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又从怀中取出万俟英所赠的那扇“天香白玉屏”来,递与青衣少年,微笑说道:“红儿把第一件事儿办完以后,便把这扇‘天香白玉屏’,送到老婆婆处,她在‘玉面屠夫’金若雨身旁,取得一扇,本来已有两扇,再加上万俟英所送这扇,业已‘四屏合一’,可以寻得‘玄玄三宝’,成全陶敏的一身绝学,使她与皇甫端,井称武林二秀的了!”
青衣少年接过那扇“天香白玉屏”去,异常谨慎地,收藏怀中,又向诸葛红扬眉笑道:“这两件事儿,都不难办,但‘血手坪’上……”
诸葛红不等青衣少年往下再说,便即摇手笑道:“红儿不必为我担心,有我一人,便足够把‘血纛三凶’弄得头昏眼花,把‘血手坪’闹得天翻地覆!”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又向青衣少年问道:“红儿把我需用的昔年独门秘器‘幂天神弹’,及‘三才逆穴神钉’,都带来了吗!”
青衣少年点头笑道:“我把‘幂天神弹’取来十粒,‘三才逆穴神钉’却取了一百多枚呢!”
一面说话,一面却取出一只皮囊,笑嘻嘻地双手捧过!
诸葛红失笑说道:“红儿的心眼,越来越坏,明知我用不了这么多,岂不是存心捡便宜吗?”
青衣少年俊脸做红,不敢辩说。
诸葛红解开皮囊,取了三粒“幂天神弹”,并抓了一把“三才逆穴神钉”,放在怀中,然后便把皮囊还给青衣少年,正色说道:“红儿!这些东西,给你不妨,但却必须谨慎施展,善为运用,因为‘幂天神弹’,制造极难,那‘三才逆穴神钉’,则太以狠毒,万不可随意出手!”
青衣少年躬身领命,喜滋滋地告辞而去!
诸葛红也上得谷来,向“血手坪”飞身疾赶!
他这飞身疾赶之故,是恐那位与他结义为金兰兄弟,被他尊称大哥的“夺命三郎”万俟英,业已性命呼吸!
不错,诸葛红猜得丝毫不错!
原来,他才到“血手坪”上,便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血手坪”上,有几件平常均不陈设的东西,突然出现!
三具宝座,摆成“品”字形状,这表示“血纛三凶”,将因要事集会!
左边,陈设着一具“虎头摧魂石磨”,其大小形状,与皇甫端在“血影殿”中,所震碎的那具,完全相同!
右边,陈设着一口棺木!
中央插着一杆血红大纛,血鹰之前,井放着一只纯白色的瓷坛!
万俟英见了这些东西,不禁万分惊讶!
因为,万俟英知道这些陈设,是要处置什么叛逆恶徒!
右边的“虎头摧魂石磨”,是准备把叛逆罪徒,磨骨成粉,磨肉成浆之用!
中央纯白色的瓷坛,是用来贮存叛徒肉浆汁,贴上姓名罪状,垂戒门人!万俟英知道在本门“血神坛”前,这种“血浆坛”儿,业已堆有一十三个!
但右边的那个棺木,却使万俟英猜不出是什么用处?
因叛逆罪徒,既被“虎头摧魂石磨”,把全身磨成血浆,贮人白色瓷坛之中,已无尸骨可殓,还要棺木何用?
万俟英正在想不明白,十二名“血纛”门下,已从“血手坪”洞中,列队走出!
十二人之数,分配得极为平均,是由“血手神驼”万俟空的四名弟子,“血影神妪”洪曼曼的四名弟子,及“血河羽士”
郁元清的四名弟子,合组而成!
他们六左六右,雁翅排开,均对“夺命三郎”万俟英,未加答理!
万俟英在“血纛门”下,最称杰出,等于是掌门弟子,平时对于一干师兄弟们,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如今见他们一个个地,均不理睬自己,不禁越发惊诧!
接着,“血河羽士”郁元清,“血影神妪”洪曼曼及“血手神驼”万俟空等,也均坐上了三张宝座!
万俟英知道自己师傅而兼尊长的“血手神驼”万俟空,为了应付“两代英雄会”,正在闭关苦练神功,如今居然开关,并与两位师叔共同督刑,足见那叛逆罪徒,委实罪大恶极!
