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对“六转还丹”的名头自然有所耳闻,乃是丹途古籍中记载的一种圣丹,据说只有圣贤才能炼成。凡人吃一枚,顿成武林绝顶高手,没有后遗症,身体素质足以堪比化境宗师,比西方国度秘密研制的基因药剂不知道强多少。
至于这长髯老者所说的一番遭遇,高岳却没有丝毫兴趣,他冷冷说道:“足下姓什么?”
对于高岳的无礼,长髯老者丝毫不以为意,老老实实答道:“姓姬,我名姬翟。”
高岳道:“原来是公输子一脉。”
长髯老者姬翟只是笑呵呵,算是作答了。
高岳的声音更冷了几分,道:“足下的名字我并没有听过,不过公输子既有姓氏为姬,墨子既有名为翟,足下取两家首尾而用之,就算不是两家后人,想必也是自视甚高之辈,所以抢姓盗名堂而用之。沾沾自喜,恬不知耻,更可笑的居然还被所谓的同道所认可,招摇过市,不知道的人恐怕当真以为足下便是名家子弟,此等作为,实在下作,恶劣至极!”
高岳丝毫不理会长髯姬翟的脸色已变了,不过姬翟的涵养功夫可比高岳高明许多,所以还是沉得住气,没有立刻发作。
高岳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墨家没有断了传承,这一代想必出了位绝顶宗师,可以毫不吝啬,将法宝都能当大白菜送人,可惜明珠蒙尘了,胡惟庸即便全身法宝武装到了牙齿,也非我一脚之敌。”
这句话声落,胡惟庸老脸一红,跳将起来,龇牙咧嘴,大骂道:“小辈,可敢一战!”
高岳冷笑一声,任胡惟庸在背后指手画脚,偏偏又不敢当真上来一战,宛如跳梁小丑一般。
高岳遥指姬翟,继续冷嘲道:“刚才听了足下一番言论,才知道你虽自命不凡,却沾染了当今凡夫的通病,我辈痛哉之事,莫过于知错者却不自醒。你这等目光短浅的人,为虚妄之事,自毁前程。你可知道,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犯下了滔天大错,实在当诛!”
高岳说话的时候,刚开始的声音如一阵冰风吹过,空气中居然有刮雪的声音,但他摆明是做出了和人理论一番的姿态,所以姬翟全然不顾,就当别人胡乱放屁,只道最后还得手底下见真章,故而任高岳“嚼舌根”,最初的那丝愠怒之意反而压了下去。
但到了最后几个字,高岳暗运佛门“狮子吼”,“实在当诛”四个字宛如一声惊天霹雳,气浪翻滚,空气跌荡如虎鲨扑食!
“吽!”一声惊天霹雳过后,高岳全身气势更上一层,发出佛门真言。这声“吽”,声音并不炸响,但如一只拳头一般,从气浪中破空飞出,四周立时扩散出一种庄严和肃穆,宛如佛陀的慈悲。有时候,降妖伏魔,以杀伐终止杀伐,也是一种慈悲,这种慈悲,意境深邃,更加合乎大道,威力倍增。
高岳骤然发难,果然凑效。
站在虚空兽皮上的长髯姬翟勃然大怒,因为高岳一声真言发出后,虽然击在兽皮上,但却没有寸伤。可以说虚空兽皮就像是空气一样,气浪形成的拳头,直接轰击到姬翟的脚底板。姬翟的卖相着实不错,仙风道骨,但真实本领相比胡惟庸来说,居然还要逊了一筹,直接被轰了个倒栽葱,从空中掉了下去。
高岳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身随声动,早已腾空挪移而至。五指一张,眼看就要将虚空兽皮摄在掌中,但随即他的手掌却宛如触电一般,一发即收。只在毫厘间,一截枪尖洞穿兽皮,刚好刺在高岳掌心,若非高岳提前收手,就算他的手掌已练到金刚不坏的地步,也非要被刺伤不可。毕竟血肉之躯终归是血肉之躯,高岳能抓碎神兵利器,不代表他的手掌不动,可任由神兵利器狂砍猛割而不坏。
要说这虚空兽皮的确神奇,看似一张皮,其实却像是虚空的一份子,刀斧根本不能伤其形,寻常法器砍在上面,和砍空气没有区别。当年,幼年的虚空兽之所以被姬翟一伙人捕杀,却也是另有起因,加之姬翟等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镇压,然后杀死。
高岳单掌收回,虚引一圈,两手一搓,用的是“金蝉盘丝”的手法。一手缠绕枪尖,爬蛇上杆,一手捏拳,食中两指微曲,拇指待发,呈虎形羊角倒挂之势。
