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客气,捕捉恶灵本是我本分之事,七头火狐此刻藏匿何处?”
“哎呀,迟些再捕怎了?你先跟我来。”赤炎扬声打断,在众目睽睽之下握起雾舞的手,继而向幽冥境地走去。
众元老不约而同看向怒莲,其中一位资深老妖问道:“魔主,据说神魔圣女不久前才降生啊,老妖怎看这位圣女与冥帝寝宫中挂的那副画像如此酷似?……”
“问我作甚?!我还想知晓天界女神为何可以在吾冥界的地盘自由出入呢!你倒不如去问问冥帝究竟在想些什么?!哼——”语毕,怒莲怒步离去,身为冥界最高权威的赤炎,竟然无所顾忌地牵着仙女在冥界游走,天冥两界间的仇恨忘了吗?!这烂摊子她可不管收拾!
想到赤炎与雾舞十指相扣的一幕,怒莲忍不住驻足尖叫,震得一干元老大眼瞪小眼。
与此同时
赤炎带领雾舞来到冥界最美的花园——开满红色彼岸花的幽冥境地。
雾舞立刻被映入眼帘的花海美景所倾倒,黑色帐幕的下方皆是一望无垠的彼岸花,那是一种纯粹的美,宁静且神秘,仿佛埋藏着道不尽的古老传说。
雾舞陶醉其中,指尖触过如龙爪般卷曲花瓣,不自觉地扬起唇。
“喜欢吗?”
“嗯。不止是美,是壮观。”
熟悉感再次莫名来袭,她的笑容僵在嘴角,赤炎刚要问她怎了,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鬼使神差地向花海深入走去,每走出一步,她的神经便紧绷一寸,熟悉感逐渐被危机感所取代,直至她走到一处寸草不生的圆形空地,这才招呼赤炎过来。
赤炎不明所以,近身一看,不由一怔,彼岸花向来一朵挨一朵排列,花有灵性,即便枯萎也会有新的种子补上来,怎会空出一块三尺见方的小空地?他蹲□,翻手敲了敲光秃的土地,又捏起一些泥土揉了揉,发现此地泥土比周遭土质潮湿泥泞,而这种属于非正常的状况,必然是人为所致。
“七头火狐解除封印事有蹊跷,我一直怀疑有人已破解了封印咒。”赤炎终于道出近日来他一直怀疑的问题。
雾舞沉寂许久,悠悠蹲下,通过随之而来的记忆,正色道:“封印咒,乃盘古大帝拜托黑暗女王秘密所创,根据每一位高徒的弱点加以制约,每一道咒语针对一位神族成员。正因最初的神族成员拥有完美的不死之身,所以才会出现封印咒这等咒语,知法犯法以及冥顽不灵者,封印在法器中耗尽其元气,过程虽然漫长,但证明黑暗女王的推论是正确的,一旦贪念恒生,神族成员将会衍变成更为强大的恶灵,当**膨胀到极致之时便是灭亡之日。换言之,恶灵最终是被自己的贪婪所吞噬。其实,破解封印咒的咒语并不复杂,只要将整段心咒倒过了阅读便可将恶灵放出法器……”她思忖片刻,又道,“方法虽然简单,但能想到此法之人若并非潜心研究就是刚巧撞上,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必须认得黑暗女王独创的‘黑系文字’才可破解,所以暂时可以排除天界的嫌疑,而识得黑系文字的魔族成员早已灭绝,即便真有,那必然是年纪超过万岁的老妖,你可以往从方面进行追查。”
赤炎注视一板一眼阐述原委的雾舞,脑子浮现着她当年的神态,仿佛这天地间没有她不知道的事,仿佛她的母亲,那位聪明绝顶的黑暗女王,将一抹香魂留在最疼爱的女儿身旁,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同时为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为了她爱恨交织的情人,借由女儿的双手继续清除着危害三界的孽障。
“冥帝,师叔,跟你说话呢,在听么?”雾舞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嗯?你为何唤我师叔?!”赤炎崩起脸。
“你是我师父的兄弟,唤你师叔有何不对?”
