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要江山和美人兼得。”拓跋娇傲然说道。天下人怎么想她不管,她要裴幻烟陪在她的身边,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裴幻烟是她的妻。娶烟儿为妻,是她个人的事情,人家不管着;人家怎么说她议论她,那是人家的事情她同样管不着。她就不信天下人会抛了她给天下人的那么多好处不要,就为这么点事情跑来反了她了。她最多就是留给后人一点争议罢了!
“你啊!”裴幻烟低叹一声,把拓跋娇的手握得更紧。
“我不是为天下舍却自我的人,我不会为了天下人的一点议论放弃自己的幸福和追求。”拓跋娇低声说,“我拓跋娇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要得到,谁反对都没用。”她握着裴幻烟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我要你,我要你做我妻,守在我的身边一辈子,哪怕是死了,你都还得守着我、护着我,哪怕是长眠,也要睡在同一副棺材里。”
裴幻烟还能说什么,她紧紧地抱住拓跋娇,紧紧地抱住这个蛮横霸道又让人无奈的小东西。“娇儿,我会守你、护你、爱你一辈子,哪怕有天死了,也会护着你爱着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永不离弃!”
街角隐蔽处,一行不起眼的人躲在角落里望着兵马护卫中的华丽仪仗队伍,盯着那辆华贵的金銮龙驾。
“真想不到,昭水江边的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娃儿此刻已是君临天下的君王!”段十二喃喃低念。那令人无法抗威的威仪,那唯我独尊的气势,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众人的心头。连册封同性女子为妃这等离经叛道的大事她都能当着天下人的面一举定下!
“可她这君王之位却是踏着十四哥哥的尸体坐上去的。”段十九冷冷地说道,她盯着那辆马车,恨不得冲上前去冲她撕碎了。拓跋娇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她!她验过十四哥哥的尸身,他中了毒,中了散功药,要不然也不会被轻易捉住削去了头颅。拓跋娇,你好狠好毒,十四哥哥那么用心地对你,你却利用了他来谋天下,生生的害死了他。她段柔柔不替十四哥哥报仇,她就枉自为人!
“不管怎么着,还是先想办法把子奕救出来。”段七低声说。
“很难!现在子奕周围全是天冥禁地的人。刚才你也看到了,四十多名一流杀手堂的人,转眼间就全军覆没。”段十二说道。她扭头把段十九搂在怀里,“柔柔,十四的事情大家都很伤心,但今日的拓跋娇早不是往日的那个小丫头,以前的白晓飞都动她不得,何况只是你我几个人。待师傅那边妥当了,能有机会替十四报仇的。”
“白晓飞蠢我可不蠢!”段柔柔低吼。
“那你总得顾念一下子奕吧?他现在还在拓跋娇的手里扣着,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爹爹的苦心经营就都白费了。你总不能眼睁睁见你父亲辛苦了一辈子,头发都累白了,事到临头时被你一时鲁莽累得功败垂成?”段十二继续温声劝道。
“我不会坏他的大事的,十二姐姐就放心吧。”段十九说完冷冷地转过身进入了身后的屋子里。
段七叹了口气,跟进去,没多久,一个乞丐溜了进来,伸手讨钱,顺便塞了张纸条在段七的身上。
段七打发了乞丐,左右看看没有旁边,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信已送到!”他摸出火折子,把信烧了,说,“凭子奕的功夫,他要闯出来不难。”可关键是少主子被拓跋娇迷得神魂颠倒根本就不愿意走。那拓跋娇宁肯要一个女人也不肯要他们家的少主子,真想不明白少主子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七哥哥,你觉得让子奕哥哥离开拓跋娇困难吗?”段十九的纤纤玉指在桌子上轻轻划弄,“要不,我去劝劝他?”
