“离月城。”男子回答。
“我可以带你回家,但你必须保证一路上什么都听我的,不许擅作主张,不许离我三步开外,不许再叫我夜叉。”白浅浅挥了挥三根指头,“若你不遵守承诺,我立即把你杀掉吃了。”
男子错愕地点了点头,“我保证。可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若我不叫你夜叉大人,叫你什么?”白浅浅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开口说道,“当然叫我姐姐。”虽然看起来,男子比她稍微大一点点,可他那智商只能当弟弟。
一路上,在白浅浅的循循善诱下,很快就套出了美男的姓名和家底。美男说,他姓宫,单名一个奇子。宫奇家在离月城经营布匹生意,按照他的说法,他家无比富庶,黄金白银无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白浅浅对他的话,抱十二分的怀疑,离月城最富有的不是白家么?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宫家?难道在这五年里,白家生意萧条了?按照她前世的记忆,直到她死,白家依旧风光无限。不过美男说得很带劲,伸出双手比划,“我的卧房里有这么大的玉石。”
白浅浅看了看他比划的手势,嘴角抽了抽,至少有一面铜镜大小,“宫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宫奇义正言辞地指着她,“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才三岁,我都已经八岁了,你看上去比我还老!”
白浅浅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今年才八岁?我怎么瞧着有十八岁?”
宫奇回道,“姐姐,我真的只有八岁。上个月,我娘刚给我过完八岁生日,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我娘。”宫奇的提议,白浅浅记住了,到时候见到美男他娘,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当面揭穿美男的谎言。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黑夜来临前,来到一座小山村。正是夜幕时分,烛光从小木屋里透出来,带着别样的温馨。袅袅炊烟升起,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白浅浅冲宫奇使了个眼色,“你去敲门,就说我们姐弟两途经此地,希望能够借宿一宿。”
“哦。”宫奇屁颠屁颠地去了。
很快,木屋大开,年轻美貌的农妇朝站在夜色里的白浅浅招了招手,“赶紧进来吧,正赶上我们家用晚膳。”
农妇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落在宫奇身上,长得如此英俊的小伙子,她还是初次见到。当她看清白浅浅的容貌时,顿时怔住了,指着白浅浅问宫奇,“你们两是姐弟?”
宫奇点了点头,“是啊,她是我姐姐。”
“可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妇人的潜台词是,你这么俊,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姐姐?宫奇嘟起小嘴撒起娇来,“我也觉得不像,可我娘非说她是我姐姐。大姐姐,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们一晚吧。”
美男卖萌,万事不愁。
木屋不大,但很干净,可见女主人很勤快。餐桌边坐着一个健壮黝黑的汉子,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小孩和他们的娘很像,粉雕玉琢般。白浅浅刚想夸赞一番,就看到两个孩子,缩进爹爹的怀里,吓得大哭起来,“啊,有怪物,有怪物!”他们口中的“怪物”,自然是指白浅浅。
汉子嫌恶地扫了一眼白浅浅,手中的碗筷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吓到他们了。娘子,不是为夫不乐意帮助他们两,只是这姐姐长得太吓人了。”
白浅浅表示很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可那两个孩子,确实吓得不轻,一直缩在汉子怀里,不敢抬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既然这样,我们姐弟两人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叫上宫奇,准备撤离。
可宫奇并不打算离开,“我不走。外面已经黑了,我们不住在这儿,住在哪儿?娘说过,大晚上不能随便出门,要是碰上野狼怎么办?”
第四章 招蜂引蝶()
“对对对,这里紧靠深山老林,常常有野狼老虎出来伤人,上个月村里李老头家的老黄牛就被野狼咬死了。要不,小兄弟,你留下来,我在院子里给你姐姐搭个茅棚。”妇人热情地劝说道。
宫奇连连点头,甚至拍了拍手,“好啊,好啊!”
白浅浅瞪了他一眼,“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不是保证什么都听她的吗?这会儿见了妖艳妇人,就忘了先前的承诺?她想好了,只要宫奇留下来,她就连夜赶路,彻底丢下这个大包袱。她长得如此安全,行走夜路,别说是恶人,就是恶鬼都不敢惹她。
宫奇竟然往妇人边上靠去,指着白浅浅说道,“她好凶,我怕。”
被美男依靠,妇人的一颗小心脏蹦跶得异常迅猛,“别怕,有我们在,她不敢欺负你。我说这位姑娘,他好歹是你弟弟,你怎能如此待他?相公,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白浅浅无语,她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恶毒了?再看看妇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家相公一脸关切的神情,忽然就联想到白府的某个人。没想到,不仅仅深宅大院有那种惯会撒娇的女人,就连偏僻的小山村也有。
“好,好,我走,你留下!”白浅浅头也不回地出了小木屋。
妇人一路跟了出来,“这位姑娘,你跟我来,我家院后有个茅棚,平时关些鸡鸭,虽然比不得房间里干净整洁,但也能遮风避雨,你暂且将就一晚。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弟弟的。”
白浅浅抬眸,竟然在妇人脸上寻到了一抹红晕。“不用那么麻烦,我走夜路习惯了,你告诉我弟弟,我先走了,让他明日加紧前来寻我。我会在老地方等他。”至于老地方在哪,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妇人顿了顿,露出一丝为难,“可我答应过你弟弟,帮你安顿。”
白浅浅摆了摆手,“真的不用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留你了。”妇人把白浅浅送到院外,这才回了小木屋。
白浅浅回头瞧了瞧紧闭的木屋,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宫奇,你这个大笨蛋,难道没发现妇人对你有企图?
