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众人皆呆立。
“三……三小姐,将手里那东西丢掉啊!”半响,才有个小丫鬟尖叫着让叶明烟将手中月华裙丢掉。
叶明烟下意识收紧了手,下一刻却看清楚了那些蚂蚁来处,立时骇得hún飞魄散,一把将方才死也不想松手裙子丢了出去,拼命扑打起身上蚂蚁来!
这头乱得一塌糊涂,叶葵这边两人还闲庭漫步。
“小姐,那裙子当真是有用?”秦桑还有些不放心。
叶葵浅浅一笑,道:“我可不走无用棋。”
叶明珠那些习惯太容易知道,也就多了许多让她有机可乘破绽。
这一招不会死人,却起码也能叫叶明珠今后见了蚂蚁便心神恍惚,犹见鬼怪!
“怎么了?”见秦桑脸sè有些怪异,叶葵忍不住问道。
秦桑摇摇头似乎不想说,后却仍是小声道:“我只是突然有些可怜三小姐了,那些狼蚁虽无毒,可却也是咬人……”
叶葵鼻子,“我原本只准备用些普通蚂蚁,那些狼蚁可是你想法子弄来……”
“不过她确是该被吓唬吓唬了!”秦桑讪讪一笑,道。Rs!。
121 防不胜防
素指纤纤,却恍若有千斤之力。
窦姨娘看着叶葵搭檐下乌木鸟笼上手,失了神。
那些话幽幽还耳际萦绕不去,叫人不得不用全部力气去想去理顺那话里意思。
“姨娘这鸟倒是养不错。”叶葵轻笑着,袖口流苏晃晃悠悠,惹得那只鸟叽叽高叫起来,“瞧瞧,真是有趣。”
窦姨娘下意识去看对面屋子,那儿是杨姨娘院子。杨氏深居简出,寻常日子连门也不出,人人都以为她人微位卑,不善言辞故而也不讨叶崇文喜欢,可窦姨娘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有朝一日,若是这后院里只能留下一个妾shì。
那人绝对便是杨姨娘。
年华易去,美貌容颜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弹指间便会烟消云散,她确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便是不为自己考虑,她也该为五小姐想一想。
审时度势重要,窦姨娘一直深有体会。
如今贺氏夫人成了那般模样,就算将来她恢复正常,就凭着她脸上那道骇人疤痕,她也绝没有可能继续主持中馈了。
但是只要她活着一日,叶家也就绝不可能将她休弃。
幽州贺家绝不会让这样事发生,所以这夫人位置仍旧会是贺氏,直到她到死为止。
可这么一来,二房里势必就要出个人管理后宅。
那个人,如今以她看来,有可能自然是此刻站她面前二小姐叶葵!
虽说女儿为父亲管理后宅,似乎说不过去,但却是有可能一件事。
所谓妾,本就是依附大树生存藤萝。
换了哪棵树,对她们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想到这,窦姨娘心已经定了下来,叶葵先前那些出尔反尔、喜怒无常,都被窦姨娘当成遮眼云雾吹开,再不去理会。
“才得了点鲜点心,二小姐不若进来尝一尝?”窦姨娘殷勤开口。
叶葵收回手,素白指隐没了宽大袖子下,笑着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窦姨娘松了一口气,与虎谋皮真真叫人一刻也不敢松懈。人人都有软肋,叶明宛之于她,叶昭之于贺氏,过去叶葵也有。可如今没了叶殊,她也就没了那般清晰弱点。
进了门,叶葵脸突然沉了下来。
窦姨娘不解,循着叶葵目光望过去,只见叶明宛拿着张画要人贴起来。
那张画是哪里来?
窦姨娘一愣,已听到自家女儿笑吟吟显摆了起来:“咦,二姐怎么来了?姨娘你看,三哥送我画可好看?”她才睡醒,先前不知叶葵来了,如今见了人倒是又将之前发生过事都给忘了一般。
也不知是孩子忘xìng大还是她心机沉,故意当做什么也没有过。
“收起来!”窦姨娘听到三哥二字时,便明白了叶葵为何骤然沉了脸。
她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叶葵如今跟叶殊关系有些古怪。说起来,她倒是似乎跟叶昭走得近了些样子。
叶明宛不明白,瞪圆了眼睛不地道:“做什么要收起来?我要贴起来!”
