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嘛仲哲合掌道:“弟子遵命。”他身形也未动,反手取出一截短杖,这根短杖,只有三尺来长,杖头是一条金鱼和八片金叶,这与其说是件兵器,不如说是件法器,代表着救济众生。
大喇嘛仲哲旋动手中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八片金叶立时将金鱼包裹住,仲哲扬手打出,这时,八片金叶又四张开来,金鱼也像是活了,腮帮一鼓,鱼嘴一张,竟然吐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金球。这颗金球并没有走直线,而是朝地面落了下去,在途中转了个弯,便到了无小柔的脚底下。
无小柔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招,没有防备脚下,代步的飞剑被崩断了。她花容失色,却根本没有用,这蜀山剑派三杰四美中的一代娇女,直直从高空中摔落下去。眼看就要被摔成肉饼,陡然剑光一闪,却是虚达情急中控制一把飞剑,将无小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小喇嘛小脸一颤,暗道一声“好机会!”五指一扣,扬手打出一把丧门钉。
这丧门钉少说也有十几枚,和打出一把牙签差不多,不同的是,经过小喇嘛“加持”的丧门钉,内部中空,外部有很多倒刺,刺入时倒刺不动,但若想拔出,倒刺立刻嵌入肉里,内部中的毒液也跟着注入。不知内情的人,遇见这样的丧门钉,没有一个是不着道的。
那虚达虽然在与人斗法,但也暗中观察着大金轮上的形势,若是连那两个大喇嘛也出手围殴他,他立刻就选择退走。主意早已打定,所以眼看无小柔被一金球击断代步的飞剑,差点就要摔成个肉饼,他却能及时救援。但此刻,一看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喇嘛扬手打出一把暗器,心中一怒,却也没当回事。
抽了个空档,单掌拍出,内劲化为一股气流,打算来个“狂风扫落叶”。不料这把丧门钉,非但没有如预料中被扫落,竟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的力道还要大上几倍,好像还有破罡气之类的功效。逆着虚达拍出的气劲,全部直直地刺入虚达的掌心中。
虚达大吃一惊,暗暗吃痛,却也顾不上那许多,连忙收了飞剑,带着张无极和无小柔转身就走。
小喇嘛大叫道:“你蜀山剑派既然胆敢与守护一脉为敌,即便逃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日后,杀戮顷刻降临蜀山,势必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虚达不敢多言,只顾带着弟子逃命。
不过小喇嘛也不再追赶,在他看来,虚达已经是个死人,届时,蜀山四大超然高手,立刻少了一位。那蜀山掌教虚镜真人,据说极为护短,必会倾全派之力,兵伐守护一脉。这祸水东引之计,虽然只是这位神秘的小喇嘛一时动念而为,但这段因果,的确不小,且果真是全部加诸于守护一脉头上,当然,这还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喇嘛坚赞和大喇嘛仲哲重新回到大金轮上,一人打坐,一人侧卧,均闭目养神,宛如雕塑。
老僧收了降魔禅杖,拜过小喇嘛,弓身合掌道:“弟子有一事不解,望请冕上教导。”
小喇嘛拍了拍老僧的后脑,道:“你不必多问,你心中的疑惑,本座尽能知晓。那许御虽然道行极深,还请了蜀山剑派虚剑那个小疯子出山助阵,胜率达到了五五之数。但守护者一脉,一旦出了当年我那位故人那般境地的高手时,非你可丈量其能。本座本可屠杀适才那三人,却只取其一,留下小鱼,回去报信,只为日后两派相争,没有余力再入西域,好让本座有足够的时间长大成人,恢复法力,到时候,谁敢再来觊觎本教这片圣地?”
