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源也觉得这是一个法子,便看向黛玉,见黛玉点点头,便要让贾政再次灭灯。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喝道:“大人在审案呢?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我们是康林郡主的丫头,有要事要回禀郡主。”是雪雁的声音。黛玉心中一紧,想到自己过来时紫鹃奄奄一息地样子,忙看向上面道:“周世伯,外面是侄女的丫头雪雁,能不能让她进来?”
周正源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既然世侄女的丫头来,想必果然有重要的事,快传她进来吧!”兵士答应一声,便出去了。不一时,便带进来三名女子,中间一个女子身着浅紫色衣裙,好似受了伤一般,被另外两人架了进来。黛玉看时,忍不住失声叫道:“紫鹃!”
紫鹃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对着黛玉虚弱地一笑,道:“姑娘,紫鹃不碍事的,紫鹃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大人和姑娘。”
说着便和雪雁、春纤一起跪倒在地。黛玉忙起身,帮着雪雁、春纤扶住了紫鹃,道:“你伤成这样,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就这样过来。”回头又斥责雪雁和春纤道:“你们两个也是的,不是让你们好生看顾着她吗?怎么竟是不知道好歹的。”
“姑娘!”雪雁跺脚道。
“姑娘别怪她们,是我执意要过来的,紫鹃身上已经上了药,不会有事的。”看黛玉说雪雁和春纤,紫鹃忙拦住了。冲着上面叩首道:“大人,奴婢有要事回禀。”
周正源看紫鹃一身是伤,竟然还要过来,心知定是黛玉的忠仆,便让人看座,紫鹃苦笑道:“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哪有奴婢坐的道理,更何况奴婢这样,也是坐不得的,还是这样跪着说吧。”
“启禀王爷、大人,奴婢可以肯定,疏月轩失窃一事,和太太定是脱不了关系的。”看了一旁披头散发的王夫人一眼,紫鹃斩钉截铁地说。
“哦,此话怎讲?”看着王夫人上去要厮打紫鹃,周正源一个眼神,早有人上去捉住了王夫人,令她不能动弹。
紫鹃厌恶地看了王夫人一眼,道:“今天晚上,姑娘在老太太房中一直未归,我因担心,便想给姑娘送去斗篷,哪里知道刚出门就被二太太的人带去了。太太是主,紫鹃是奴,何况那些人说是太太有话要问紫鹃,紫鹃自然违拗不得。”
“可是到了二太太房里,她却什么也不说,只夸我服侍姑娘的好,又说奴婢的奴籍是在府里的,再好也是府里的人,如果我听她的,将来……将来……”说到这里紫鹃不禁红了脸,半晌方道:“将来定要将奴婢给了宝二爷做姨娘的。若奴婢不听她的,就要把奴婢卖到最大的妓院去。”
“奴婢不知道太太要说何事,就请太太明示。太太这才说我原是林姑娘的贴心人,姑娘的一应钗环盥沐都是奴婢在打理,奴婢就是姑娘的总钥匙,如今她也是要和奴婢要一把钥匙。奴婢不懂,太太就直说了如今姑娘的匣子就在她手里,要奴婢交出钥匙来,到时候少不了奴婢的好处。”
“姑娘待奴婢的好奴婢都一一记在心里,因不肯出卖姑娘,太太就让人将我打成这样,并趁姑娘不在,叫来了人伢子,让她们将奴婢卖到最大的妓院里去。若不是……若不是孙昭及时出现,救了奴婢,奴婢就……就……”说到这里,紫鹃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黛玉忍不住离座,上去抱住了紫鹃道:“好紫鹃!”没人注意的是,站在后面的刘彦看见紫鹃的眼泪时,忍不住伸出手去,向前移动了两步。可是看着抱在一起的主仆二人时,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幸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身上,无人看到自己。正在庆幸的当儿,不经意撞上了刘彦的目光,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孙昭不觉面色一冷,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看紫鹃好容易稳定了情绪,周正源忙命人将她们送下去了。而后看着王夫人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夫人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都是这帮奴才陷害我的,我没有做错事,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周正源断喝一声:“大胆贾王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来人啊,关灯。”众丫头慌忙吹熄了烛火。只听“嗤”的一声响,刚刚在周婆子手上出现的荧光登时出现在王夫人的双手上,那周婆子手上自然也不可避免。黑暗中,只听那周婆子凄厉地叫道:“姑太太、姑老爷,我都招了,我都已经招了,你们就放过我吧!”咚咚的磕头声衬得暗夜越发地凄厉。那王夫人似乎也惊吓到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瞬时,周正源一拍手,整个房间里又全部点起了灯火。周正源冷笑道:“怎么样?这次人证物证俱全,贾王氏,你可认罪?”