枪尖还在下沉,枪杆却像弹棉花一般,发出“嗡嗡”之声,在这瞬间,产生了高频率的振动。要知道,即便是坚硬的钢铁,面对高频率振动的钻头,不说像块豆腐,和一块木板也差不多了,轻易就会被洞穿。换个比喻来说,一辆装甲车,在高频率振动的环境下,很快就会散架。佛祖步步生莲,雨水不能湿其身,踏淤泥而不染,也是对高频率振动的功夫达到了入微的程度,才能做到。
很显然,这柄长枪的主人对武器的掌控度,已经登峰造极,即便高岳的“金蝉盘丝”再高明一倍,也无法再爬蛇上杆,只有撒手一途可取。
第9章 遇到对手()
高岳果断撒手,但他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金蝉盘丝”并不是用来空手夺白刃的,而是用来提气。
高岳毕竟还是个人,不是神话中的神仙。适才的出手,均是刚猛功夫,一气呵成,看似容易,其实要取得这样的成果,千难万难,即便是让高岳再来一次,他也不敢说吼了两嗓子就能将姬翟击落下来,其间自然有一部分归功于运气成份,但他这两嗓子,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吼得出来的。不要小看“狮子吼”这类功夫,看似和普通练家子的“声打”没什么区别,其实却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肺腑,筋脉爆裂而死,可不是喊岔气了咳几声嗽那么简单。
“狮子吼”其实是以气夺人的功夫,如何能做到以气夺人?显然不是靠嗓门大就能做到,而是将气化劲,将一口气化成一支“飞剑”,能够夺人首级,这是传说中的神通。高岳虽然没有这样的神通,但第二声“吽”字真言,却也和这样的传说如出一辙了。
也就是说,当第二声“吽”发出时,高岳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明显下降了不少,这两声“声打”,足以堪比和人硬碰硬对十拳的耗损,最理想的方法就是马上停下来调息片刻,才能恢复巅峰。但高岳硬是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腾空挪移,目的自然是想要乘势将这块虚空兽皮摄取到手。
可惜虚空兽皮上的最后一个人,一直静默在姬翟身后,不发一言,此番交手,才知道这是一位大高手。
幸好高岳并没有忽视他的存在,相反,他还一直暗中留意此人。此人像根标枪一般,若是换做别人,只怕已将他忽视,因为此人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境界中,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破绽,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和四周融为一体,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人合一”并非只有高岳他们这种超然级别的大高手所独有,不说化境的宗师,即便是一些拳击大赛中,也偶然会看见这样的杰出人物。在比斗前,无论是战绩还是真实水平,明明逊色对方,但交手中,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一出手就能产生连击效果,一出场就反压制,直到将对方打败,甚至打死也偶有先例。这不是对方发挥失常,而是有的人临场时偶然进入“天人合一”,拳势借助周围场地和观众的势,将一拳的力道打出两拳的威力,连击的时候简直像开了挂。
高岳对付这样的人,本来也只有防守,才最稳妥。
但他却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不要看高岳一脚踩飞胡惟庸,又一嗓子吼翻姬翟,看似对方不堪一击,实际上却不然。高岳每次出手,莫不是用了八九分功力,取得这样的效果,不足为奇。但胡惟庸和姬翟实则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尤其是姬翟,就是狼狈了些,栽倒下来,只弄了个灰头土脸而已。而胡惟庸虽然受创,也依然还有可战之力,可见这二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一旦让他们反应过来,全力以赴,和虚空兽皮上这杆标枪来一场“三英战吕布”,高岳虽然不惧,却也不想让那样的场面轻易发生。