老僧心头一震,道:“没有圣地,就没有净土,有了杀身成仁的决心,有了智者的领导,上达三藏,当不会尽成空谈谬论。此番归去,弟子定竭尽所能说服各族,前来皈依冕上,弘扬大乘黄教。”
小喇嘛道:“此事容日后再行决定,这唐古拉山的战役才刚刚开始,我等正该伺机而动,方为正理。”
当下再无二话,这五大喇嘛,往唐古拉山大山脉中心,徐徐深入,暂表不提。
第19章 敌援()
却说胡惟庸和许御,连同蜀山剑派的疯子虚剑,加快了速度,胡惟庸道:“许兄弟,那高岳小贼巧夺虚空兽皮,速度极快,老朽在姬先生炼器时,提议那虚空兽皮即便炼成,也不能认主,若不小心遗失了,很难找回,所以这虚空兽皮中,暗藏了一根六尾狐狸的毛,若非有这一手,还真不知该如何追踪那小贼的下落。”
许御道:“姬大师是个有气运的人,在这唐古拉山一带,发现了一座上古洞府,布有上古神阵,曾嘱咐我,若到了危难时刻,便可去那里避难。呵呵呵,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清心寡欲惯了,从不与人结仇,这‘避难’二字,权当开了个玩笑。”
胡惟庸道:“许兄弟在朝廷做隐修,福分也是不浅。只不过姬先生的这个玩笑,这次倒是救了他自己的命。”
许御道:“不错,他若被高岳那小子追得急了,必然去那洞府中避难。可惜,当初我并没有问明具体所在,正好,那虚空兽皮上有胡道友你留下的隐秘记号,倒是省去一些时间。”
胡惟庸道:“好说好说,届时,老朽正要好好瞧瞧那上古神阵去杀杀那小贼的威风。”言毕,他在腰间的一个锦袋中掏出一只小白鼠,这小白鼠贼头贼脑,眼珠子却已被剜去,嘴巴比寻常老鼠的要长一倍,一放出来,鼻头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人间美味,居然是一副享受的样子,极具灵性。
胡惟庸呵斥道:“你这畜生,若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小白鼠居然能听懂人话,脖子一缩,显然很是害怕的样子,并且后腿直立,前脚朝前方一指,吱吱乱叫一通,看起来忽又变得惶恐失措,与之前大相径庭。
许御道:“这是一只白貂?呵呵呵,若悉心培养,虽然不能帮人打架,却极其通灵,能助人趋吉避凶,可惜了。”
胡惟庸道:“许兄弟有所不知,此物狡猾得很,若不用特殊手段,则不能为我所用,与其如此,嘿嘿……”
许御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却也闭口不再言它。
胡惟庸注视着小白鼠,片刻后,道:“看来许兄弟所言不虚,这唐古拉山深处有大恐怖,我的这只白貂居然改了性子,嘿嘿,连小命都不要了,不肯指出那虚空兽皮的方位,反而劝我莫要深入。”
许御道:“恐怕姬先生已开启了阵法,我等当速速前去,免得彼此再有失手,一发不可收拾。”
胡惟庸表面连连应是,指了个方向,全速前进,其实却不置可否,心中还暗暗冷笑。不过他对许御这人的为人自认为拿捏得很准,所谓不叫的狗才咬人,这家伙隐于朝野,看起来清心寡欲,实则是个杀人如麻的老家伙。别看这老家伙好像是来劝架的,到了打杀的时候,可不会手软。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诸子百家各脉,早已名存实亡,绝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人丁兴旺,门庭若市。相反,很多诸子后人,为了生存下去,要么投奔某一望族,成为客卿,实际上是寄人篱下,给人当打手;要么干脆单干,地下打黑拳,和人搏命,挣点血汗钱;要么就是退隐深山,做了隐士。时代在更迭,年轻人的圈子,很难真正融入这些自负清高,实际上和时代脱节的所谓高人,更不要说能谋个一官半职了,就算做了官,也绝不会做大官。
当今社会早已是不出圣人的时代。这并不是说世上已没了圣贤,而是圣贤已不能教化世人,因为大多数世人自认为都活得很好,即便有圣贤出世,也成为了“食古不化”的顽固分子,不信那一套。譬如人们并不吝啬七宝布施佛陀雕像,但真正信受的又有多少?真正认可佛家那套传承的又有多少?
