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张老,这鎏金阁你说易主就易主?”
白长卿脸上也不好看,但他自有几分心虚,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拉着葛氏、白娆娆出了鎏金阁。
“老爷,难道你就任凭那丫头胡闹?你怕什么,鎏金阁原本就是我们的产业,何时挂在她白浅浅名下?”葛氏原以为,白长卿会和白浅浅彻底翻脸,将白浅浅赶出白家,没想到他竟然任由那丫头作威作福。莫非他对那丫头有疼爱之心?或者,他还记挂着上官氏?
一想到上官氏那颠倒众生的容颜,那平静无波的双眼,葛氏心中就翻滚起恨意。上官氏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看她的眼神疏离而淡漠,她知道,上官氏瞧不上她,一直都瞧不上。上官氏凭什么瞧不上她?就因为她出身小门小户?就因为她是妾?
葛氏恨不得立即返回鎏金阁,将高高在上的白浅浅一番踩踏,就那样的人儿,还妄图执掌鎏金阁?
白娆娆也对父亲今日的表现大为不满,“是啊,爹,鎏金阁是白家的。我们这一走,岂不是默许了她白浅浅成为鎏金阁的当家。爹,女儿不服,二姐凭什么独占鎏金阁……我知道二姐自小体弱多病,五年前又患了那样的怪病,心境难免和常人不同,可她也不该夺走家产……”
白娆娆一边说,一边摇白长卿的手臂,她就不信,凭父亲对她的宠爱,会任由那个丑丫头胡作非为。鎏金阁是白家的金字招牌,绝不能轻易失去。
让她意外的是,白长卿竟然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嫌恶,“你们都给我闭嘴。”
葛氏一听,知道白长卿是真的生气了,赶紧给女儿递了个眼色。鎏金阁的事,缓一缓也无妨,房契和地契都在她手上,看白浅浅能翻出什么浪花?
和葛氏的自信满满不同,白长卿手脚虚浮,满脑子都是白浅浅淡定从容的模样,莫非房契和地契真在她手里?难道上官月儿偷偷把房契和地契留给了白浅浅,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离月城北,离月城府衙。
偌大的红木圆柱高高撑起青灰色的房檐,大门上烫金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大门右侧立着鸣冤鼓。
离月城隶属益州,益州和其余三州隶属江南道。于大楚而言,江南道犹如命脉,但离月城不过区区弹丸之地。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大案要案?贺兰大人赴任一月有余,今日首次接到报案。
当白浅浅和宫奇出现在府衙时,大门口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夜叉大人,怎么这么多丑女出现在这儿?”宫奇小声说道。
宫奇一开口,唐如玉顿时就乐了,冲白浅浅说道,“小表妹,这表妹夫太有趣了。”站在面前的,明明是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从他口里蹦出来,就成了“丑女”。
“表妹夫?你是说我?”宫奇指着自己的鼻子。
“当然。”虽是初次谋面,而且脑袋似乎并不那么灵光,但宫奇够美,够帅,对小表妹够贴心,就凭以上几点,这个表妹夫,她唐如玉今日是认下了,“表妹夫,那些人是丑女,那我小表妹呢?”
“夜叉大人?”宫奇顿了顿,“她更丑!”
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表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小表妹确实长相比较特殊,可她这叫与众不同。”唐如玉指着挤在最前面的一位美女说道,“瞧见没,那位丑女皮肤白得不像活人,腰细得不堪一握,你再瞧瞧我家小表妹,那皮肤多健康,眉梢那颗黑痣多独特……“
宫奇睁大双眼,讶异地盯着唐如玉,“唐姑娘,夜叉大人的好,你怎么全发现了?“
唐如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宫奇的表现十分满意,“这么出色的小表妹交到你手上,可得好好珍惜,别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拐跑了。“一边说,一边朝府衙内望去,“我可是听说,贺兰大人对我家小表妹一见倾心。”
“什么叫一见倾心?”宫奇问。
唐如玉正想回答,不知是说从背后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想开骂,又被人推了一把。抬头一看,转瞬间,人群炸开了锅,娇滴滴的少女们全然不顾形象,拼命往里面挤。
“哎哟——,别踩我。”
“我什么时候踩你了?”
