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清冷淡薄。看来慕雨这里，真的是聚着些了不得的人啊，有意思。想起了之前琉璃的提议，大蛇丸倒也不急于知道慕雨究竟在这里纠集了多少特别的人，将注意力转到了这座特殊的基地上。
在崖下的建筑都被慕雨用阵法符箓隐匿了起来，可这最高基地之上却毫无设防，大蛇丸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座座凿山而建的楼阁。漆黑的崖壁映衬着那金瓦朱梁，倒是比大蛇丸曾经见过的天守阁更加大气古朴。
但在忍界可没人见过这种建筑，大蛇丸仔细地回忆着，终于想起自己曾在慕雨前一世的记忆之中见到过这样的楼阁。
看起来即便是有着那样的经历，慕雨依旧在怀念着什么。还怀念什么呢？大蛇丸隐隐皱眉，好像不明白那样的前世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但又好像觉得自己也能体会慕雨的心情。
即便心里不想承认，但他也的确怀念过，那个腐朽之前的木叶。
连接着铁索的崖边没见到什么人，可当大蛇丸穿行于那些楼阁之中时，却是有不少身着黑色劲装人影在那飞檐斗拱之间闪夺而过，偶尔大蛇丸能感到有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却从未有人停下来问话。显然，他们相信不会有修罗的敌人能来到这里，而且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任务。
呵，短短几年时间训练出这样严明的部下，慕雨丫头还真有本事啊。大蛇丸不禁暗暗点头，他记得第一次和慕雨交手的时候，水之国才刚刚传出冰之罗刹组建修罗刺客团的消息。想不到才几年过去，居然会有着这样的变化。看来曾经差点就成为了一宗之主的她，有的可不仅仅是强大的实力而已。
目光顺着山崖一路上移，那建在基地最顶端的青色小筑最终吸引了大蛇丸的注意，那小筑明显和其他建筑隔开了很大距离，建筑风格也更显玲珑雅致。隐约间，大蛇丸能看到其上牌匾上清秀的字迹——天青烟雨
那是慕雨的字迹。
而在另一边的流萤阁之中，陈设精巧的主厅里气氛有些压抑，慕雨侧坐在紫檀木制的茶几旁仔细地着一份份文件，罗刹面具掩住了她的神色，却无法掩住她眼神中的凝重。在她的身边，还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沉默地等着她的决意。
“小雨，这么大的事情你确定只和我们几个商议就够了吗？”龙夜一直紧盯着慕雨的每一丝神情变化，在看到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寒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雨将眼睛从文件内容中转向了龙夜，淡笑着道：“还缺谁呢？修罗外门的统领、灭杀组的两位负责人还有情报和财务的负责人不都在这里了吗？”
说话间，她的目光依次扫过列座在身边的人，再不斩、龙夜、端木、萤火还有鬼岩，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透着焦虑，就连端木都收起了往日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看来事态比她从这些情报上推测的还要严重啊。
“至于影修罗的那几位，只怕我叫了他们也不会来，只要把最终的商讨结果给他们就是了。”
将最后一份文件合上放到一边，慕雨像是嘲弄一边地低声笑道：“终于下定决心了吗？雾隐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修罗的很多行事方式在雾隐看来实在过于高调了，特别是从不排斥血继限界的拥有者和接纳了那么多雾隐叛忍这两件事，我看四代水影能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回忆起那个总是面带笑容行事手段却残忍至极的四代水影，再不斩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厉，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身后的斩首大刀，如果要打的话，正合我意。
与再不斩相比，龙夜则要冷静得多：“修罗虽然人数比不上雾隐，但没有一个庸人，再加上小雨和端木交给大家的符箓，如果真的开战的话无论哪一方胜利都必然是惨胜。我们和雾隐从来没有过正面冲突，他们犯得着这样吗？”
“这话可不一定哦。”一直在另一边端详萤火收集的古玩摆件的鬼岩突然转过身来接话道，“近几年，修罗可没少抢雾隐的生意，尤其是暗杀一类真正有利可图的任务被修罗抢了超过半数，人要是穷急了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龙夜一瞪眼：“这是正式会议，鬼岩你能不能从钱眼里爬出来一会？”
“不，鬼岩说的有道理。”轻轻合上了手中的香扇，萤火秀眉微颦，“除了切实的利益，罗刹一直严禁修罗所属在执行任务时滥杀扰民，和雾隐村那稍有不如意就屠村的做派比起来，很多普通人更支持修罗。我看他们是怕这样的情绪早晚影响到水之国的大名，威胁到他们的位置吧。”
慕雨一直静静地听着大家的争论，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雾隐村不会真的对我们动手的。”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手中的香扇掉落，萤火也无心顾及，抬手轻轻拍了拍慕雨小声道：“罗刹，这种事情你别这么草率地下定论啊。”
“不是草率，都是从萤火姐姐你的这些情报上得来的。”将之前看过的情报像扇子一样在桌上摊开，慕雨抬手轻轻点了点其中的几份。
“没错，这几次我们修罗的部下执行任务时的确是遭遇了雾隐暗部设伏，差点全军覆没，但大家不觉得奇怪吗？修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隐秘，那些雾隐花了那么大力气探听到我们的行动路线，居然还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以至于有我们的人负伤逃出来？”
