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怎么成?”岳红莲叫道。拓拔娇给她添满饭,将碗送到她的手里,说道,“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你辛苦把我养大,又有什么不成的?”
屋子里一阵沉默,岳红莲吃饭的动作也慢了许多。良久,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说道,“小姐,我们找到圣女了。”
“你们找到娘了?”拓拔娇惊得跳了起来,“你们真的找到她了?”她又惊又喜,乐得连笑都不会了,看她的表情,真分不清她是想哭还是想笑。
“可是……可是她不肯跟我们回来。”岳红莲低下头说道,“她的确是在天山,我们找了整整三个月才找到她。圣女还不到四十岁,可头发……头发竟已经全白了。一个人住在天山之巅的冰窖里,喝雪水,吃的粮食要到赶一天的路到山下去买。山下的人都怕她,不肯卖东西给她,她也就靠猎天山上的野物过日子。那么冷的地方,她连件绵衣都不穿,就披着件单薄白色的宽袍衣裳。鞋子也不穿,去哪都打着赤脚,出去猎野物,常被锋利的冰刃把脚刺伤,她也不……”说到这里,岳红莲已经说不下去了。那么大一个人了,都还是那么任性。
拓拔娇的脸色马上渐渐僵住即而变得很难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她说她就想呆在天山,呆在那冰天雪地里,她说在那里,她才能寻得到宁静,在那里,她才觉得安稳!”秋丝语抬起头说道,眉头紧紧地皱着,真的想不明白圣女在想什么。城主病了她不管,小姐年幼受人欺负她也不管,一个人呆在那冷死人的鬼地方到底要做什么?
拓拔娇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先不说她了,那你们呢?怎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我们跪求圣女回来,她一时心烦,就把我们丢下了山,还封了我们的内功让我们不能再上到那万丈冰峰之上。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回翼国的贵族,惹上了麻烦,被下到死牢。后来,那贵族叛乱,回翼国大乱,混乱中有人劫狱,把整个大牢中的人都放了,我们才趁乱跑出来。可是所有的行李家当都丢了,连小姐送给我们的宝剑和玉佩之类的宝物也没了,我们……我们一路走着乞讨回来的。”
“她……她就怎么能封你们的内功呢!这遇到危险怎么办?”
岳红莲苦笑一声,“她要不封我们内功,我们能就这么回来么?”
拓拔娇把手搭在两人的腕脉上面,气叫道,“她要是不是我娘,我非得派人把她押回来不可!”气死她了。伸手将她们被封住的几个穴位解开,再替她们推宫活血,手掌在她们的身上拍打,将淤堵的筋脉都打开。这本来是极辛苦的活儿,在她的手下做来竟是信手拈来,十分轻松,三两下就弄好了。
“小姐,你也别气了,对了,城主怎么样了?”岳红莲一边活着动筋骨一边问道。
拓拔娇把楚霸天的情况大致说了下,引得两人一阵唏嘘。岳红莲沉吟片刻,说道,“小姐是打算把呼延伦他们软禁起来么?”
“是这打算,不想再让他弄权。”拓拔娇说道。
“但是,小姐,你别忘了云海琼天那边。圣女不肯回去,这担子势必落在你的肩上,要知道主子的脾气,她要是火起来能把天也城灭了。你也总不能把天也城和云海琼天同时管着吧?这天也城总是要放出去的。”
拓拔娇紧皱眉头,说道,“这我也知道,心烦着呢。云海琼天那边随时会召我回去,我爹前两个月又写信给我,说皇上猜忌他,大哥和三哥、六哥又斗得你死我活,爹的身体也日渐衰弱,北郡王府的麻烦一大堆,让我回去帮他。”
“小姐,不是我说你,这北郡王虽然是你的亲爹,可是他的子孙众多,你又不在他的身边长大,本就不亲,他又与圣女早就断了关系,我觉得那边的麻烦你还是少沾为好。再说,现在你在天也城,对中原皇族来说是属于异族,且在三年前就对外宣布你已经病逝,要是让皇帝知道北郡王府的九郡主不仅没死,还当了天也城的少城主,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岳红莲缓了一下,又说道,“你的八哥也是人物,你觉得这事情他摆不平吗?”