叶葵神情孤傲地坐下,看着叶明宛道:“五妹妹既喜欢,自然是要贴起来才好。”
“她哪里会看什么画,没得弄坏了。”窦姨娘看着叶葵神sè,背心一凉,若是因为这么点破事被牵累,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叶明宛虽jiā纵,可也不是全然没有眼sè,又轻声嘟哝了两句便让人将画收了起来。
叶葵却是越想越觉得头疼,叶明烟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张画上笔法,叶葵一眼便能认出来是叶殊所作,他用左手,自是同旁人画不一样。然而上头那花样,她却是叶明烟帕子上见过。
他竟然跟着叶明烟学画?
叶葵眉头微蹙,不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叶明烟跟她到底有什么要命深仇大恨?
若非明知那样做是蠢不过做法,她恨不得立刻便冲到叶明烟面前去,揪着她衣襟好好质问一番,她们两人之前到底有什么仇?
她确不愿意再去管叶殊事,但叶明烟这般做显然便是为了针对她,明知面前是个坑,她却不能不跳。
不跳,便永远不会知道叶明烟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她会跳,却不会就这般如了叶明烟愿!
窦姨娘略带吃惊地看着叶葵,明明前一刻还是那样yīn沉沉一张脸,怎地突然就又笑逐颜开了?一个人脸变得有多,便说明那个人控制情绪能力有多厉害。
“五妹妹近可是吃药?”叶葵突然道。
窦姨娘脱口而出:“您怎么知道?”
叶葵看着叶明宛那似乎异常兴奋模样,再一次冷了脸,“姨娘该知道,我手虽不乎多沾点血,可五妹妹我却还不想沾。”
“什么?”窦姨娘脸上神情变换数次,终究成了慌张,“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葵冷笑一声,道:“五妹妹药可是王太医开?”
窦姨娘惶惶然点头。
“这事可是叶明烟先提起?”叶葵继续冷笑。
“药里面可是有什么问题?”窦姨娘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
叶葵这下却是连冷笑也不笑了,只木着一张脸道:“这话只怕要问过她才知道了!”
她?
自然是说叶明烟。
叶葵进屋之时便闻到了一股稀薄药味,看到叶明宛有些怪异精神状态时是确认了几分。先前她那时,她便觉得叶明宛颇有几分古怪,可一则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二则她无心搭理她,倒是便那么放过了。
可如今看来,这却似乎又是为她布下一局棋。
叶家人吃药,多半是经由王太医手开,哪怕他如今已是院判,却仍像是叶家所雇佣sī人医生一般。这一牵扯到王太医,自然就少不了叶明烟。
有了叶明烟,这事情目标自然多半就是她了!
叶葵倒是起了xìng子要看一看叶明烟到底想做什么了。
只可惜,窦姨娘却已是慌了神,骤然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她们几人后,扑过去检查叶明宛情况。
“姨娘?姨娘你做什么呀?”叶明宛疑h不解,嘟着嘴挣扎起来。
叶葵跟秦桑远远站着,若是这般容易就能发现问题,那么窦姨娘恐怕早就已经发现了!
若非她有心防备着叶明烟,又无意中发现了其中端倪,想起叶明宛自落水受惊后便一直有些不大好。身子也罢,xìng子也好,总是要喝药调理。可开始她喝药全是另一个大夫开,是什么时候换成了王太医?
突然间,叶明宛身子颤栗起来,眼睛往上一翻,竟是口吐白沫倒了榻上抽搐不止!
叶葵大惊,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发作,立刻对秦桑道:“去通知公主殿下跟老夫人!要!”
说完,她急忙上前去分开已经失hún落魄窦姨娘。
其实莫说窦姨娘,就是她也着实有些被吓住了。怎么会这般毫无预兆地便发作了?明明前一刻还好端端!
“五妹妹?五妹妹?”叶葵速解开叶明宛衣服,制住她不断抽搐手脚,扭头冲着窦姨娘喊:“还愣着做什么?来帮忙!”
