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来,非得狠狠削他一顿才行!”
俩口子异口同声。
暖暖、晏晏对视一眼,蹭到爹妈身边,一左一右给盈芳顺背。
“娘,哥哥老厉害了,拍花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对!哥一脚就把拍花子踹翻了。”
兄妹俩对兄长那可是蜜汁自信呀。
就连中铺的俩小伙儿,出去接受了一场耳朵的洗礼,也对阳阳大宝贝崇拜有加。
“这么说,阳阳的力气打小就很大?一脚把个成年人踹出去几米远,老实说我都做不到。”
“这话说的,你怕是连个三岁小娃儿都踹不了几米远吧?”
“那倒是!三岁的娃儿结实点的能有三四十斤了吧,三四十斤的米袋,我上回不小心踢到,差点还崴了脚脖子呢。”
“……”
你们跑题了吧!
盈芳俩口子互看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阳阳回来,还得继续跟他灌输出门在外的危险性。
太乱来了!
第674章 不晓得大人在笑什么()
“爸——妈——姥姥——我回来了!”
被诸多乘客冠以“小英雄”称呼的阳阳大宝贝风一般地席卷回自己包厢。
萧三爷拎着一个布袋半跑都追不上。
熊孩子!有本事咱上山比狩猎!
“姥姥的大宝贝,快过来让姥姥瞅瞅,没受伤吧?你个熊瓜娃子,咋恁个胆大啊!人贩子都敢追,不怕他连你一块儿抱走啊?”
姜心柔拉过外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很好,没受伤,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人没受伤,接下来就是盈芳俩口子的男女混合双教育了。
阳阳一张红白丹润的小脸瞬间被念叨成了苦瓜脸。
“爸、妈,我没事啊,有事的是拍花子!他们一个被我踢断了两根肋骨,一个被我揍歪了下巴、踹脱臼了胳膊,公安叔叔夸我年少有为呢!年少有为啥意思知道不?就是说我虽然年纪小,但和你大人一样有用处。他们还问我要什么奖赏,嘿!为人民服务哪能要奖赏,爸妈你说我讲的对不对?我还听到有人喊我‘小英雄’,爸都没被人这么喊过吧?嘿嘿嘿……”
小样!还嘚瑟上了。
向刚没好气地抬手,秃噜一把儿子的脑门。
萧家人对阳阳的大力气见惯不怪,中铺俩小伙却是第一次见。
要说先前还只是道听途说,崇拜之情固然有,但哪及现场版来得震惊。
啥?才七岁就一脚把个成年人踢出几米远不说,还踢断了人两根肋骨、踹脱臼了人胳膊、揍歪了人下巴……乖乖!莫不是天赋异禀?长大了一定了不得!
阳阳难得被大人这么捧场,在村里时,闪着星星眼崇拜他的都是小屁孩,最小的裤裆里还插着尿布兜呢。
当即把书包里藏着的山楂片、陈皮梅、芝麻酥捧出来殷勤地递给中铺的俩小伙儿:“大哥哥,吃!”
书包里的零嘴儿掏光了,想起公安叔叔非要塞给他的奖励,催着他姥爷拿出来:“姥爷,公安叔叔还有列车员叔叔不是送了我一大包好吃的吗?你藏哪儿了?”
萧三爷吹吹不存在的胡子:“小没良心的,姥爷哪有藏?不就搁在床脚,你伸伸手就够得到。”
阳阳一看,果然,拖过布袋,把奖赏一样一样拿出来。大人一看就知晓是珠城火车站里买的特产和一些个小孩子喜欢的吃食。
阳阳很热情地分给弟弟妹妹还有两个大哥哥。这可是他好人好事得来的奖励,肯定比自己掏钱买的好吃。
俩小伙儿:“……”
感觉自己的年龄一下缩水了。
大伙儿忍不住笑。
包厢里一片融洽。
秦梅带着闺女过来致谢,就看到三胞胎排排坐在下铺,仰着头哈哈大笑,俩小伙趴在中铺,眉飞色舞地和他们讲插队期间发生的趣事。
“哟,年年醒了?”萧三爷抬手招呼,“快进来坐,迷药药效过了?”
秦梅看到盈芳,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救年年的小英雄,就是舒妹子你的孩子啊?”
盈芳笑着道:“我也是回来才知道。”
“年年,快谢谢大家啊,尤其是这个小哥哥,要是没他见义勇为,你就被那些可恶的拍花子抱下火车了,妈妈到现在都还后怕着。”秦梅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盈芳安抚地拍拍她手背:“都过去了。”
秦梅一个劲地点头,随即拿出一块墨绿色的观音玉,坚持要送给阳阳当谢礼。
盈芳推拒不肯收。
秦梅严肃道:“救命的大恩,舒妹子你就让我表表心意吧。这玉是年年她爸去南方出任务时买的,那边玉石便宜,当时又帮了当地人一个大忙,只收了几个本钱。不过水头还不错,都说玉石养人,你给阳阳带着。”
秦梅还想着,等到了西北驻地,让丈夫弄些当地盛名的虫草,给救命恩人家寄一些。
“好了,不就是一块玉嘛,身外之物,哪及人的性命重要。舒妹子你啥也别说了,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盈芳还能说啥?
