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葵花籽多好啊,既能榨油,又能吵着当零嘴儿。”
“说是这么说,可葵花籽得油率太低,亩产也比不上菜籽油。粗粗一算,一亩地的油菜籽,榨出来的油就是葵花籽的两倍多。”
不通农事的萧三爷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姜心柔不忍直视地别过头,笑得肩膀直抖。
让你吹,让你嘚瑟!
“咳。”萧三爷清清嗓子,正想为自个挽回点自尊,车厢里的广播沙沙地响了。
“各位乘客同志们,13车厢有名孕妇临盆了,请医生或是懂接生的乘客同志,立即前往13车厢救助。再播报一遍,各位乘客同志们……”
“火车上生娃可不是容易事。”姜心柔皱眉。
盈芳想了想说:“妈,你们看着宝贝蛋们,我去13车厢看看。”
“我陪你去。”向刚不放心媳妇儿,叮嘱三胞胎跟着姥姥、姥爷别乱跑,拿上媳妇儿随身带着的医药包陪同前往。
医药包里治病的家当算不上多齐全,但有一支吊人命的野山参。
俩小伙儿见状又是一阵羡慕:“原来嫂子是医生啊。”
难怪能拿出这么多白面做的吃食。
他们那边也是卫生院的医生最吃香,社员们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些给医生。以免遇到跌打损伤或是伤风腹泻时,医生也能尽心尽力地医治。
萧三爷俩口子看着外孙们继续跟他们聊天:“留个地址呗,哪天你说的小岗村要是真的实行分田到户,给我来个信儿,咱们那边也好沾点光,照着做。”
“行。”俩小伙儿都是实诚人,何况又吃了人家不少新鲜吃食,当仁不让地留了通讯方式。
“暖暖是不是困了呀?”见外孙女打了个哈欠,姜心柔便让三胞胎**睡个午觉,“咱们要在火车上待很久,风景啥时候都能看,先**睡一觉,乖乖的啊。”
睡前肯定得上个厕所。
姜心柔先带外孙女去女厕所,留萧三爷带着俩外孙在这看行李,完了互换。倒不是不信任俩小伙,而是习惯使然——出门在外,再放心也不敢把全身家当托付给别人。
“姥爷我想大号。”阳阳嘘嘘完出来,揉揉肚子突然想大号。
萧三爷抽了一下嘴:“能憋住不?”
问完想打自己嘴巴子——让个七岁的娃憋大号,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可晏晏已经进去了,萧三爷便让阳阳在厕所门口等:“姥爷去给你拿厕纸,马上回来,你等晏晏出来了就进去,稍微憋会儿啊。”
“哦。”阳阳捂着肚子乖乖蹲厕所门口。
就这个当口,后头车厢走来一对行色匆匆的夫妻,女的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的脸被棉大衣的领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隔着老远,阳阳就想:裹这么严,不会闷出病么?
一直到对方走到近前。
那男的见阳阳身边没大人,眼神闪烁地凑上前问:“小娃子,你家人咧?”
阳阳托着腮帮子打量了他好几眼,好奇反问:“你们找我家人有事儿?”
“没事没事,随便问问。”那人朝抱孩子的妇女使了个眼色,妇女看了阳阳一眼,随后抱着孩子继续朝前走。
列车的速度这时候慢了下来,广播里响起本次列车即将到达珠城站的通知。
跟阳阳搭讪的男人,手抄在裤兜里,不知在摸什么,人却一个劲地朝阳阳靠拢。
“咔。”晏晏嘘嘘完拉开厕所门出来,“哥,你咋蹲在这儿?”
话音刚落,男人捏手里的湿漉漉的汗巾刚巧伸到他鼻口,可因为对方原本想捂的不是晏晏而是阳阳,因此稍有偏差。
晏晏闻到刺鼻的药水味儿,立马反应过来,拉着阳阳跳开一步,“哥,这人是拍花子!”