窦姨娘手脚发软,脑子里犹如有只手搅动,又疼又涨,全然无法思考。她踉跄着过来按住叶明宛手,泪如雨下,声声凄凉地唤着:“宛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叶葵吸口气,看到窦姨娘样子着实有些受不住。
慌成这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值得指望地方?
“二小姐——求您救救她……我给您做牛做马,求您救救她——”窦姨娘转过身,泪眼朦胧地嘶声恳求。
叶葵冷斥:“你女儿自己不想法子救,求我做什么!姨娘若是继续这样颓丧下去,五妹妹这条命恐怕就真要断送你手里了!”
“小姐,姜嬷嬷来了!”
门重被大力推开,门外进来个鹤发童颜老fù人。秦桑跟她身后,面sè不改地冲着叶葵喊道。
叶葵记得这人是流朱公主身边一个嬷嬷,听说原是医婆,医术并不比太医院那群老头差!恐怕叶明烟并没有料到这一点,否则若是他们去宫里请人,叶明宛早就一命呜呼了!
“叶葵急忙将窦姨娘拉开,错开地方让姜嬷嬷靠近,一边道:“劳嬷嬷些瞧一瞧,五妹妹到底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同我们说话,突然间便成了这模样。似乎先是眼珠子发红,而后便倒了下去身子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姜嬷嬷听到她这种时候还记得将事发过程细细同自己说了,不由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应了声便俯身去看叶明宛。
此刻叶明宛嘴都已经有些发乌,身子抽搐幅度也越来越小,似乎事情正越来越糟糕。窦姨娘捂着嘴嘤嘤哭着,却是不敢再这种时候上前去添乱了。
姜嬷嬷动作极地检查了一遍,手突然抖了下,大声道:“,将我针拿来!”Rs!。
122 事有蹊跷
姜嬷嬷额上布满了细碎汗珠,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看好姨娘。”叶葵将窦姨娘丢给秦桑,自己大步上前,取出帕子亲自为姜嬷嬷将额头上汗珠拭去。
姜嬷嬷声音仍是沉稳,低低道:“多谢二小姐。”
“应当。”叶葵拿着帕子候一边,看着叶明宛安静下来圆圆小脸,突然间有些不舍。若是叶明宛今日真撑不过去,真就这般死去,她该当如何?
权当是个意外?
还是为其报仇,狠狠让叶明烟一命偿一命?
叶葵垂眸,心知自己绝对无法袖手旁观。何况这事有极大可能是为了她,既如此,叶明宛岂非是被她给牵累了?
但人若身为棋子而自己却犹不知,只能证明此人太弱。叶明宛会出这样事,窦姨娘身为母亲哪里脱得了干系。
思量间,姜嬷嬷已经扎完了后一针,直起腰长长吐出一口气。
“姨娘可还记得五小姐今日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姜嬷嬷忽然出声问道。
窦姨娘还未缓过神来,闻言有些怔怔,半响才道:“早起时候喝了杯温水,后来也不过就是喝了碗白粥,吃了两只赤豆包子罢了。”
“就这些?”姜嬷嬷似是不信,皱紧了眉头。
窦姨娘面上茫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不对,今早还喝了一碗药!”
叶葵心中暗叹一口气,道:“我那也喝了一盏茶,又吃了两块点心。”
姜嬷嬷心道不妙,眼神怪异地看了叶葵一眼,沉声道:“还请二小姐将那些东西拿来给老身看一眼才好。”
“姜嬷嬷……”秦桑略带吃惊地唤了一声。
要验看这些东西,那便证明姜嬷嬷怀疑那些东西有问题,这岂不是也就是怀疑是叶葵下毒害了五小姐叶明宛?秦桑不由暗恨,这个姜嬷嬷亏得还是流朱公主身边人,竟这般不给面子。
“同样,也请姨娘将今早五小姐用过杯盏,吃包子白粥也拿来与我看一眼。药方药渣也是一样。”姜嬷嬷补充道。
秦桑脸sè这才略微好看了些。
“可、可是那些东西都已经洗了……粥跟包子也都是大厨房那送来……”服shì窦姨娘丫鬟小心翼翼地插话道。
姜嬷嬷摆摆手,“既没了也就罢了,杯盏洗过了也照旧取来给我看一眼。”
叶葵闻言不由脸sè微变。
杯盏都已经洗过,照理说便是有什么余毒,也不该了才是。可姜嬷嬷仍旧要看,这便说明这毒xìng十分猛烈,极有可能入水清洗后仍依附上头。
不过也正因如此,叶葵反倒敢肯定那些杯盏绝不会有问题。
不单单是因为怀疑对方是冲着自己来,是因为若是那毒如此猛烈,杯盏清洗后仍有余毒,岂不是还可能祸害到他人,那么事情岂非就越发容易败lù?