“什么人证物证,人证不过是这个狐媚子买通了几个下人诬陷我,林黛玉,那三十万两银子你可说的清清楚楚,是你在贾府这些年的花用,如今心疼了,故意串通几个下贱坯子来诬陷我是不是,还弄的这什么鬼火,想吓倒我,没那么容易。林黛玉,你听好了,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明白吗?你这辈子也休想,我的宝玉,那是你这样的狐媚子配的起的,病秧子一个,就想嫁给我的宝玉,你做梦吧!哈哈哈哈……”王夫人一边大笑着,一边挑衅地看着黛玉,若不是几个兵士拉胳膊抹肩膀地押着,此刻她就要冲到黛玉的面前了。
“放肆!”睿亲王萧瀚阳、周正源、贾政的声音同时响起。看了看上位面陈似水的王爷,贾政只怒冲冲地瞪了王夫人一眼,这个愚妇,难道还嫌给贾家惹的祸不够吗?居然当着王爷和周大人的面如此辱骂黛玉。撇过眼去,不想再看见她疯狂的样子。
“来人啊,上去给我掌嘴!”萧瀚阳面沉似水,阴沉的眼眸里闪过狠厉的光。黛玉受伤的神情定格在他的心中,居然敢如此侮辱他的玉儿,很好,那他就一定要她付出代价。身后一名五品女官模样的女子走出来,萧瀚阳摇摇头,道:“换人!”于禄忙道:“快下去,请辛姑姑。”
女子忙下去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约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官走了上来,看服侍应该是三品女官。躬身对着萧瀚阳、黛玉、周正源分别见礼后,走到王夫人面前时,眼睛里的冷笑看的王夫人都不寒而栗了。冷冰冰的声音道:“王爷,掌多少。”
“二十!”知道辛姑姑的手段,他可不想就这样将王夫人玩死了,那样就太便宜她了。
“是!”看了王爷一眼,不明白王爷为何不让她直接打死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过王爷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奴婢请康林郡主回避!”
黛玉看向萧瀚阳,不知道为何要让自己回避,可是看着萧瀚阳的眼神,知道他是不想自己看到过于血腥的东西,便起身和司马圣风去了里间。其是自己并没有萧瀚阳想的那么柔弱,王夫人刚刚的那番话,已经将黛玉心中的怒火全都激发了出来,一口一个狐媚子,好一个二舅母,好一个贤惠的二太太,那就是你心里的话吗?宝玉,你如宝似玉,岂不知看在我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块破石头罢了。
外面打耳光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传来,间或还有掌刑太监数着“一、二、三、四……”黛玉不觉莞尔。这辛姑姑想来是行刑的高手,否则萧瀚阳也不会让换人了吧?其实,黛玉不知道的是,这辛姑姑不仅是行刑的高手,也是一位不为人知的武林高手。
八十三、述隐情佛堂起赃物()
上回说到黛玉听着外面打耳光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间杂着掌刑太监数数的声音,以及王夫人痛苦的哀嚎声,黛玉不觉扯出一抹笑容来。计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太太,当你自以为将我林家的东西一一拿去的时候,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姑娘?”司马生风担忧地在旁边叫道,刚才那周婆子的话可是字字入耳,黛玉从姑苏带回来的古玩字画竟然全都被换成了赝品,想那些东西全都是林大人夫妇费尽心血,多年积累的收藏,姑娘莫不是受刺激过度了吗?无论是谁,在得知先人留给自己的东西被弄丢之后也不该是这种表情吧?“你没事吧?”紧紧皱起的眉头,盛满忧虑的眼眸,仿佛丢东西的人不是黛玉,而是他司马圣风。
“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仿佛能看透司马圣风的心思一般,黛玉给了他宽慰的一笑。“放心!”看看后面站着的几个小丫头,微微凑近司马圣风的耳朵,道:“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傻,明知道贾府是什么样的地方,还要把那些东西摆在明面上任由别人算计吧!”
简单的一句话,让司马圣风不由地瞠大了眸子,难道……难道黛玉摆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竟然本身就是赝品不成?眼看着黛玉微笑点头,示意他猜的不错,司马圣风心中的震惊真是无以言表。且不说黛玉如今不过年方十二,与她同龄的很多之人此刻也不过是承欢膝下的小儿女罢了,为何她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这甚至是在林大人去世的时候她就想到了的,那时候她应该也不过九岁多罢了,这……这真的是那些人口中那个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赋,不通俗物的林姑娘吗?
不容他多想,就听得外面有声音道:“有请郡主!”原来此时行刑已毕,请黛玉出去呢!司马圣风这方整理了心神,看着黛玉的眼神又多了一丝钦敬。
黛玉缓步移出内室,向上施了礼后依旧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黛玉这才低头细看地下的王夫人,却见她此刻发髻早已散乱,头上的首饰也掉了一地,脸上已经紫涨起来,只把两只原本不小的眼睛都挤拢在一起,嘴里、鼻子里不住地流着鲜血。只看了一眼,黛玉便挪开眼去。不是她心软,而是那辛姑姑果然厉害,一般人掌刑的话,哪里能打成这副样子?
