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我求求你别哭了……”裴幻烟真急了。要是把外头的人惊动进来,这还得了啊!到时候怎么解释?她打了拓跋娇小祖宗一耳光?还是拓跋娇这小祖宗欺辱了她?这哪一门子传出去不是一笑话啊!“要不,要不我把你今天写给我的契约还给你?”裴幻烟想着拓跋娇爱财的性子,用这个应该能哄。找来衣服,从衣服的袖子里抽出那张契约书递到拓跋娇的面前。
拓跋娇头也不抬,左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拿了契约书,塞进枕头下,“歆!”地一声,擤了一把鼻涕裹在那契约书里,再把手扔出来,往边上一扔,正中垃圾框里。
裴幻烟哭笑不得地站在一边,“你……”咬咬牙,蹲下身子,温声哄道,“别哭了行不?我都一下子损失了天也城十年的税收,这一巴掌的代价也够了吧!”好吧,谁让她是做表姐的,谁让是她动手打的人,低下头让个步子也没什么!
拓跋娇从枕头底下把头抽出来,抱着枕着,红着鼻子和眼睛瞪着裴幻烟,满嘴满鼻子的墨汁油污。
“扑哧——”裴幻烟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某人恼羞成怒,一下子抓住裴幻烟,按住,压倒在床上,“你打了我还敢笑!”
“哈哈哈哈!”裴幻烟被拓跋娇压倒在床上,灵感住刚好被拓跋娇抓住,痒得她不行。
“还笑!”某女愤怒得眼睛里都冒火了,按住裴幻烟,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啊——”裴幻烟低声惨叫,疼啊!还咬还咬!还在咬!痛!皮肤细腻的她只觉得脖子都被人快咬断了,疼得眼睛都罩上层水雾。
拓跋娇狠狠地咬下去,咬得都尝到血腥味儿了,才松开口,骑在裴幻烟的身上低头望着她,也觉得解了气了。
裴幻烟大口地喘着气,捂着出血的脖子,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她喘着气问,“解气了没有?”
“嗯!”拓跋娇坐在裴幻烟的小腹上点了点头。咬这么一口,真解气了。她家表姐的性子也真好,居然真让她咬。眼珠子却蓦地落在裴幻烟胸前的那片雪山□之间,浑圆挺俏的□雪地正若隐若现地矗立在青纱之下,显得圣洁而又飘渺,美伦又美焕。□之上,又是火红泛血的朱唇,还有那含嗔带恼又显无奈的娇容,被淡淡雾气罩住带着几分娇弱的眼眸,略显倔强和孱弱的秀眉!这一切,用一个“美”字怎能形容!
拓跋娇用指尖轻轻滑动裴幻烟脸上细致的肌肤,真比冰雪还细腻,比暖玉还滑,指腹来回在上面摩挲,好思致的触感。
“娇儿!”裴幻烟在拓跋娇痴醉的眸子之下极不自在,心跳也不听使唤地加速。她低唤一声,想要挣开。
“别动!”拓跋娇俯下身子把裴幻烟换在怀里,“让我抱抱。”低喃声似魔咒般把裴幻烟罩住。
拓跋娇抱着裴幻烟,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笑得像个满足的孩子。她放松下来,连日劳日带来的疲累在此刻涌上,她很快便睡着,沉稳的呼吸传来。
裴幻烟在拓跋娇温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她感受着抱着自己的人儿渐渐的放松睡熟,听着她香甜的呼吸,望着她如婴儿般安祥的睡颜,心底有什么东西荡漾开来,又似铺开一张大网将她罩住。她知道她沉沦了,在这一刻彻底的沉沦了。沾上了这种属于拓跋娇身上的气息,这种被她抱着的触感,这张无害的睡颜就像着魔般渗进了骨髓里,渗进心的最深处,连同之前埋下的火线全部点燃。
裴幻烟咬着自己的柔唇,手紧紧地揪住拓跋娇的衣角,恍然醒悟,自己刚才在怕什么!她在怕自己被拓跋娇吸引,战场中的拓跋娇就像一只野兽,那么的危险又有那样致命的诱惑。她在害怕拓跋娇这枝曼陀罗,美得令人窒息令人痴迷却带着要人性命的剧毒。
她该很清楚地知道被段十四深深伤害过的拓跋娇代表着什么?在情感上,拓跋娇会把自己裹得像天山一样严实,她会用比天山上的积雪还厚实的外衣把自己牢牢包裹保护起来。
她不是别人,她是沐浴在血海中的拓跋娇!是一个已经用尽的感情,日渐无情的拓跋娇。谁再带着感情靠近拓跋娇,都会踩中她的伤口,会遭到敌人一样的对待,会被拓跋娇的自卫防止击得鲜血淋漓,甚至剿得粉碎!
