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蒙求见宗主。”
谷天蒙立身殿外,垂首躬身,作揖恭敬道。
“是天蒙啊,进来吧。”
谷陆低沉的声音透过高大的殿门传出。
嘎吱……
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来。
紧接着,响起一连串“噗噗”之声,墙壁镶嵌着的众多石台遍布整个古殿,其上是盛满了灯油的石灯,此刻相继亮起,将整个古殿照耀的金碧辉煌,古朴而庄重。
谷天蒙走进古殿,一眼便见到,一个高大昂藏的身影,随意靠坐在紫琉璃大椅上,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谷天蒙见过宗主。”
谷天蒙再次行礼。
“免礼,深夜到来,不知有什么事?”
谷陆轻轻摆手,凝望着谷天蒙。
“是这样的,中州黑水湾派来了二个代表,我去查证了一番……”
谷天蒙早在路上已经整理好思路,简洁流畅地将整个事情述说了一遍。
谷陆坐在大椅上,眼睑微垂,双手放在大椅扶手上,右手四根手指先后落下敲打,随后又抬起,轻轻敲动着,大殿里除了谷天蒙的声音,便只剩下谷陆敲打大椅的声音了。
“你是怎么想的?”
等到谷天蒙说完,谷陆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当初就该在半路就将谷淳伯截杀,不该让他回到宗里,他这一回,把宗主您的布局全部打乱了。”
“而且,他显然也意识到了我们的目的,从这些日子来,他不断与各宗族暗中接触就看得出来,此人是真的要挑起派系之争了。”
谷天蒙目中闪过一丝杀机,冷芒迸发,古殿内仿佛打了一道冷电,虚无中噼啪炸响。
“还有呢?”
谷陆不作评价,淡淡说道。
“派系之争虽然由来已久,而且一般而言,二系差距都不会大,但如今不同,宗主您是占据了上风的。”
“毕竟宗主您才是一宗之首,大权在握,如果提前对他们下手,他们必定没有防备,解决掉大长老一系,宗主您的大计就能顺利展开。”
谷天蒙眼神狂热,语气带着几分激动道。
谷陆沉默着没有说话,空旷寂静的大殿内,只剩下谷陆敲大椅扶手的声音。
见谷陆没有回应自己,谷天蒙心中一腔狂热与激动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整个人也冷静下来,沉默着静待宗主的回答。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良久,谷陆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叹响起,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失望之意:“你就没看出别的什么?”
谷天蒙一愣,连忙低头拱手道:“还请宗主示下。”
谷陆目光一闪,冷芒如电,整个人透发出一股杀伐决断的可怕威势:“以血脉传承立宗,有利也有弊,而大长老一系的存在,让这种弊端达到了最大。”
“我有心想整合紫凤血脉一族,当年我除掉了谷云山等人,让宗主一系成为全部支持整合的一系。”
“如今,也是时候除掉大长老一系了。”
“我调整资源分配,剥夺其它宗族的资源,将大长老一系宗族的天之骄女七、八成娶到我这一系,更放下脸面,大肆收取好处,对下面的人的举动睁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为了资源。”
“资源足够,才能培养出人才,壮大我这一脉,达到绝对的统治效果。”
“我寿元还有很多,但境界一到,就需要交出宗主之位,让位新人。而南阳他实力尚弱,未突破武皇……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掌控偌大一个宗门,需要人辅佐。”
“可惜的是,我麾下最倚重的人不多,你是我选定辅佐南阳的人。”
“我本以为,你是足以辅佐他的,但是你让我失望了。”
谷天蒙越听,脸色就越是灰暗,最后羞愧地低下头,声音发涩道:“让宗主失望了,天蒙有罪。”
谷陆摆摆手,说道:“这种话多说无益,眼下最要紧的是谷淳伯他们。”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派系之争无可避免,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何来的信心与我争?”
“你以为谷天望表露态度,是图穷匕见?错!大错特错!他在掩护,在帮助那二个来自黑水湾众皇的使者。他们必有所图!”
“什么?”
谷天蒙勐地抬头,正好对上谷陆沉静深邃的眼眸,其中似有精光在闪动。
谷天蒙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带人去将那二个使者抓来,却又忍住了,眸子转动了一下,拱手道:“天蒙明白了,这就连夜派人打听黑水湾那边的消息,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能将他们的身份摸清楚。”
“很好,如果你是想着带人去捉拿他们,我会对你失望,现在看来,你还沉得住气。”
谷陆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赞许。
随后,他神情微凝,说道:“从谷淳伯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的举动来判断,他们的行动时间已经不远了,时间很可能选在我大寿当天,你们要小心戒备,做好诸多准备。本宗很好奇,他有什么底牌跟本宗争!”
“是!”
谷天蒙再次行礼。
“原本谷淳伯的失踪,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本可以兵不血刃就整合整个宗门,没想到谷淳伯回来了,实力提升了一截,居然能击杀兽皇中期,我小看他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多费一些手脚罢了,大寿之日,他们没有行动,也就罢了。有行动就直接灭掉,连根拔除,我也好放心,到混乱之海走上一遭,待我归来,我之一脉,将万世鼎立,与宗长存!”
