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戏子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身子已然贴了过来。
郭镰的胳膊和腿碰到小戏子的肌肤,只觉又凉又软又滑,不由吓了一跳。
“你脱光了来干什么?犯什么毛病?”
两手一推,正推在了两堆软软颤颤、凉凉滑滑的肉上,不由惊得一缩手,大叫起来:
“你——你--”
小戏子已然蛇一般缠了上来,两条胳膊已抱住了他的脖子,温凉可爱的身子扭进了他怀里。
“你、你什么?傻小子,有福不知道享!”
郭镰脑中嗡地一声响,仿佛天也塌了,地也陷了,自己也要死了。
“你真……真是女的?”
小戏子轻轻咬了他一口,正咬在嘴唇上,呜咽道:“傻哥哥,烂镰刀……”
郭镰急得直挣:“放开老子,老子……这……简直……实在……咳!”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小戏子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他竟然糊里糊涂地跟一个女孩子住了一年,还不知道真相。
这实在是太“他妈的”了,丢人丢到家了。
小戏子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面要哭,一面要抱紧他,一面还要亲他咬他。
郭镰傻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他妈的,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不都……已经……不都……呜呜呜……”
小戏子已是语不成声了。
郭镰又骂自己:“我真傻,有福不知道享。”
可郭镰还是没有动,没有去“享福”。
他还是在骂人,骂小戏子也骂自己。
实际上他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喜欢给嘴过年的人,往往胆子并不大,不敢给手过年。
小戏子急了:“你还不……呜呜……你还气我……还气我……呜呜……气死我。”
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淋湿了郭镰的脸。
郭镰这时好像才真的回过神来了,一把抱着她的柔腰坐了起来:“你真的是女的?我要验明正身。”
郭镰的手有些迟疑地抚上小戏子的胸脯。
小戏子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好象喘不过气来。
她的两手一直勾着他的脖颈,揪着他的头发,好像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
小戏子有气无力地哭道:“我……是不是……女人?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郭镰困难的咽了几口唾沫,叹了口气:
“好……好像是……”
小戏子一下子扑了过来,又抓又挠又蹬又咬:
“就是就是就是就是……你敢不要我,你敢不要我……”
郭镰有些兴奋,有些害怕,还有些不太相信。
不管怎么说,先享了福再讲。
有福不知道享的人,当然是笨蛋!
小戏子还在哭,不过这次哭得很轻,很温柔。
象春夜的风那么轻。
象小猫的爪子那么温柔。
“你欺负人家……呜呜……你欺负人家嘛……我不来……
我不来嘛……”
这与其说是在哭,倒不如说是在哼唱着一首歌。
只可惜,郭镰是个不懂音乐的人。
他自顾拥吻着小戏子,怪声怪气地笑着:
“是你欺负我。”
“不许胡说,不许!”小戏子羞极了:“明明是你欺负我。”
“你先脱衣裳!”郭镰提醒她。
“你先!”
“你先跑来抱人家的,不知道臊!”
“你先!”
“你先……”
“你先你先你先……”
小戏子一口气喊了许多“你先”,却也知道的确不是“你先”,恼羞成怒,骂道:“得了便宜卖乖,瞧我不打你个烂镰刀!”
洞里一片翻腾扭动之声,惊天动地的。
想来两人又已打上那种泼皮无赖式的架了。
不过,今夜里的战斗肯定跟以前大不一样,不仅目的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
不是么?
第十二章 阴云里
“你用什么把黑月亮吓跑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小戏子才问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郭镰得意地从门后边找出那把烂镰刀,威风凛凛地凌空虚劈几下:
“就这个!”
小戏子的脸有些发白了:“镰刀是不是很像……黑月亮?”
郭镰一呆,看看锈得发黑的镰刀,不由失笑:“你的眼光很难,是很像。”
“他是看见镰刀才走的,”小戏子有些恍然:“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郭镰道:“你是不是猜他跟老子可能有关系?”
小戏子点点头:“不错。他有可能不杀使镰刀一类兵器的人。”
“狗屁!”郭镰火了:“这把镰刀是我在田里现检的,当时我只想找个铁家伙使使。话又说回来,他杀得了老子吗?”
小戏子还是追问:“你跟你师父学过用镰刀一类的功夫吗?”
郭镰摸摸头,苦笑:“你不提我还忘了,还真学过,昨天用的就是,名字叫‘卷地’什么的。”
他摆了几个招式给小戏子看:“就这些。”
小戏子突然又泫然欲泣了,走过去,偎在他怀里,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会不会……再来?”
郭镰不知不觉间,万种柔情顿生,连昨夜一宵风流之时,似乎也没有此时的柔情多。
他用一种自己也不太熟悉的温厚的声音说: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难道是一宵春光,使他一下变得成熟了?