她是裴幻烟,她有极度敏锐的直觉,她有着极强的洞息力!她总能在事情一发展的开端便觉察到,所以她总能轻松地掌握住全局。可面对拓跋娇,她能洞察一切却无力去改变,甚至于无力拯救自己的伦陷。她去看过母亲,也见过姑姑,从她们身上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刻骨铭心的痛,那两个女子相恋的殇!一个将自己锁在冰天雪地里只为在极度的酷寒中寻求一丁点的平静,只求用那极度的苦寒来麻痹那灭顶的痛!一个把自己锁在深宫中,每到子时便疯了似的把镜中的自己当作自己至爱的人,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一边□一边自残,在极至的爱和极至的恨中折磨自己。
第六十一章
裴幻烟抱着拓跋娇一夜未睡,她睡不着,心揪着的疼,从没有过的疼。
天快亮时,又听到了战鼓声,中原王朝的人又开始攻城。
拓跋娇被惊醒,她睁着迷朦的眼睛□着身子坐了起来。
“城主,不好了,中原王朝那边又攻城了。”有婢女在屏风后高声喊道。
拓跋娇揉了揉眼睛,脸上仍带着朦朦的睡意,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哦”地应了声,爬下床,张开双臂,等着有人过来替她穿衣。
裴幻烟见状,低低地叹了口气,罢了,估计是她上辈子欠了这个小祖宗的。正欲起身却替拓跋娇拿衣服替她穿上就见到有婢女捧着衣服和饰物进来了,她才猛然顿住,这是在天也城,何劳她费这个神。她寻来自己的衣服,见到衣服上沾了血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没有婢女来侍候她。于是她到拓跋娇的衣橱前去找拓跋娇的衣服穿,数百件衣服,就只有两三件是白色的,其中八成是红色的。她穿好衣服,回头见拓跋娇仍坐在梳妆台前任婢女替她梳头。战鼓声敲得人的心脏都在颤抖,喊杀声连城主府里最深处都听得到。听这动静,不比昨晚的攻势弱。怎么拓跋娇还无动于衷?
拓跋娇的眼睛逐渐转为清明,她皱了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攻城了,中原王朝的人在攻城了!”
“攻城!”拓跋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么快!”她的眉头一下子拧得老紧,怎么这么快?莫非中原王朝的人是想在今日决战?顾不得梳头,随便抓了根绸带,让婢女替自己把头发束了束便提了弓箭与长鞭冲了出去。
裴幻烟看着拓跋娇快步离去的身影,想起昨天夜里的浴血混战,心里隐隐作呕。她不喜欢战场,不喜欢血腥。可她也知道这一战至关重要,这一战该是天也城与中原王朝的最后一战。如果天也城胜了,中原王朝应该是会退兵了;如果天也城败了,昨天拓跋娇杀了元世爵最后一个儿子,他应该会屠光天也城。
将手负于身后,裴幻烟缓步出了拓跋娇的香闺,来到院子里。
天仍是那般的湛蓝,不管发生怎么样的血腥厮杀,不管地上如何的改朝换代,天永远是那片天。可天不管,她得管,这片城是她爷爷一生的心血,现任城主是她的表妹,是……是那个让她觉得心疼的人。
裴幻烟抬起头,闭上眼睛,从袖子里射出一道响箭。响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在空中湛放出极其耀眼的光芒。这是天冥禁地的总攻信号!五千天冥禁地的弟子来对中原王朝剩下的十几万大军,裴幻烟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她这是在让天冥禁地的人去送死。可她做不到置之度外,她做不到不帮娇儿,她宁肯赔上整个天冥禁地,宁肯自刎到地下向姥姥谢罪,也不想见到娇儿有事。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拓跋娇有事就会心痛得如刀绞。她定是疯了!
