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苓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啊,难不成她以为你不来了?”
向刚黑线三条:“我不来了?她老人家咋想的?约好的事怎么可能不来?我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么!”说完,若有所思地看清苓,“你不会也以为我不来了吧?”
“呵呵……呵呵呵……”清苓干笑几声,“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顶多以为你忘记了。”
向刚噎了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别的事或许可能忘记,结婚的事可能吗?逼他忘记都难。
“过阵子有场汇演,所以这段时间挺忙的,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只是假就请了两天,明天晚上就得赶回去。”就这还软磨硬泡了许久。
“明天就得赶回去啊?”清苓蹙了蹙秀眉。那火车指定赶不上趟了,好在有长途客车,就是颠簸了点,到省城后还得再转两趟车。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不过这不团长来了吗?他开部队的车来的,司机和车留在江对岸,所以有顺风车可以搭,倒是不用太赶。不过明天还是早点去县城吧,拍照、领证……事情也不少。”关键是,早点搞定早点放心。
顿了顿又补充,“缝纫机和手表都买好了,手表在我行李袋里,等他们都走了给你……缝纫机没法带,正好下个月部队有车路过咱们县,我让他们捎过来。这事我会和书记商量他找两个人帮忙去县城提。你就不用管了……自行车托好了,就是现在没货,有货立马就能买。就是收音机得再等等,眼下缺票……”
“知道啦。”清苓害羞地垂下头,绞着辫子如实说,“其实我就想要个缝纫机,别的不买没关系。”
手表她就是好奇。如今嫁妆里添了一口台式钟——师兄师嫂来信说托人从京城买来的,送她做贺礼,够她开心好久了。摆桌上和戴手上,说实话,她更喜欢摆桌上,多气派多好看啊。
“那不行!别人有的,咱也得有。”向刚却说,“放心,我都记着呢。”
清苓甜甜地笑了。
回到向家,两人又分开了。
清苓钻进厨房忙活,向刚去堂屋陪酒。
许丹坐在灶膛口,神情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清苓无暇管她,饭烧熟、随它焖在那里,接下来炒菜,向二婶拿锅铲,她打下手。
向刚掀起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一小碟花生米和炒黄豆的拼盘:“装盘有的多,这些给你们垫肚子。”
碍于灶房里都是女人,向刚没怎么停留就出去了。
第206章 囧;全凑一块儿了()
; 男人走后,向二婶笑眯眯地朝清苓挤眼睛:“刚子可真体贴。”
清苓被说红了脸。
许丹抬起头,映衬着温暖的火光,看到清苓的脸蛋儿,如同春天盛放的杏花一样美。握着拨火棍的手紧了又紧。
为什么!为什么好事都是她的,坏事都是自己的!论个人条件,自己比她不知道优越多少倍。可如今,论岗位,卫生院的采购权落到了她手上;论婚姻,她即将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解|放军,自己却要嫁给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如果冯家不接受自己的话。
许丹的心好似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恨不得冲去堂屋问个清楚。可到底还存着点理智,闷闷地蹲在灶膛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往里添柴禾。
“够了够了!再添要焦了!”向二婶一阵手忙脚乱。火太旺,菜都炒焦了。
清苓走过去对许丹说:“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许丹噘噘嘴,扔掉拨火棍出去了。
向二婶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以前不怎么跟她打交道,还道三个女知青里,数她最好相与。如今瞧着,怎么比小刘她们还难搞啊”
清苓笑笑,低头将灶膛里多余的柴禾拨出来、熄灭。
“对了,你和刚子明儿就去领证了吧?那晚上是不是要办一桌热闹热闹?刚子的领导来了,不整几个小菜说不过去吧。要不割点肉回来?婶子手里还有半斤肉票,你先拿去用。”
“肉票我有。”清苓忙说,“一桌肯定要的,除了刚子哥的领导,婶子你和二叔也过来,还有书记和邓婶子,咱们几家人一块儿吃。就是时间得挪到中午,刚子哥这趟来,只有两天假,今儿耗掉一天了,明儿下午搭他们领导的便车回去,所以只能放到中午。”
“那也行,到时我跟你邓婶子早点来帮忙,饭菜的事交给我们。你和刚子只管去县城把证领了。”
正说着,屋檐下传来社长粗犷的声音:“啥?小许你刚跟军达说啥?想跟他处对象?不是我说,你的年纪大了点,过年二十一了吧?军达他娘二十一都生俩娃了,你们这些知青啊,也不知道咋想滴,非要把自己拖得这么晚,现在着急了吧!可惜哦,军达有考虑的对象了,哦呵呵呵”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社长的嗓门出奇得大,屋里屋外的人全都听见了。
许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被假想的未来公爹偷听到谈话是一码事,另一码事,冯军达怎么就有对象了?
她眨着大眼睛,神情幽怨地问冯军达:“你有对象了?”