听了半天拍花子抱小孩的可怕故事,三胞胎对拍花子深恶痛绝。
阳阳飞起一脚,把那人踹出几米远,哐当一声摔在车厢门上。
“列车快停了,得阻止他下车。”晏晏表情严肃。
“呀!那他还有个同伙,手里抱着个娃,那娃的脸被大衣遮得死死的,该不会是拍来的吧?”
阳阳的反应也不慢,捂了捂肚子,唉,还是先追吧!
小粗腿一迈,飞快地那个妇女走去的方向追去。遇到他阳阳大力气,拍花子就是踢到铁板的软壳虾。哼唧!
于是乎,途径车厢里的乘客,就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儿神情严肃,跑得跟飞毛腿似的。
“晏晏你快回去找姥爷,别一个人待着。”
阳阳不放心没什么武力值的弟弟,扭头嘱咐了一句。路过被踹飞的男人,顺便又补了一脚,确定把人踹晕了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追。
萧三爷听到外孙的叫喊,揣着厕纸飞快赶到:“咋回事?阳阳呢?”
“追拍花子去了。喏,就那个人的同伙。他刚才想捂晕我,被阳阳踹晕了。姥爷,你快找列车员,让他们到站不要开门,拍花子肯定有同伙,阳阳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十有**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一听列车上混进了人贩子,还想迷晕自个外孙,这还了得!
萧三爷出离愤怒,立即找列车员反应,随后把晏晏送回包厢,冲去前方车厢找大外孙。
“这傻小子!就不知道找列车员帮忙么,小胳膊短腿的,还想凭一己之力抓获人贩子……等回来,看姥爷怎么训你!”
说归说,心里的恐慌怎么都无法抹去。力气再大,终究还是个孩子啊,万一出点啥事,怎么跟闺女、女婿交代。
萧三爷绷着脸挨个车厢寻过去,不时问乘客有没有瞧见一个七岁的男孩,高高壮壮的。
“有,往前边去了,那娃儿跑得可真快,刚还跟我媳妇儿说,是不是家里不给买他喜欢的零嘴儿所以闹脾气了……”有乘客笑着答。
你家娃才闹脾气!咱家娃可是抓坏人、做好事去了!
萧三爷面上不显,心里吐槽。
这时,列车到站,彻底停止不前。
“咋回事?到站了咋不开门啊?”
“就是!咱们要下车!快开门啊!”
“……”
许多到站的或是没到站却想在这里下车买点啥吃的乘客,堵在门口挤挤嚷嚷地要求下车。
萧三爷被堵得挤不过去,心下越发着急。
“啊——”
“怎么了怎么了?前边怎么了?”
“有人被打晕了。卧槽!还是个小娃子!一个小娃子把个成年人打晕了!”
“哪儿呢哪儿呢?”
“就前边……”
萧三爷听着前方乘客传来的七嘴八舌,用力挤过人群,终于看到了自家小子,立在一个倒地昏迷的妇女跟前,两手抱着个没比他小多少的娃娃。
闻讯赶来的列车员正在询问情况。
阳阳绷着小脸、一五一十地说了前因后果。
“哗——”
人群议论开了。
“拍花子?这个女人是拍花子?真的假的?”
“问问这小娃儿不就知道了?”
“怎么问啊?这会儿还睡着,说不定真是被迷晕的。”
“广播喊一声,有没有谁家丢孩子的不就真相大白了?”
“就是!不至于丢了孩子还不晓得吧?”
“……”
第673章 你们跑题了!()
萧三爷挤到大外孙身边,一路上想好找到了要怎么怎么臭骂他一顿的,等真的看到人了,哪里还记得这些哦,狠狠地搂住大宝贝,哑声道:“臭小子!把姥爷吓得够呛!”
