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两,这些可都是我的钱。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呐。”
“十二万两?怎么可能?”白长卿被这庞大的数字吓了一跳,以至于忽略了白浅浅那句“这些可都是我的钱”。鎏金阁是白家的第一庄家产,也是最大得一庄,鎏金阁的账,他每月都会查上一次,从未出现过差错,“浅浅,别听他们胡说,鎏金阁虽然声名远播,但这些年原料价格猛涨,每年的收入不过三五万两,哪儿来的十二万两?”
白长卿忽略的那一句话,葛氏却是记住了,暗骂白浅浅痴人说梦,白家的家产只能是她的,将来也只能是妖妖和娆娆的,她白浅浅半点也别想蹭到,“你爹说得对,浅浅,别闹了,赶紧和我一起去府衙求贺兰大人放人。你瞧,店里的生意被你扰乱,妹妹也被你吓得不轻,回头老夫人又少不得一通责骂”
“姨娘这么关心王掌柜,不愧是亲戚。不过,十二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岂能说算就算。贺兰大人英明神武,想来断起案来,也是公私分明,铁面无私。姨娘放心,若王掌柜没有贪钱,贺兰大人自然会毫发无损地把他给放了。”白浅浅扫了一眼店里的伙计,对张老说道,“张老,这店里所有的伙计都换掉吧。”
第二十六章 忘恩负义()
“不行,伙计绝对不能换。”葛氏经过这十多年历练,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撒娇博取丈夫好感的小娇妻,而是独当一面的白家夫人,见白浅浅一意孤行,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
“这些伙计都是鎏金阁的老人,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在业内都是有口皆碑的人,若将他们换掉,鎏金阁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下去。还有张老,我说过,你年纪大了,该回家享清福去了。”葛绵绵瞪了一眼张老,暗骂这老东西冥顽不灵,早在上官氏去世那年,她就打算把张老换掉,可张老说,他是上官氏请来的工匠,和上官氏签过终生合约,不能离开。
当年,鎏金阁也着实需要老工匠支撑门户,这才勉强将他留下。没想到,这一留就是十多年。三年前,大女儿白妖妖突然对首饰设计入了迷,很快就成为出色的工匠师,如今这店里的饰品,十之八九出自妖妖之手,张老只是个闲人。她停发了张老的月钱,可张老依旧不离开。
张老不卑不吭地回道,“这鎏金阁的当家,以前是上官夫人,如今是二小姐。请恕老朽不能听从夫人的差遣。”
“你——,别仗着你年老,我就拿你没有办法。”葛绵绵转过身去,挽住白长卿的手臂,说道,“老爷,你也瞧见了,浅浅这丫头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张老也仗着自己是老工匠,半点不把我们主家放在眼里。若继续让他们呆在这里,只会毁了鎏金阁。”
白长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张老,语调微压,对张老他是有几分敬重的,张老的技艺,放眼整个江南,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他,就算是妖妖,也难以望其项背,但他今日的所做作为,着实让人心寒,“张老,不是我不念旧情,而是你着实不该——”
不该认浅浅那个丫头为主,不该让葛氏难堪。
“他不该?爹,你难道没听他说,如今我才是鎏金阁的当家,他的去留,由我决定。”白浅浅挥了挥手,示意张老退下,张老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爹,葛姨娘,闹腾了这么半天,你们也累了,赶紧带着小妹回大宅吧。伙计都散了,鎏金阁这几日怕是不能开门做生意了。”
“浅浅,我们让着你,不代表我们怕你。你口口声声称这鎏金阁是你的,可拿得出什么证据?”葛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的确有这样的自信,鎏金阁的房契和地契如今就握在她手里,上官氏离开人世后不久,她就从白长卿那里拿到了这些东西。
白长卿轻咳了一声,轻轻揽过葛氏,“夫人,别着急,她能有什么证据,不过信口开河罢了!”白浅浅的性子,以前他看不透,如今更是看不透。以前的他,唯唯诺诺,犹如惊弓之鸟,如今的她,气场满满,如王者归来。坐在他面前的真是他女儿吗?
葛氏却不依不饶,“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大伙给评评理,大家也知道,浅浅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这些年,我如何待她,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可这孩子,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处处针对我,针对老夫人,针对她的姐姐和妹妹,如今又抢着夺走家产,真是让我寒心哪!”