赤炎提起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自顾自扬手作罢:“先说你对这块空地的看法。”
“不确定,方才我只是感觉前方有一股力量拽着我前行,我便按照力量的指引跟随而至,并且,我似乎隐约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她捂住口鼻指向荒芜的土地,“味道从这里传来,莫非这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赤炎思忖不语,难道这便是白染所提到的泥流恶灵山隐藏出口?转念一想又不对,泥流恶灵山的位置位于地狱的最底层,老冥帝倾尽全部妖力封死了泥流恶灵山的出入口,并且信誓旦旦地告知于他——恶灵唯一无法入侵的地方便是幽冥境地,一旦恶灵余孽破闸而出,这里将是成为最后一片避难之所。
“你怎又不说话了?想起些什么了没?”雾舞比他还焦虑,斩草不除根势必春风吹又生,所以找到症结所在才是清除隐患之根本。
倏地,赤炎抓住雾舞的手腕,用一种很迷茫的目光看向她:“我忽然想起来了,倘若你那时并非说笑的话……你曾去过泥流恶灵山。”
雾舞蹙起眉:“泥流恶灵山究竟是何地?记忆中并无这一地点,我又何时告诉你我去过?”她记得师父曾提及此地,老冥王也正是在此处遇难。可她偏偏一点不知晓。
赤炎再次陷入沉默,努力回忆着雾舞那时所说的每一句话。
咕噜咕噜……
“……”雾舞难为情地捂住胃,“抱歉,你先忙。”
赤炎哑然失笑,将她拉起身:“走吧,好酒好菜早就预备好等你了。”
“真的呀!”雾舞开怀一笑,“不过佛门弟子不能饮酒,我吃菜就好。”
“随你,只要你把持得住。”赤炎诡异一笑,雾舞显然是忘了,在冥界顶级佳酿面前,她向来失去自控力的。
途中,赤炎始终拉着雾舞的手,雾舞试图抽离,赤炎察觉,便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态度,不悦地说,我不是你敬爱的!……师叔吗?
雾舞耸耸肩,她其实倒没觉得别扭,就是漂浮在周遭的鬼男鬼女的目光令处境尴尬,她明白自从天界与冥界决裂之后,她在众妖眼中算是敌人。
“不能与玉帝……谈谈么?呃……”话音未落,她的手指已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赤炎回眸,冷道:“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本帝亦会不惜一切替你达成心愿。”
他的态度坚定不移,雾舞唯有默默点头。
忽然之间,她眼珠一转立马借题发挥:“既然如此,那师叔取下眼罩给我看看,这件事很简单吧?嘻嘻嘻……”
“……”臭丫头,脑筋转得真快。
“师叔。”
“先吃饭,本帝也饿了。”
雾舞眯眼轻哼,真是奇怪了,无论是白染还是他,似乎都很忌讳在自己面前显露完整容貌,这其中定有猫腻。
…………
丰盛的酒菜摆满长桌,就餐者只有冥帝与雾舞,鬼侍替他们斟满杯中酒,便悄然退离。
起初,雾舞推开酒杯,忙着低头吃菜,可酒杯中散发出来的香气拉走她全部的注意力,她一边往嘴里扒拉饭粒一边瞄看酒杯,甚至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但碍于身份,她又不能在赤炎面前品尝佳酿。
呜呜,酒香四溢,真想尝一口,呜呜。
“此酒乃植物提炼,吃草嚼花犯戒否?”赤炎抿了口小酒,故意砸吧砸吧。
雾舞屏住呼吸,沉默不语。
赤炎忍住笑意,借方便之由暂时离席,待回来之时——
“好酒,真是好酒哇!——”
雾舞高举酒杯,晃晃悠悠地支起身,开心得手舞足蹈。
“喂,小心摔倒。”赤炎一把托出她摇摆不定的身体,雾舞有了“靠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她扬起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咯咯地仰头傻笑,伸长手臂抓起酒壶,索性对着壶嘴豪饮开来。