见阳阳拿着墨绿色的观音玉好奇把完,抬手秃噜了他一把:“还不谢谢秦梅阿姨。”
“谢谢秦梅阿姨。”
“不谢不谢,其实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就上头的观音雕得精致了些。”
阳阳想了想,把自己最喜欢、谁讨都不给的子弹坦克车从书包里拿了出来,虽然很肉痛,但还是大方地递给年年:“给,咱俩交换礼物。”
年年看着坦克车没动。
阳阳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拿着坦克车的手往前伸了伸:“拿着呀,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平时不让人碰的,不信你问我弟弟妹妹。”
年年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我不要。”
“哥,年年跟我一样是女孩子,才不喜欢你们男孩子的玩具。”暖暖忍不住给一根筋的兄长解惑。
“啊?那我没有布娃娃咋办?”
那就不用换了?可说真的,那绿得发黑、可以挂脖子上戴的小玩意儿他还挺喜欢的。
暖暖从自己书包翻出一个碎花布缝的布娃娃,递给年年:“这我娘自个缝的,是不是很可爱?”
年年立即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洋娃娃,一个劲点头:“好可爱。”
“那这个送你了,回头我让我娘再缝一个。”暖暖笑眯眯地说。
年年看着布娃娃,摇摇头:“这是姐姐的娃娃,我不能要。”
看着这一幕,盈芳几个大人感到无比欣慰。
盈芳笑着摸摸年年的头:“喜欢就收下,以后有机会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个更大更漂亮的娃娃。”
等孩子们排排坐着玩起手里的玩具,盈芳问秦梅:“年年除了吸入迷药,没被他们喂别的吃食吧?”
人贩子的手段多着咧,有时为了便于控制抱来的孩子,还会给他们喂食些迷药、哑药什么的。
“漂亮阿姨,我没吃他们给我的东西。”抱着布娃娃的年年脆生生地回答盈芳。
六岁的小姑娘,盘着两个小发髻,乖巧又懂事。一想到稍有差池就要走上和现在截然不同、仿若两个世界的人生,在场诸人都不禁心生后怕。
秦梅从公安那了解到了更多的始末,愤愤道:“那两个人贩子一开始诱骗年年吃加了料的饴糖,年年听我的话没要,转身想跑回包厢,被他们捂住了口鼻,幸好没吃,要不然就哑了。”
“还真有哑药啊!”姜心柔气愤地拍桌,“挨千刀的!这种人枪毙一万次都不足惜!”
“我听我爸说,那两人被珠城公安带走了,不晓得会判几年,但愿一辈子都关在农场劳改。”
盈芳说着,给小姑娘拿了一包冯美芹送三胞胎吃的牛皮糖,代销点新进的零嘴儿,据说很受孩子们欢迎。
小姑娘懂事得很,先看了看她娘,得到她娘的首肯,再礼貌地跟盈芳道谢,这才把牛皮糖接了过去,秀气地咬了一小口,愉快地眯起眼。
“这么乖的孩子,我不明白她爷奶、小姑为啥不喜欢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他们疼过她。”秦梅哽咽道。
家公家婆一天到晚骂她闺女是小讨饭,小姑也天天“臭丫头片子”不离口。
也不想想,她们自己不也是女的!这个社会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要是家家户户都只生男不生女,人类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进步?
“以前她们怎么嫌弃我都依着年年她爸,没跟她们呛声,这次是真的惹恼我了。要不是你家阳阳,年年就真的……那两个该死的人贩子下家那边的钱都收了,就等着抱个五六岁的姑娘,送去下家给个小时候高烧烧傻了的男娃子做童养媳……这次的事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我那婆婆的心是捂不热的。等到了西北驻地,我一定和年年她爸讲清楚,他如果还要我让着他妈、他妹,行,我带着年年离开这个家……”
重男轻女是农村里最普遍的现象。
盈芳有时候难免会想:假若自己的婆婆也在身边,假若自己只生了闺女没有儿子,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烦恼、上演这样的悲剧?
安慰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可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安慰。
两人交换了通讯方式,有什么事也能通过信件彼此交流。
“这次高考我也参加了,就是好多年没碰书,有些题都忘记怎么做了,也不晓得有没有那个运气……”说到高考,秦梅有些赧然,又有几分向往,“要是能上大学就好了,我带着年年去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年年也到上学的年纪了,留在家指不定连小学都不让上。我是一定要培养她的,女孩子怎么了?只要有本事,女孩子照样撑起半边天!”
“说得好!”姜心柔给她鼓掌,“小秦啊,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重男轻女那是没文化的人才会折腾的旧思想。元首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那可不单是种地,还指各行各业。只要孩子成器,男娃女娃有啥子分别?生儿子难道就一定享福了?我看未必,儿媳妇要是选不好,儿子生的再多又顶啥用?搞不好辛苦养大的儿子都成了别人家的,见天地伙同他媳妇跟老子娘作对……所以说啊,关键是怎么把孩子教育好。教育才是一门真学问!”
