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六弟,你不是在凤仪宫,陪着太后和贵妃娘娘在处理史家姑娘的事情?怎么竟有空往凤影宫来?”萧翰阳一笑,也迎上前来。
“她哪有那般大的面子?再说我一个亲王,对这后宫之事还是不宜插手,皇兄们一走,我自然也不会再留在那里。”萧翰翎一笑,再提起湘云时满脸的讥诮不屑,眼神中却划过一抹狠戾的杀意。萧翰阳看在眼里,心里对于那个惩罚了湘云的人更是明了几分。而且,听翰翎的意思,那就代表适才的话已经全部被他听在了耳里。而且拍手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他素来与太后亲近,今日这又是什么意思?萧翰阳信念电转,瞬间,已想到了千百种应对的方法。
“再说了,我若留在那边,想必也听不到林郡主这番精辟言论了吧。”一边说着,一双眼睛向着那张檀木方桌上瞟去,桌上的明黄包袱上,赫然正是兵马虎符与九龙玉玺。
黛玉、水夕沅、萧翰阳、萧翰宸的目光都闪了闪,却谁都没有动。黛玉却是宛然一笑,“那不知道庆王爷适才拍手又是何意,是赞同我的看法吗?”
萧翰翎却似乎并不介意房中几人的态度,径自走进房中,“没错,我只是想说,你们猜测的完全没错,太后确实不是太后!”
“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萧翰宸吃惊地叫了出来,他本是江湖之人,对这些事情虽则见怪不怪,但听得萧翰翎如此肯定的语气也有些惊讶了。
萧翰阳的眉头却是皱的更深更紧。适才黛玉说到以太后的名头进入龙乾殿,而龙乾殿众人又是敬畏有加,再联想到他们在凤懿宫中时,太后愁眉苦脸,只说皇上除了荣贵妃;连她这个母后都不愿见,令荣贵妃好生照顾皇上。看来,太后并非进不去龙乾殿,只怕她之前的话有假。这会儿又忽听得萧翰翎如此肯定的说太后不是太后,心里一动,忽然觉得只有这样,方能让他疑惑的一些事情迎刃而解,心里已然相信了**分,口里却道:“是吗?六弟你又怎能如此肯定?”
萧翰翎苦苦一笑,伸手在脸上揉搓起来,时间不大,他的手上已然出现了一张面具,薄如蝉翼,透如水晶,做的极为精致,戴在面上丝毫不影响表情的变化,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的精心之作。
“你你是什么人?”看着面前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萧翰阳大吃一惊,“我六弟人在哪里?”
“六弟,哼!”面前的人笑的苦涩,“揭下这张面具,我又该是什么人呢?其实林姑娘说的不错,太后不是太后,六皇子不是六皇子,不过都是复仇的棋子罢了。”
面对着面前本该是生死之敌的人,萧翰翎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甚至答应萧翰阳,愿意配合他们救出皇上,揭露炽焰门的阴谋。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事情了结以后,他愿意以死谢罪,只希望萧翰阳能放过自己的外祖母和母亲。
萧翰阳愣怔着,半晌无奈地道:“这个只怕不是我能做主的。”毕竟因为他们,父皇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这江山就险些不保,处置之事,权在父皇,而他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中插手太深。萧翰翎无意皇位,他又何尝有意。
“也罢,听天由命吧!人总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萧翰翎一声长叹。伸手拿过那桌上包袱皮上的两样东西,看了又看,直到将他们的形状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我去送送他!”黛玉看了一眼萧翰阳,随之起身。萧翰阳点点头,有些事情自己能看的清楚,黛玉自然也能看清。想必如果不是因为黛玉,不是因为某些人一而再的食言去伤害她,纵使他心中再不愿意去登顶那个位置,也会顾念着那份亲情而努力去作罢。如今自己与黛玉两心相许,而他为了她失去了一切,可以说以后什么都不会有了,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剥夺这一刻他与黛玉之间的相处,又怎么能让黛玉带着歉疚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呢?