“你?别瞎捣乱了。”段七对师傅的这个宝贝女儿一向头疼。她不惹祸都阿咪陀佛了。
“哼!”段十九冷哼一下,冲段七一瞪眼,扮了个鬼脸,气冲冲地朝阁楼上跑去。
段十二有些头疼,“师傅想我们救出子奕,我看非得让柔柔帮忙不可,目前也只有她能有那本事绕过天冥禁地和云海琼天的人的眼线混进去找子奕。”
驿馆里
拓跋娇人模狗样地在众人的跪拥下进入驿馆下榻休息,一关上门,就缠上裴幻烟的身,“来烟儿,让我亲亲,在马车上窝了一天,可把我闷死了。”
裴幻烟就势抱住她,将她抱到软榻上坐下,“闷?你不是很开心地睡了一整天么?”她微微拧了拧眉,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轻喊一声,“进来。”从拓跋娇的身边起身,站起,冷冷地盯着外面。
“见过尊主。”一黑衣人单膝跪下,头也不敢抬。
“查得怎么样了?”裴幻烟轻声问。
“是杀手堂的人,共四十名一流杀手。”那人低声回答。
杀手堂,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杀手组织,三教九流的杀手都有,但并没有多少绝顶高手。堂主是一个叫白鹰的人,功夫算不上极流,只勉强能在江湖上撑起一点势力。“查出是何人买凶没有?”裴幻烟问。杀手堂是一个只为钱办事的组织,不牵扯任何的势力。只要给他钱,他就杀人,其他什么都不管。里面的杀手也不是固定培养的,而是在江湖上临时招收,什么样的价钱就买什么样的人去杀人。杀手堂杀人,也从来不问买家是谁,只管拿银子和名单。既然是杀手堂出马,她估计查线索会有点困难。
“买凶的银子是从一个叫墨宝斋的地方转出去的。属下还查得,这墨宝斋属段氏的势力!属下另外查探了一下墨宝斋的分布情况,发国各地重镇都有其店铺,不过……全国各地的店铺自拿下明王凤鸣城后就关闭了,店家伙计皆不知所踪,目前尚在追查他们的下落中。”
“嗯。”裴幻烟赞许地颔首,“做得很好。”挥手将那名属下谴腿下去。
拓跋娇颇有些意外,“墨宝斋?段七和段十二的地方,专门给段十四销赃的渠道,也是给黑麒麟起义财力支持的来源。”他们要杀她,为什么?为了段子奕还是为了夺这天下?想起今天她看到了段十九看她时那满脸的恨意,她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裴幻烟。很多事情,瞒不了人的。估计是冲着段十四的事复仇而来。
裴幻烟点了点头,“段笑天那边坐不住了,我估计在你登基前会有所行动。另外,我还有消息,就是魏元九也是段笑天暗中培植的势力,当初跟段子奕闹分家,用意就是让段子奕带兵打入内部,引起内乱,再让魏元九趁虚而入攻过来。”
拓跋娇望向裴幻烟,皱了皱眉,“可段子奕的八万兵马在后面不是已经分散到各州府了吗?”当初她就是防着段子奕下面的兵马作乱给扯散了。
“可这样子一来,他们的网也就撒得更开了。”裴幻烟沉吟道,“娇儿,你觉得段子奕对你是不是忠的?”她的眼眸中浮起一抹杀意,如果杀了段子奕,他们也就群龙无首。
“烟儿,我不准你动子奕!”拓跋娇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
裴幻烟望向拓跋娇,“可他是个大威胁!”