“宗主您要去混乱之海?为何要去那里?您走了,宗门谁来坐镇把控?”
谷天蒙神色一怔,不由变色道。
此前他和众多长老可从未听说过宗主说过这事,而且看起来,宗主已经准备很久了。
谷陆深深地看了谷天蒙一眼,说道:“去取一件东西罢了,宗门由谷天明代理掌管,你跟着天明学,日后好辅佐南阳。”
“可是……混乱之海深不可测,危机四伏,与神隐之海并称为神武大陆二大最神秘海域,宗主您也不可能有万全把握,万一……”
谷天蒙满脸担忧和焦急,感到万分不解,不明白宗主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去那里。
“好了,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保护好南阳。”
谷陆抬手轻摆,示意谷天蒙退下。
谷陆的最后一句话,让谷天蒙怔愣了一下,但看宗主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作揖退下,带着疑惑离开了。
“神武大陆,不过是亿万星空的缩影,时代变化,万物生灭。灰烬之下,谁能绝地逢生,若一轮新月,冉冉升起?千年大战……岂止是此战……”
空旷的大殿里,冷风拂过,帷幔轻摆,唯有谷陆充满了沧桑的低沉话语在回响。
(未完待续。。)
776 大寿
自从那一日寻衅不成后,谷清池等各系青年一代,便再没有接近那炼丹之地去打扰叶凡。
如此一来,叶凡倒是过上了几天清静的日子,每日静静修炼,领悟奥义之道。
在烛龙小世界感受过圣道的浩瀚无边,玄妙超绝后,叶凡对圣道,对圣神之境的渴望愈发浓烈。
如果说,武王的奥义只是一方天地,小道而已。武皇的奥义,就是囊括了整片天地。
但是圣道,却不局限于天地干坤,而是浩瀚无垠,无边无际的星空,比天地更广阔,更玄妙,更神秘。
也只有踏上圣道,才称得上星空生命,称得上圣神、神魔。
而这段日子以来,叶凡的修炼进展也是极快,领悟飞快。
这就是踏入奥义第二境和没踏入第二境的区别。
踏过了,一片坦途,也许有小槛,但大多不会被轻易拦住,但没踏过,可能就被拦在这里一辈子了。
但是,叶凡终究是三系血脉同修,速度慢了很多,比不上赤曜兔兽皇、虚空螳皇等单纯一系的。
叶凡也不急,因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一日千里的进展,每日都有所收获,并且这收获往往巨大。
修炼的日子过的很快,小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对于许多沉浸在修炼里的武者而言,小半个月太短了,也只有在日渐浓郁的喜庆氛围里,才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终于在这一日,一声声钟鸣仿佛要破开天地般,响彻整片崇丽仙境,无形的钟波涟漪席卷而开,传遍偌大的紫凰神境。
整片天地,元气沸腾,风云涌动,万山群峰之上,火红巨树连绵成海,钟波伴着清风卷过,翻涌起绚烂至极的火红波浪,仿佛整片天地都在欢唿,在雀跃。
紫凰宗境内千百万子民,更是家家户户高挂大红灯笼,摆酒焚香,颂唱祷告,满城欢腾,为宗主谷陆大寿而庆贺,为紫凰宗鼎盛神威欢唿崇拜。
当!当!当……
钟鸣连响六下,每一下都如同天地在发音,声震九天,滚滚传荡,无穷威严与庄严之气,弥散而出!
龙凤二族皆是远古巨族,一者统治天空万禽,一者统治汪洋亿万生灵,威势滔天。
其中,龙族喜奇数,凤族喜双数。
紫凰宗至高钟鸣之音也是如此。
敲响十下,代表的是关乎整个宗门生死存亡之大事,万载以来,钟鸣从来没有响过十下。
敲响八下,就是涉及到宗门发展生息的大事,比如诞生半圣,比如涉及到紫凰宗在星空的武圣等,都是弱一筹的大事。
而敲响六下,则是涉及到掌管紫凰门的宗主与掌管宗族的大长老此二者的了,大寿、大婚、诞子等等。
敲响四下,是诞生了新的武皇等。
六下钟鸣一过,各个势力纷纷动身,前往紫凰宗的演武广场,因为禁止腾空的原因,所有辇车銮驾等,都在山河街道中疾驰而过。
一些距离近的大势力,很快赶到紫凤雄峰后的演武广场,銮驾辇车还在宽阔的玉石大道上,看守入口的武侯弟子已经高声唱喏,宣示着一个又一个庞然大物的到来祝贺。
演武广场广阔之极,整体呈方形,正东面属于紫凰宗,西面是入口,同时也是酒席,安排给一些中、小势力,南北两面是一些大势力代表。
偌大的广场之上,列席锦簇,如星罗棋布,玄妙无方,布局大气磅礴,又简洁明了,一眼尽收眸中。
整个广场的布局,以东为尊,南北为客,至于西面,则完全是临时添加,作为陪衬的。
南北贵客各有小桌横陈,兽侯皮毛作毯,供人盘坐,西面则没有这样的席位,全是一张张的大方桌,一桌八人,拥挤在一起,浑像乡下酒席般。
尽管如此,紫凰宗作为七大宗,倒也不会在酒水上怠慢客人,美酒糕点连绵不断地呈上。
就只见众多年轻貌美,衣裙绚丽美艳的少女,如二条红龙,自西面入口而来,纤柔白皙的小手托着赤金托盘,浅笑嫣然,身姿曼妙窈窕,迈着轻快的步子,错落有致地涌进东面首席。
呈递完毕后,二队侍女莲步轻移,款款飘去,与后面紧接而来的又二条红龙交错而过。
如此十几轮后,演武广场上的列席才将将呈满。
当然了,提前呈上的,都是一些饭前糕点、宝果等,正菜还未到时候。
谷陆宗主的大寿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紫凰神境上下热火朝天,一派喜庆浓郁的氛围。
大多数势力如普通紫凰宗子民、信众那样,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大寿喜庆之日,对其余细节和诡异丝毫没有察觉。
而有的势力嗅觉灵敏,消息灵通,已然凝神以待,神色凝重,心头如巨山压住,感觉到了此刻正弥漫整片神境的压抑气息。
一股暗流正在涌动激荡,滚滚而发,自天而下,如同神瀑,接天连地,大有淹没神境之势!