“谢谢你!”再深深地看了萧翰阳一眼,眸光潋滟,仿佛有漫天的光影投射其中,那一刻的黛玉绝美风华不若凡人,让他一生也难以忘却。直到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萧翰阳的眸底深处,他还仍旧没有醒过神来。
“大哥,你怎么就让林姑娘去了呢,你没看出来那小子”萧翰宸有些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这叫信任。证明大哥信任林姐姐。”水夕沅拍了萧翰宸一下。
凤影宫的夹道上,黛玉和萧翰翎一起慢慢走着,半晌,黛玉方道:“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萧翰翎并不扭头,黛玉走在身边,那一抹美好的淡淡冷香萦绕鼻端,让他忍不住沉醉其间,他不敢转头看她,只怕自己一个情不自禁会上前拥住那玲珑的身姿。“我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
“为了自己的心!”黛玉咀嚼着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是怜惜还是泯然的情绪。“其实我也曾给你带去过不少麻烦,红若那次,甚至史湘云的这一次,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爱你!所以带给你灾厄。后面的这一句话,萧翰翎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句话若出口,只会将她与他的距离拉开的更大。他现在依然收起了想拥有她的念头,只想像如今这样,能够偶尔看她一眼,看到她平安喜乐,幸福,自己也就满足了。
“翰翎,不,天翎,既然你说为自己的心,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好好活着呢?我知道,过去的十多年,你是为你的外祖母和母亲强加在你身上的复仇而活,今天的选择是”黛玉的脸微红,低下头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遂又正视着他的眼睛道:“今天的选择有一半又是为了我,天翎,希望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你能够为自己而活。”
说完不等萧翰翎答话,黛玉径自转身,摇摇地去了。独剩下萧翰翎站立当地,默默地念叨着那句话“为自己而活。”半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面上现出了一个畅意的微笑,步伐轻快地离去了。
凤仪宫中的事情也在这时接近了尾声。湘云因不算宫中的人,又是被迫的,因此便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被送回史家,而那个宫人并侍卫则以秽乱宫闱之罪被乱棍打死了。湘云在史家本没有亲生父母,境遇也只能算是一般,这次被选为皇子妃,才会被家里人捧着的,经此一事,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婶子堂妹的奚落,下人的流言蜚语与慢待白眼,都让湘云痛不欲生,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了。
太后与荣贵妃这次可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不光把湘云这个棋子折了进去,萧翰翎更是不知怎的知道了她们在其中的作用,虽不能拿她们怎样,到底言语刺了几句,也不请辞,阴沉着脸便自去了,这让太后与荣贵妃脸上大大失了光彩,心中只暗暗骂湘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黛玉运气好,侥幸逃过一劫,最后也只得怏怏地各自回宫去了。
这件风波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整个宫里的气氛也越发地平静,皇上依旧不肯见除了荣贵妃的任何人,太后依然是担心不已,每日召了太医问话。殊不知,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一场巨大的阴谋已然展开。
这一日晚间,太后如往日一样,晚膳过后,有几位妃子陪着聊了一会儿,便遣退了众人,只带了锦绣,两个人便往后面的卧房走去。刚走至中庭,却见的人影一闪,身前便停了一个黑衣的身影。
“怎么?终于想通了,不怪我和你母亲了?”看着那年轻的面容,冷冷地毫无表情,太后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倦意。这个孩子,还是这样的倔强,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很难勉强。可是,因了他的母亲和自己的身份,他还是顺着她们的意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想通?”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疲倦,又带着一丝讥诮的味道,“是啊,终于想通了,想通你们为什么可以对我出尔反尔。”
“你”萧翰翎的话成功地激起了锦绣的怒气,欲待分辨却被太后伸手拦住了。
“也许你现在对问我和你母亲心存怨恨,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的苦心。那个林黛玉,心里根本没有你,既然她向着别人,留她何用?”仔细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护甲,太后说的漫不经心。
“何用?在你们的眼中,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只在于有用或是没用!”萧翰翎恨恨地,这话说出有些咬牙切齿。使劲地闭上眼睛,仰头向那漆黑的夜空,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用再说了。面对这样的两个人,就连他也有种无力的感觉。咽下所有的不满。再睁开眼睛时,那眸中已经是一派死一般的宁静。
“我们正要去龙乾殿,你要不要也去看看,那个害了你外祖父和你父亲的人,如今可是正好好享受着呢。”太后挑了挑嘴角。萧翰翎有这样的反应,证明了他又一次的屈服,这一点,她还是很满意的。
“不用。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他语声平静。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也不会后悔。
“什么?”太后和锦绣都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两样东西被萧天正藏的极其严密,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没能得手,即便现在用了隐岚,依旧没能拿到。翎儿居然说他拿到了?
眼看着萧翰翎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亮的耀眼的锦袱,一手扯开,里面的两样东西登时让她们慌了神,甚至不敢大口的呼吸,没错,兵马虎符,九龙玉玺。代表着萧家在这个王国的绝对统治权的两样东西,此刻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她们的眼前。二十多年的心血布局,果然没有白费。她们忽然想大笑,又想落泪,半晌,太后却只是怔怔地道:“这是真的吗?”