他抢前几步,躬身说道:“弟子万俟英,参见师傅,与洪、郁两位师叔!”
“血手神驼”万俟空脸色如冰,厉声叱道:“跪下!”
这“跪下”二字,听得万俟英心胆皆裂,暗想师傅对自己平日何等钟爱?如今竟这样疾言厉色,难道即将遭受磨骨大刑的“血纛”门下,就是自己?
惊虽然惊!疑虽然疑!怕虽然怕!但他仍不敢不遵,只好应声跪下!
万俟空身躯一阵颤动,勉强压制情绪,向面前跪着的侄儿而兼爱徒的“夺命三郎”万俟英,缓缓问道:“万俟英,你洪二师叔,向我举发你强行奸辱你洪师叔门下师妹周弄玉,并夺去‘血纛令符’,使萧峰、周弄玉夫妇,不敢回转‘血影谷’,双双在“幕阜山”中,自尽惨死!是否真有此事?你要从实说出!”
万俟英闻言,心内一宽,因萧峰、周弄玉死无对证,自己大可把这桩罪行,推往死鬼皇甫端的身上!
想到此处,毫无怯色,朗声答道:“师傅放心,弟子绝不会做出这种欺凌同门的罪该万死之事!”
“血手神驼”万俟空勃然叱道:“胆大畜生,你还不认帐,须知你洪师叔是获有相当证据,才向我举发你所犯罪状的呢!”
万俟英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只有强行抗辩到底,倘若略一松口服罪,便无生理!
想通利害,立即神色泰然,仿佛理直气壮地,剑眉双扬,朗声答道:“弟子问心无愧,决未作过这等罪行!只要师叔拿得出真凭实据,万俟英甘愿受刑,在‘虎头神磨’之中,磨尽全身骨肉!”
他胆敢这样说法,也因在“幕阜山”中,强奸周弄玉,逼死她与萧峰夫妇二人之事,断无人知,“血影神妪”洪曼曼便算亲下“江西”,也绝不可能查得丝毫证据!
万俟英颇有心机,他在侃然发话之时,把最后那句“磨尽全身骨肉”中的“骨肉”二字,加强语气,说得极重!
这种用意,是在提醒“血手神驼”万俟空,与自己除了师徒之义外,并兼有骨肉之亲,应该法外施仁,力加袒护!
但谁知他想得虽极聪明,却偏被聪明所误!
“血手神驼”万俟空等万俟英话完,长叹一声,神色黯然地,摇头说道:“这真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若知所愧悔,低头认罪,我看在我和你兼有师徒之义,骨肉之亲份上,或许会为你特向你洪师叔委婉求情,给你一线生机,借观后效!如今你既嘴硬到底,毫无悔改之心,也只好按照‘血纛’一派门规,严加处置,不稍宽贷的了!”
说到此处,目注“血影神妪”洪曼曼,厉声说道:“洪二妹,孽徒既然桀骜不驯,你且把凭据给他看看,也好使他在全身磨成血浆肉汁之际,死得心服口服!”
万俟英闻言,好生惊讶,师傅何以如此说法?难道“血影神妪”洪曼曼手中,当真握有什么足以证明自己罪行的真凭铁据?
他心中虽惊,但话已出唇,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静观究竟!
“血影神妪”洪曼曼脸色铁青,从袖中取出一块羊皮,文与一名门下弟子,厉声说道:“你念给万俟英听,他若不服?
便叫他另外按上手模脚印,互相对证!”
那名弟子,便把羊皮上所画字迹,高声朗诵一遍,竟是万俟英自承冒用“七绝玉龙”皇甫端名号,所作的一切罪状!最后并按有手模,打有足印!
万俟英听得脸色大变,几乎昏倒!
他知道这张羊皮,定然就是自己在“白杨古墓”之中,被皇甫端鬼魂,所威逼按盖上手模足印之物!
皇甫端鬼魂当时是说把此物持交“五殿阎君”,证明他并未为恶,才可重转轮回,却不知怎会落到“血影神妪”洪曼曼的手内?
这张按有手模脚印的供状,既已出现,对于“幕阜山”之事,除了乖乖认罪以外,业告百喙莫辩!
