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和盈芳如出一辙。
“我赞同爸的意思。”姜心柔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不过爸,咱们最好找元首批个手续,要不然就和偷盗没两样了啊。”
“这简单,小李,你歇会儿就下山,去县革委给老二拨个电话,让他照我说的去布置”老爷子唤过小李,细细叮咛了一番。
小李领命而去。
大伙儿歇足脚后,沿着山谷慢悠悠地走了一圈。
发现小米地还不算真正的山腹,站在带斜度的坡地上,朝向刚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株株随风摇曳的高粱,如婀娜多姿的美人,头顶着一团团浅褐色的穗子,想来离收获还差点火候,穗子的颜色还不是那么红。
玉米也看到好几丛,只是距离有点远,瞧不清一株杆子结了几个棒子,但只要结了,哪怕一株就一个,那么大一片,起码也能收拾出个百八十担来。
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直到在山腹外围,遇上和母狼嬉戏的老金爷俩,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山里有狼啊,要不然还能轮到他们?
小金牙一看到向刚,就跟看到第二个爹似的,亲热地滚了过来。
没错,滚!自从来了雁栖山,跟着母狼吃香的喝辣的,本来就肉嘟嘟的小身板,迅速圆成了一颗球。
幸好运动量不少,跑起来速度也飞快,大伙儿只看到一坨圆乎乎的东西,朝向刚飞了过去。
向刚接住小金牙,揉揉它的脑袋:“怎么在这儿玩?金毛呢?没来找你们?”
“嗷呜嗷呜!”
金牙朝另一个方向叫唤了两声,不一会儿,草坡那头的林子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金毛顶着一头野花野草胡乱扭在一起的花环,滑稽地现身于大伙儿跟前。
“吱!”
看到向刚一行人,金毛同样很兴奋地扑了上来。
后头跟着一串一二三四五五只鬼灵精怪的野猴子,抓头挠腮,吱吱吱地说着猴语。
敢情是遇到老乡了。
向刚扶额无语。
拨开亲热的金毛,又把小金牙放到脚边,说了句:“继续玩去吧,我们稍微转转就回去了。要是还想跟着我们回省城,三天内记得回家,过时不候。”
后一句是对老金说的。
“汪!”
老金回了他一个字,想来是听懂了。
向刚便朝它们挥挥手。
老金一家三口,很快消失在大伙儿面前。大概是母狼实在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
同样的,老爷子一行人也是。那么大一头狼,立在土丘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还真有点吓人。三个大老爷们还好些,姜心柔后背都吓出冷汗了,山风吹来,竟冷得人想打哆嗦。
直到看不到老金一家三口了,才大松了一口气。
金毛却一步三回头,钻进林子没一会儿,又捧着几个野毛桃回来,扔到向刚脚边,还龇牙咧嘴地冲他扮了个鬼脸,这才和新认识的伙伴继续玩去了。
老爷子几个看得啧声称奇:“太通人性了!”
“爷爷,小米、高粱离收割还差个把月,向日葵也还不到火候,栗子、核桃就更迟了,这会儿果实大部分都还青着。”向刚一一指给老爷子看,想让他拿个主意。
老爷子沉吟片刻说:“这样,你是肯定要按时归队的,咱们几个不着急,索性住到上头来信,看那位批不批,再做后续决定。”
姜心柔一听老爷子的安排,不禁犯难道:“本来还说回省城前先陪乖囡去海城照b超的。”
“这不影响啊,批文哪那么快下来,小李和福嫂陪老头子在这住着,我们陪乖囡去海城做检查。回来你们在省城下车,我来这儿接老头子回去。”萧延武说道。
本来就算没这茬事,老爷子也不可能跟着他们先去海城再回省城,那多折腾啊,老骨头受不住的。这么一安排,谁也没意见。
第450章 收获大大滴()
山里宝贝多,尤其是经年没什么人造访的山腹深处,那更是天才地宝的集聚地。
几个人就这么边说边聊、随意溜达的当口,就挖到了一丛个头硕大的何首乌。
萧三爷兴致勃勃地想挖株老年山参回去,无奈有心栽花花不开,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女婿的指点下,给闺女带了些常用草药回去。也算是收获颇丰。
“怎么样?”
一回来,盈芳就忍不住问男人。
“爷爷派小李去县革委往京都打电话,应该会把这片山头独立出来。这样也好,我看谷底那片地挺肥沃,收了小米、高粱还能再种一茬别的。”
“啊?独立出来?”盈芳顿时傻眼,“那咱们以后还能上山吗?”
不能上山了,家里地道还有啥用?若是连那个山洞都被征用了,地道即便能通山上不也没法走出去了?