“你你是怎么拿到的?”锦绣在旁边也有些痴然,目光盯着那两样东西,下意识地问。“是那个女人给你的?”那个女人,自然指的是荣贵妃。她与太后之间有过约定,看来这女人心里只有她的儿子,对太后不过是虚以委蛇罢了。
“是不是真的,你们应该心中有数。”萧翰翎淡淡地,口气中夹杂的那一丝厌恶,两个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的女人谁也没有听见,或许即便听见也不会在意。将手中东西包好,交到太后的手中,他不想将他们在揣在怀中,硌的人生疼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身离开这冰冷的地方,没入到暗夜之中。
“母亲,这这是”袁丹琳只是瞟了一眼远去的儿子,目光就已经凝注在太后手中的包袱上了。
“翎儿不会骗我们的。”姚泽艳淡淡地道,这一刻,她看着的却是袁天翎的背影。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那越走越远,与黑夜融为一色的背影似乎渐渐走出了她的控制,似乎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只是这一刻,手中沉甸甸的兵符玉玺都已经牢牢地把握着她的心,至于天翎,总是走不出去的,他们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血缘不是吗?这一点,一直是她控制他最好的武器。抛开那奇怪的感觉,回头吩咐袁丹琳,“东风起了,都准备好了吧!”
“是,母亲,如今虎符玉玺都拿到手了,我们就再无忌惮,那还等什么?”袁丹琳的眼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这一刻,她等了太久,在消除掉心中最大的隐患之后,如何还能再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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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这才是真相()
龙乾殿
“母后”听得掌事太监的回报,正立于萧天正床边的荣贵妃匆忙起身,来到正殿,却见太后此刻却是穿着大红织金五彩飞凤朝服,身披金色坠东珠霞帔,头上戴着九凤朝阳珠冠,不觉心下吃了一惊,不知这夜深之时,为何太后竟是穿着这一身盛装而来。强自按捺住心下的疑惑,款款上前施礼。
“起来吧!今儿怎么样了?”太后端正而坐,目光炯炯,全然不像是昔日里慈和安然的模样。
荣贵妃的心中不由地打起鼓来,她早知道太后不是寻常人,否则哪来的那些旁人听都没有听过的毒药,还有那些看起来默不作声却下手狠辣的心腹。只是太后一直帮着她和她的儿子,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太想过这些,只是今日似乎有哪里不同了,她战战兢兢地,连太后让她坐也不敢坐了,只是躬身答道:“他嘴太硬了,还没”
“还没?”太后未说话,她身旁的锦绣却是冷冷一笑。“只怕是贵妃动了私心,舍不得交给太后吧?还是说”她目中厉光一闪,只如两道尖刀一般,吓得荣贵妃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似是想起自己的身份,荣贵妃忙又站稳了身子,挑了挑眉毛,同样以凌厉的目光看向锦绣,“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是什么身份,也赶来质疑本宫?”
“本宫?哼,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贱人。”锦绣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女人了。仗着自己的身份颐指气使,若非看她还有些用处,自己堂堂的炽焰门门主会顾及他的面子,更何况对于自己的儿子却要喊这个女人母亲,她早已经是憋了满腔的怒火。这会儿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到手里,大楚的江山都将要易主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用处,自己自然不用再处处忍让。
“你你”荣贵妃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一时间只气的眼冒金星,抖索着手,只指向锦绣,“反了你了,你敢骂我?”随即冲着身边的众人怒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捉住乱棍打死?”
“是。”呼啦啦龙乾殿中的很多护卫围了上来,虽然一个个架势十足,却也并没有敢真正的上前,毕竟锦绣那可是太后的人,如今太后不发话,他们又如何敢真的拿人。不过贵妃的命令也是不可违抗的。他们踌躇着为难着。
不过还好,太后并没有让他们过分的为难,“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敢对我的人怎样?”太后懒懒的,并不把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就仿佛他们不过是一群戏子,演的也是一出枯燥无味的戏。
“母后,锦绣他太过分了,居然对我不敬。您怎么还能护着她?”荣贵妃愤怒,不明白太后居然会护着一个下人。
“护着她,是因为她对我足够忠心,绝不会欺骗我。”太后看也不看荣贵妃一眼,只是把目光投注在锦绣身上,温情的看着,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我”荣贵妃一时有些语塞,太后言外之意她听得明白,可是却不知从何反驳,她有私心,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为自己的权位。可是太后又是如何知晓的?
“走吧。我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是时候该让他明白明白了。”太后搭着锦绣的手臂起身,凉凉的看了荣贵妃一眼。只是一眼,就已经让荣贵妃背后湿冷一片。那目光如同一只阴冷的毒蛇,眼看着猎物就在嘴边时的得意而且狠戾。
“皇儿,母后来看你了。”看着那床上几乎不成人形的一团。姚泽艳的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感,只是这报复自然要让当事人明白才能达到最大。她就带着人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看着明黄帷帐后那后宫众妃人人向往的龙床。
萧天正此时并没有晕厥,在那难忍的痛痒之后,他奇迹般的保持了清醒,仿佛回光返照,他一直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果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茫远地如同在天边,切近的像在耳畔,那是他极为熟悉的声音,是“母后!”他吃力地扭转头,却只看到影影绰绰地几个人影,眼睛模糊不清,并不知道那都是谁。
“母后,你也”他急切地起身。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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