“血影神妪”洪曼曼沉声问道:“万俟英,你要不要另行按盖手模脚印,与这张供状之上的手模脚印,对证一下!”
万俟英苦笑说道:“弟子虽是受人陷害,但如今却已百喙难辩,只望师傅与两位师叔开恩,不必再对证了!”
他一面答话,一面却在运用机智,心中电转,盘算怎样才可于今日这种情况之下,保全性命!
“血影神妪”洪曼曼既见万俟英不敢对证,知道供状上的手模脚印,是他所按,决无差错!便吩咐那名弟子,把供状放到中央“血纛”之前的纯白瓷坛以上!
“血手神驼”万俟空因万俟英罪名已定,无法袒护,遂万念皆灰,索性摆出一派宗主的威风,厉声叱道:“万俟英,你洪师叔所举发你的罪行,已告明白确定!如今我再问你,关于你郁师叔所举发你犯的罪行情事……”
万俟英向“血河羽士”郁元清看了一眼,骇然叫道:“郁师叔,小侄又有什么事儿,得罪你吗?”
“血河羽士”郁元清满面杀气,冷笑说道:“寻常得罪无妨,你不该见利忘义,对我最心爱的徒儿查珏,暗加算计,把他害死!”
万俟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暗想这件事儿,除了自己一人以外,连诸葛红都不知道,却怎会又把风声,走漏了三师叔的耳内?
任凭怎样走漏,此事决无证据,自己且先来个硬不认帐,再作道理!
想到此处,万俟英立即装出一副愤然神色,扬眉叫道:“部师叔,你老人家怎样获知此事?这谎报恶贼,简直是对我万俟英,落井下石,含血喷人!”
“血河羽士”郁元清冷笑说道:“好!我叫这密报人来和你对质,是他说谎,我便磨了他,是你说谎,我便磨了你!”
话完,扬声叫道:“琅儿何在?且出来和你这位万俟师兄对质!”
语音方了,查琅便从洞中闪出,向郁元清、万俟空、洪曼曼等“血蠢三凶”,躬身行礼!
万俟英看见查琅在此,先是一惊,但想到对方星系只凭猜测,并无实据,遂又心中渐定!
“血河羽士”郁元清向查琅沉声问道:“琅儿!你说你哥哥查珏,是死在‘青城山白杨古墓’之内?”
查琅方一点头,郁元清继续问道:“他是怎样死的?是死在何人及何种兵刃暗器之下?”
查琅向万俟英怒视一眼,咬牙答道:“我哥哥获得一张‘白杨古墓’的藏宝秘图,遂一面约我前去,一面便自先入古墓!准知万俟师兄,已在墓内,他竟重利忘义,不顾同门情分,暗中突下毒手,把我哥哥置于死地!”
万俟英知道查琅此言,全系判断,自然不肯认帐,厉声叫道:“查师弟,你不能如此含血喷人,我谋害你哥哥之事.有什么真凭实据?”
查琅咬牙叫道:“万俟师兄,你是‘血纛’门下杰出英雄,怎不给我们做做榜样?好汉做事好汉当,拿出些英雄骨气!”
万俟英听得不禁心中生愧,脸上发热!但因眼前是自己生死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口,遂冷笑说道:“查师弟,你不要错解了‘英雄,二字意义!正因我是英雄人物,才不肯在你毫无证据的血口喷人之下,甘心认命,负屈含冤!”
这几句话说完,“血纛三凶”的神色之上,全起了不同变化!
“血河羽土”郁元清是目中凶芒电闪,愤怒已极,几乎举袖欲挥!
“血影神妪”洪曼曼是面罩寒霜,升腾杀气,但因自己举发万俟英奸辱师妹,逼死同门的罪行,已告确定,遂未便再为此事多口,竭力隐忍不语!
其中最可怜的,自然是在“血纛三凶”之中,身居老大地位的“血手神驼”万俟空!
他与“夺命三郎”万俟英.既是师徒,又是骨肉,眼看见自己费尽心血,调教出来,指望他光扬门户的得意弟子,又兼心爱侄儿,竟如此卑鄙,如此下流,怎不气得脸色铁青,肝肠欲裂的全身发抖?