“姥爷,你胆子忒小了,晏晏就不担心我。”阳阳小得意地抬起下巴,随后给他看怀里的娃娃,“姥爷,你快找我妈来,小妹妹肯定着了拍花子的道,一直昏睡呢。”
“好,一会儿就找你妈看看。”
列车员这时从13车厢领了个内科医生过来,说是先让小娃儿醒来,完了再广播喊大人过来认领。要不然就算有人来问,小娃子昏迷着也没法认啊。
岂料跟来的医生一看到昏迷的女娃儿,立即哭着扑上去:“年年!年年!你咋地了?妈妈在这儿!你快醒醒!妈妈的年年啊——”
大伙儿一阵茫然。
半晌才搞明白:
原来这女医生就是这女娃的娘。女医生叫秦梅,是运城人民医院的内科大夫,此行是前往西北部队探望受伤的丈夫。
听广播说13车厢有个孕妇绊了一跤提前临盆,出于医德想去尽一份力,好给家里人积点福德,走前把闺女托付给了随行的婆婆和小姑照看。
岂料婆婆和小姑只顾着自己唠嗑,压根没管她女儿,一不留神让四处转悠的拍花子得逞了。
关键是那婆婆和小姑发现人不见了也不着急,想当然地以为是儿媳妇带去13车厢了,继续裹着被子磕瓜子唠嗑。
这要不是晏晏反应快、阳阳力气大,这女娃儿十有八|九被拍花子带下火车了。
等下了火车,天大地大的,那还找得到啊。
秦梅越想越害怕,抱着闺女嚎啕大哭。
阳阳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完,忍不住问:“阿姨,你不先给妹妹看下么?她被拍花子迷晕了,你得赶紧让她醒来啊。我妈说过,拍花子手里的迷药有毒,吸多了会傻的。”
“啊?”秦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闺女还晕着呢,当即抹干眼泪道,“对对,先让年年醒过来。”
其实这种迷魂药没有所谓的解药,只能等药效过了自动醒来。不过可以用温水擦洗脸、鼻、口,以助迷药药效早退。
蹲在一旁的阳阳见状,表示很失望:“就这个法子呀?”
一旁围观的乘客笑了,打趣地问:“小英雄,你不也踢晕了两个人,你有啥法子让人快速醒来不?”
“醒来干啥?”阳阳小脸警觉,“你们要放了他们?”
“怎么会!”乘客忙摆手,“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死了还干净呢,咋可能再放出去祸祸人?我们就想知道,他们是哪个地方来的,抓娃子干啥,问清楚了回头也能警醒一下当地人。”
阳阳听着有道理,起身走到仰天昏迷的妇女旁边,手指头捏紧对方的鼻子,不一会儿,对方猛力地咳嗽着醒来了。
大伙儿看着他粗鲁的动作,齐齐抽了一下眉角。
和列车员对接完的萧三爷,扭头看到这一幕,不忍直视。
这捏鼻子促人清醒的招式咋看咋熟悉,可不就是雨天睡懒觉时、他媳妇儿专用这招催自个起床的么?
大宝贝可真会活学活用啊!
人贩子醒来的同时,珠城站的公安上车了,一人一副手铐,把他们和座椅铐在一起,分开审问。
立了功的大宝贝也被公安同志邀去列车员的车厢做笔录。
阳阳当然没意见,他可是小英雄,抓拍花子是为人民服务!