“最多就是做乱,反不了天!”拓跋娇沉声说道,“若他们能反天,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就不是我,而是段子奕。我欠段子奕情份,天下任何人你都可以动,唯独他和四姐你动不得。”
裴幻烟默然,别看娇儿整天偷摸打混,可很多事情她的心里还是有数的,连自己对赵舞扬的心思她都能觉察到。不过,不是她要动赵舞扬,是赵舞扬的威胁实再是太大。若有朝一日赵舞扬有异心,娇儿只怕难有容身之处。
“四姐不会是威胁,她是我四姐,永远都是。她会训我扁我骂我,但绝对不会害我反我。段子奕如今的处境不是他自愿的,他没有夺天下的心,就算是我把皇位让给他坐,他也不会坐的。”拓跋娇一字一句地说道。能说动段子奕的事情只有一点,她就是用她拓跋娇去换。可是,段子奕永远不会伤她,他宁肯自伤也不会伤她。那人,太傻太纯太憨。“段笑天那边的事情,你别插手,这事情我自己去找段子奕处理。烟儿,记住一句话,段子奕若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裴幻烟的神情一凛,扭头看向拓跋娇,“在你的心里,段子奕很重要?”她有一丝受伤,有一种属于她独有的东西被人夺走的难堪。她竭力地镇定,不愿让拓跋娇看出她的情绪来。
拓跋娇执着裴幻烟的手,说,“烟儿,我说过,我欠他的。我欠他一条性命,欠他一份我永远都偿不清的情份。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害我,永远不会。我拓跋娇也永远不能伤害任何一个一心向着我的人。”她抚着裴幻烟的秀发,温声说道,“烟儿,不是任何事情都必须靠杀戮去平息,有的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握着裴幻烟的手,放在嘴边,轻吻,“这双手不应该再为我沾染更多的血腥!”指尖抵在裴幻烟的胸口,“这里,也不该再为我承受太多的罪孽!”
第一百零二章
裴幻烟沉凝半响,抬起宁静如水的眸子凝视拓跋娇。娇儿的话,她懂!姑姑之前就跟她说过,让她从暗处转到明处,从娇儿的身后转到娇儿的身边,让她听娇儿的,不再瞒着娇儿行动。娇儿是想让她放弃那些黑暗的生活,让她单纯地在身边守候吧。
“烟儿,你先休息吧,我去见见子奕!”拓跋娇说道。
裴幻烟点了点头,目送拓跋娇出去。
驿馆的小侧院里,拓跋娇找到了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段子奕。憨憨的他,仰望着天空,神情中透着难掩的落寞和忧伤。什么时候,没心没肺快活着的段子奕也有了愁绪!拓跋娇看着有些碍眼。她走过去,在段子奕的身边坐下,说,“忧伤好像很不适合你。”
段子奕一惊,跳了起来,回头望向拓跋娇。“你怎么来了?”又是紧张,又是欢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来看看你。”拓跋娇仍如往日般笑得没心没肺,她斜眼瞅着段子奕,“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没……”段子奕讷讷地说,神情颇不自然。
拓跋娇轻笑一声,“有事情为难了吧?”她打量着段子奕,才几天没见,这人瘦了一圈。
“没……没有。”段子奕绞着手,他想了想,问,“你……你和裴姑娘还好吗?”问出来,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问话,但还是忍不住问。问出这个问题,更显自己的狼狈。
“挺好。”拓跋娇应道,声音又响又脆。
“那就好!”段子奕垂下头,眉头间有一道深深的结。“娇儿来找我是有事吧?”