“能不能让一让,我被你们挡住了。”
“有本事自己挤进来。”
……
须臾,从府衙内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不大,但声声沉稳有力。原本拥挤的人群,陡然鸦雀无声,刚刚不顾形象一阵倒腾的少女们,摇身一变成了窈窕淑女,羞怯地瞄着她们心目中男神。
第二十九章 针锋相对()
贺兰珺一步步走来,不徐不疾,目无斜视,柔柔地看着白浅浅,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身边或浓妆艳抹,或清雅脱俗的妙龄少女,皆若无物。
白浅浅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将头微微偏向一侧。贺兰珺对她莫名其妙的好感,让她不知所措。前世的李锦洛,纵然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一生一世,可那眼里始终透着一层她看不清的淡然。
若贺兰珺的眼神能表现得虚一点,假一点,白浅浅会将他直接当作觊觎上官家权势的宵小之辈,可偏偏那眼神离毫无杂念。
白浅浅的躲避,贺兰珺看在眼里,心中略略泛起一阵失落。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白浅浅会接纳他。
就在他即将靠近白浅浅时,宫奇突然蹦出来,把白浅浅护在身后,“贺兰大人,你吓到我家媳妇儿了。”
宫家媳妇儿?看来,传言不假,宫家公子果真相中了丑陋不堪的白家二小姐!人群中,有人欣羡,有人鄙夷。在她们眼里,白浅浅是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只有痴傻的宫家公子会看上她。一个丑,一个傻,还真是说不出的般配呢。
贺兰珺从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犹如三月的江面,略过一股寒风,“今日二小姐到府衙有要事相商,宫公子若无他事,恕贺兰无暇招待。”虽不知道宫奇的底细,但凭他多日的观察,宫家绝不简单,至少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宫奇拍了拍胸脯,“她是我媳妇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贺兰大人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便是了。”
唐如玉也蹦了出来,“对啊,对啊,她是我小表妹,她的事儿也是我的事儿。”
贺兰珺把目光投向宫奇身后的白浅浅,“二小姐看——”这是在征求白浅浅的意见。
白浅浅微微颔首,“让他们一并进去吧。”
宫奇把头一扬,递了个挑衅的神色,转身一把握住白浅浅的手,“媳妇儿,别怕,跟我走。”
白浅浅把手一缩,飞快地给宫奇使了一记眼刀。
宫奇不怕死地继续去抓她的手,白浅浅一闪,宫奇扑了个空。
贺兰珺倒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握住宫奇的手腕,许是太过心急,下手力道稍重。疼得宫奇叫出声来,“快放开,你这个大坏蛋,放开我的手。”
跟在宫奇身后的福伯,上前一步准备出手,就听见宫奇对他说道,“福伯,你打不过他的。呜呜——,好痛——”
福伯听了,只得停在原地。
“宫公子,并非贺兰莽撞行事,而是你不该欺负二小姐。”贺兰珺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白浅浅的手,是他宫奇能碰的?
“我哪有欺负她?她是我媳妇儿,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宫奇忍着痛,辩解道。
贺兰珺放开宫奇的手,警告道,“宫公子,别以为你痴痴傻傻就能随意污人声誉。二小姐尚未出阁,尚未定亲,你这般吵吵嚷嚷,让二小姐以何颜面见人。罢了,我也不与你争执,改日我会派人到宫家一趟,你不明事理,总有明理的。”
宫奇每叫一声“媳妇儿”,贺兰珺的心就狠狠地揪痛,白浅浅绝不能成为宫奇的媳妇儿,也不能成为其他人的媳妇儿,她只能是他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要和她携手终老。
宫奇摸了摸发红的手腕,冲着贺兰珺就是一脚,“你个大坏蛋。”
贺兰珺没料到宫奇如此幼稚,结结实实地受了一脚。
几人入得府衙,贺兰珺命人看了茶,“王掌柜贪图主家银钱一案,事关重大,
还望二小姐将详情一一道来,不得半点隐瞒。”
白浅浅点头,“知无不言。”
于是乎,便把如何到鎏金阁,如何和王掌柜产生冲突,如何查看账册等娓娓道来。
“二小姐是说,你确实手握鎏金阁的房契和地契?可据王掌柜交待,令尊大人和葛氏才是真正的当家,还说,曾看到葛氏手中有房契和地契。”贺兰珺插话问道。
白浅浅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明白过来,葛氏手中的房契和地契是伪造的,“在大人面前,浅浅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今日就请大人为浅浅做个见证。“说完,掏出房契和地契,“大人可派人鉴定这份房契地契的真假。”
贺兰珺命人将房契地契取过,细细看了一遍,又交由左右执事。两位执事在府衙当差数十年,见惯各种真假凭证,只一眼,便辨出真假来,“二小姐的房契地契是真的。“
一栋家产不可能有两套房契地契,白浅浅手中的为真,那葛氏手中的就为假。
伪造房契地契,也是违背律令的呢。
贺兰珺问完白浅浅,又详细问了柯账房。直到暮色四合,才将一切事宜询问妥当。
“二小姐放心,你们今日所言,贺兰自当查证。这些时日,我们会将王掌柜收押。只是——“只是你这一纸诉状,就和白家众人拉下了脸,往后你在白家的日子怕会很难熬。这些话,贺兰珺想说,但又觉得有些唐突。
白浅浅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多谢大人担心。“
天色已暗,白浅浅让宫奇先回家。宫奇牛脾气发作,“媳妇儿,你赶我走?我偏不走,我也要跟你回白家。“
白浅浅知道他是担心她回白家大院受欺负,宫奇虽说话不着边际,但心眼儿实诚,把她当作知心的人儿,也是她下山以来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不是我赶你走,而是你都快消失一天了,就不怕你娘惦记?“
“我娘?“宫奇想了想,这才说道,“还是夜叉大人想得周到,那我明日一早便来寻你,可别躲着我。”
“好,好,好。”白浅浅连连回道。
“表妹夫,明日早点来。”唐如玉冲宫奇的背影喊道。
宫奇转过身来,朝白浅浅、唐如玉、碎玉三人挥了挥手,“我会的。”
“小表妹,表妹夫这人还真不错。”唐如玉挽住白浅浅的手臂,大踏步朝白家大院走去。
碎玉跟在两人身后,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白浅浅嘴角微翘,今晚太平不了。
唐如玉脸上则挂着大大的笑容,白家么,她还不放在眼里!