白浅浅很想潇洒地消失在夜色里,可她到底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的恶毒只针对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至于宫奇,虽看起来和成人无异,但智商如不更事的孩童一般,若弃之不顾,眼看着他误入农妇之口,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白浅浅寻了村口一颗歪脖子百年老桑树,随意地躺在粗壮黝黑的树干上数星星,一只脚悬在空中摇摇晃晃。月色如水,洒在广袤的土地上,犹如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山村静寂,江水淙淙,耳边不时传来夜鸟的叫声,那叫一个惬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人家陆陆续续熄灭烛火入睡。山里人家养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妖艳农妇家的烛火很快也灭了,山村一时之间变得更加安静。白浅浅竖起双耳,动用意念,专心听起妖艳农妇家的动静来。房间内一片寂静,不多时,响起了呼噜声,这应该来自农妇的相公。
不一会,妖艳妇人轻轻推了推汉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睡着了。”
“我们立刻动手。”原来汉子在装睡。
“相公,别急,我先下点药,以免他中途醒了。”妇人提醒道,“别忘了金主的吩咐,他们要的可是大活人。”
“手脚利索点。”汉子催促道。
房间重归静寂。
白浅浅刚准备动身,前去探个究竟,就有新情况发生。只听见妖艳妇人在汉子身边,轻轻唤了几声,汉子没有回答。她又到宫奇身旁推了推,“小兄弟,小兄弟——”,那声音说不出的柔媚。
看来,汉子和宫奇都睡着了。妇人下了蒙汗药?!
很快,白浅浅就发现,妇人下的绝对不是蒙汗药这么低等的药物。她听见,宫奇竟然轻哼出声,嘴里喃喃地喊着热,喊着难受。而妖艳妇人,则在一旁柔声安抚,“小兄弟,你怎么了?要不要大姐姐帮忙,你放心,大姐姐会很温柔的。”
紧接着,房间内响起了让人兴奋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妖艳妇人。“如此俊美的小兄弟,不尝尝你的滋味,真是可惜。”“不愧是身份高贵之人,这通身的气派藏都藏不住。我蝶舞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美男子,哈哈哈!”“你也别怪我,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
妖艳妇人竟想欺负宫奇!思无邪说过,习武之人,要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要一声吼。于是白浅浅对着苍茫的夜空,吼了一声。这可不得了,山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火,还有人拿着锣,铮铮铮地敲起来,“大家注意了,野狼下山了。”
白浅浅躲在树上,恨不得找个树洞钻进去。她一时情急,竟然模仿出了狼的叫声。
村民们这一折腾,自然打断了妖艳妇人的好事。她冲着窗外,恨恨地咒骂道,“该死的野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小心老娘把你杀了喂狗!”说完还跺了跺脚,自言自语道,“药效快过了。”
众人在村里寻了一遍,别说野狼,就连黄鼠狼都没寻到,这才各自回屋重新入睡。
妖艳妇人刚想继续欺负宫奇,他家汉子就醒了。只听见,一声怒吼,“你这贱人在干什么?”说完,“啪”的一声打在妖艳妇人脸上,“居然敢给我下药,背着我偷人?你这死婆娘,当真无可救药。好,好,好,既然你屡教不改,我铁木卓今日就休了你。”
妖艳妇人见状,自知理亏,跪在汉子跟前,苦苦哀求,“相公,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你不能休了我,相公,我求求你,要是休了我,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还知道疼孩子?你不是最疼野男人?”汉子一脚将她踢开,“上次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再也不三心二意,再也不胡作非为,可你看看,都干了些什么?若非我及时醒来,你就再次干出有辱门楣的事儿来!”
“相公,求求你,别休掉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没把持住,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你。你难道忘了,当年我谁也不嫁,独独看中了你。”妖艳妇人爬到汉子身后,抱住他的大腿。
汉子再度将她踢开,“这些年我也纳闷,你怎么会嫁给我。追你的男人那么多,我没钱,没地位,武功也平平,你却独独选了我。原本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嫁给我,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你欺我老实本分,欺我宠你无度。这些年,你偷偷瞒着我招蜂引蝶,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你当真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你?”