小戏子动情地亲吻他,缠绵得像一朵娇弱无力的海棠。
“咱俩得先想好对付黑月亮的办法。”郭镰提醒小戏子:
“你说好不好?”
小戏子不理他,眼睛迷迷蒙蒙的,脸上红扑扑的,身子也有些站不稳的样子,直往床上倒。
郭镰叹了气:
“现在不是老子享福,是……唔……福……唔……享……
老子……”
洞外又有人找郭镰,喊得山响。
两人吓得连忙分开,起身穿衣,一面穿一面低声骂外面的人来的不是时候。
郭镰没好气地叫道:“喊什么喊什么?老实呆会儿,老子穿上裤子再出去见你。”
小戏子拧了他一把,嗔道:“乱说什么!”
郭镰瞪眼:“老子找了个好老婆,就该馋馋他们,气气他们,让他们干瞪眼没办法。”
小戏子只好苦笑。碰上郭镰这么个“混蛋”,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找郭镰的人,郭镰根本不认识。那是个有些恶相的中年人,面上一股泼皮无赖劲儿,和郭镰相仿佛。
小戏子却惊呼一声:
“爹!”
“爹?”郭镰一怔,看看秀媚明艳的小戏子,又看看泼皮无赖似的中年人,摇头苦笑:“我不信。”
小戏子忙在他腰眼上捅了一下,低声道:“快叫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自己一下跳了过去,拍手娇笑道:“爹,您老人家怎么下山来了?”
那人气呼呼地给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臭丫头,一跑两年,死到这里来了,你还叫我干什么?”
郭镰怒吼道:“不准打她。”
那人一呆:“老子管我闺女,碍你狗日的什么事?”
郭镰暴跳如雷:“她是我老婆,我凭什么不能管!”
那人又是一愣,看看小戏子,又看着郭镰,满面狐疑。
小戏子已满面晕红:“爹,他……他欺负我……”
郭镰火更大了:“明明是你先脱衣裳!”
小戏子羞极气极,碰上这么个泼皮丈夫,加上这么个泼皮老子,她实在是没脾气。
那人怒道:“臭丫头,明明是你先脱衣裳,还诬陷别人。”
又转向郭镰,喜笑颜开地直拍他肩膀:“我早看出来你很好,像我女婿,很对老子的胃口。”
小戏子忙朝郭镰使眼色打手势,让他赶紧跪下叫“爹”。
郭镰再傻再二百五,这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声“爹”叫出口,把那人喜得心花怒放:“好,好,叫得好,听得受用。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酒楼上。
胡木子的舌头都已大了,还在吹牛。“镰刀啊,你说的那个……黑月亮……有什……什么了不起,哼哼,要撞……撞到我手……手上,保险三……三招不用,就能抓……抓……抓住他,你信……信不信?”
郭镰和小戏子相视而笑,就是不回答。
胡木子不高兴了,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道:“你们不……相……相信?”
郭镰苦笑:“对的,老子不相信。”
胡木子跳了起来,一拍桌子,吼道:“放……放……放屁!”
随着这一声大喝,酒楼上的众酒客中,有一个突然倒了下去。众酒客轰然而散。
郭镰看见自己面前桌上的一根筷子已经没有了。
借物传力,本来就不是很容易,而要做到杯盘不动,偏偏某一根筷子飞出伤人,就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了。
小戏子已经跑到耶人身边,拍开了他的穴道,突然又一声惊呼,倒飞回来,躲到了郭镰身后:
“他……他是……”
那人转过身,赫然正是“蝴蝶”潘枝。
潘枝在苦笑,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两位,别来无恙?”
郭镰抱拳:“还好,还好。我来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鼎鼎、誉满江湖的采花名贼‘蝴蝶’潘枝。这位是我老婆胡姗,古月胡,姗姗来迟的姗。这位呢,是我老丈人。”
潘枝忙向小戏子拱手:“郭夫人,前次冒犯芳驾,多有得罪,尚乞海涵。”
小戏子还没说什么,胡木子先急了:“什么?你冒犯过我女儿?”
潘枝连忙赔笑:“令爱机警无比,武功卓绝,潘某只是有心,根本无法得手。”
胡木子的气马上就消了。只要潘枝没”冒犯”过小戏子,胡木子就不想把他怎么样。
潘枝又朝胡木子深施一礼:“这位想必就是胡不喜老前辈的公子胡木子先生了。”
胡木子酒意已去,得意地跷着二郎腿,点着头打哈哈。
“难得呀,难得你还认得老子!现在这个……咹,江湖上,尽是些什么呢?咹?尽是些狗皮倒灶的家伙。真正像老子这么……咹……出色的英雄人物,实在是太少太少啦!这个,这个,咹,老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下山来走动走动。”
郭镰沮丧地发现,自己要达到胡木子义正辞严地吹牛的水平,只怕还得再学二十年。
潘枝却听得恭恭敬敬的,不住点头,待胡木子吹完,才恭声道:“武林中的后进末学们,得睹胡先生天颜,得聆胡先生教诲,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胡木子鼻孔里出的气更粗了,哈哈声更宏亮了:“小潘啦,有些话呢,还是,啊,不要说得太露了。什么天颜啦,教诲啦,那都是些……哈哈……咹,你听明白没有?”