“嗯,有事。”拓跋娇点头。
段子奕长叹一声,“我知道是什么事。娇儿,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人,只要他活着一天,有很多人就不能安稳一天。不管是师傅他们还是娇儿,都不得安稳和太平。他竭力的逃避,可总逃不过那纠缠着他的命运。所有的人都推着他去争天下,他怎么争?拿什么争?祖父为了争天下而亡,父亲也是!从小娘亲就跟他说,平平凡凡的人最幸福!现在坐天下的人是娇儿,他就更不可能去争,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保娇儿一个太平。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被很多高手像看犯人一样看守着,他知道是有人不放心他。下一轮流血的争端,起因就会是他。十四哥哥早料到的。
拓跋娇望向段子奕,这个人看起来傻傻的,其实他的心思是玲珑剔透的,他的傻,来源于把一切都看得通透了。憨傻,只是一种本真的放大所显现的假象。“段子奕,我会保你周全。”拓跋娇朗声说道,以一个帝王之姿说。
段子奕略微一怔,他没有料到拓跋娇会说这要的话。他以为是娇儿不放心他,想要……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看向拓跋娇,突然笑了。他在娇儿的身上看到了帝王之气,看到了帝王的气度。娇儿,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他,的确衬不上她。
拓跋娇抬起头,看看四周,她不知道周围看不见的暗处里藏了多少人,但她知道,若段子奕要走,他们也留不住他!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回头凝视着段子奕,嘴角含笑,“给你个官当,不准再这样子愁眉苦脸了。”
“什么?”段子奕一怔。
“我封你做逍遥侯,赐逍遥剑,见君不跪,见王不拜,怎么样?”拓跋娇问。
段子奕傻眼了,“为什么?”突然之间给他如此厚爵,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做我新朝的侯爷,总比被那帮子人押去做个反王要好。”拓跋娇笑语吟吟地瞅着他,“而且你也只能做逍遥侯啦,你那么懒,一心想着当猎户和农夫什么的,受不了约束,给你别的什么侯啊王的压着你也难受啊。”
“你——”段子奕愣了半天,才突然笑了出来,眼里有些润润的。他虽然得不到娇儿,可娇儿心里还是有他的。什么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拓跋娇却突然把脸凑到段子奕的面前,伸出手指,一副小恶人威胁人的样子,“呐,你要是做了这逍遥侯,以后就算是人家拿江山或者说是用我来交换,你都不准干听到没有。以后我做皇帝,你只能做侯爷。”凶巴巴的小模样,瞧见段子奕的眼里却是格外的逗人和可爱。
“嗯。”段子奕重重地点了点头,向拓跋娇伸出手指去,“拉勾。”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拉勾保证。
“哗哗哗——”一连蹿的动静响起,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到一个天冥禁地的家伙一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下来,身下还压垮了几根树枝。他干笑两声,作了个揖,“二位继续,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爬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没踪。
拓跋娇的脸上浮起一几条黑线,问段子奕,“我们是不是把他们给吓着了?”
段了奕点了点头,笑,“他们不理解咱们的童心!”
拓跋娇的脸更黑了,朝段子奕低吼,“我是马上就要做皇帝的人。”她还跟段子奕一样小孩子似的拉勾勾,还被人看了去,糗大了!她后悔刚才拉勾勾,该三击拍立誓的嘛!郁闷!
段子奕嘻嘻哈哈笑咧了嘴,笑得格外的憨直开怀,还有兴灾乐祸的味道。难得看到拓跋娇这种吃瘪的郁闷样!
拓跋娇气恼不过,抬起腿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
“呃——”段子奕僵住了,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子。
拓跋娇一甩头,得意洋洋地将手负于身后,走了。
段子奕抹去脸上的泥,望着拓跋娇的背影笑得格外的憨傻,比以前更加憨傻了。这样的娇儿真好,永远有一颗原始本真的心。他想娇儿和他应该是属于同一类人,只是他无争,而娇儿的性子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可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在内心深处都有一颗亘古不变的本真的心。他得不到娇儿,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娇儿更了解他,也如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娇儿。心里有一些东西释怀了,放开了。他并没有输给裴幻烟,并没有输给一个小女人,他输的只是和拓跋娇最原始的那颗最本真的心行驶的方向不同,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但心所驰的方向却是南辕北辙,所以注定他们不能走在一起。他们可以成为知己惺惺相惜,却成不了灵魂的伴侣。
拓跋娇回去后,就把看守段子奕的人都撤了。这么多的高手摆这里浪费,她养他们的银子是天上掉的啊!
“烟儿啊,交出来嘛,交出来了姑姑就放了你!”好甜好冷的声音。拓跋娇听到这声音就打了个哆嗦,她那神出鬼没的老娘不是早就去水晶宫了吗?怎么又闪回来了?
推门进去,就见到裴幻烟端坐于椅子上,眉头紧拧,嘴唇微颤,额间冷汗直滴。
楚玄歌柮在那里,笑得说有多奸诈就有多奸诈。
裴幻烟见到拓跋娇进来,立即朝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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