第五章 毒死主子()
“相公,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妖艳妇人泪如雨下,“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为你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你难道忘了,生小宝的时候,我难产差点丢掉性命?”
“孩子?哈哈——,他们真是我的孩子?”汉子大笑两声,“他们哪个长得和我相似,其中一个倒是和大师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另一个和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玉面魔有七八分相似。可惜啊,那些男人都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白浅浅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火爆的消息,要是把今晚听到的卖出去,她是不是能大赚一笔。思无邪说过,江湖上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带着颜色的八卦。要是让大师兄知道,她被思无邪灌输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教训思无邪一番?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不,相公,你要相信我……我发誓,他们都是你的孩子……我和大师兄已经很多年不曾相见,那玉面魔杀人如麻,恶名远播,我怎么会去招惹他……”妖艳妇人一脸惶恐,心乱如麻。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实情。若铁木卓真把她休掉,她何以面对向来严肃的爹,心怀叵测的后娘,以及帮中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旦她的丑事大白于天下,她极有可能被扫地出门。那她这么多年的牺牲和付出,将彻底付诸东流。在达到目的之前,她绝对不能失去人心。
铁木卓这次表现得很是决然,“蝶舞,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这些年,你说过多少谎话,做过多少错事,哪一次我不忍着你,让着你,就连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我都忍下来了。可你一次又一次犯错,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我是人,虽然比不上大师兄相貌出众,也比不上你爹那样武功高强,可我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
“当年,你突然下嫁给我,我高兴得像个傻子,根本听不进他人的意见。有人说,你这样的女人不能娶回家,可我偏偏执迷不悟,我总想着,你和你娘是不一样的,你会成为好妻子,好母亲,可到底是我错了,你和你娘简直一模一样。师傅那样精明的人儿,也被你给骗了,竟让你掌管南分舵。”
“哈哈,蝶舞,彩蝶飞舞,多么美好的意境。你也配这个名字?”
“你放心,到底你我夫妻多年,我不会把你那些烂事宣扬出去。但从今往后,你和我铁木卓再无半点瓜葛。”铁木卓甩开美艳妇人,绑住宫奇的双手双脚,将他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大木箱子里。出门备了一辆马车,载着那口大木箱子准备离开。
妖艳妇人追了出来,扯住铁木卓的衣袖,使出杀手锏——撒娇,“相公,别丢下我,我独自留在这山村怪吓人的。”不得不说,这位叫蝶舞的妇人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加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杀伤力爆表。
白浅浅暗叹上天太不公平,给了一个行为不端的妇人闭月羞花的容貌,却给了她一张鬼脸。不,说鬼脸都有些抬举。
“相公,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况且,我也没有得逞。”蝶舞指了指箱子,“你独自押送他到信州,需要好些时日,身边总得需要人照顾吧。”
经过一番折腾,铁木卓的火气也消了几分,冷哼一声,不去理会蝶舞。蝶舞识趣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小山村。当然,那两个孩子,还在木屋里呼呼大睡。他们明日醒来,会发现好心在街头收留他们的夫妇,早已不见踪影。小小年纪的他们,当然更不会想到,他们只是这对夫妇演戏的道具。
看着马车启程,看着铁木卓和蝶舞消失在山村,白浅浅几次想出手,但都生生收了回来。宫奇小美男,谁让你不听姐姐的话,欢天喜地选择留在木屋内,选择留在妖艳妇人的身边,不让你吃吃苦头,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什么叫蛇蝎美人。
马车沿着颠簸的山路缓慢向前,由于天黑的缘故,就连识途的老马都差点在几个弯道失足。
蝶舞突然停了下来,警惕地朝后面望了望,夜色依旧,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怎么了?”铁木卓不耐烦地问道,“要是不想走,就别跟着我,去找你那些老情人吧!”
蝶舞柔柔地挽住铁木卓健壮的胳膊,“相公,我这不是担心有人跟踪吗?他是什么身份?能没有几个高手保护?我总觉得今天晚上这一切都太顺了。若他这么好抓,金主为何要花那么大的手笔请我们夫妇出手?”
铁木卓面色严肃起来,回头瞧了瞧木箱,快步上前将箱子打开,里面的人还在昏睡,脸上有不自然的潮红,再瞧了瞧四周,“若真有高手在身边,他怎么可能轻易受骗。”
“你说会不会,那些高手藏在暗处……”不是她蝶舞多疑,而是她始终有一种被人窥视的错觉。虽然她武功不算赏金猎人里面最高强的,但花招绝对是最多的,但凡他们接下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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