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葵这一刻,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似乎愈加担忧起来了。若是那个被夫人一力咬着是二小姐叶葵姑娘并不是二小姐,那么那个如今躺床上毁了样貌人会是谁?
这家里一共就那么几位小姐,除却断了手臂大小姐叶明烟,如今坐床上二小姐叶葵跟年纪尚小五小姐叶明宛外。便只有大房四小姐叶明乐跟二房三小姐叶明珠了。
“还请二小姐即刻起身,同老奴一道去见老夫人才是。”阮妈妈努力镇定心神。对叶葵道。
叶葵蹙着眉头道:“可是祖母哪里不舒服?”
阮妈妈摇摇头,道:“二小姐去了便知道了,老夫人正等着您呢。”何止老夫人,叶家剩下几位主子可都等着呢!
“既如此,还请妈妈去外头稍等我一会,我换个衣裳便随您去。”叶葵垂眸答应了。
阮妈妈微松一口气,转身去了外间。
秦桑拿了衣服来与她换,一边同她耳语道:“二小姐,看阮妈妈那样子,那边怕是出了不小事。”
“嗯。”叶葵淡淡应了声,问道,“先前桑妈妈来时守门那个婆子可安置好了?”
秦桑颔首,道:“都安排妥当了,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将她们一家都给送出城去了。”
“倒也是运气好,那婆子正巧是签了十年契,并非卖身,不然这事还得麻烦是一回。”叶葵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自己系起了腰带。
等一切准备妥当,两人便跟着一脸惊魂不定阮妈妈打着灯笼向着鹤寿堂走去。一路上寂静无声,离鹤寿堂越近,空气里火烟味道便越是明显。叶葵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却是飞地转了起来,这一次,纵火人是谁?
直到进了门,叶葵才开始确信走水这件事确同贺氏无关。
因为贺行之被烧死了,而贺氏那一脸伤心难过也并非全是假装。只可惜,见到叶葵那一刻,她脸上那些伤心难过就都霎时变成了震惊神色。
“你、你怎么这?”贺氏手指颤颤地指着她,嘴唇哆嗦着几遍才将口中话说清楚。若是叶葵好端端地立这里,那里头躺着那个人又是谁?
事情开始沿着一个谁也弄不清楚方向而去。
贺氏惶恐不已,这一回难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成?若是这样,这一切到头来岂不是还都是要她来承担?
“奴婢赶到二小姐那时候,二小姐正床上休息。”阮妈妈接了贺氏话。
贺氏兀自摇摇头,揉着帕子一脸不信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阮妈妈看得皱起了眉头,老夫人没有猜错,这件事恐怕又同贺氏脱不开干系。她不愿再理会贺氏,只领着叶葵去见了叶老夫人。王太医死后,叶家便不大从宫里请太医了,倒是结识了个医术极好刘医婆,听说是流朱公主身边那个姜嬷嬷师姐,医术比起姜嬷嬷来胜一筹。她住地方离叶家所地方只隔了一条街,所以杨氏便去将她请了来。
叶葵进门时候,刘医婆正给床上人施针。
屋子里亦寂静无声,一群人注意力皆床上那人身上。
叶崇文看着看着,看得愈加头疼起来。这件事,到底要如何跟其余几家人交待?不知廉耻、不孝不悌、目无尊长,如今做出了这样事,到底是想要将叶家置于何地?那什么贺行之哪里比得上裴家小九?便是提鞋怕是都不配!这死丫头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
他不愿再看下去,愤愤转过身去。
然而这一转身,他便正巧看见了叶葵。
只着了件素色外衫少女眉目恹恹,显然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唤起来。叶崇文看着不由心惊,下意识大声喝问:“你怎么这?”
叶葵故作疑惑地皱眉,道:“父亲这话好生奇怪,怎同方才母亲问得几乎一模一样。我若是不这,到底该何处?方才阮妈妈说祖母要见我,我这才刚从床上起来呢。”
“可、可是那字条……”叶崇文说着说着,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现他说什么字条都没有用了。
叶葵好端端地站众人面前,跟贺行之一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那张字条当然也就无关紧要了。
流朱公主大步走到叶葵身边,一边朝叶崇文冷笑着道:“叶大人如今可看清楚了?”
“那床上人会是谁?”叶崇文并没有听她说话,只是自言自语地看向了床上那人。
叶老夫人同叶葵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笑就又低下头去,轻声问刘医婆道:“这脸可还能治好?”
刘医婆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扁鹊华佗世,也不可能做得到。这张脸如今便算是全毁了!”