也许像徐达之流,还秉承兵家正统,但他也并不是没有付出,在他和高岳斗法之前,他绝不是人们想象中那样,在深山老林里开辟一座洞府,用来修炼,枪法就能练到佛祖“步步生莲”的境地。
要想修炼,就得有资源,尘世中有没有资源?绝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多,拿着把锄头,碰巧在某悬崖峭壁上就能挖到一株千年老药,千里奔袭,去天山走一圈,九死一生,就能采一篓天山雪莲,这样的桥段,并不现实。
这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诸子百家的后人,非要和守护者一脉过不去?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仇,先人的尸骨早已经化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守护者第一代和第二代太狠了。“守护者”这三个字,是创始人黄龙道打出来的旗帜,但为什么要打这样的旗帜?即便是他的仇家嫡系后人,很多都忘记了,只记得这是个狠人,将同时期的各门各派的先祖们都杀得不敢出门。而第二代也不逞多让,李雪寒大剑侠,这六个字,在那个时代,就是大魔头的代名词。各门各派都封山闭户,不敢入世,偏偏他不肯罢休,攻破了“方外之门”,将口诵释迦的诸多高手屠杀殆尽,血流成河。
这就是为什么守护者一脉,每一代都出绝顶高手,而其余教派,要么干脆销声匿迹,要么就选择一脉单传的路线,才勉强没彻底断了传承。在这样资源匮乏,勒紧了裤腰带才勉强维持修炼的前提下,面对高岳的高调入世,真正敢来挑衅的人,又有几个?
偏偏这许御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领头人之一。
不过,胡惟庸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对许御开口闭口作出一副“劝架”的姿态,他却也理智的没有出言反驳,反而会偶尔奉承几句。
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别人不但比他拳头要硬,还有富裕的家世背景。这所谓的“富裕”二字,可不是尘世中的钱财所能衡量,而是修炼资源,不然又如何能出许御这样的高手?
像胡惟庸这样的术士之流,活了几百岁,没有什么传承,也没什么资源,过的是散修生活,比诸子百家后人更要寒酸。在修炼界,实力为尊,有实力又有底蕴背景的,为王。
三人很快就接近了唐古拉山山脉的中心部位。
“那是什么妖怪?”胡惟庸遥指远方,放眼瞧去,但见一座巨峰之巅,升腾起滔天的妖魔气息,宛如火山爆发时的情景,只不过,喷吐的不是岩浆,而是黑红色的烟雾,遮蔽了半边天。
在这黑红烟雾中,无数背生翅翼的人形怪物席卷而出,朝四面八方飞去。
“这……”许御迟疑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些怪物,并非幻象,而是实物,也就是说,它们的出现,将要打破这片地域的平衡,为祸人间,一旦让他们飞出唐古拉山,将不受控制。
许御也不得不仔细斟酌,就他个人而言,尘世中的众生,如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出手。因为没有好处和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从不屑为之。
第20章 妖怪,妖怪()
但他虽然自认为超然于世,毕竟还是人类,放任人类遭受荼毒,倒也非他所愿。最主要的一点,他连高岳的面都还没见呢,贸然出手,委实草率了些。
许御有所顾忌,蜀山剑派的疯子虚剑却没这层考虑,就算有,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否则,封山千百年的蜀山剑派,此番重新入世,安能以名门正派自居?
