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卓?”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小落却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因为任何人。”
他们之间存在的阻力实在太多了,不是因为谁而不能在一起了,家世,背景,环境等等太多因素,陆皓庭太干净太单纯了,他应该找一个和他一样背景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而不是她这样的。
陆一茜看不懂了。
看她的表情,其实对皓庭不是那么绝情的,可如果真的不因为任何人,两个人只要相爱,凭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在她的是非观念里很简单,只要相爱,就没有什么困难和阻力能挡得住。
“那你就忍心看着皓庭这样消沉下去?”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全家人都宠着他,家里的事都不让他沾手。
长到二十多岁,爸爸的事情宁可让她一个女孩子去帮忙,都舍不得动他去碰。
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的很。
“他会很快忘掉我的!”小落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失恋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陆皓庭也不算失恋,我们之间根本就没开始过。所以,现在他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而有些失落,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的。”
陆一茜皱起眉头,再次审量她,总觉得这个看起来一脸清纯的女孩,有什么是自己看不透的。
“苏小落,或许,是我小看你了。”她长叹一口气,看来,皓庭只能靠自己渡过这成长的必经阶段了。
“不,是你太抬举我了。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她笑了笑,用牙齿轻轻把吸管咬开,慢慢的喝着已经不太凉的奶昔。
“真的?”扬起眉质疑,不知不觉,陆一茜对她好像没有那么深的敌意了。
这个女孩子太没有杀伤力,一点威慑的感觉都没有,让她实在打不起精神来针锋相对,好不容易找到质问的严厉口吻,可在她软绵绵不还嘴不卑不亢的态度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或许,换个说法是,她太有亲和力了,让人忍不住会放下架子,好好跟她说话。
陆一茜推开杯子站起身,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想,她对这个女孩子又多了一层认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阿卓的。”
“我想,你这句话更应该跟他说。”小落不以为意的笑,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跟她宣告有什么用。
“我会的。”陆一茜也冲她笑。
只要他一天还没结婚,自己都是有机会的,她不会轻言放弃的!
看着她利落的背影,小落其实还蛮羡慕的。
可以勇敢的去爱一个人,不管不顾,是多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啊?只可惜,她做不到!
幽幽的叹口气,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妈妈了,这些天杂乱的事情太多了,一忙起来就没时间过去了。
好在今天晚上不用去夜色打零工,anni家里有事歇业三天回老家去了,或许可以去看看妈妈,然后晚上晚点回来?
按了号码,刚按拨出键就听到里面已经接通了,“喂,妈……”
“小落?”贺兰卓的声音,还有点惊讶。
“啊?你怎么和我妈在一起啊?”她没反应过来,还有点奇怪。
“我?我现在在路上啊……”他也很奇怪,正在给她打电话,通的这么快,而且通了就喊妈。
“咦,我给我妈打电话,怎么会打到你那里去的?”奇怪的看看手机,号码没按错啊,“哦……你也正好在给我打电话吧,所以刚好接通了。”
“嗯。”贺兰卓应了一声,他设的车载免提,一边还要关注着路面情况,“我现在来接你,大概十分钟以后到,你马上到校门口来等我。”
“啊?现在?”她张大嘴,抬腕看了看手表,才下午两点多,“可我等会儿还有一节课呢。”
“翘课!”他毫不犹豫的说,“反正阿越也不在,没人记你旷课。”
他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小落好无语,哪有人教人翘课教得这么底气十足的。
“可是……”她咬了咬唇,说出原本的打算,“我今天想去看妈妈的,好久没见她了。”
那边传来他低斥的声音,“废话!我就是来接你去医院的,我开车不方便多说了,马上出来等我!”
说完,已经挂断了。
小落看着手机错愕半天,咦,他会算卦么?想要去见妈妈,他就开车来接她了,要打电话就正好接通了,不会读心术吧?!