拓跋娇冲到城头上的时候,就见到身负重伤的守城将领冲到她的面前,红着眼叫道,“城主,快顶不住了,弓箭和投石全部用光了!”
拓跋娇站在城头上,别说投石,连能拆的房子也拆来砸人了。中原王朝的那些士兵的尸体填满了护城河,一直堆到城楼上,有一些地方踩着尸体就能爬到城楼上,天也城的守城将领直接与他们展开了肉搏战。而城墙下,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攻城的人,人数最起码有十二万。她也红了眼了,厉声叫道,“死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抽出鞭子就朝缺口处冲了上去。
如蚂蚁般的大军冲上来,一下子把守城将领冲散了,跟着就是疯狂的屠戮。
拓跋娇冲了上去,直接在那缺口处落下,她挥着手中的长鞭,舞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球。长鞭飞扬,扫清鞭子可触及范围内的所有人,也成功的暂时截下了涌入的人群。首先冲入城中的中原王朝的士兵很快就被天也城里面的人围堵住灭了。
拓跋娇堵在那口子那里,把长鞭舞得淋漓尽致,不管多少人冲入她的鞭子圈内都被撕成数截,浓烈的血腥罩在整座天也城的城门口。那地方,已经化成了人间炼狱。
天也城的士兵也开始涌出来,跟在拓跋娇的后面对着那些冲上来的中原王朝的人砍去。
他们死守在城门口,见到有人冲进来就拼死抵杀,坚决不让中原王朝的人踏入天也城一步。
“城主,撤吧,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有人红着眼冲到拓跋娇的面前大声叫道。
拓跋娇咬着牙,想吼出句,“不撤”可她一眼望去,天也城的作战将领剩下不到一万人,拼死坚守也不过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时辰。她深吸口气,吼道,“领着老弱妇儒走!带走所有的粮食,烧了所有的财物!”说出这话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外公交付到她手中的基业,就这样子没了!她赤红的双眸瞪向远方,元世爵,你个王八蛋!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宰了他!
“娇儿,我来帮你!”段子奕骑在火儿的身上,手中抬着一柄青龙大刀,从城巷里冲了出来。
拓跋娇夺了匹白马,召集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爆吼一声,“保护天也城,杀——”随手抓起一枝长枪就冲进了乱军当中,对着中原王朝的人猛砍猛杀。段子奕跟在拓跋娇的身边,一边护着拓跋娇,一边奋力杀敌。这小子杀起敌来骁勇至极,把近身的敌人是一片接一片地砍下去。在拓跋娇和段子奕这两个不要命的猛将的带领下,天也城的人也带着必死的决心跟着不要命地往前冲,硬生生地把十万大军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可很快,他们就被中原王朝的人包围在里面。
但跟着,在另一方,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四五千名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朝天也城方向冲来,从侧翼冲入了中原王朝的军队中,如狂风般席卷整个左翼……
他们是天冥禁地的人……
天也城的人愣住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天也城居然还有外援。
而拓跋娇也惭住了!天冥禁地的人!江湖中人对朝廷的正规军队,她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即使他们是武林高手,即使单打独斗中他们比这些士兵厉害百倍,可在这战场上,五千人在二十万大军面前没有多少优势,冲进来只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裴幻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在拿整个天冥禁地来开玩笑!