“许御,你二人在此掠阵,老子去试试深浅,能杀一个是一个,倘若这是那姓高的小子搞的鬼,老子一并屠了,到时候你所许诺的东西,可要算双倍。”疯子虚剑懒懒散散的说完话,后背飞剑已然出鞘,他念动口诀,代步的飞剑也摄入手中。他居然没使用飞剑术,而是手握双剑,迎向那滔天的妖魔气息中。
虚剑手握杀器,一路砍瓜切菜,很快就杀入喷吐妖魔气的巨峰口。
这在外面看来,虚剑已失去踪影,好像被妖魔气吞噬了一般。
胡惟庸面色一白,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老朽本就有伤在身,飞行宝靴也毁了,入了此处,必死无疑,许兄弟,你可切莫轻率行事,免得让那小兔崽子有了可乘之机啊。”
许御淡淡道:“道友言重了,你且在此等待,我去去就回,道友请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势必要来将这些怪物阻在唐古拉山之外,不可使其入中原,否则,便是我也承担不起后果。”
胡惟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面色一正,道:“许兄弟果然是个明白人,你放心,我必竭尽全力对付,不负许兄弟所托!”
许御“嗯”了一声,脚踏飞碟,一路双手并食中两指,形成两把指剑,也杀入了巨峰口。
胡惟庸看着许御的背影,嘿嘿笑道:“我必然竭尽全力,在此停留十分钟,十分钟你们若还没有出来,倒也怪不得我不顾情义,溜之大吉。”刚说完这句话,迎面就飞来两头怪物。当下不敢大意,在腰袋中一拍,飞出一柄青锋宝剑,剑柄处,雕刻着四个篆体小字:“崂山金蟾”。
“老夫自从当年从崂山金蟾派掌教手中诓得此剑,还没有饮过人血,不成想,却叫你们占了便宜。”胡惟庸一边自语,一边掐剑诀,这一手剑法快时如斜风细雨,慢时如封似闭,每出一击,还隐隐夹带着“呱唧”声,正是金蟾派的不传之秘“金蟾六动”。
来回使了两遍,“金蟾六动”总算宰杀了一头怪物,而后胡惟庸拔高两丈,两腿劈叉,单手指天,青锋宝剑从胯下倒刺,钉入另一头怪物的头顶,却是少林达摩院中的一式绝技“一柱擎天”。
胡惟庸正杀了两头怪物,远处又飞来四头,而且体型居然比之前的要大,胡惟庸大骂道:“该死的高岳小贼,老夫若有虚空兽皮在手,杀起怪来,岂能如此费劲?”
且不说胡惟庸打怪,却说许御以两手食中两指并指为剑,大杀四方,他身不染血,来到巨峰口。却见疯子虚剑正力战群怪,一时脱不得圈子,当下前去助战,一边问道:“虚剑道友,可有什么发现?”
虚剑道:“许御速来助我杀进去,磨磨唧唧作甚?”
许御心中不悦,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
二人互为犄角之势,向前推进二十来丈。这里的怪物实在太多了,巨峰口的口子并不宽敞,下面的这些还没有重见天日的怪物,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嚎吼着,厉啸着,要冲破牢笼,骤然见前面有人类堵了出路,封闭了千百年来的怨气,顿时爆发了。
这也是虚剑和许御这等绝顶高手,如果换了像胡惟庸和姬翟之流,便是再来三五个,也已被撕成了碎片。
不多时,二人又推进十丈,这时候,两人均感压力倍增,萌生退意,毕竟深入虎穴,还弄不清这些怪物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当真触动了什么上古神阵,到时候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忽然,从下方传来一声嘶吼,只震得山崩地裂,饶是许御也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什么鬼东西?杀!”虚剑同样被震得耳膜颤动,浑身鸡皮疙瘩,当下大怒,只见他念动剑诀,收了一柄飞剑代步,放飞一把飞剑杀怪。一时间,剑气纵横,这一下,又推进五丈。
许御却没有跟过去打杀,而是站在原地不动,道:“虚剑道友,省点力气吧。”
“放屁!老子这是在行善,你这老小子不肯出力也还罢了,不要唧唧歪歪磨嘴皮,看老子的威风!”虚剑一路硬推,飞剑大杀四方,对于许御落在后面,把他当箭头使深感不屑,言语之间也少了顾忌。
许御淡淡道:“虚剑道友可能误会了,你杀怪自然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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