不过,无论如何,能见妈妈总是好事,翘课就翘喽,反正首长都特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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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到校门口没两分钟,贺兰卓的车已经停在了面前。
“上车!”他简短的说,等她坐稳,很快就发动了。
车子开的很快,他开车一向很稳,像今天这么快的还是头一次。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有点慌,连笑都有点虚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看妈妈的?这么巧来接我。”
“沈宁琛打电话来,说有点事,让你最好过去一趟,我顺路,就带你过去看看。”他挑不太重要的说,怕一下子说太多,吓着她。
可是,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她却莫名更加慌了,沈宁琛专门打电话让她过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了?”她的语调都有一点发颤了。
贺兰卓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要乱想!现在还没说是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
“对,我是自己吓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她连连点头,只是手却不由自主抓紧了坐垫,克制身体的轻颤。
“别想太多,到医院问清情况再说,你知道的,医生有时候就喜欢大惊小怪。”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沈宁琛为人慎重,若不是事态并不乐观,也不会这么严肃的让他叫小落来。
到了医院,小落直奔妈妈的病房——还好,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还在。
“妈——”轻轻唤了一声,走到床畔俯身看她。
柳慈张着眼睛,目光一如既往的空洞,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
“小落,先过来。”贺兰卓站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
回头再看了眼还是没什么反应的妈妈,她起身走了过去。
跟着贺兰卓来到沈宁琛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顶楼,宽大的简直像个宴会厅。
沈宁琛戴着眼镜坐在桌子后,正皱着眉头翻看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你们来了?先坐。”
然后起身,拿着那叠资料走到他们面前,坐在会客沙发上。
“沈院长,是不是我妈妈有什么事?”看着他手里那叠资料,她忍不住的紧张。
“有点问题。”沈宁琛点点头,“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
听到这句话,她几乎就要崩溃了,大夫说这话,往往接下来都是格外打击人的话,她抓紧自己的裙子,手心里捏成一团。
看了眼贺兰卓,见他颔首,便接着说道,“前些天柳女士总是说肚子痛,经过我们的X光和CT全套检查,确定她的胃部这里……”
用手在自己的肚子大体位置比划了一下,“得了恶性肿瘤。”
“恶性肿瘤?!”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小落声音颤抖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些,“也就是说……”
沈宁琛推了推眼镜道,“是的,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胃癌。”
脑袋一阵犯懵,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飘忽,“还……还有多长时间?”
虽然她脸色泛白,可是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抓狂的说是你们大夫搞错了,更没有哭天抢地歇斯底里,这让沈宁琛颇有些意外,看着她说,“理论上说,还有三个月。不过……这种事你知道的,或许会有奇迹。”
作为医生,严谨是他的守则。从来不说职责范围以外的,不敢保证的话。
只不过,面对着这样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女孩,他居然有些不忍心了。
“三个……月。”唇瓣被咬的发白,她想哭,可是眼睛涩涩的,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被什么挖走了一块,脑中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在她以为终于要雨过天晴,终于迎来了光明的时候,老天还要给她致命的一击。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夺走?
这一生,她受的苦还不够吗,为什么老天就没有一丝的怜悯呢?
“如果把肿瘤切除,能不能延长一些时间?”贺兰卓沉吟了一会儿,对于这种病,他不是很懂,但多少也听说过。
对上小落又燃起希冀的目光,沈宁琛沉重的摇了摇头,“如果是初期,可能还好,但是已经扩散了,即便切除胃部的肿瘤,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小落身形明显晃了晃。
扩散了……没有太大意义了……
这些话不断回旋在耳边,她张大了眼睛,可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好吵,好吵!
“可之前入院检查的时候,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这才多久,怎么就恶性还扩散了?”贺兰卓的话可能尖锐了些,但是彷如一棒子打醒了小落。
她惊醒过来,连忙道,“对,入院的时候,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说到这个,沈宁琛确实有愧,他摘下眼镜,叹口气站到贺兰卓的面前,“其实柳女士入院的时候,之前的身体检查资料都很详细,我就没做太深入的全面检查,只是简单验血量血压查心跳,可是没想到……”
贺兰卓霍地一下站起身,与他面对面,目光有些吓人,“我当日怎么说的?人交给你了,出什么问题你负责。可是这才多久,你就这样负责的?”
“是我的错,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垂下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在这件事上,沈宁琛确实有愧。
“打你骂你有用吗?”贺兰卓的声音冷冷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这方面的专家,看看还有没有转机,哪怕能多延长点时日。”
“我已经联系了以前美国的同学,他这两天会过来的。”这点沈宁琛早就想到了,贺兰卓对这个病人的格外不同,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发现情况后,一方面给他打电话让他带小落过来,一方面就紧急联系同学帮忙会诊。
“不必了。”小落突然站起来说道,“我们……请不起那些专家,也不配专家给我们详细检查,之前麻烦你,有劳了!”
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朝外走去。
她生气,她不能不生气。贺兰卓的话提醒了她,为什么没有一入院的时候就发现,为什么当时不能详细检查,而是简单了事,为什么?!