第三十章 逐出族谱()
离月城算不上喧闹,到了夜里,几乎所有人家都早早关门。白家的大门却敞开着,白浅浅知道,这是有人在等她。
“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莫管家看到白浅浅,快步跑了上来,微微弯腰,说道,“老夫人,老爷,还有夫人在祠堂候着。”
莫管家待她向来和其他下人不同,带着几分敬重。今日,看她的眼神,甚至带着一抹怜惜。
在祠堂候着?很好!
白家的祠堂,白浅浅从未进去过。自她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和白妖妖、白娆娆不同,她们是上天恩赐给白家的仙女儿,而她是煞星。白家原本是乡野破落户,跟着族人共用一个祠堂,搬入离月城后,因嫌麻烦,自设了祠堂。但凡春节、中元节,白老夫人就会领着白家众人到祠堂祭拜祖先。
老夫人从来不曾把她当作白家的女儿!
祠堂前院种着一排凤尾竹。隔着密密匝匝的竹叶,里面的争执声听得清清楚楚。
“娘,浅浅那丫头如今翅膀硬了,竟妄图抢夺家产,你必须出来主持公道。你没瞧见,今日她在鎏金阁趾高气昂的模样,别说是我和老爷,就算你去了,也不会放在眼里。”这是葛氏的声音。
紧接着,白娆娆插话,“是啊,祖母,二姐不再是原来的二姐了。她还会杀人,不,是她身边的人会杀人,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唐姑娘。祖母,娆娆今日差点就死在鎏金阁了……你得为我做主……”
“这个天杀的煞星!我就知道,这个孽种不该留,当初就该把她扔进水井里淹死。害死她祖母,她那该死的亲娘不说,如今又来祸害我们。长卿,今日必须把她逐出族谱……”老夫人猛地一拍木桌,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烫的她手一缩。
白浅浅没到,她把这口恶气发泄到了婢女身上,“该死的丫头,你想烫死我这个老太婆?”
“奴婢不敢!请老夫人责罚!”婢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这是绿柳的声音。”碎玉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绿柳和她是好姐妹。
“小表妹,你们家这老夫人怎地如此粗俗。”何止是粗俗,简直就是泼妇。唐如玉暗道,这老夫人真不是东西,竟然把自己的孙女叫做“煞星”,还要逐出族谱。
白浅浅半点不惊,若非老夫人如此不堪,祖父又怎么会被活活气死。想起祖母,脑海里便浮现出他慈祥的眉眼,他温暖的大手,他口中的声声“浅浅乖”,“浅浅听话”来,祖父是大院里除了娘之外,唯一对她好的亲人。
“娘——”白长卿开了口,“浅浅纵有万般不是,但她不能逐出族谱。”逐出了族谱,她便和白家再无瓜葛,这也意味着,白家和上官家再无瓜葛。
“祖母,父亲说得是,二妹不能逐。”白妖妖的声音传来,“娘,你也不想想,若把二妹逐出族谱,旁人会如何说我们白家。她们可不会再说二妹的种种不是,只会说我们白家容不下她。”
葛氏也逐渐冷静下来,瞧了瞧一脸肃然的夫君,想到两人先前的谋算,只得改口,“妖妖这孩子,就是太善良。罢了,我也不和她计较,谁让她是我的女儿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教导无方。”
“娘,你怎么能帮那个丑——”白娆娆见葛氏竟然掉头转向,心中极为不甘,难道她今日受的惊吓白受了?
“娆娆,不许胡说。”葛氏瞪了白娆娆一眼。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宽容大度,可我不是,那丫头摆明了就是和我们做对,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便不知道我们白家还有家法。”老夫人泼辣惯了,平日里纵是葛氏、白长卿也只能俯首帖耳,岂会让白浅浅在她眼里蹦跶?
“祖母,二姐手里有鎏金阁的房契和地契。”白娆娆说道。
“胡说,房契和地契怎么可能在她手上?”房契和地契是家产的凭证,没有房契和地契,也就意味着鎏金阁不再掌控在自己手里,老夫人直直地盯着白长卿,“长卿,房契和地契在哪儿?”
白长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见丈夫为难,葛氏慌忙说道,“娘,房契和地契在我房里呢。老爷常在外奔波,又没个收捡,担心丢了,这才交给我来保管。娘,你放心,房契和地契都好好地锁在柜子里,绝不可能让那丫头偷了去。”
老夫人何等精明,脸上的怒气又增了几分,“在你手里?葛氏,不是我老婆子爱管闲事,只是这家到底姓白,而不是姓葛。长卿糊涂,难道你也糊涂?”
葛氏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忙跪在老夫人跟前,“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