“血纛三凶”虽是凶邪一流,但既为一派宗主,便总有些异于寻常凶邪的襟怀气度!他们一样要维护门户尊严,一样对于有重大叛逆行为的门下弟子,不能容忍,必须执法如山,严加惩戒!
他抗辩之语一了,查琅便咬牙问道:“万俟师兄,你当真要我拿出你杀我兄长的行凶证据吗?”
万俟英明知查琅无法获得证据,遂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扬眉叫道:“若有证据,万俟英万死无辞!但倘若没有什么真凭实证,我却要请郁师叔,治你一个侮辱师兄之罪!”
“血河羽士”郁元清狂笑叫道:“万俟英放心,查琅虽是我心爱弟子,但他只要犯了门规,我便绝不徇私,先把他推入‘摧魂石磨’磨成血浆,给你饮上几口!”
万俟英听出郁元清的口风,仿佛已有绝对把握,来证实自己罪行,不禁心中怙慑,暗自盘算,究竟在何处漏出马脚?
这时,查琅突然转过身形,向“血手神驼”万俟空,双膝跪倒,目中垂泪,悲声叫道:“万俟师伯,请恕弟子放肆,查琅急于兄仇,只好对万俟师兄……”
“血手神驼”万俟空不等查琅再往下说,便摇手截断他的话头,并向“血河羽士”郁元清看了一眼,凄然叹道:“琅儿不必多说,我也像你师傅一样,绝不徇私!只要你把万俟英的罪行证实,便立即可以替你哥,报仇雪恨!”
查琅沉声说道:“请万俟师伯传令,命万俟师兄,把他身边所携的那具软囊,取出打开!”
万俟英听得方自心中一动,万俟空业已厉声叫道:“万俟英听见没有?你且把那具软囊,取出打开,看看其中所藏何物?”
万俟英深知稍若迟疑,便更显得无私有弊,只好立即取出软囊,把其中所贮的罕世珍宝,一齐展现!
“血手神驼”万俟空果然不愧为一派宗主,见了这些价堪敌国的盖世奇珍,仍毫不动色,冷然问道:“这些珠宝.价值极高,你是从哪里来的?”
万俟英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弟子是得自青城山的‘白杨古墓’之中!”
万俟空声冷于冰,但却掩饰不住心头激动,全身微颤,继续问道:“这样说来,等于是业……业……已证……证实你曾经进入那……那……‘白杨古墓’的了!”
万俟空威震八荒,何等人物?但如今也不由自主地,连语音都有些抖颤起来!
万俟英势成骑虎,只好硬抗到底,扬眉答道:“弟子并没有否认曾入‘白杨古墓’,但查琅师弟,也绝不可根据此事,便认定是我把他哥哥查珏杀死!”
万俟空目闪凶芒,咬牙说道:“好!算你会辩,我倒要看你辩到伺时?方肯甘心认罪!”
说到此处,换了和缓语气,向查琅叫道:“琅儿!你再提确切证据,问他个心服口服!”
查琅躬身一礼,转过面来,对万俟英问道:“万俟师兄!‘血纛,一派的门户之中,有四大弟子,却是何人?”
万俟英一时猜不出他问话用意,应声答道:“这还用问?所谓‘四大弟子’,乃根据功力成就而言,是洪师叔门下的周弄玉,郁师叔门下的查珏查琅,以及我万俟英等四人!”
查琅继续问道:“血纛门下,既以这四人功力最高,但这四人之中.是否各具独门绝学?”
万俟英狞笑答道:“这是当然,周弄玉练的洪师叔所传的‘血影掌’,查珏查琅练的是郁师叔所传的‘血河真气’!万俟英则练的是我师傅所传的‘血手神功’!”
查琅忽然珠泪双流,悲声叫道:“万俟师兄,这是最确切的证据,你赖不掉了,我哥哥查珏,就是死在你的‘血手神功’之下!”
这几句话儿,听得万俟英心胆欲裂,知道自己与诸葛红走后,查琅定也进入“白杨古墓”,并发现查珏尸身,才在伤势之上,认出是自己所杀!
他一面惊心,一面仍毫不输口,厉声说道:“查师弟,你空言谁信?我们且走道‘白杨古墓’,验验你兄长查珏的尸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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