“八哥虽有能力,可是野心太大,他想做皇帝!”拓拔娇说道。
“那你就更不能管!最多,我安排人到中原去,如果真到北郡王府败亡或者是北郡王有难的那天,出手救他性命就是。”
“爹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过去,他们自会保他周全。”拓拔娇窝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呼延伦的事情处理了。”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本来,我也是打算把少城主之位退让给他的,可是他的心太毒,对外公下杀手,我……”
“心毒的不是呼延伦,是楚玉怜。”说话的是秋丝语,“不过,那两口子半斤对八两,都是不好货色!打小儿心眼就坏,小姐你不记得啦?他们从小就是对你表面上恭维爱护,背地里不断下绊子。你饶过他们多少回了?他们改了没有?”秋丝语对岳红莲说道,“娘,你别劝小姐对他们手软,对他们这豺狼是手软不得的。”又扭过头对拓拔娇说道,“小姐,我支持你,要是换作我,我也像你这样子安排,一举打得他永远翻不了身。哦不,我是在今明两天就动手,绝对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动手,省得给他们落一个朝上争权的口实。就直接以谋害城主罪抢先动手把他们抓了。”
拓拔娇打量着秋丝语,随即扬起一抹笑意,笑容越笑越深,说道,“行啊,丝语,比我还干净利落。”“啪”地一声,把一块玉符扔到秋丝语的面前,“你啊,赶紧去休息,然后,这事情我就交给你处理了。”
“我……”秋丝语抬起头看着拓拔娇。她才刚受苦受难回来呢!
拓拔娇冲她眨了眨眼睛,“麻烦丝语姐了,娇儿在此谢过。”说罢,起身,镇重地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岳红莲赶紧把拓拔娇扶起来,“小姐,你看你怎么能跟丝语这样子闹呢!行了,这事情我和丝语会帮你办好的,你快去睡吧,我看你可能是又是整夜没睡这眼睛红得像兔子眼一样,快去休息。”说着,扭头就要招呼人,却发现她要叫的人没在,惊讶的问道,“你的那几个侍女呢?”
“派去中原了,我让他们保护爹去了。”
“你……唉!那要不要我再从云海琼天那边挑几个过来?”
“不用,那边过来人多了容易曝露身份,到时候又会生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我这轻闲日子就没法过了。”拓拔娇嘟着嘴说道。她现在也没啥清闲日子过啊。苦笑一声,刚想抱怨两句wωw奇書网,就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跟着一个守门的小厮中来禀报说呼延伦和楚玉怜来了,说他们是听说岳红莲和秋丝语回来了,特意赶过来探望的。拓拔娇知道他们实际上是来做什么?打听情况的!看她的母亲楚玄歌回来了没有。要是楚玄歌回来,他们不管是从名份还是从威望上说都争不过。楚玄歌虽然离开天也城也有二十年了,可她名号仍响当当的挂在那里的,而且是楚霸天的嫡亲女儿,就这身份,那是毫无争议的继承人。而且楚玄歌的厉害,楚玄歌的故事,在她失踪二十年后仍有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她要是在,谁都不敢动!
拓拔娇差人把他们迎几来,打了半天哈哈把人敷衍过去,然后送客,回房沐浴,上床准备睡觉。可刚躺下,秋丝语就急冲冲地跑进来,“天冥禁地有人来找你!小姐,是天冥禁地!”听这语气,这秋丝语也是吃惊不小。按照武林常规来说,被天冥禁地找上门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
拓拔娇哀嚎一声,这来得还真快啊!昨天晚上传出的消息,这才半上午人就已经来了。天耶,还给不给她点时间让她休息一下?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天没有睡过觉了!起身,让秋丝语替她穿上衣服,再穿上靴子,从衣架上取了件轻薄型的披风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猛地想起这次是裴幻烟来求她,她干嘛要这么着急的出去招待她?于是又倒了回去,在软榻上倒下闭上眼睛睡觉,对秋丝语说道,“你让他们等一会儿,我得睡会儿!”