叶明烟只要稍稍聪明些,便不可能会这般做。
姜嬷嬷将目光放了今日叶明宛入口接触过东西上,这是不是也就说明了她是今日才中毒?
叶葵悚然一惊。
这么说来,岂非同那些药无关?
那药叶明宛喝了可不止一天,却偏生今日才出这样事情。何况她亲眼所见,那毒来势汹汹模样倒是确像是陡然间中毒。
“姜嬷嬷,五小姐如何了?”
门外急急闯进来几个人,流朱公主扶着叶老夫人,蹙眉问道。
姜嬷嬷向着两人恭敬地行了个礼,道:“秦桑姑娘来,所以五小姐毒还未入心肺,等老奴为她施了针,再开些清毒药也就无事了。”
叶老夫人惊讶地喊道:“毒?五丫头中毒了?”
“是。”姜嬷嬷恭敬地应了声是。
叶老夫人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怒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如何做事?这青天白日,竟还能让五小姐中了毒?是哪个不长眼做,若是让我将人找出来,看我不扒了他皮!”
“母亲,这事暂且不论,咱们先顾着五丫头身子要紧。”流朱公主同姜嬷嬷悄悄对视一眼,心中一紧,急忙劝起叶老夫人来。
可叶老夫人是个什么xìng子,她这时候哪里听得进去流朱公主话,“不成!五丫头如今扎着针,咱们守着也就是守着,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先将那可恨下毒之人给寻了出来!”
老夫人都这般说了,众人自然不敢不从,就连恍恍惚惚窦姨娘也止了哭,喏喏跟着应是。
叶葵心中疑h,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皱眉不语,跟着叶老夫人并流朱公主几个出了门。谁知几人才走出门口几步,便又被迎面而来人给拦住了。
霎时间,这间姨娘小院子挤满了人。
对面杨姨娘亦出来见礼。
叶崇文却没心思搭理她,只急急问道:“五丫头如何了?”
叶葵冷声回答:“正施针呢。”
“你怎么也这?”叶崇文见说话人是她,蓦地沉下了脸,不二字明明白白写了脸上,然而不知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倏忽间却又是硬将那不给藏了回去,“这里有我呢,母亲跟三弟妹便先回去吧。”
叶老夫人冷哼一声,“这内宅事懂多少?你些回去吧!五丫头事我来查!”
“查?”叶崇文一愣,“怎么?这事有古怪?”
窦姨娘碍着叶老夫人几个,不好直接扑过去,却仍是嘤嘤哭着,梨花带雨地道:“老爷,五小姐中毒了——”
叶崇文“啊”了一声,而后脸sè铁青。好好叶家呆着,也能下毒?那下毒之人岂不是丝毫都没有将他放眼里?叶崇文心里腾地升起一团火,眼睛已经下意识向叶葵看了过去。虽未说话,可那意思不言而喻。
叶葵早知道会这般,倒是不以为然。可流朱公主却是看不过眼了,叶崇文那看叶葵眼神哪里是为父之人?倒像是哪家仇人了!
她冷笑了声,道:“母亲说得是,叶大人若是不愿意回去,便守这看着五丫头也成。这事索xìng有我跟母亲两人去查,难道还能冤枉了哪个不成?”
这话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
不过是说他之前因为贺氏中毒事冤枉了叶葵罢了。
然而想到贺氏,叶崇文便愈加恨毒了叶葵。贺氏如今那张脸真是叫他闭着眼睛也不敢去正对着,那道狭长疤痕自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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