拓跋娇的眼睛有些红了,在这生死关头,她居然肯如此帮她!一把抹去脸上被溅到的血和眼眶中的泪花,大吼一声,“杀啊——”朝身边的敌人砍去。
“杀啊——”有人回过神来,士气瞬间被点燃,所有人在绝望中又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们怒吼着冲出天也城。跟着更多的人放弃了坚守,随着他们往外面冲去,与外援的人员会合。
烈日炎炎,连骄阳的炎热都被地上的战火掩盖住了。
杀戮,在这大漠草原上从清晨一直延续到黄昏。双方都累得人仰马翻,可疲累的人们还在拼死作战。
拓跋娇的手中提着长枪,满身浴血地挡在城门口,犹如一只嗜血的苍狼盯着前方,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元世爵,你还有多少人?”地上铺满了尸体,活着的人全是踩在死去的人尸体上的,一脚下去不是踏着尸体就是踏着血水。
元世爵骑在千里马上,脸色铁青地看着城门口的这一千多号人。他元世爵征战一生,不是没有遇到过不要命的横人,可从来没有人让他损失如此惨重。他二十万人来攻打这只有几万军队却富可敌国的边陲小城,结果他的儿子死了,二十万人剩下两万不到。他为了充军费谋中原江山来打这小城,到最后竟连自己的根本元气都动到了。
拓跋娇笑得格外的残忍,“天也城亡了,你元世爵也得一起陪葬。”她站在寒风中,衣袂翻滚,眼中全是杀意与狠决。
段子奕守在拓跋娇的身边,手中的大刀都砍崩了,衣服上也全是血。他不发一语,原本憨憨的神情也印上一层阴壑。其实,在这时候,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抗着拓跋娇骑马逃跑。可是他知道不可能,拓跋娇太过于刚强,谁敢让她逃,她就会一刀劈了谁!他的娇儿,是宁死不逃不降!而他,唯有陪着。
轰隆的铁蹄声犹如天际的响雷滚过,遥远的天尽头升起一团黑云,那团黑云带着滚滚浓烟涌来。
拓跋娇微眯着眼望去,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元世爵也变了脸色,他极是瞭望,发现旗帜不是属于中原王朝的。再一看对方的人马,最起码有十万人。
“撤!”元世爵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想不到草原十八部的人居然在这时候插手了。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奔来,而天也城还在负隅顽抗,如果他们不马上撤离,就会被两支军队夹击全部丧在这里。“撤!”元世爵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印了出来,心都在滴血。这一仗,他算是撤底的败了。军队损了,儿子没了,还什么都没有捞到。
两万士兵在十几万人面前,拼了命地朝中原王朝的方向奔去,唯恐逃慢了被天也城的援兵杀死。转瞬间,能逃的都逃得干干净净,再没留下一个能走的中原人……
拓跋娇站在城门口,微眯的双眼中射出冷光。这就是裴幻烟说的救兵?还是草原十八部想要趁火打劫!
待人近了,十万大军在天也城外一字排开,领头的是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青年男子,俊逸的脸宠带着丝丝邪气,确切地说是整个人头从到脚都带着邪气。
破邪王?拓跋娇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哟,来晚了?还是来早了?”破邪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他轻快轻拉了拉马缰,踏着尸体来到拓跋娇的面前,俯瞰着拓跋娇,“拓跋城主,似乎你这天也城也差不多了吧?”
拓跋娇冷笑一声,“要不要打一场试试?”
“好啊!”破邪王爽快应道。他随即伏在马背上,睨着拓跋娇,“只是你还有能力再战吗?”扫了一圈拓跋娇身后的人,“一千多人,其中大部份还是天冥禁地的人,拓跋娇,好像你天也城已经没有人可以出战了吧?”兴灾乐祸的意味犹其严重。“这样子吧,你向我伏首称臣,我破邪王保你天也城安全。”
拓跋娇轻哧一声,“手下败将也来妄言!”
破邪王哈哈一笑,“拓跋娇,你还以为你有当年的狂妄本钱?回头好好看看你的天也城,你拿什么跟本王拼?”
拓跋娇却“哈哈”仰天一声大笑,“那你又凭什么认定你赢得了我拓跋娇?”她的眸光蓦地一冷,天也城只是她的基业之一,没了天也城,她还有别的资本!但只要有她活着的一天,谁也别想拿走天也城,她会不计任何代价保下这天也城。谁敢打天也城的主意,她就让他血溅天也城!
好浓的杀气!好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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