“姥姥姥姥,你放心!我将来一定讨个让你们满意的儿媳妇!”阳阳一本正经地保证。
“噗哈哈哈……”
大伙儿一通笑。
阳阳被笑得莫名其妙。
那不大人们自己说的么——儿媳妇要选不好,家里鸡飞狗跳,他保证选个好儿媳、好让家里不那么鸡飞狗跳,大人们又一个劲地笑,有啥好笑的,真是!
暖暖捂着嘴,拿胳膊肘撞撞兄长:“哥,你这么小就想媳妇儿了?羞羞羞!”
晏晏也笑弯了眉眼:“哥,你力气那么大,不会把小媳妇摔了吧?”
“哈哈哈哈……”
大人们又是一通笑,边笑边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阳阳看了一眼笑疯了的众人,又低头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小脚,老成地叹了口气。真不晓得大人在笑什么!
第675章 笑一笑十年少()
接下来直到下火车,只要不是睡觉和三餐,秦梅都会带着年年过来。
与其在自己车厢跟婆婆、小姑相看生厌,动不动被她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数落,倒不如和盈芳交流交流中西医结合的对症治疗,或是听听三胞胎的童言趣语。
笑一笑十年少。
秦梅甚至觉得,火车上短短的一天一夜,比她过去几年笑的次数都多。
不止她,女儿的笑容也多了,天天和三胞胎待在一块儿,人也活泼不少。
不禁在心里暗下决定:哪怕是为了保住女儿单纯、甜美的笑容,也要强硬起来,也不会再给那家人伤害自己娘俩的机会。
这列火车是去大西北的,盈芳一家在煤城下车,秦梅娘俩还要再坐一天才到目的地。
“别送了,赶紧上去吧,车开了多危险。”盈芳挥手让秦梅带着年年上去,别在月台逗留。
“有什么事你给我写信,要是事情紧急,你就打我抄给你的那个电话,那是老向单位的,直接找他说就行,能帮我们一定帮。”盈芳不希望看到秦梅娘俩被生活打倒。
秦梅自然知晓她的用意,感激地握着盈芳的手不停道谢。
火车发出“呜——”的长鸣,意味着休息够了要启程,秦梅这才带着女儿依依不舍地跟盈芳家人道别。
年年隔着窗户看了又看,直到月台上的人影越来越小,才转过头对她娘说:“妈妈,舒阿姨和向叔叔人真好。”
秦梅摸着女儿的秀发表示认同:“嗯,他们一家都是好人。”
“好人会见天地吃你拿过去的东西?”秦梅的婆婆阴阳怪气地道,“那红糖、枣子、云片糕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秦梅垂着眼回道:“那也是应该的,没他们,我闺女不晓得被拐去哪个穷旮旯了。送点吃的算什么!要不是在车上不方便,我还想给买几个大件送过去呢!”
老太太气得倒仰:“好你个秦梅!胳膊肘往外拐!等到了地方,非要让振刚休了你不可!”
“行啊,你让他休我。我还不想跟一家没心没肺的过下去了呢!”
“你!”
“好了妈,跟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吵啥吵啊,等到了地头,让哥狠狠削她!没良心的东西!”
“对!”
娘俩沆瀣一气,头碰头凑一块儿嘀嘀咕咕的,秦梅不用听都知道,一准在谋划什么。
不过她想明白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带着闺女苦是苦,但好过憋屈受委屈不是?
自己有工作、有工资,哪怕陈振刚不想养年年,自己咬咬牙也能担负得起。
如此一想,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管婆婆、小姑嘀咕啥,她带着闺女在火车上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带着闺女去餐车体验火车上的美食,贵是贵了点,但有些小食,是老家那边没见过、更没吃过的。看着闺女纯真的笑脸,心情舒畅了不少。
那厢,盈芳一家背的背、拎的拎,带着大包小包出了火车站。煤城辣么大,上哪儿找姥姥家?
盈芳迷糊了,求助地看男人。
向刚眼神安抚,心下得意:关键时刻,媳妇儿最信赖的始终是自己啊。
“不怕,咱不是有姥姥家地址吗?我记得是红旗公社……”
“红旗公社十三大队第一小队。”盈芳麻溜地报出姥姥家住址。
吕姥姥家所在的红旗公社可是个大公社,那可比雁栖公社规模大多了,百多户人家组成的大队就有十六个。吕姥姥家属于十三大队。相当于一个雁栖公社了。
“这就好办了。”向刚正想找个大盖帽问红旗公社位于哪个方向,身后传来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小芳!刚子!这儿——看这儿——大舅来接你们啦!”
吕家大舅还是赶着牛车来的。
“大舅,你咋会在这儿?”盈芳欢喜又惊讶。
“你前些天不是往家寄东西了么?还说过几天要来看你姥姥、姥爷。宁和往煤城的火车就这一趟,额思忖着你们也该到了,每天这个时辰就来火车站门口转转,嘿,没成想还真的等到了!”
大舅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盈芳寄火腿的包裹里,夹了封信,说了亲爹妈要随他们一道来探望姥姥、姥爷。当然了,主要是火车上人多,怕看不住三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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