“这只是我的猜想,不过就算独立也只是小米地那片,范围不可能划很大。乖,别想太多了。”向刚失笑地揉揉她头,“明天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了,咱们三天后动身。”
“早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盈芳琢磨着是该动身了,部队可不会给他放那么久的假,“其实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特地陪我去海城的,爸妈陪我去仅够了。”
“说什么傻话!不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吗?”向刚搂着她在床沿坐下,开始每日一次和小家伙们的温情互动。他可是她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爹,照B超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缺席。
盈芳笑盈盈地看着他和肚里的娃互动,温情弥漫整个房间。
……
到了约定的日子,向刚和萧延武、小李仨,领着向九几个愿意冒险进山的社员,上山扫荡了一圈。
当然,没往山腹走,仅仅只是小坡林到竹林间这段距离,草药、野菜、木耳、蘑菇、野鸡蛋,还有一拨拨被小金暗中撵来这片林子的野兔、山鸡,收获不可谓不丰。
向九还真被他挖到一株野山参,不过年份有点浅。即便如此,他也超级兴奋。拿去收购站换不了几个钱,那不还能泡成参酒讨好未来丈人嘛。
其他人见状,也都开始拨开草丛找山参,不过哪有这么多山参供他们挖啊。最后,黑白木耳、各种菌菇采了一大筐,又扫荡了一窝窝的野鸡蛋,倒也没觉得太失望。
“很多年没进来了,没想到发了这么多好东西。”跟着向九一块儿来的几个青年满脸喜色地说,“就是不知道狼窝离这远不远,不远的话,以后咱们可以经常来,反正不再往深处走就行了。”
“嗷呜——”
“嗷呜——”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山头接二连三响起几声狼嗥。
说话的青年立马闭了嘴,脸色阵阵发白。
“不、不会吧,才、才说到,就真的出现了。怎么办?听上去不止一头啊,会不会是嗅到了咱们的气息,冲咱们来的?”
其余几人也都戒备地看向狼嚎的方向。
小李同志摸出枪,给子弹上膛。
“别慌。”向刚凝神听了听,怎么听着还有小金牙的嚎声,“听声音离咱们还有点距离,收拾一下,咱们尽快下山。”
“哦哦。”向九几个依言照做。
心里无不吐槽:艾玛啊,看来没事的时候想进山来寻摸点野味,还真有有难度。第一次来就碰到狼,但愿彼此的距离够他们逃命。
一行人立即收拾好竹筐、麻袋。挑担的挑担、背筐的背筐,扛麻包的麻包……分工合作,倒也挺迅速。
快要走出林子下山腰时,但听“汪汪”两声,老金爷俩从另一侧的林子窜了出来。
“哎呀刚子,这不是你家的军犬吗?它怎么在山里?”向九一眼认出老金,还有老金的儿子,“小家伙该不是被狼吓到了吧?不怕不怕啊,来,跳我筐上来,我背你下山。”
小金牙乐得偷懒,借着它爹的背,跃上向九背上的竹筐,蹲在一筐野果子上,仰起小脑袋,朝狼出没的山头“嗷呜”了一声。
可把向九吓的,差没腿软。
“唉哟我去!敢情是你这小东西学狼叫啊,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山那边遥相呼应似地又传来一声狼嗥,打破了他的幻想。
抽了抽嘴:“得!敢情刚子你家的狗学会狼叫了。不行!不能让它学,万一把它们招来了咋整?不能学的知道吗?”
“嗷呜。”小金牙不知故意还是纯粹觉得好玩,转过脑袋对着向九的耳朵嗥了一声。
向九一个哆嗦,差点把竹筐扔了,“小祖宗啊,这真不是闹着玩的啊,要出人命的……”
其他人跟在后头,看他苦口婆心地规劝小金牙,后者却木着脸,时不时地冲他“嗷呜”一声,不由好笑。要不是正在赶路,真想捧着肚子笑上一场。
不管怎么说,这趟进山,收获还是大大滴。
每人分到两头肥溜溜的野兔、三四只不等的野鸡,还围捕了一头胖乎乎、傻兮兮的猪獾。
完了还有好几十斤的野菜、木耳、蘑菇、野鸡蛋。
没去的人,见了无一不羡慕。
早知这么快能回来,他们也跟去了。
个别脸皮厚的,扯着向刚问他下午还去不去。
“你们不是明天走吗?还有半天工夫咧,不如再去一趟?这次我跟你去。”
“我也去我也去!”
看到好处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向刚摇摇头:“不去了,之所以这么早下来,就是碰到狼了。”
“没错,就离这边最近的山头,嗷呜嗷呜嚎不停。”
“幸亏咱们就在林子口,进去的不深,动作也快,否则能不能回来都俩说。”
“短时间我说什么都不敢进山了,真的!感觉狼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你,随时都能扑过来撕咬你似的,太吓人了!”
“阿九差点还吓尿了呢!”