“哪儿啊!”冯军达一脸懵逼,转头看他爹。
冯七顺一拍大腿:“有!真的有了!爹还能骗你不成。你娘今儿不是跑你外婆家去了吗?就是替你相看去的。”
“啊?”冯军达张了张嘴。
许丹悲从中来,呜咽一声,捂着脸跑了。
“哎——”冯军达想追觉得不合适,可不追吧,又怕出事,求助地看他爹,“老爹,我知道你没醉,就那点酒,只够垫你肚底的,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下把人气跑了,你高兴了?”
“臭小子!”冯七顺抄起墙角边的笤帚,挥了儿子一下,“我还不是你!你个混账东西!外出了几趟,学来点啥玩意儿?竟背着我跟你娘偷偷摸摸地跟个姑娘独处。幸好刚子回来了,要是不回来,瓜田李下的,谁知道你俩会发生点什么,你要让咱们老冯家在公社里抬不起头啊”
有蒋美华未婚先孕的例子在先,村里但凡有闺女的,都看紧了自家的闺女,有儿子的,也紧紧防着免得相不中意的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绑住自个的儿子。
社长俩口子曾为小儿子的婚事唠了一宿,商量来商量去,决定不找知青。知青太会来事儿了,还是在十里八乡寻个能脚踏实地过日子的勤快姑娘放心。哪想前脚才拿定主意,后脚儿子就跟个知青私下里独处了。
越想越生气,冯七顺手里的力道也重了起来,好几下都拍到了冯军达身上。
冯军达被骂得心头发虚,跳着脚嗷嗷叫:“我哪有背着你们跟人独处,我明明一个人来的,我那搞发明研究呢吗,不信你问盈芳哎哟喂!老爹你轻点!打伤了我没法出门,你替我去县里开会啊”
冯七顺这才停手。
书记等人也都从屋里出来了,纷纷劝住打嘴仗的爷俩。
冯七顺瞪了儿子一眼,拄着笤帚问向刚:“刚子,这小子说在你家搞发明,你这人最实诚,老实跟叔说,臭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要是敢撒谎,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刚子哥”冯军达也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向刚点头作证:“是真的。好像是在布料上染色,喏,他晾在外头的布我给收进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本来是一块白胚布,蓝色是我用染色草染上去的,还不错吧?揪着布头浸下去,染出来的花色还不一样”冯军达将布捧在手里县宝似地讨好他爹。
冯七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柳团长,接过布打量了一番,点着头说:“别说,还真的挺不错。你说是用草染出来的?”
“对对对,就一种很不起眼的杂草,我也是听人说这草能染色,才试试的。我拔了一些还堆在后头,我去拿来。”冯军达哧溜一下,跑没了影,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把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杂草,气喘吁吁地说,“喏,就这个草。我早上摘柿子时,发现刚子哥的后院有不少,就想拔一些做试验老爹你别这么瞪着我,这事儿我跟老同学打过招呼,是吧盈芳?”冯军达扭头找清苓求助。
清苓笑盈盈地站出来,朝社长点点头:“是的叔,他跟我说过,我想着不就几棵草嘛,就由他去了。反正刚子哥家的院子,平时没人来。哪想会惹出这些事”
关键是好巧不巧全凑一块儿了。囧。
第207章 领证啦!撒花~()
听是这么回事,冯七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但对小儿子依旧没好气:“一天到晚不着家,我就说迟早会出事,今儿要不是刚子恰好回来,我看你咋收场……去!给我滚家去!明儿跟着你哥去砍柴,不把柴房担满,别给我回来!”
冯军达一阵哀嚎:“可是爹,我还想多找找这草呢,能染色的草,送去收购站没准能换几个钱……”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当我不了解行情是吧?收购站是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收的吗?”冯七顺扯着嗓门吼道。
“我说老冯啊,你家小子说的也没错,既然这草有这,送去收购站没准会收呢。”柳团长笑呵呵地打圆场,“年轻人嘛,有向上的冲劲是好事儿,咱们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压。就让他试试吧,反正你们现在不是到农闲了嘛。”
冯军达点头如捣蒜:“对啊老爹我试试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我上午砍柴,下午捣鼓这事嘛。”
冯七顺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泼他冷水。
冯军达如获大赦地提着一捆扎好的染色草,兴冲冲地回家了,忘了问他爹许丹会不会受处罚的事。
他走后,冯七顺抽了一下嘴,有点拉不下脸地问书记:“小许那事儿,介个处理好啊?”
他指的是打架一事。幸亏把儿子摘干净了,要不然,社长这位儿恐怕都坐不稳当。乡下最忌讳的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前阵子才出蒋美华的事,今天又出许丹的事,这些知青哦,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书记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试探地问柳团长:“您说怎么处理好?”