“她四岁那年,患了风寒,我整整照顾了她一个月;五岁那年,掉进池塘差点丢了小命,是我背着她到罗大夫的药房看病;六岁那年,被毒蛇所伤,是我用嘴把毒血吸出来……”
说到动情处,葛氏湿润了眼眶,泪水滑落眼角,“浅浅,我知道这些年你恨我,怨我,可你娘是患病而亡,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葛家,嫌我们葛家小门小户,配不上白家,可是浅浅,自我入门后,可有半点对不住你?为了照顾好你和老夫人,我甚至没有时间照顾妖妖和娆娆……”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人感叹葛氏贤德,感叹白浅浅忘恩负义,有这么好的继母,竟如此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
“娘,你别哭,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和二姐看上同一款翡翠步摇,更不该顶撞二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和二姐争东西,她喜欢什么让她拿去便是。”白娆娆站在葛氏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娘,你别再哭了,你眼睛不好,常常落泪,大夫说,长此以往,会落下病根儿的。”
“绵绵,你眼睛不好?”白长卿急了,他心心念念的绵绵竟然病了,“来,来,来,别哭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老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把浅浅管好,我总想着,她自小没了娘,格外疼她些,总是顺着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没想到竟把她惯出这样的性子来。老爷,我对不起仙去的上官姐姐,我……”葛氏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再看白浅浅,半点没有被葛氏感动,反倒微笑着看着葛氏,看着白娆娆,看着白长卿,像看笑话一般。
“白家二小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葛氏性格温和,待人接物礼仪周全,怎么偏偏遇上这样的女儿?”
“看来传言是真的,白家二小姐就是颗煞星,她呆在谁家,谁家就会鸡犬不宁。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必定倒八辈子的霉。”
“你说她会不会被邪灵附了身,我听说有的人心眼儿太坏,邪灵就会霸占她的躯壳,为所欲为。”
“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那还有假。这白家二小姐不仅阴险狠毒,还水性杨花,听说,就连贺兰大人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谈论着。全然没有留意到,葛氏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亮光。
白长卿面色铁青,他白日多数时间在各家店铺间奔波,对大院内的事儿极少过问,没想到,白浅浅竟然这样对待葛氏,气得紧紧握住拳头,对身边的家丁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二小姐带回大院。”
他一定要把白浅浅的恶行告诉上官菡,让他知道这个表妹多么不让人省心,给白家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第二十七章 财大气粗()
“我倒想和爹回大院,可现在不行,我还得去府衙一趟。贺兰大人说了,会给我,给我们白家一个满意的交待。”白浅浅算是见识了葛氏颠倒是非的能力,明明满口谎言,却说得如泣如诉。原本她才是那个受欺负的人,转眼间却成了众人口中忘恩负义的小人。
若非她重活一世,深知这世道人心,又岂能忍受得住这飞短流长,明枪暗箭?
“王掌柜之事,爹自会处理。”白浅浅不受掌控,这白长卿大为不悦,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好比当众打他的脸。若换了以往,他早已出手教训白浅浅,可今非昔比,上官家他得罪不起。
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夜叉大人,你怎么也在这儿?真是太巧了,这是不是书中所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见宫奇拨开人群,大半个脑袋探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矮胖黝黑的家丁。
那家丁和别家家丁不同,半点没有再主人面前阿谀奉承的神情,而是双目炯炯,目不斜视,颇有几分气度。更为诡异的是,这样的家丁站在半痴半傻的宫公子身边,半点没有喧宾夺主之嫌。
大家的注意力从忘恩负义的白浅浅,转移到宫奇身上。也不知这宫家什么来头?
“咦,鎏金阁的人怎么这么少?福伯,你又骗我,你不是说鎏金阁是离开月城最繁华热闹之地吗?”宫奇跺了跺脚,“下次再敢骗我,我让你趴在草丛里抓一天的蛐蛐儿。”
“宫公子,鎏金阁今日发生了一些状况,暂停营业。不过,宫公子是贵客,想买什么,尽管挑。”白长卿迎上前去,脸上扬起几分笑意。宫家的实力,无人知晓,在摸清对方家底前,绝不能轻易得罪这位痴傻公子。
“哦,原来如此!”宫奇点了点头,左看看,西摸摸,不时发出赞叹声,“这发簪真漂亮。”
“夜叉大人,你们家的玉镯不错。”
“夜叉大人,这枚玉扳指多少银子?”
“夜叉大人……”
不消片刻功夫,宫奇就捧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到了白浅浅跟前,“夜叉大人,你看,这些东西我都喜欢。”
宫奇看起来傻乎乎的,挑首饰的眼光倒不错,他手里的十几件饰品精致无比,全是上上之货。几位在场的学徒,无不佩服宫公子的眼光。这店内绝大部分饰品出自白妖妖之手,只有极少部分出自张老,而宫公子捧着的,无一例外,全是张老的设计。
白妖妖的设计的确精巧,但到底比不过张老。以前,当家和王掌柜力推白妖妖的设计,对张老的设计屡屡打压。这才出现了后来,鎏金阁绝大部分饰品设计出自白妖妖之手的局面。
“这么多?”这些都是女人用的。白浅浅敲了敲他的脑袋,“赶快放回去。”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白长卿上前一步,拦住捧着饰品准备放回原位的宫奇,“宫公子好眼光,这些饰品都是精品,宫公子若喜欢,价格可以商量。”正好,借这个机会,探一探宫家的实力。
此刻,他耳畔回荡起母亲召他说过的话。母亲说,宫家非普通人家,宫家公子又是个傻的,也不知遭了什么魔,对那丑丫头上了心,我瞧着这门亲事于我们白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宫家真有家底,把白浅浅嫁过去再好不过。
宫奇转过头去,问白浅浅,“夜叉大人,你爹不许我放回去,我到底买还是不买?算了,还是买吧,你给算算需要多少银********公子真是大方,请随我来,我慢慢给你算。”白浅浅尚未开口,就听到白长卿的声音传来。
宫奇挪动脚步,往白浅浅身旁靠了靠,“白老爷,鎏金阁的当家是夜叉大人,我不能随你去。要算,也是夜叉大人和我算。”
白浅浅扬起头来,露出一个算你识趣的表情,唤来柯以道,“柯账房,算一算,这些饰品总共值多少银钱?”