这标枪一般的男人,身材魁梧挺拔,头发很短,是现代人的穿着,但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相,因为他脖子上围着围脖,围脖的作用显然并不是用来暖身子的,而是用来遮脸。
高岳对于这个男人能够将一杆长枪运用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并不意外。自古以来,能人辈出,绝大多数人为求长生,精研诸多法义,尝试丹途、炼器、炼神,这类人的保命手段层出不穷,对上武道中人,往往胜多败少。比如蜀山剑派的“飞剑术”,走的路子绝非正道,因为他们这群人往往穷其一生,只能炼成一把杀人的飞剑,百十里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可以说是寻常武者的克星。但蜀山剑派的高手一旦失去了飞剑,十成本领立刻削去七八分,远非同级高手之敌。
又如丹途一脉,比如全真教,对炼丹术的运用也曾登峰造极,辉煌一时。全真教闻名后世,并不是说他们炼制像“六转还丹”这样的圣丹都能开炉即成,相反,他们连一枚圣丹级别的丹药都没有炼制成功过。但却另辟蹊径,以身为药炉,气旋成丹,返老返童,这等养身之道,反倒最受大族豪门所喜爱和追捧,但用这样的功夫和别人比拳论剑,反为下乘。
这些为了长生而修“道”的人,手段虽高明,但从某方面来说,却也都偏离了真正的“大道”。少有人能跨出最后一步,打破虚空,成为真仙,只能成为一方世界的圣者,做逍遥的仙人,如几千年前的诸子,在盛世中,真正打破虚空,飞升成仙的人,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如佛祖所说:“菩萨应离一切相,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
佛祖的传世经典无数,为后世留下的告诫无数,但佛祖飞升后,三千诸佛大菩萨,却没有一个能够达到佛祖的高度。可见即便是佛祖舌绽金莲,神通无敌,也灭度不净众生的欲念。即便是佛菩萨,也有断不了的根枝,牵扯甚多,难免入了偏门,到了某个境地后,终生都难再有寸进,只能郁郁而终。
长生者毕竟不是不死之身,就算留下了千般手段,最终也不过是个“空”字罢了。
这标枪一般的男人,枪术的运用,已达到佛祖集会说法时“步步生莲”的造诣。显然是个净心清欲的人物,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抛开世俗的诸般牵扯,不被外物动摇本心。也就是说,此人的枪术虽然超绝,但哪怕他失去了长枪,他依然是绝顶高手,和先秦时期的炼气士,古印度的苦行僧一样,有大毅力,才能将一块粗糙的石胚,磨成圆契,从而精进。
高岳也是如此,甚至对自身的要求更为苛刻。因为,他的双手,并指可成剑,捏拳可成锤。他也有护道神兵,但他双手沾的血,显然比他的护道神兵要更多。
高岳将“金蝉盘丝”的柔劲运用到极致,面对高频率振动的枪杆,也不敢再爬蛇上杆,空手夺白刃,他果断撒手。但这一撒手的功夫,高岳却提气在胸,气势不降反升,身形居然反而拔高两尺,虚引在后的“虎形羊角”化虚为实,手臂却像根鞭子一样甩了出去,居然是将“鞭手”打出了“捶地炮”的效果。
空气中传来一连串的“鞭炮声”,这声音是从高岳的手骨里发出来的。
这几招,变换之间如走马观花,速度快如闪电惊雷。这样的进击术,根本不用刻意去攻击别人的软弱点,因为只要被擦中,便是个伤残的下场。
所以虚空兽皮上标枪一般的男人,唯有选择暂避锋芒,才最明智。
但此人的下半身居然连动都不动,一手下压,上身却后仰,枪尾一抖,枪杆居然被抖成半月形,枪尖如蛇头般直直朝高岳的后背心扎了过来。