“这人莫不是三丫头?!”两人正说着话,叶崇文却蓦地冒出一句话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适龄只有叶明珠跟叶明乐两个人而已,可叶明乐个子矮小,根本就没有床上这个少女生得高。叶明珠虽然比叶葵小上一些,可到底长得,身段也早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孩子了。
“怎么会是明珠?!”贺氏不知何时进了门,大声嚷嚷起来。
叶老夫人听得脑瓜子疼,立刻就吩咐了阮妈妈再去叶明珠那一趟,看看她可。
阮妈妈立马去了,这一回却是根本没用多少光景便回来了。
一进门,她便沉着脸道:“奴婢未曾见到三小姐。三小姐院子里人说三小姐屋子里睡着,可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就这时,床上躺着人突然大叫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手脚无意识地挥舞着,口中嚷着:“救命——救命啊——”
175 如何处理
“救命——”
并不清晰话语,但这一声声状似无意识救命仍旧叫人听出来了。
躺床上这人确就是叶明珠没有错。虽然披散着头发都被烧得蜷曲了起来,脸亦分辨不出是谁,但是那声音确是叶明珠没有错。
贺氏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呢喃着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火势虽大,但到底发现得还算及时,大火被扑灭后,叶明珠虽然多处被灼伤,却并无性命之虞。
可是她那张脸,却是真都毁了。
左边脸颊上一大块肉都被烧着了,模样骇人得紧,仔细看去还能看出那是个圆盘样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着了才烧成这幅模样。刘医婆调制了一大碗黑乎乎药膏,叶明珠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那些被烧着地方总算是被遮住了,但这个药膏只能为她减轻痛苦,并没有恢复容貌功效。
贺氏得知后,心里是又可惜又恨不得将叶明珠给拖起来好好问一问才好。
跟贺行之一道人怎么会变成了她?她身边人去送燕窝时候,叶明珠院子里丫鬟不也说她休息?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棋就走错了位置?若非如此,这明明应该是叶葵人怎会变成了叶明珠?
何况,秦桑不也应该被关隔壁那间屋子里不是?可那间屋子里别说是秦桑了,根本就连个鬼影也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不怀疑事情是被人偷龙转凤了。火到底是怎么起,只有贺行之跟叶明珠知道,可贺行之死了,这事自然也就只能想法子从叶明珠嘴巴里掏出来。
但是叶明珠……疯了……
没错,她疯了。醒过来便疯了。
刘医婆说她是被大火给骇住了,如今也只能给她吃点宁神静心药看一看情况先了。可这情况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转,又是否会好转,便是刘医婆也不敢肯定。
“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幅样子了?”叶老夫人皱眉问道。
刘医婆洗净了手,摇摇头道:“这便说不准了。兴许哪一天醒过来就好了,也兴许这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还真是谁也说不好。便是换了旁人,遇到了这样事,那恐怕也是要吓疯。”
“这幅样子,倒不如还真是别活着好。”叶崇文得知床上人是叶明珠后。怕是除了贺氏之外,震惊那个人了。他从一开始便被贺氏告知是叶葵写了那张纸条给贺行之,约了贺行之鹤寿堂屋子里私会。所以他从来那一刻起。便认定了里头人是叶葵。当几个婆子将人从屋子里将人给抬出来时候是,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他第一反应自然也就是将人认作了叶葵。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被人告知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长女叶葵好端端地屋子里睡觉,根本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却被人说成是不知廉耻地与人私会!可事实上,私会那人却是那个从小交由贺氏教养三丫头。而且,另一人亦是贺氏外甥。
时至今日,若是他还是一点也反应不过来,未免也太过愚蠢。
既然与人私会那人不是叶葵,那张字条自然也就不会是她写。可既不是她。为何上头会有她落款,那张字条又如何会落贺氏手中?这一切,甚至都不必深想。便已经再明白不过。
“叶大人,如今人已站了你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流朱公主冷声问道,看向叶崇文眼神里均是毫不掩饰鄙夷之色。这样人如何能为人父?
叶崇文又怎会看不懂她眼中那般刻意跟明显意思,可此事确是他没有道理。如今竟是连一句反驳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道:“我亦不过为小人蒙蔽罢了!”
这近乎咬牙切齿一句话。说是谁,众人一听便明白。
先前去请了刘医婆来杨氏坐一旁椅子上甩着帕子看戏,闻言却是忍不住要搀和一脚,不怀好意地道:“二弟,并非嫂子说话不中听,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两可不能不将事情说清楚啊!这半夜三,又将老祖宗鹤寿堂给烧成了这幅样子,她若是天有灵,怕也是会不!”
叶崇文恼恨她这时候来落井下石,只别过头去道:“这是我二房事,就不必嫂子费心了!”
“什么?二房事?”杨氏一听便不高兴了,冲着叶老夫人方向喊道,“母亲,您听听二弟这都说什么话?敢情二弟心中,我们大房便不算是叶家人?”
叶老夫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顿了下,不悦地道:“你们便不能清净清净?非得这般一日日闹下去不可?且不论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这人还床上躺着呢,便是有什么事也拖着再说!”
此言一出,杨氏便是还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了,只好讪讪地将未说完话又都给咽了下去。帕子一收,她清了清嗓子,扭头看向贺氏,也不说话,只诡异地笑了笑,笑中意思已无需再说明。
贺氏眼皮一跳,只觉得这场祸事犹如山崩一般,石块蜂拥而至,势要将她砸得肚破肠流才肯停歇一般。
叫她害怕,其实仍当属贺家人。
贺行之死了,他们便不可能将他死讯给掩藏起来。既然不能瞒,那自然就还得派人去幽州报信。她一点也不敢去想,她大哥大嫂接到这个消息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贺家又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她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脸色这般难看?”