不过去之前,他偷偷扯着姥爷的衣摆:“姥爷,我忍不住了……”他夹着双腿,指指肚子。
萧三爷眉角一跳,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地跟公安同志说明了情况,在公安同志憋笑的间隙,飞快地拎着外孙去了趟厕所。
盈芳俩口子从列车员临时提供的“产室车厢”出来,还在唏嘘提前临盆的孕妇福大命大。
“那是我媳妇有先见之明,一来就切了参片给她含着了,要不然拖这么久,别说孩子,大人都够呛。”向刚搂了搂媳妇儿,“累吧?回车厢我给你捏捏。”
盈芳耸了耸肩膀,是有些酸。不过新生儿的降临,让人心情愉快。似乎外在的酸痛也不觉什么了。
“同志!同志留一下步!”产妇的男人握着一张纸和笔匆匆追上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们!要是没你们,俺都不晓得咋整……”
七尺男儿说到这有些哽咽,随即把纸笔递给向刚,愣是让他们留个地址。说等媳妇儿出了月子,一定抱着孩子登门道谢。
盈芳忙说不用,她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接生婆,无非就贡献了一片上年份的野山参而已。出力的主要是另一名富有行医经验的外科女医生。
因集结的要么是内外科医生、要么是盈芳这样的赤脚医生,都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在这之前哪有什么接生经验,能在短短时间里,集众人所长、将胎儿平安接生、母体也没有出现大出血迹象,全赖老天给力。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都记下了。等俺媳妇儿出了月子,娃子能直起来抱了,一定让他给你们叩头。”
盈芳忙劝道:“大哥,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别放在心上。倒是你媳妇,因是早产,大人、孩子都遭了不少罪,月子最好坐长点儿,一定要养透了才行。否则小孩子抵抗力差,大人以后也容易腰疼头疼……”
“还有这样的事?”男人一听,干脆把盈芳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末了挠挠头虚心求教,“还有啥要注意的么?俺父母都过世了,俺丈母娘也病倒了,病情还挺严重,要不然俺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出门。同志你看还有啥需要注意的,俺都记下来,回头一一照做。”
盈芳就把月子里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了:“……总之大冷天的别吹冷风、碰冷水,保暖是第一位的。至于吃的方面,火车上条件不好,只能将就。到了家,有条件的话,多喝点米酒煮鸡蛋、红糖挂面,有助排恶露、下奶,后续多喝鱼汤,鱼汤尽量少放盐,过年要是有猪脚,也可以炖汤给大人补补,这个催奶效果好。不过月子餐一定要清淡。过油过咸,喝了不仅不利于下奶,孩子还容易拉肚子……”
“好好好。”男人一边点头一边记。
盈芳让他赶紧去照顾媳妇儿:“回头我让我家的给你送包红糖来,你泡红糖水给你媳妇儿喝。”
男人千恩万谢地回去了,临走倒是没忘记要走盈芳家的地址。说有机会一定登门道谢。
盈芳摆摆手,看着人走了,抹了把汗,热出来的。
尽管快腊月了,外头西北风呼呼,可车厢里人多,忙乎一阵就冒热气。
“走吧,回去洗把热水脸,别伤风了。”向刚心疼媳妇儿,拉着她往自己车厢走。
依次穿过几个人挤人的车厢时,听到不少人在议论人贩子抱小孩的事,有个乘客还编成了说书故事,坐在位子上绘声绘色地讲着。
10车厢往后都是硬座区,过道上不仅堆放着行李,行李上还坐着人。
盈芳俩口子走不快,顺便听了一耳朵。
“咦?高高壮壮的男娃子,一脚把人贩子踢了个狗啃食……说的不会是阳阳吧?”
盈芳和男人对视一眼,齐齐黑线。
熊瓜娃子!爹妈前脚走,他后脚拿着竹竿捅天。
顾不上听人说书了,挤过道道人墙,冲回自个车厢。
“阳阳人呢?”
车厢里没有熊孩子的身影。
“你爸陪着去乘务员车厢做什么笔录了。”姜心柔也才缓过神。
几分钟前,列车员过来说人贩子抓到了,已经被公安铐起来了,这不正做笔录,完了就能回来,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还真是他!”
盈芳不知该骄傲还是该叹气。
这孩子!以为力气大点,就能当救世主了。人贩子都敢逮。
向刚也皱起眉。尽管对大儿子的蛮力挺有信心,可到底不是自己家乡的地盘,对方也不是二流子一类欺软怕硬的怂包。人贩子凶恶起来,杀人见血都有可能。
“等他回来,非得狠狠削他一顿才行!”
俩口子异口同声。
暖暖、晏晏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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