愤怒夹杂着悲伤,她走的很快,把两个错愕的人抛在身后。
走到电梯口拼命的按着按钮,贺兰卓和沈宁琛已经追了上来。
“小落!别任性!”贺兰卓低声道,他能理解她的伤心和痛苦,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对不起,苏小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如果你真的很生气,你打我吧。”沈宁琛把脸探出去闭上眼,俨然随她怎么出气。
小落别过头不去看他,实在控制不了内心的愤恨。
贺兰卓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再生气也不能把这件事拿来赌气,宁琛在国外进修的时候有不少国际上享誉盛名的专家朋友,能请到他们,对你妈妈的病只有益处。无论如何,都要做最后一步努力,你也不想放弃,是不是?”
他的说辞打动了小落,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置妈妈于不顾,即便只有三个月,她也想拼一把,能有一点点希望,都不要放弃。
“沈院长,我刚才的话有些过了,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尽最大的努力救救我妈,我……求你!”她哽咽了。
“我会的!”沈宁琛点头。
本来就有些愧疚,即便不看贺兰卓的面子,本着医生的职责,他也会救人到底。
电梯已经到了,小落轻声道,“我想下去看看妈妈。”
贺兰卓点头,揽着她的肩膀一起上了电梯,对沈宁琛示意了下有事打电话,便关上了电梯门。
起码她的步伐还算镇定,一步一步朝柳慈的病房走去。
柳慈醒着,但是跟睡着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张着眼睛谁也看不见,空落落的大眼睛里只有一片苍茫。
小落也曾回想过,妈妈都已经这样了,那天童安怡她们怎么会刺激到她的?以至于要给她打大分量的镇定剂。她根本对什么都没有反应,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
“妈妈……”她低低的唤,“我是小落啊,妈!”
没有回应,小落握过去,连手都是冰凉的,难道这一生妈妈所给的温暖,都仅存于八岁以前的记忆里么?
柜子上还放了些水果,可是却不敢再拿过一个苹果细细的削给她吃。
胃癌!胃已经很脆弱了,经不起一点点的硬物和折腾,妈妈怎么会得胃癌的呢?她一生就没有吃过多少好东西啊。
贺兰卓双手插兜立于一旁,默默的看着她们。
这一对母女经过太多的苦难了,其实这世上苦难的何止她们两个人,只不过大多不关他什么事。
当初若不是老爷子一意孤行,弄了场莫名其妙的结婚闹剧,又怎么会认识这个女孩儿。
直到现在,他坚持认为,老爷子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想把他们兄弟三人都召回在身边。老人家年岁大了,恋家恋子了。其实,更多的是想阿放回来吧。
可显然,他估算错误了。阿放的性子极是像他一般倔,又怎肯为了这种事就回来。
只不过,为什么会挑上小落,这点他就不得而知了。
“妈,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惊恐,贺兰卓看过去,柳慈捂着肚子,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点反应,皱着眉头挤出一个字,“痛——”
“妈,你是不是又肚子痛?”小落紧张的问,回头对贺兰卓道,“快,快叫医生!”
柳慈捂着肚子哼哼着,很痛苦的样子。
贺兰卓伸手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没两分钟便有医生和护士跑了进来。
简单做了下检查,便让他们退出去,给柳慈打了一针止痛针。
站在门外,小落忧心不已,来来回回反复的走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焦虑。
“别紧张,大夫都在,不会有事的。”他不大会安慰人,只会习惯下命令,说出宽慰的话都觉得那么苍白。
但小落还是很感激,对他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紧闭的门瞟去。
门开了,大夫走出来道,“已经打了止痛针,不过具体进一步的治疗,要等明天院长的专家会诊以后才能进行。”
“现在她没事了吧?”小落紧张的问。
“嗯,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不过尽量让她多休息,身体虚弱不利于接下来的治疗。”大夫简单的交代完就离开了。
小落连忙冲了进去,柳慈已经躺下了,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心里悲楚交集,小落坐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光滑的皮肤已经变得粗糙,还有点点岁月留下的黄褐斑,年轻时的美丽早已不复存在,她这一生,太苦太苦!
…文…当手腕抬起触摸她的额头时,柳慈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不再是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而是紧紧盯着她的手腕。
…人…贺兰卓敏感的发现她的眼神似乎不大一样了,对小落道,“小落,你看她是不是在看你的手腕?”
…书…小落怔了怔,抬起手往边上挪了挪。
…屋…果然,柳慈的眼睛也很快随她手的移动挪向了那边。
心中一喜,连忙往另一边在挪,她又追随过来。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只带着刚入门时,贺兰珏送她的那只手镯,碧绿通透。
她不喜带累赘的首饰,只这只镯子格外喜欢,一个手腕带着手表,另一个手腕就带着这只镯子,别无其他。
灵机一动,她把手镯褪了下来,然后悄悄藏到背后,再伸出什么都没戴的手腕——
奇迹出现了,柳慈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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