“你给我起来,这是天冥禁地的人,不是别人!”秋丝语过去一把将拓拔娇揪了起来,“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许下宏伟大愿,要把这篇文章的阵容写得非常庞大!哈哈哈哈
第八章
“天冥禁地的人又怎么样!”拓拔娇被秋丝语拖了起来,毫不以然地说道。老天,她真的好想睡觉。拓拔娇理了理衣服,无奈地跟着秋丝语来到大堂。
踏入堂中,只见一个白衣翩然的女子端坐于堂中侧位首坐上,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冷清气息,淡淡的,却十分显眼。她回过头,看向拓拔娇,站了起来。她的脸上蒙着仍然蒙着雪白的轻纱,只是原本清澈透明的眼眸中浮上一丝哀伤和忧郁。
拓拔娇拱了拱手,说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径直上前,在最上方坐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问道,“不知裴姑娘有什么事?”
裴幻烟又优雅地坐回椅子上,说道,“听闻少城主手上有至宝冰蟾,特来相求!”说话间,她轻击数掌,几个婢女陆续上前,一一打开手中捧着的锦盒。裴幻烟说道,“我愿以海底千年珊瑚礁、夜明珠、千年人参、迷幻宝剑及这件刀枪不入的金丝蚕衣相换。”
拓拔娇扫了眼那几件东西,说道,“你这几件东西虽然珍贵,却也是能买到的东西。而我这冰蟾,却是稀世至宝,可遇不可求,无价无市之物。”又打了个呵欠,眼睛真酸,真想早点打发了裴幻烟回去睡觉。
裴幻烟微一侧脸,轻声说道,“那请少城主开个价!”
拓拔娇默不作语,慢悠悠地端起茶细细品偿。
裴幻烟也不说话,微敛双眸,静静等待。因为拓拔娇在天冥端禁地那一段,她也不好琢磨拓拔娇想怎么样,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她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椅子上轻击,寂静的大厅中,能听到她指尖每一次落下的声音,一时间,气息变得有些诡秘。
岳红莲陪坐在侧,只觉得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全身不自在,秋丝语先没有觉察到,等觉察到的时候就觉得气息越来越沉重,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许久,拓拔娇终于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茶都凉了。屋子里的岳红莲和秋丝语都暗暗松了口气。拓拔娇微微一笑,扫了眼岳红莲和秋丝语,还是裴幻烟厉害,真能沉得住气。这丫的也是个人物,她琢磨来琢磨去,为难她还真不是个法子。人家要是摆出现在的这种气度出来照单全收,倒会显得自己小气,人家要是翻脸,她现在内忧外患一大堆,再多这样天冥禁地一个麻烦,她更不用睡觉了,直接困死得了。想到这里,拓拔娇缓缓起身,将手负于身后,走到秋丝语的身边用“密语传音”吩咐了两句,秋丝语点了点头就直接去了。
她坐回主位大椅上,懒洋洋的窝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这水晶宫的玲珑儿到底是何许人物,值得裴姑娘费这么大的心思来寻这世间罕见的宝物?”不过,世间虽然罕见,在那个难找的角落旮子里面却是满地都是,只要能找到那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裴幻烟扫了拓拔娇一眼,突然见到屋外奔进来一个人,此人的速度极快,跑起来就像是一抹幻影,眨眼间就到了裴幻烟的面前,曲膝跪下叩了个头,说道,“禀主子,玲珑儿的毒发了,等不得了。”裴幻烟“倏”地一声站了起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下去。”她转身看向拓拔娇,说道,“要什么条件,你直接说就是!”
拓拔娇早听到暗处的动静,裴幻烟带来的人和自己的暗隐护卫也早就对上,她们要是这里有个什么动静,头顶上铁定会打起来,到时候就热闹了。拓拔娇走到殿门口看了眼天色,问道,“玲珑儿是你的什么人?”