残影一闪，鬼岩迅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首领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的？”
慕雨魅然一笑，却不急着回答鬼岩的问题继续说道：“一切证据似乎都指向四代水影想对我们赶尽杀绝，但问题是以矢仓那种谨慎的性格，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留下这么多对他不利的证据吧？不是他留下的，又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他想引起我们和雾隐正面战斗。”端木摇晃着杯中剩余的茶水沉吟道，“水之国的大名吗？”
萤火果断摇头：“我们斗起来只会让水之国打乱，那对大名有什么好处？”
“萤火姐，我们修罗的情报网向来灵敏，之前是有传出过雾隐村可能要政变的消息对吧？”慕雨轻声笑道，屋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你是说…照美冥？！”龙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原本钴蓝色的眼瞳顿时变得如同斗兽一般凶狠，“她找死！”
“不，只是想让我们误以为四代水影矢仓对我们已经有了杀心，我们和她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了不是吗？”
慕雨笑得眉眼弯弯，可任谁在那笑容中都只能感觉到逼人的煞气，想用这种方法逼修罗和她联手政变，看来就算是她与现在的水影不同，毕竟还是雾隐村的人啊。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那照美冥那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了，我们就等着吧，在此之前另有别的事情。”慕雨说着，又从那些文件中拣出了几份交给萤火。
“能那么准确地知道我们行动的必经之路，照美冥肯定在修罗安插了内应，以这几份情报为线索，把他们揪出来！”
“…知道了。”萤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慕雨递来的文件，此时慕雨的表情真的是十分吓人。罗刹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这萤火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这些线索指向的人最终会是什么下场。
“别再提这些了，这一次我回来本是有着别的事情。关于我们刺客团医疗队的建立，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轻抿了一口茶水，慕雨岔开了话题。
“这可是个花钱的事情呢~”鬼岩第一个抱怨了起来，没人理他。
……
流萤阁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当一切被敲定，鬼岩打着算盘怨声载道地离开其他人也纷纷回到各自岗位的时候，端木隶有意地落在了后面。慕雨知道他有话说，同样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娘子啊，”
“讨打是吧？”
端木一开口就被慕雨甩了一记眼刀，他却没停下来：“为什么，这一次你居然能这么快就看穿那个照美冥布置的一切？”
“不都是些很简单的推理吗？忍者本来就不会演戏。”慕雨顺理成章地解释道，但眼睛却不肯看着端木隶。
“可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端木有些急了，以前的慕容天雨有的只是一颗医者仁心，什么时候会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放在心上，更别说一眼看透别人的安排了。
“…都死过一次了，难道还没有点长进吗？”这一次慕雨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凄然地叹了一声。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端木隶心里一阵的抽痛。是啊，他居然快忘记了，他和慕雨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为慕雨前世有着那样的遭遇。如今的她，再也不可能是那个不问世事一心习医的天雨了。
“娘…小雨啊，你刚回来，不去看看你那挂了名的弟子吗？那个临月丫头自从来了就一直闹着要去找你呢。”
慕雨轻笑摇头：“今天先算了吧，我先回烟雨阁了。”
“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知道那里我从来不让别的人进去的。”笑着拍了拍端木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慕雨飘身向着基地最高处的那处天青烟雨小筑而去。端木是关心她，这她明白，但有些事情她只想自己在烟雨阁里静一静，别人是帮不上忙的。不过开会开了这么久，总觉得忘了件事情的似的，好像忘了个人，谁呢？
第127章 琴为谁鸣（）
大蛇丸在走进那门匾上写着天青烟雨的小筑之前踌躇了好久，这是位于基地最高处的建筑，又有慕雨亲手题写的匾额，想也知道这里肯定是慕雨那丫头修炼起居的地方了。若是换一个人，大蛇丸不会对他（她）生活起居的地方感兴趣，但要是慕雨…真是好奇那个丫头在里面藏了些什么呢。
但那个丫头的脾气，要是被她知道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进她房间…回忆起之前在音隐基地时，有个音隐部下无意间错进了慕雨的房间，然后…
总之他可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招惹那个疯丫头。即便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慕雨和那些面对他时诚惶诚恐的部下可从来不一样。