略带清冷声音蓦地耳畔响起,贺氏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几乎摔倒。
“无事……无事……”等到看清叶葵神情后,贺氏愈加不敢想下去。死了一个外甥,却仍旧没能将叶葵拖下水,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贺氏这般想着,只觉得肝胆俱裂,恐惧一阵阵涌上来,叫她失了冷静。
一个女人要想夫家站得稳,那势必身后就要有足够强大娘家人。她大哥是这一任贺氏家主,连带着水涨船高,她身份也就变得愈加牢靠了。所以先前出了那些事,叶崇文也仍旧要同她敷衍着过日子。可如今贺行之死了叶家,也不知她大哥会不会一气之下因为这事便不再理会她了。
若真是那样,她可就真是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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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她想得到,叶葵是早就已经想到了。用叶明珠将自己换了下来,并非只是因为叶明珠自己撞了上来而已,是重要一点是,叶明珠从小是贺氏身边长大,如今出了这样事,贺氏这个做母亲自然难辞其咎。此刻叶崇文跟叶老夫人心中,贺氏地位定然比先前还要差上了许多。
何况,秦姨娘虽然没有将女儿养身边,又有个儿子,可叶葵知道她对叶明珠看中。
如今叶明珠出了这样事,恐怕那个因为小产事,已经蛰伏许久秦姨娘恐怕也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吧。
所以这一箭,到底能射下几只雕来,谁也不曾算计清楚。
“贺家那边,明日一早便派人去送信。”刘医婆走后,叶老夫人揉着额角吩咐道。可话才出口,她立刻又改了,道,“不成。此事若只是派个下人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老二,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幽州!”
叶崇文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地道:“母亲您这是说什么话,我为了这事亲自去幽州?未免太过了些!”
“太过了些?”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叶崇文一眼,“到底是谁做太过了?幽州贺家你以为是长安巷中那些人家不成?若是因为这事惹了他们,贺家人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又当如何?莫说贺家那孩子是因为这样不光彩事死,便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如今人死了叶家,你以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
叶崇文嘴角翕动,似乎还想要争辩。比起贺家几个人来,他官位可皆他们之上。但叶老夫人说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是贺家人真像她说那般做,岂非要惹大祸?
“父亲,看来这一回,您倒还真是亲自去一趟为妙。”叶葵故意凝眉强调了一遍。
叶崇文听见连她也这般说,登时又似乎被人给踩了脸面一般,想要反驳。但话还未出口,他便听到叶老夫人重重将拐杖一顿,扬起指着他道:“不必说了,只管照着我说去办就是!”
叶崇文皱紧了眉头,似乎极不情愿。
第二日一早,他便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自己身边得力小厮,让他马加鞭赶去幽州送信。
叶老夫人得知消息时候,人早就已经出了城,她气得心口发疼,直骂道:“不知好歹东西!闯了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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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如何处理地址为
176 贺家来人
天气正热,贺家人未来,贺行之尸体自然是不能下葬。叶家不得已花大价钱流水似地往外掏银子,买了冰回来镇着尸体。可这么一来,幽州隔得远了些,一来一回需要耗费许多天,外头买冰也就渐渐不够了。
大夏天正是用冰时候,冬日里存下那点冰本就不多,何况旁人家有些也是有丧事,结果有一日忽然就断了货。叶家这冰只剩下了冰窖里那一个小角落罢了。何况叶明珠亦被火烧了,身上伤口捂着,夏日里哪里受得住,只得又将那为数不多冰分了一些于她。这么一来,用冰便愈加紧张。
叶老夫人无法,去寻了流朱公主。
公主府里往年也都是备着许多冰,可今年流朱公主嫁进了叶家,平日里亦不往公主府去,今年冰也就没存多少。虽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想要用到贺家人从幽州赶过来,却还是远远不够。叶老夫人急得焦头烂额,又被先前叶崇文做好事给气着了,大热天感染了风寒,成日里没个精神,这事也就全部交给了杨氏管。
杨氏只看着那买冰银子流水似花出去,心疼不已,一转眼计上心头去寻了叶葵道:“阿葵,你这不是同裴家定了亲事吗?咱们家如今正缺冰,怎地不去向裴家先借用一些?裴家那样人家,定然备得也多!”
“大伯母,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您倒不如亲自去问一问祖母?”叶葵闲闲地抛出一句话,便不再理会她。
杨氏先前因为叶明烟事对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拆骨吃肉,如今为了点银子却又巴巴地跑来了,她眼中果然女儿算个什么东西!便是偶尔想了起来给个甜枣吃,那事后不也还是要忘得一干二净?
她一句话将杨氏堵了回去后,杨氏却是没有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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