毕竟是和柳团长带来的女文艺兵打架,对方要是不介意,那就不需要从严处罚,意思意思地小惩大诫一番就行了。可对方若是介意,那就难办了,轻则关牛棚,重则上报批斗。对一个未婚的年轻女知青来说,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想到两年前知青刚分来时,他还喜滋滋地跟沿江公社的书记炫耀,说自己公社的风水多好啊,一来来四个知青,三个还是女滴,多长脸!如今却恨不得这些知青一个都别来,瞧瞧他们干的好事儿,传出去,绝对被人笑掉大牙。
柳团长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那位女同志你们先控制起来让她做深刻的反省,等我跟文工团联系了,确定了处理方案,再给你们挂电话。”
也只能这样了。
书记和社长对视了一眼,齐点头。
就这样,许丹被卸了卫生员一职,勒令在知青站写检讨反省。
尽管县委有她的靠山,但这回的事有七一三部队的干部发话,而且影响确实很差,因此,县委干部那边即便得到了消息,也没敢跳出来替她撑腰。
冯军达倒是有心想帮她,可被爹妈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地驳了回来。
社长媳妇真的给小儿子相看了一个对象,娘家那边的,家里人口简单,父母都是贫下中农出身,在当地口碑很好。姑娘本身长得眉清目秀,干农活很来事,关键是肥|臀|丰|乳,一看就很能生。
社长媳妇一眼就相中了,回来拽着儿子去相看了一回,赶在腊八前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冯军达自从被许丹贴着胸脯蹭了几下,蹭得邪火乱窜,连着几天都是枕着香艳的美梦醒来的,醒来后一摸,底裤一团湿。
直到被他娘拽着去看了对方一眼,梦里的对象换了个人——许丹的脸渐渐地淡了,取代的是即将成为他媳妇的丰润姑娘,高耸着一对似要从领口里蹦出来的软香小丘,柔柔地贴近他身体……
许丹等了又等,始终没等来替她说几句好话的帮手,不由绝望了。
就算事情最终平息了,她也回不到卫生院了。得和蒋美华、刘继红一样,下地干农活。这对她来说,比嫁个二婚头的老男人更难接受。
期间,清苓和向刚顺利地领到了结婚证。
一张大红的证书,顶上是主席的最高指示,用红字标着“要斗私、批修!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中间是“结婚证”三个大大的黑体字,往下是一段透着浓浓法律味道的话:向刚,男,二十二岁;舒盈芳,女,十九岁;两人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两人的年龄填的都是虚岁。不然清苓要卡壳了。婚姻法规定,男满二十、女满十八方能结婚。且民政局这段时间正积极响应上头的召——宣传晚婚晚育。
这不,给他们办证的女同志半真半假地笑说道:“你们年纪这么小,要不过两年再来扯证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
清苓和向刚都不睬她。
婚姻大事,能这么由人反反复复的吗?
办证的女同志见他俩一个都不吱声,也不好意思再劝下去。
尽管上头有这方面的意思,还往下拨了一堆避孕产品,要局里帮忙分发。光荣妈妈的风向开始变了。可也仅是提倡而已,并非必须。再一看有向刚单位出具的介绍信,得!还是军婚,办下来不要太顺利。
没一会儿,新鲜出炉的大红证书到了手上。
看着上头的名字,清苓有些恍惚。
似乎从这一刻起,她才真真正正地和原主融合、成了舒盈芳。
自此,将迈入一个完全崭新的阶段。也是时候和过去的自己道一个别了。
“想啥呢?这么一本正经的。”向刚见她着迷地盯着结婚证,心头一阵柔软,也凑过来柔笑着问,“上头有花吗?”
清苓,不,从此改叫盈芳了,俏脸一红,宝贝地合上证书,打算回去后就压到师娘一早备好的玻璃相框里,办喜宴那天要挂到新房墙上展示给大伙儿看的。到时她和向刚,还要怀抱红宝书,在结婚证下,宣读语录和誓言呢。
收妥结婚证正要走,被那女同志喊住了,地塞了一盒东西给盈芳,含含糊糊地说:“有助于晚育的。”
第208章 输赢都他占便宜()
盈芳拿着东西一脸茫然。
向刚比她知道的多一些,俊脸一红,揣上那盒避孕药,赶紧牵着懵圈中的某妞走人。
出了民政局,两人手持结婚证,正大光明地进照相馆拍了一张合照。
向刚依旧是一身挺括的军装,领口露出白衬衫干净的衣领,头戴红五星军帽、胸前别着主席像章。
盈芳今儿穿着从省城买来、专为结婚用的枣红色夹袄,立领、斜襟、小盘扣,下摆微微放开,裤子是黑色的灯芯绒。乌黑的麻花辫分垂在胸前,发梢处红色的头绳,衬得整个人分外精神又喜气。
照相馆的人连夸她好看。主动提出给她化妆,说是不加钱。
盈芳很开心地答应了。
画了眉、扑了粉、抹上胭脂、涂红嘴唇,笑意盈眼地与向刚并肩而坐。
“咔嚓——”
一张属于他俩的第一次合影,于这一刻清晰记录。
不过得过几天才能取。
向刚让照相馆多洗几张,末了对盈芳说:“洗出来给我寄一张。”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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