切，当年木叶禁术密室里那么多封印机关都没能拦得住我，难道现在反而怕一个刺猬一样的小丫头吗？为自己那一时的犹豫深感恼火，大蛇丸直接踏进了天青烟雨阁之中。
而进入阁中之后，里面的一切未免让大蛇丸觉得失望。论格局摆设，这天青烟雨阁可谓无可挑剔，但也就仅此而已，原本大蛇丸还以为慕雨一定会在这里存放些重要的东西呢，结果连个暗室结界的迹象都没发现。一楼是起居室二楼是修炼的静室，三楼…
大蛇丸有些愣住了，他在上楼时设想过三楼的各种情景，可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怎么了解慕雨。
或许是为了方便俯瞰风景，这天青烟雨阁的顶层有一半建的类似于亭，而另一半阁楼之中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几件紫檀家具之外，只有一架古琴静卧在琴案之上，而真正吸引住大蛇丸目光的，却是琴旁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
画中的女子身着天青色蝴蝶衫，一条同色梅花裙飘逸地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裙裾处大片的深蓝色花卉随着衣纹若隐若现，花座一般簇拥着那优雅的身形。腰间水蓝的云锦裙带轻轻飘摆，而那乌羽一般的长发被点翠的孔雀簪挽成了精致的发髻透出一股沉稳的贵气。在身后烂漫绽放的白色芙蓉花的映衬下，那一袭蓝衣的女子就像是一泓清水一般静谧柔美。看起来，那女子似乎正准备坐下抚琴，却因为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这才回眸嫣然，画面就在这美好的一瞬间定格，保留到了现在
这画的是…慕雨？
大蛇丸清晰地记得，慕雨在破除四重封印之际就是与这画中一般无二的容颜，但他却从未想到，曾经的慕雨竟是这样的柔美清灵，那似乎向来不问世事的纯净笑容，这一世大蛇丸从未在慕雨脸上见到过。甚至若不是这幅画，他都不会想到那个时而温和时而冷厉的慕雨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中只有大蛇丸知道是为了什么。
想要研究如何开发天魔血脉的力量又抑制住血脉相噬，大蛇丸和慕雨在一起时免不了要提及她的前世，每一次慕雨总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似乎早已不在乎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但大蛇丸却知道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不会对那样的经历熟视无睹，果然如今他的猜测印证了，但那画中的慕雨，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的念头如流星般划过，大蛇丸忽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楚。视线不由得从画中慕雨的笑颜上移开，却又意外发现了画角的一行小字，字体笔法苍劲，显然是出自男子之手。
“贺，吾妹天雨及笄之礼，兄炎画赠。”
大蛇丸琥珀一样的蛇瞳眯了起来，他知道天雨是慕雨那丫头重生之前的名字，那这个炎，是慕雨曾经提过的师兄欧阳炎吧。看这题字，这幅画是欧阳炎画来祝贺慕雨成人礼的。
明明只是一师之徒而已，居然兄妹相称叫得这么亲热，而且一看这细腻的笔法和传神的风韵就知道，作画之人一定对这画极为用心。或者说，这个欧阳炎对慕雨很上心，而慕雨到了现在还把这画挂在这里，这个欧阳炎，显然就是…
“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清亮但明显不悦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大蛇丸回头看去，慕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坐在了亭中的木栏之上。
“我说你敢不敢再洒脱一点，女孩子的绣楼也是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双臂在木栏之上一借力，慕雨直接窜到了大蛇丸面前，笑容“明媚”得像是要吃人，现在她算是想起来了，感情自己回到修罗之后静忙着和大家商议各类事情，居然把这祖宗还在的事儿给忘了。而对自己健忘的惩罚就是，基地里这么多楼阁，大蛇丸偏偏进到了这座她最不愿让旁人触及的天青烟雨阁之中。
“好走不送。”随手指了指外面，事已至此慕雨也懒得跟大蛇丸争执，但这座天青烟雨阁中封存着她对前世最后的一点依恋，她不想别人踏足这里。
可大蛇丸却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当慕雨的怒气不存在：“看来这里，对修罗别的人而言都是禁地吧。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可不是修罗的成员。”
“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慕雨气急地嚷道，更加肯定她和大蛇丸绝对是相性不和，明明刚刚被端木的话弄得连和人说话的兴致都么有，一见这货不到三句话居然就能燃起这么大的火气。
眼见到慕雨刚到是眼中的落寞已一扫而空，大蛇丸对慕雨的威胁非但没生气，反而邪魅地笑道：“那么之前，你在音隐时成天跟我唱反调又算是什么？”
“我…”想到自己在音隐时的所作所为，慕雨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而大蛇丸却已淡然绕过慕雨端详起琴案上的古琴来。他虽不懂得如何鉴定乐器的优劣，却也能从这古琴精湛的做工上判断出这是难得的好琴。琴身的塑形，收尾的雕饰，完全就是一件艺术品。
而能收着这么一把好琴的人，一定也是个音律高手。大蛇丸也依稀记得他在慕雨的记忆中见过她抚琴的样子，只是现实之中，慕雨已从不谈及音律。
“这琴，你会弹吧。”
“别乱动啦！”
残影闪动，大蛇丸刚想抬手去触碰那晶莹的琴弦，古琴就被慕雨一把夺走。看她那般珍重的样子，似乎怀里护的是她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