柯以道的手在算盘上迅速翻飞,片刻功夫就报出了总价,“两万三千两白银。”
“这么少?”宫奇撅了撅嘴,微微不满,“夜叉大人,你这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东西?”
两万三千两还嫌少?白浅浅暗道,宫奇这个傻子,难道不知道,两万三千两银子是不少商家一年甚至几年的收入,“宫奇,鎏金阁每个月都会推出几款新品,到时候你再过来挑如何?”
宫奇挠了挠脑袋,露出一脸傻笑,“那好。夜叉大人,到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若我忘了,你让伙计把新出的饰品送到宫家。”
白浅浅点了点头,“当然。”
“福伯,付钱。”宫奇对福伯说道。
福伯迅速掏出银票,交到柯账房手里。
几万两银票,说付就付,宫家真是财大气粗。白长卿暗自下定决心,若是宫家求娶,半点不能拒绝。别说是浅浅,就是看中了娆娆,也得欢喜应承。白家已然是离月城首富,但出手从未如此阔绰,两相比较,立显高下。
葛氏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宫公子痴傻,纵是腰缠万贯,财富无双,也配不上妖妖和娆娆,但也绝对不能便宜了白浅浅。
就在白长卿夫妇愣神的片刻,宫奇抱着金银珠宝围着白浅浅,一件一件往她身上戴。“夜叉大人,别乱动,当心扎到。”“夜叉大人,这耳坠戴在你身上,简直是绝配。”“夜叉大人,把手给我……”
白浅浅简直哭笑不得,宫奇居然把刚刚买到手的饰品,一股脑儿地往她身上戴,“宫奇,别胡闹,这些饰品现在归你所有,赶紧收起来。”
宫奇却不管那么多,依旧自顾自地搭配着,直到十多件饰品全部戴在白浅浅身上,虽然饰品极多,但戴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冗杂,反倒添了几分贵气,“夜叉大人,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的就是你的,跟我客气什么。买这些饰品,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再敢胡说,我可生气了。”宫奇行为荒诞,白浅浅早已习惯,但在大众广庭之下说出这般话来,不知道会被那些人传成什么样子。她白浅浅怎么这么倒霉,遇上宫奇这朵奇葩!她记得,前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宫奇。没有宫奇,没有贺兰珺,就连白妖妖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白妖妖……这一世,似乎变了很多。
宫奇怔怔地看着她,“夜叉大人,我没有胡说,就是送给你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浅浅居然发现,这一刻宫奇说得很认真,很严肃。
第二十八章 疑窦丛生()
“宫公子,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纵然再中意我们家浅浅,也应该讲究该有的礼数,切莫损了浅浅的名声。”尚未过门,就称“媳妇儿”,这是登徒子所为。
葛氏恨不得说出些更难听的话来,几万两银子的饰品,半点没有犹豫就送给了白浅浅,她白浅浅凭什么得到这些,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日,她会将白浅浅彻底踩到脚下,同样,也要将宫家踩在脚下。
“夜叉大人,你们家这姨娘太聒噪,吵得我耳根都疼了,半点上不得台面。”宫奇掏了掏耳朵,瞪大双眼,脸上写着满满的期待,“你不是说还要去府衙吗?我从来没去府衙玩过,肯定特别好玩。走,我陪你去。”
“好。”白浅浅不愿继续和葛氏周旋,起身看了看张老,再看看他身后几位朴实的弟子,心中了然,这些人是可用的,“今日鎏金阁歇业,你们贴出告示,把门关好,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若有人存心闹事,记得到衙门告状。这大楚国,还是有律法在的。”
“当家放心。”张老挺了挺腰,脸上一片肃然,和先前那个走路需要人搀扶的迟暮老人大相径庭,似乎陡然间年轻了十来岁,他信步来到门口,双目横扫,竟带着几分威严,“各位街坊,今日鎏金阁易主,阁内诸多事务需要交接,暂不迎客。”
说完,转过身来了,对着白长卿和葛氏,微抬右手,“白老爷,夫人,请你们离开。”
葛氏恨恨地盯着张老,心中又是一阵臭骂,这死老头,从来只称她为“夫人”,而称上官氏为“白夫人”,这是摆明了不承认她白家夫人地地位,“张老,这鎏金阁你说易主就易主?”
白长卿脸上也不好看,但他自有几分心虚,甩了甩衣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