“这似乎与少城主无关。”裴幻烟的声音极冷,听起来不带一点感情,整个人身上也散发出凛然的气势,像高壮雄伟的雪山。
拓拔娇轻哧一声,说道,“怎么无关?那日我假冒她,你见都没有见我就知道我是假的,总得让我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吧?”
“把别人的手和少城主自己的手放在一起,你会认错吗?”裴幻烟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拓拔娇扫了裴幻烟一眼,轻声笑了笑。她喜欢这个女人,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与她旗鼓相当不输于她的女人。她对裴幻烟说道,“我很希望将来能够和你再见面,有机会与你比试一翻。”说罢,扭头看向快步奔来的秋丝语,从她的手中接过一个用寒玉雕成的锦盒,递到裴幻烟的手上,“如果是中的寒毒,就不要用这冰蟾。”
裴幻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爬着一只全身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的蟾,用手一摸,冰凉僵硬,似结晶体。这冰蟾形状像蟾,但绝对不是真的蟾。她的眉头一皱,“这像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的冰蟾?”
“除寒毒,其它的毒匀能解。”拓拔娇答道。
“不能解寒毒?”裴幻烟的身子猛地一震,“不是传言能解天下所有至毒吗?”话中能听出她的颤音,玲珑儿只怕性命危矣!
“解毒是运用相生相克的道理,这冰蟾性属寒,要是中的寒毒,那就不叫相克,叫相辅了,只会加重毒性,令其毒发。”拓拔娇好心答道,她说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懂医理,你把玲珑儿抬进来吧,我给她瞧瞧。”
裴幻烟点了点头,便身子一晃就奔了出去,拓拔娇抬眼一看,她已经翻过宫墙头。好轻功!拓拔娇暗赞一声,都说天冥禁地的身法诡秘、轻功天下第一,如今一见传闻果然非虚。不到片刻时间,裴幻烟抱着玲珑儿奔了进来,把她放在椅子上。玲珑儿坐在椅子上窝在裴幻烟的怀里,手中抱着一个暖炉,却还是冷得全身直抖。
拓拔娇看向玲珑儿,约模十八九岁的年龄,长得颇为清秀,只是脸色实再是难看,眉毛上都冻起了冰屑。她说道,“就她这模样,你要是给她喂下冰蟾,她马上就会毙命!”缓了一下,说道,“抱她到我的房里去,不然她熬不过一时三刻。”啧啧,估计是嘴里含着千年人参吊着小命等这奇药救命的。
裴幻烟望向拓拔娇,“你能救?”
拓拔娇抿了抿嘴,不答,就算她只有一层把握,裴幻烟也会死马当成活马让她医治。
裴幻烟抱着玲珑儿跟在拓拔娇的身后,跟着她来到拓拔娇的住所,将她放在床上。拓拔娇把旁边的柜子打开,只见第一层放置着用暖玉制成的大箱子。第二层放着用寒玉制成的大箱子,第三层则用檀木制成的箱子。她打开暖玉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稀罕物。从暖玉箱子中拧出一只赤色的火蚧,又寻了几味草药,放在药盅里捣碎了,兑上白开水就给玲珑儿服下。服下之后,又从第三层的箱子里摸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交给裴幻烟,让她喂玲珑儿服下。
片刻功夫,玲珑儿的身上浮出一层层的水珠,那水珠很快就被凝成冰,屋子里面都因为她而变得有些阴冷。
裴幻烟看向拓拔娇,忧心地问道,“玲珑儿怎么会这样?”
“这是药性正把体内的寒毒逼出来,等她身上的冰化了,会起一身热气,要过三个时辰才消。放心,没有什么危险,刚才不是给她吃了保命的药么?”拓拔娇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低声答道。
裴幻烟轻轻点了点头,守在玲珑儿的身边,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水,耳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扭头一看,只见拓拔娇窝在软榻上睡得正香。她盯着拓拔娇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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