紫凰城核心山峰周遭是一片金碧辉煌的殿宇楼阁,庭院森森,玉宇高耸,玉石铺地,宛如帝皇之家,气象恢弘。
这里是代宗主所属宗族嫡系居住的地方,其中有一座恢弘而奢华的府邸,玄关廊道幽深,九曲十八弯,其中一座庭院内,火红翠竹晶莹剔透,火红如琉璃,遍布满庭院,空气中飘荡着缕缕清香。
在赤色如火的竹林内,有一紫竹楼阁,共有三层,造型古朴雅致,门口是半身高的小竹门,内里垂挂紫意盎然的流苏,一旁窗户上,悬挂着一串紫红风铃,清音悦耳,叮咚如泉声潺潺。
在竹楼二层,一侧卧室内,一个英武昂藏,眉目凌厉如剑,神光凛凛的青年张着双手,让二个容颜清丽娇俏的二八少女为其穿戴衣饰。
略微有些奇怪的是,除了里衣,外面并不先罩袍子,而是穿上一层四阶王级巅峰宝衣,又穿戴上一层软甲,最后,才是一身紫黑长袍,将其身躯衬托的愈发高大魁梧,战影如碑。
在卧室内,还有一个年青男子,抱胸立在一旁,目光平静,精光闪烁,神芒湛湛,如光如电。
“天蒙叔,今日是父亲大寿,谁敢造次?而且你们又早有准备,暗中严密戒备,有必要如此谨慎,穿上护身内甲?”
即将穿戴完毕时,穿衣的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此人,正是谷陆一脉潜力最大,最受重视的谷南阳。
另一个青年,赫然是宗主一系的武皇谷天蒙。
谷天蒙打量了一番谷南阳,目中露出几分赞许和宠溺,说道:“你和你父亲很像,同样的天赋惊人,同样的英姿不凡,也有足够的城府与狠辣心性,这一点在同代人里你已经十分出色了。但还不够,你需要比你父亲更出色。”
说完,谷天蒙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南阳,不要小看宗门内的派系之争,虽然在紫凰宗史上极为少有,但每一次的内斗,都惨烈到极点。其惨烈程度,远非你能想象。”
“如果把紫凰宗比作紫玄皇朝,宗主一系就是紫玄天子,大长老一系就是朝廷权势重臣,你可以想象一下,二者开战是个什么情形?”
谷南阳剑眉当即就是一抖,唿吸都急促了几分,说道:“如此彻底,不留情面?”
“别看宗内各宗族都是紫凤血脉,血脉同源,大层面来说是一家人。而实际上,其实和紫玄皇朝的那些诸侯国差不多。”
“如果是单纯的对立,一些小利益上的争执还没什么。可如果是真正打起来,不要怀疑,和紫玄皇朝与国教开战是没有区别的,什么情面,什么手足,什么家人,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你是宗主之子,此前只是少宗之一。但今日之后,你将是唯一的少宗。其他子侄,甚至都不是我们这一脉的人,什么都不算。”
“所以,宗主让我保护好你,他说了,此战不管如何,你都不能有事。至于为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宗主的一些打算,应该和你说过的,我就没必要知道了。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辅佐你。”
谷天蒙目光深沉,气势凛然。
“此战,我们不会败!”
谷南阳声音坚定。
“希望如此。”
谷天蒙闭上眼睛,没有多言。
与此同时。
大长老谷淳伯住处内,人影绰绰,几乎都是武皇的存在,气息已经收敛起来,但偌大房子里,仍旧气氛凝固。
“天望,各宗族都安排好了吧?”
大长老睁开眸子,沧桑与浑浊中,透出一股沉寂许久的杀伐气。
“安排好了,有四成宗族投靠了我们,加上一些暗中投靠的,胜负约在五五之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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