赤炎未料到她的重生之躯这般不胜酒力,于是,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与她争取酒壶,喝多的雾舞以为他在与自己玩闹,于是,钻出他的手臂,紧抱酒壶满屋乱转。
“来哟来哟,抢到就给你……嗝……喝一小小口……”
赤炎双手环胸倚在墙边,注视她绯红俏丽的笑颜,故作阴险地搓搓双手,继而狞笑着向她步步逼近,雾舞轻呼跳脚,再次围着桌子跑起来,赤炎则施法瞬移到她的正前方,雾舞再次如玩乐般浮夸尖叫,手臂胡乱一扬,只听“咚”地一声轻响,罩在赤炎眼前的面具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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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沉寂,当雾舞终于看到赤炎真容的这一刻,不笑不闹了,空气停滞,周遭就像死了一样。
赤炎与她面面相觑,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神态平静,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由自主地,雾舞挪动脚步向他走来,赤炎抽了口气,匆忙弯身捡起面具,就在指尖与面具相距一寸之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雾舞一脚踏碎了它。
“怎了雾舞?”赤炎故作轻松地扯起嘴角。
雾舞紧抿着双唇,眸中掠过一丝怒火,猛然扬起拳头,赤炎以为她打算抽自己一耳光,所以并未躲闪,这顿打他早就该挨。
拳头顶在半空,又摊成五指,悠悠地抚上赤炎的脸颊。
她缓缓地侧过头,拇指指肚拂过他左眼底下方的泪痣,也可以说这是一颗美人痣,迷人的狭眸,英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魅而不柔的轮廓,亦正亦邪的优雅的气质,赤炎的这幅容颜完全担当得起“美人”二字。
雾舞不知眼中为何泛起一片氤氲,美男而已,应该开心才对,为何心中满是酸楚?
“这颗痣……并非天生而来?”她努力地转移着话题,却不知为何要将自己推上更为奇怪的话题当中。
赤炎微微一怔,竟给出肯定的答案:“痣左指地,痣右为天,而我眼底的这颗痣,注定天命。”
所谓天命,与活佛转世同理,便是在降生一刻起便注定的未来,没得选择,无法逆转。
雾舞无谓地点点头,垂下手臂,返回桌边,抓过酒壶,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倒满,再次灌入喉咙。
赤炎不知她忆起多少,更不能给予任何解释,唯有静观其变。何况,他的心也很乱,因为她并确定那时的雾舞对自己的感情属于哪种。
当摆在桌上的三壶佳酿都被雾舞喝光之后,她才扬起涣散的泪眸,又自顾自噗嗤一笑,将空酒杯举到赤炎面前:“想必你与白染乃是一对天地双生子,故意隐藏容貌是不想让我知晓还是另有原因?……”话音未落,泪水滴入酒杯悄声溅起一朵水花,这眼泪掉得匪夷所思吧?可她就是想哭,不要问她究竟怎么了。
赤炎不愿在用谎言欺骗雾舞,所以他唯有保持沉默,有时候,没有答案反而是最好的答案。
而雾舞,显然是懂了,她抹掉眼角的泪,晃了晃空酒壶,不等开口索要,赤炎已命鬼侍呈上新酒,随后移步桌边,将他们的杯中都斟满。
“有些真相……”他举起酒杯,碰了下雾舞握在手中的杯子,“讲得太明白未必是好事。”
雾舞并未抬头,默默地喝完酒,吸了下鼻子,抓起筷子夹起一大口菜塞入口中,她在问自己,冥帝与师父只不过将真实的容貌藏起来,并未影响任何事不是吗?即便有原因又与她有何干系,为何平白无故闹起脾气?