潘枝连连点头。“铭记在心。铭记在心。胡老前辈一向可好?晚辈一直想上山拜访,可惜总未得便。”
潘枝大拍马屁,大套近乎,颇有喧宾夺主之嫌。可没想到,这下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胡木子的二郎腿一下就放下来了:
“什么!你想到老子山里采花?”
潘枝两手连摇:“晚辈哪里敢,哪里敢!”
小戏子突然叫道:“姓潘的,你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这话问得有意思。”潘枝苦笑:“到目前为止,好像我还没听说过死人能在大白天到这里跟活人聊天。”
“被黑月亮杀死的人很像你,”郭镰也瞪起了眼睛:“你们是什么关系?”
潘枝黯然,半晌才沉声道:“那是我的孪生兄弟,潘花。”
胡木子哈哈大笑:“潘花死了?死得好,死得好,他早就该死了!”
好像他知道潘枝有个弟弟叫潘花,而且也知道潘枝和潘花都是万死不赦的人。
“蝴蝶三枝花,”潘枝眼中似已有泪光闪动:“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三枝花?”郭镰惊讶:“怎会是三枝花?”
“他还有个弟弟,叫潘三儿,后来不知怎的,摇身一变,变成了长安公子沈飞花。”
楼梯口突然有人冷冷回答了郭镰的问题。
潘枝面色大变,一闪身冲出窗户,逃之夭夭。
郭镰已经转向来人:
“黑月亮?”
来人正是一身漆黑的黑月亮。
这么个满身杀气、引人注目的杀手,竟然没人晓得他是怎么进来的,连胡木子都没看清楚。
“你就是黑月亮?”胡木子吃惊地瞪着他,又问了一句:
“黑月亮就是你?”
“不错。”黑月亮冷冷道:“胡大侠别来无恙?”
胡木子笑得已有些尴尬:“嘿嘿,还好,还好……”
郭镰怔住:“你们认识?”
“老相识,嘿嘿,老相识……”
胡木子笑得干干的,瘪瘪的,突然一把抓住了小戏子的手。
小戏子一声惊呼,已被胡木子拖出了窗户。
胡木子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薛冰心,老子打不过你,算你小子狠。那个郭镰是我女婿,你不能欺负他……”
小戏子也在尖叫:”爹,放开我……烂镰刀,快来救我呀……”
郭镰一头雾水,不知道胡木子是犯了什么病,自己临阵脱逃不说,还把小戏子带走了。
他转过头,看着黑月亮。
薛冰心?
薛冰心是黑月亮的真名字?
“我的名字叫薛冰心,冰冻的冰,心脏的心。”
黑月亮在方才胡木子坐的座位上坐下,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你叫什么,跟我有屁的关系!”
郭镰转身想走,他要去追小戏子。
“你坐下。”
黑月亮用筷子点点他,声音很平静,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郭镰急了:“我要去追我老婆,没工夫!”
黑月亮居然微微笑了一下,但马上就板起了脸。
“你的老婆不会丢的。我认识胡木子,三年前我们在西湖边打过一架,打了一夜,他输了一招。”
郭镰瞪眼:“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黑月亮冷冷道:“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说,我知道胡木子的家,如果他胆敢赖婚的话,我可以领你去找他。现在你坐下。”
郭镰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坐下了。
坐是坐下了,口气还是很硬:“干什么?”
黑月亮又微微笑了一下。
郭镰发现,那双眼睛在微笑的时候,居然十分动人。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让你清醒清醒。”
第十三章 多年前
多年前,江南有一户姓潘的人家,家里很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潘家的主人潘傲骨,却是一位文才武功两卓然的人,虽然潦倒,却从不肯去做任何不符合圣贤之道的事情,而且对他的三个儿子管教极严。
潘傲骨从未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很少有人知道他会武功。他只是在村中设一蒙馆,教些蒙童糊口。
三个儿子渐渐都长大了,都继承了父母的相貌,生得英俊漂亮。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们都很喜爱他们,而他们看起来也都很懂礼貌,待人接物颇有乃父之风。
潘傲骨自己不愿闯江湖,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出人头地。
每个儿子满十六岁后,每年便可在外闯荡一段时间。渐渐地,这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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