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讨厌的矮胖子还站在院子里打鬼主意,赵国华厌恶的皱了皱眉,不冷不热道“杨管家,可要留下来在丁家用饭?不过杨管家吃惯了山珍海味,恐怕吃不下穷人的野菜煮粥杂面饼子,但是如果杨管家愿意吃,我们也是不反对的。”
“谁吃你们的那猪狗食。”杨福说着,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一招手,气冲冲的带着几个家丁走了。
“恩公,奴家谢谢你了,奴家全家人的命都是公子救的,珠儿,快磕头,谢谢恩人。”说着,丁顺老婆领着女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快起来,快起来,一点小事,何必行此重礼”赵国华想拉又不好拉,毕竟这是在大明朝,古代可是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数的。
想了想,赵国华说道“我在海外生活了多年,已有些海外的生活习惯,在我生活的那里,只有父母和死人才接受跪拜磕头的。”
“啊?……我实在不知……”说着,丁顺老婆急忙站起身来。
见她站了起来,孙老汉一家人也围了过来,把躺在地上的男人抬到屋里一张破烂的木床上,丁顺老婆拉过床上的破烂棉被为他盖好。
“公子,你是个好人,我们能遇到你,真是老天有眼啊。”孙老汉说着,弯腰对着赵国华连连作揖
打量着屋子的情形,赵国华直看的是牙根发酸,看那床,就是土坯上垫了块破门板,棉被又黑又薄,还开了两个洞,里面的棉花少的可怜,土坯墙还开着几条手指粗裂缝,有丝丝的冷风吹进来,茅草铺的屋顶露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可以看见外面蓝色的天空。
可以想见下雨时屋子里是个怎样的情形,也不知道他一家人是怎么度日的。
“啊!太穷了”。看着丁顺屋里那连耗子也不愿进来的贫困情景,赵国华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安慰了丁顺一家人一番后,孙老汉又凑了点粮食来,这才和大家离开了。
回到家,小梅已做好了野菜粥,看着破旧的土大碗里那黑乎乎的野菜粥,赵国华真不想喝,可是又怕孙老汉为难,只得闭着眼,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幸好这野菜粥除了有点淡淡的苦味,还不算太难吃。
吃过晚饭,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赵国华说道“孙大叔,明天一早你带人去为丁大哥请个郎中来,否则丁大哥的身体怕是有麻烦。另外再买下些米面来分给村里的乡亲改善一下生活,我看大家过的太苦了”
“公子,那可是需要不少的银子,最少得三十两才够。”孙一平老汉忧愁的说道。
想到以后还要在大明创业,不能一下子用完了手中仅有的的那一百二十两银子,稍一思索,赵国华说道“我这里有一百一十多两银子,你拿四十两去吧。再卖些鸡鸭回来。”
“哎呀,这怎么可以,那是你的钱啊……”孙老汉急忙推拒道。
笑了笑,赵国华道“银子是用来花的,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是这里的人了,大家有困难,我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孙大叔你就不要推辞了。”
“那……那我替乡亲们感谢公子的恩德了!”说着,孙老汉激动的躬身行了个大礼。
第二天,孙一平叫了大儿子孙富和村里的几个壮汉,坐着牛车去了县城。用了三十五两银子,从县城买到了二十石大米,十石白面,一百只鸡,一百只鸭。
明末南方的米价大概为一两白银一石,一石大米59。2公斤,一两白银是一贯,等于1500文铜钱,相当于二十五文钱一公斤大米,鸡鸭五六十文一只,所以上述物资看起来虽多,可是也就值白银三十五两而已。
“这么多东西,这都是公子出的钱……”孙老汉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站在屋里众人那欣喜的神情,那热烈的眼神,赵国华说道“孙大叔,你去叫乡亲们过来吧,每户领十斤大米五斤面粉,人多的家庭再给一只鸡。”
当天晚上,鸣凤村里又出现了多少年不见的热闹了,村里家家升炊,户户房顶有烟,小孩闹,大人笑,仿佛换了个村子一样。
“娘,我从没见过我们家里有过这么多东西。”小姑娘珠儿拉着她娘的手,高兴的说道。
杨得贵还未回城,第二天吃过晚饭正在庄里看书,两个十来岁的小丫鬟正在为他捶背揉腿,听到远处村里的热闹声,他站了起来叫道“来人”
“老爷,你有何吩咐?”矮胖的管家杨福跑进来,恭敬的低着头道。
“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村里发生了何事,速去速回,不得耽搁。”杨得贵吩咐道。
“是,我马上去,请老爷稍待,”说完,杨福就退出去,带了几个家丁,出去了。
去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杨福就气喘嘘嘘的跑进来说道“禀……老爷……是那打死老虎的海外蛮子,从县城买了些米面和鸡鸭……分给了村里那些穷鬼,穷鬼们正在高兴的煮饭蒸馒头呢……”
“哦,他想作甚?”杨得贵神色一顿,捋须沉吟起来。
杨福献媚的说道“老爷,我看他是心怀不轨,我带人去把他抓来。”