哐当一声,她趴到在桌边,醉倒了。
赤炎喟叹,起身将她横抱在怀,返回寝宫,谨慎地把她放在枕边,直起身,无意间看到悬挂在床边的画像。这幅画正是出自雾舞之手,赤炎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大婚的前一日,雾舞一整天将自己关在闺房中,直到翌日清晨,当华丽的红妆呈至房门前时,她才开了门,无视琳琅满目的衣裙饰品,径直离开回廊,鬼侍们见她神态异样,便即刻禀告赤炎。赤炎很快寻到她的踪迹,她来到平日诵经的禅房,将自画像施法悬于墙壁,随后面朝画中白裙、素颜的自己,双手合于胸前,毕恭毕敬地行之佛礼。
赤炎问她为何要彻夜不眠自画一像?日后分明有得是时间。
她笑着道,心血来潮,向从前的自己告别。
当时赤炎自认对她不存在丝毫情感,不由腹诽,矫情,真做作。
却未曾想,伴随雾舞毫无预兆的灰飞烟灭,这幅自画像会成为他唯一拥有的一件属于雾舞的相思物。
画中的雾舞表情严肃,却恬然柔美,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到她晕在眼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赤炎时常对着画像冥思苦想,她若不想嫁,谁都强迫不了,所以这忧伤来源于何处?
赤炎也曾以调侃的口吻问过她:你可知晓身为天神嫁给冥帝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雾舞则不屑地回:我乃神魔双修圣女,准确讲来既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若想制裁于我也要看对方是否有那能耐。
她一点都未变,对于法术而言,她是傲慢自信的,在处事一面又是低调温和的。就像她的称谓,神的恬淡,魔的张狂,为她蒙上一层变幻莫测的神秘魅力。
说实话,赤炎明白那时的想法确实歹毒,企图利用雾舞的地位将天界搅得惶恐不安,当众神一纸状书告到执法天尊面前时,他倒要看看号称执法公正的白染,届时是怎样一番左右为难的窘态,可结果却是,雾舞一肩抗下所有罪责,牺牲自己保全了他们兄弟。
至于为何说也保全了白染,这其中的缘由白染与赤炎自然明白,赤炎相信,当雾舞初次见到白染的那一刻也会明白。
因此,赤炎非常痛恨自己的小人之举,愈加沉重的罪恶感压在心头,压抑其中不能自拔。
思于此,他面朝床榻那边蹲下,托起雾舞温暖的手指,抵在唇边,一遍又一遍地默声道歉。
……雾舞,虽然你不曾将爱字说出口,但我知晓你至少并不讨厌我,我甚至坚信,你也不曾记恨制裁于你的白染,却又有一把无形的枷锁将我和他牢牢捆绑,我是赎罪,他是后悔吧,不管怎样,我们都希望你早日重生,忘却所有烦恼,做回无忧无虑的快乐女神。
赤炎望向雾舞绯红的双腮,忽而莞尔一笑,他终于想通了,不能再害雾舞陷入迷局,爱她或是深爱她,从今以后与她无关。
而这温柔暧昧的画面,不慎撞入怒莲的眼中。她就那样望着,眼底湿润了……永远记得化身怨魔的那一刻,当她睁开双眼时,不仅身无寸缕,还有一群容貌狰狞,目露凶光的魔众正将她围绕其中,导致她惊悸不已几乎崩溃。就在她赤着身子仓皇逃窜之时,一股大力将她揽入怀中,黑色的披风裹住她的身躯,继而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她头顶穿过,严厉责骂魔众考虑不周。她瑟缩着抬起双眸,一副绝色容颜充斥在视线里,紧接着,追赶而来的魔众一同跪地行礼,齐声拥护——至高无上的冥帝。
怒莲痴痴地望着赤炎,心脏几欲冲出喉咙,她想,这便是一见钟情吧。
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雾舞的出现,冥帝便将全部心思都放在那该死的仙女身上,雾舞就像一道极其刺眼的阳光刺入她的五脏六腑,赶不走、灭不掉!
怒莲怒然转身,走出三步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回廊尽头。
“我命你放出十只恶灵!我要她死!要她死啊!”怒莲疯狂摇晃着一个被种植在巨大花盆中的白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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