“贾王氏,你还有何话说?”看着脸肿的仿佛胖了两圈的王夫人,周正源忍住要笑的冲动,板了脸问道。
王夫人被辛姑姑这二十个耳光打的,早已经是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嗡仿佛有千百只虫子在叫,哪里还听的清上面的问话,是以面无表情,只虚捂着两颊,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她掌别人嘴的份,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兵丁还有贾家下人的面,这会儿,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贾王氏,本官在问你话呢,再不回答,本官可要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看着王夫人毫无表情的神色,周正源不由地怒气上升,一掌打在一旁的黄花梨木书案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倒还真有些效果,那王夫人果然翻翻眼皮,往上看了一眼。
“本官问你,可服也不服?”王夫人这次倒是听清楚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心里纵使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仇恨,这会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本官再问你,偷来的那些赃物,你都藏在了什么地方?”
一听财物,王夫人哪里肯轻易罢手,跪在地上道:“大人,臣妇不知道什么赃物,臣妇实在没有指使那贱婆子去偷外甥女儿的东西……”由于两边脸颊肿的老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众人还是听清楚了她的否认。
贾政气急败坏地道:“贱妇,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你要是没有碰过外甥女儿的匣子,你那手上怎么会有荧光,你真以为那是什么姑太太显灵吗?那是外甥女儿在匣子上涂了药粉,凡是碰过那匣子的人,遇到另一种粉末,便会在暗夜里发出荧光,你还不全都招了?”
王夫人闻言怔了一怔,眼睛里的光芒渐渐地暗淡了下去,忽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摇头道:“臣妇不知道什么匣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上会有这种光,还请大人明查!”
“你……”贾政气结,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搜府了!”看那王夫人死也要坚持到底了,周正源也不肯再多啰嗦,这要再僵持下去,看看四更天也就过去了,他可不想这样白白忙碌一夜。
“大人!”一听周正源说要搜府,贾政哪里还坐的住,忙站起身道:“周大人,这贾府好歹也是国公府第,下官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四品大员,周大人要搜府,好歹……好歹也要请了皇上的圣旨来。”
“怎么?人证物证面前,贾大人认为本官没有资格搜查吗?”周正源冷冷一哼,眼光锐利地扫过贾政,直看的贾政低下头去。
“这……下官不敢。”贾政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听从周正源的安排。果然,周正源一声令下,外面的兵丁便现在王夫人这院里搜了起来。
萧瀚阳在上边看着,摆了摆手,于禄忙上去听着。萧瀚阳对着他耳朵交代了几句,又取向身上的玉佩交给他,便挥手让他下去,于禄一边听一边点头,可似乎又不放心萧瀚阳,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但还是不敢违拗,只好匆匆地和旁边那位清秀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这才悄悄出门去了。
黛玉和司马圣风对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地疑惑于禄的去向。要知道这于禄一向是不离萧瀚阳左右的,怎么今天偏就离去了,要知道这萧瀚阳中了烈焰,此刻随时可能陷入昏迷之中。想到烈焰,黛玉登时瞪大了眼睛,从萧瀚阳赶来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为什么萧瀚阳却……仔细地看向他后面那个清秀的小太监,越看越觉得面容,天啊!黛玉瞪大了眼睛。小小声地回头对司马圣风道:“是绿萼!”
“绿萼?”司马圣风也吃了一惊,抬眼看去,却见那个小太监也正看向自己这边,眼神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哀怨的神色。没错,果然是绿萼,自己回楼中处理事情的时候确实听说绿萼去睿亲王府了,不过那原本是他安排的,因为萧瀚阳中的毒,必须要绿萼的解药才能维持,是以绿萼去睿亲王府他并不意外,只是听说绿萼似乎对“烈焰”有些着迷了,一心要找出九色天莲之外的解药,莫非真的被她找到了?眸底闪过一抹喜色,如果……如果萧瀚阳的毒解了,那黛玉就不必再对他心生愧意,那是否代表……
“绿萼或许研制出了解药。”轻轻的一句话,却足以点燃黛玉心头的兴奋。解药?!那真是太好了,那什么所谓的九色九转天莲本来就是各传说,是虚无缥缈之物,且不说路上有重重人马的阻拦,即便到的天云峰,能不能找到天莲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找到,能否真的解了烈焰之毒也说不定,如果有了解药,那就不用再跑那么远的路途,萧瀚阳也不用再受如此折磨,这让黛玉如何能不兴奋呢?
可是,看向上座的萧瀚阳,黛玉又止不住的摇头,不可能,如果真的解了毒,他的脸色为何那样苍白,而且白中还透着诡异的红色,仿佛是天边的烧云,仿佛要冲破了肌肤的桎梏,燃烧掉一切一般,而且,他说不几句话就气喘吁吁,明显是体力不济,武功一点儿都没有恢复的样子。如果说这样就叫解毒,那这“烈焰”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一些。
黛玉心思不断地变幻着,忽而喜,忽而忧,眼神也飘忽不定地失去了焦距,不知道萧瀚阳感知到她的注视,此刻一双狭长的眸子也锁定在她的身上!玉儿,你疑惑吗?在为我担心吗?为了你,即便逼着绿萼多用了几倍分量的药物,即便有可能催动毒性的发作我也在所不惜,只因为只要我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欺侮,任何人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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