“呸!特么谁吓尿了!”向九恼羞成怒直跳脚。
特么的,这话要是被未来丈人、丈母娘听到,对他的印象还不得更差啊。
“差点,我说差点,没说你真吓尿。”
“哈哈哈……”
第451章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经向九几个青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近距离听到狼嗥的过程,那些眼馋到不惜壮胆想去冒次险的社员,也就此打了退堂鼓。
当天下午,向刚在家杀鸡、宰兔,做各种熏肉、晒各种菜干,吸引了一大群登门看热闹的社员。
尽管猎到的野味是平摊的,但架不住向刚这边去了三个人,回来后放在一起料理,那场面就比较可观了。
前次野猪肉没换成的社员,这回一得到消息就来向家,找向刚换点兔肉打个牙祭。
当然,嘴上不是这么说的,而是推到了向刚一行人不日后就要启程回省城,挎着篮子来送行。
无论内心是不是也这般感激,面上的确念着向刚的好——这次的双抢,多亏他,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壮劳力”,让粮棉提前入仓,毫毛未损地避过了最近那场夹带着冰雹子的大雷雨。
今年的产量明显没有去年好,但和收音机里说的南方一带的洪涝灾害比起来,社员们心里又平衡不少。
至少交足公粮后,照各人所挣的工分,还能分到几担粮。不像受灾严重的地区,连年初就计划好的公粮都交不足,更别说一年的口粮了。
这么一来,大家又高兴了。
人就是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适当地放低要求,才能过得快乐。
一高兴,就难免想弄点平时吃不到的打打牙祭,这不成群结队地来向家了。
盈芳趁着这机会,和冯美芹几个交情还不错的姑娘、嫂子好好聚了聚。
“盈芳你随军后,是不是也有补贴领了?”跟着冯美芹一道来的小姑娘羡慕不已地问。
“去去去!你问这个干什么!问这么详细,莫不是你也想嫁给解放军当军嫂?”
冯美芹撇撇嘴,拉过盈芳小声解释:
“就是她替了你的护士位置,人还不错,就是爱占便宜。”完了叹口气,“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不是要看店,就是要下地,好不容易有工夫歇了吧,我娘又丢给我一沓红布,让我自己缝结婚那天穿的衣裳对了,我腊月初二办酒,你会来喝喜酒的吧?”
看到盈芳的肚子,冯美芹抽了抽嘴:“算了,那会儿你都快生了,身子重,肯定不方便。我听婶儿说,你今年过年有可能都不回来?”
“嗯,人不回来,礼肯定送到。”盈芳和冯美芹手拉手说悄悄话。
没嫁人的姑娘脸皮薄,冯美芹娇羞地跺脚:“我才不是催你送礼!”
“是是是,是我赶着想送礼。”盈芳打趣了两句,不再逗她了,“说真的,你有什么特别想买、而这边的供销社又缺货的,我可以帮你去省城百货大楼瞅瞅。你列个单子,回头帮你买了,找不到人捎,就给你寄过来。要是能赶在这两天定主意的话,我还能帮你去海城百货大楼看看,那里的货色肯定更齐全。”
冯美芹眸光一亮,接着又觉得这样太麻烦盈芳了,摇头道:“你还大着肚子呢,还是算了,反正我娘说,嫁妆少点儿,捏着钱嫁过去也一样。”
“那怎么一样。”盈芳替她顺了顺颊边的刘海,“反正随你,我横竖要去海城,你有什么要带的,只管和我说。别的我也帮不上。”
“那好,等下回家和我娘商量商量,你明儿早上走是吧?我去码头送你。”
两人正聊着,冯军达擦着汗挤到了她们中间:“我说老同学,可算是看到你了,想见上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夸张的说辞,把盈芳逗笑了。
“你不当红小兵了?暑假不出去居然闲赋在家?”
“不当了不当了!而且我可没闲赋在家,我帮我老爹插秧呢。不信你问美芹,我插秧的速度快赶上咱们大队的三八红旗手了?”
“你就吹吧!”冯美芹哈哈大笑,对盈芳说,“你别尽听他胡扯,他一塌刮子才插半天秧,因为速度太慢,被后面的三八红旗手催了,不得不换去棉花地。什么快赶上三八红旗手,那是因为你挡着人家路了,你一走,人家的速度立马提升了两倍。你还好意思说!”
冯军达竖着食指“嘘嘘”地示意堂妹给他点面子。可大家就算嘴上不说,却心知肚明得很——社长家的小公子,委实不是种田的料。
“我不跟你说了,我找盈芳说点事。”冯军达神神秘秘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小撮布料,递给盈芳,“看!这是我新发明的花色,漂亮不?知道怎么染的吗?两种不同根系的染色草分开煮,煮出来的水颜色居然是不同的——一个深蓝,一个暗紫,我想看看它们要是混在一起会变成什么色,结果发现竟然不相融,拿布在混合液里浸了浸,就成这样的双色花纹了”
盈芳看着手里很像扎染的双色布料,一阵惊喜:“真是用那些不起眼的野草染出来的?”
简直和店里卖的不规则花布没两样啊。这还是用的最粗糙的咔叽布,倘若用细棉布染的话,想必更细腻、清爽。
“我的哥,这都被你发明出来了?厉害厉害!”冯美芹一个劲地夸起堂哥,“赶明给我染几尺暗紫色的咔叽布呗,天冷了穿棉袄外头当罩衣,漂亮又耐脏。”
“没问题。老同学你想染什么颜色?双花纹的咋样?”冯军达嘚瑟地抖着腿,还想继续唠几句,抬头扫到向刚于暗中射来的一记含着隐隐杀气的眼神,借口还有事要忙,哧溜一下钻出人群、撒丫子跑了。
冯美芹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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