听了这话,杨得贵毒蛇眼转了转,说道“算了,注意点就行了,一个海外蛮子而已,谅他一条小泥鳅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转眼,赵国华到凤鸣村已有十来天了,他和村里的村民相处的已是很熟了,和孙老汉及丁顺一家更是亲如一家,在他的帮助下,丁顺的伤也好了,病也治好了。
这天吃过晚饭后,赵国华就和孙老汉一家人聊起了天。
村里的许多人也来到孙老汉家里,丁顺一家三口也在场。孙一平为人正直热心,又肯帮忙,在村里很有人望,晚饭后,大家都喜欢来他家唠嗑。
院子里边的那棵槐树下摆了一张破旧的木桌子,桌子上放了几个粗糙的土大碗,碗里泡的是五文钱一斤的野花茶。
许多人坐在桌边喝水聊天,聊村里的事,聊外村的事,聊县城的见闻。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津津有味,这也算是村民们饭后的一种乐趣。
夏天的夜晚,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此时早已没有了白天的燥热,一阵阵凉爽的清风吹拂着,清凉而又舒适。
“赵恩公,你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丁顺感激的说道。
听了丁顺的话,一个老汉也满脸感激之色,语态恭敬的说道“是呀,赵公子,自从你来到我们村后,我们总算可以吃几顿饱饭了,我们全村人都感谢你啊。”
“这没什么,只是我能力有限,不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赵国华感叹的说道。
“赵公子,你在海外生活多年,不知道你说的好日子是好到什么程度?每天有白面馒头吃吗?”丁顺的浑家丁刘氏问道。
说到白面馒头,好几个孩子咽了咽口水,几个大人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看了她一眼,赵国华笑著道“每天有白面馒头吃还不算不了什么好日子。”
“啊?每天有白面馒头吃还不算好日子?”一个村民说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是的。今晚没事,索性我就和你们说说海外的事的。”赵国华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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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悲催的宋知县()
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村民们渴望的神情,赵国华开始说了起来“我生活的这个国度叫华夏国,自大明向东坐大船要坐三年才可以到达,那里的土地比大明多一倍,但是人口比大明多十多倍……”
“啊,这么多人,还不得饿死啊……”孙老汉吃惊的张大了嘴。
看着他,赵国华笑了笑,接着说道“不会的,那里的种田技术比大明高,每亩土地的粮食产量比如麦子、水稻的产量是大明的十倍……”
“我的天,他们是怎样做到的?”孙老汉吃惊的问道。
不由的他不吃惊,这样的技术一旦被自己掌握了,这还会饿肚子吗,这不等于是增加了十倍的田亩数,一想到这样的好事,孙老汉真是快坐不住了。
“那里的人民,他们每顿有大米、白面馒头和猪肉以及牛羊肉吃,许多人因为吃的太胖而烦恼,人们可以开铺子做生意,也可以去工厂做工,像珠儿这么大的孩子,每天背着书包去学校读书,孩子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写字,大人每天做四个时辰的工,每做工六天便休息一天,一到休息天,父母便带着孩子去城里玩耍……”赵国华接着讲述。
孙老汉的大儿子孙富憧憬的说道“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就是过一天少活一年我也干了。”。
“啊呀,,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敢想象……”丁顺一脸向往的说道。
村里一个久试不第的老童生说道“赵公子,收了你送的米面,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你说的话,可是你说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的日子我想恐怕只有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才有吧,为了证明有这样的事,你能不能拿出点什么证据让我们看看?”
说的也是啊,毕竟自己说的这些有点像是吹牛,得拿出点什么来证明。
想来想去,赵国华眼前一亮,啊,自己不是带有照片吗。那可是最好的证据。
想到这,他说道“小梅,你把我原来穿的衣服找出来,我有东西放在口袋里。”
听他这样说,小梅就领着他回了屋,把已洗干净收在床下一个破旧木箱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再把那包用塑料袋包着的相片拿了出来。
“赵大哥,我能先看看吗?”孙小梅高兴而急迫的问道。
赵国华听她这样说,知道她是想先睹为快,便笑着点了点头,拆开塑料包装袋把照片递给了她,孙小梅拨亮油灯欣喜的看了起来。
“太好看了!太美了!”孙小梅直看的双眼放光,口中啧啧连连。