“哼!”高岳哪里能让对方得手,他的手臂在空中本来像霹雳般快速,就在这十分之一个刹那间,他的手臂骤然粗了一圈,手掌也宽大如蒲扇一般,居然是放弃了“虎形羊角”,采取了最简单而暴力的方式。就算对方枪尖能扎穿他的后背,但高岳本来就出手快了半步在先,蒲扇大的手掌,完全可以率先轰碎对方的下半身,连人带枪都不知道要被轰飞到哪里去了,即便对方的枪尖再锋利十倍,也是徒劳。
标枪一般的男人也不是傻子,暗道对方明察秋毫,是个高手。他也是临危不乱,单脚左踏,腰身一扭,身形一晃,退了三步,横枪在胸前。
高岳纵身落在了虚空兽皮上,和对方各自占据兽皮一头,也没有再出手。
第10章 兵家后人现()
双方适才一交手,一触即收,对彼此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都知道三两招间,不可能分出胜负,故而都选择了暂且罢手。
高岳道:“岳王爷的枪法,果然名不虚传,兵家后人已经泯灭众人,却不想岳王枪和传承落到了外人手里,反而没有埋没其能。”
标枪一般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喉咙了“嗯”了一声,算是答话了。
高岳道:“今日之事,本是武道守护一脉和诸子后人之间的恩怨,你练的是武道一途,本身又不是诸子后人,何必来蹚浑水?我见你枪术颇显不凡,已窥得一丝道境,如果还不识大势,只怕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
高岳居然完全是一副高人的模样,没有指手画脚,却更胜指手画脚。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赤足而立,本来和一个普通的农夫没有多大区别,但他的话虽然是平平淡淡说出来的,却无异是一根教鞭。
对方的枪术已到了佛祖集会说法时,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步步生莲”的境地,可是在高岳眼中,却只是颇显不凡。这是何等的狂妄无知?对听者又是何等的侮辱之言?不要说是像他们这等高人存在,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对别人的狂妄“指点”,心里都难免会有些反感。任何大高手,都绝不允许别人随便指点,这不但是在挑衅,更是因为能够成长到超然级别的人物,所取得的成就,没有一个是靠嘴皮子磨成的,无一不是千锤百炼,才能成为一方宗师人物,何况是超越宗师,对于凡人来说如“仙”一般的高人?
这根教鞭,简直比一把利剑还更锋利,触之见血,夺命。
但奇怪的是,胡惟庸和姬翟都听到了高岳的话,居然都没有反对,也没有感到不屑。标枪一般的男人也没有反对,他的眼睛深邃而清澈,像是古井中的深水。这双眼睛,却是陡然一缩,道:“你对‘道境’二字,知晓几何?”
高岳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的定理。”
标枪一般的男人眼睛中光芒四射,道:“某有一招枪术,正想讨教。”
高岳只是点了点头。
标枪一般的男人道:“足下小心了,某这一招,裂石穿云,可屠三千铁骑,横扫满城金兵!”
“咚!”此言声落,但见他身还未动,战鼓却已响起。
“咚!咚!”
“咚!咚!咚……”
战鼓声不停,每一声都响如惊雷。此时漫空晴朗,白云飘荡,阳光并不炙热,四野只有冷风如刀,哪里来的惊雷声?
高岳却知道,这并不是惊雷声,而是对方的心跳声。
自古坊间流传,一些修仙的山人,能够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有掌控雷霆之力,专门用来降妖伏魔。
凡夫俗子,自然不能通晓内情。不论是哪门哪派,修的是何种“道途”,境界达到某一步,吐气如云雾,吸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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