见状,赵国华笑着道“小梅,乡亲们还等在外面呢。”。
“啊!我忘了”说着,孙小梅这才不好意思急忙出去把院子里的人喊了进来。
老童生拿著照片惊叫“啊呀,赵公子说的竟然是真的,这太让人不可想象了……”。
“你看路上这么多的人,这么高这么漂亮的房子,路两边栽满了树和鲜花。夜里还有这么明亮的灯,这就是京城里的皇宫也不过如此……能够生活在这里真是太美了……”孙老汉的二儿子孙财嘴里啧啧的说道。
黑沉沉的夜空中,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已是三更了,可吉安府永新县的后院还亮着油灯,知县宋忠还没睡觉,还在和师爷牛得草说着事。
一个县衙,正式编制只有四个人,即知县、县丞、主簿、典史,知县、县丞为朝廷命官即正官、主簿为佐贰、典史为衙役首领。县官是最基层的官员,直接掌管着一县百姓的衣食住行、婚姻、税赋、教育、生老病死等琐事,所以相应又要设立六房管理,除此之外,还要配备三班快衙,六房司吏、训导、教谕、典史、巡检、驿丞、税监、厨子、杂役等等。
县衙中的人员分为官、吏、役三等,在数量上呈金字塔形。
知县总管一县之政务,佐贰、首领则分别分工负责劝农、水利、清军、巡缉等某一方面的事务;吏员为在吏部注册的公职人员,主要在六房、粮科、马科等各房科中办事,处理公文账册;衙役则司职站堂、看管、守卫、催科、抓捕等事,听候官吏差遣。一个县衙堪称一个小小的王国。
宋忠是天启三年的二甲进士,贵州人,三十岁时中了进士,现年过四十,饱读诗书,官声还不错,
他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着,紧闭嘴唇,黝黑廋削的脸上满是忧色,因为脸廋,一双眼睛显得有点大,细弱的手放在桌子上,握紧的拳头绷得紧紧的,露出五道骨节。
“先生,近期朝廷的钱粮催的太紧了,可是还有一半多没收上来,先生可有何良策?”宋忠愁眉苦脸的问师爷牛得草。
牛得草身材廋长,长脸宽额,身穿圆领蓝色长衫,头戴襦巾,脚穿方头靴,细细的眉毛下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开合之间不时露出一丝精光。
他是绍兴人,今年四十五岁了,家里有一儿一女,女儿已嫁为人妇,儿子在家里已考取了秀才,正在当地县学里攻读,准备再次考举人。
普通家庭是养不了两个读书人的,没办法,牛得水只得自己退出,在亲戚的推荐下,两年前来到吉安府永新县当了宋忠的钱粮师爷。
师爷是古代各地方官吏间产生的一种产物,他们并不属于朝廷分封,而是由各地方官吏自己出资聘请的一种职,主要是给自己做幕僚,为自己出谋划策。师爷虽不入品次但颇受官吏的敬重,很多官吏经常以先生称呼师爷,而自称学生,师爷称呼官吏为东翁。
师爷以绍兴师爷为有名,师爷的种类也很多,有刑名师爷,书启师爷,折奏师爷,征比师爷、钱谷师爷等十数种,而钱谷师爷,也称为钱粮师爷,就是掌管钱银和粮食的师爷,是负责征税上的工作。
最被县令器重的就是钱粮师爷和刑名师爷,钱谷师爷掌管一县粮钱赋税,而刑名师爷则负责县内的刑事案件。
“东翁,北方又是流寇又是鞑子的来回折腾,早已是十室九空了,朝廷的赋税只有加在南方了,可这样一来,南方的百姓活下去就更难了,说实话,在这样的世道,当官还真的是苦差啊。”牛得草同情的说道。
听了牛得草的话,宋忠神色疲倦的叹了口气“你说这官军是怎么打的仗,花费了朝廷那么多的钱粮,竟然每次都被鞑子打的丢盔卸甲,难道那些鞑子是神人?我太祖成祖时的那支无敌军队去那里了?”
十年来,他已在多个地方当过知县,感觉到这官是越来越难当了,朝廷每年征收的钱粮是越来越多,可是流寇和鞑子闹得反而更凶,真是太让人想不通了。
“东翁,这其中的事说起来就复杂了,还是不说为妙,省得祸从口出。”
看了一眼牛得草,宋忠叹了口气,语带疲乏的说道“先生说的也是,本官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下面还未征够的钱粮,还要请先生多费心了。”
“请东翁放心,属下会尽快把这事好的,夜深了,大人你就快去歇歇吧。”说完,牛得草弯着腰宋忠作了个揖,就转身出去了。
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城东一片住宅前缓缓流淌着,不时有几只绿色羽毛的鸟雀从河面掠过,河边垂柳轻拂,清风徐徐,风景很是优美。杨得贵杨乡绅的府宅就在这里,这里石板铺的街道平整,路两边绿树成荫,漂亮的宅子一家接一家,这附近的居民非富即贵,属于永新县有钱人住的地方。
这天下午,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来到杨得贵的府门前。
此人身高体胖,粗手大脚,阔脸方腮,穿一件茶褐绸衫,敞着怀,戴一顶万字头巾,敞开的胸口露着一丛黑毛,貌丑形粗。粗黑的头发乱蓬蓬的,一对铜铃大眼,眼珠上还带着缕血丝,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二少爷,你又喝多了……”一个门丁谄笑着走过去要扶他。
此人是杨得贵的二儿子杨祥。
杨得贵有两个儿子,杨祥是杨得贵的二儿子,今年二十一岁,此人性情粗鲁,不务正业,他不爱读书,也不好枪棒,喝酒耍钱是他最大的爱好,整天在外面喝酒鬼混,对家里的事从来就是不闻不问。
杨得贵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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