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小戏子:‘哪天晚上,真的是潘枝在追你?”
小戏子点头。
“你没看错?”
小戏子又点头,颤声道:“是他……声音和今……今天这个…… 一样……”
小红又问郭镰:“那天晚上你打倒的真是潘枝?埋的也是潘枝?”
郭镰苦笑连天:“我和他打过死架。就是把他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
小红点点头:“这就好办了,咱们回去看看。”
郭镰恍然大悟:“挖坟?”
小红赞许地看着他,微笑着:“不错。看看坟里还有没有尸体。”
潘枝果然还是死的,还在坟里没动。
郭镰厌恶地干呕了几下,骂道:“狗日的死都死了,还让别人不得安生。真该让黑月亮把你打个稀巴烂!”
小红眼睛一亮:‘有了。”
“你是说,他额头上的印记?”郭镰一下也反应过来了,转头问站在远处的小戏子和少女:“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头上有没有黑月亮印记?”
小戏子和少女对望眼,一齐摇头。
郭镰松了口气:“这是说,不是一个人了。这下老子就放心了,只要是人不是鬼,老子就敢打一架。”
小戏子却显得有些忧郁了:“依我看,只怕今天出现的那人才是真的潘枝。”
“那么这个死人是谁?”郭镰苦笑:“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声音也一样,都喜欢采花,怎么可能呢?”
小红皱眉,半晌才猜测道:“或许潘枝有一个孪生兄弟?”
“那这个死的是潘枝,还是他的李生兄弟?如果是他兄弟,‘黑月亮’又为什么杀他?难道是两人长得太像,认错人了?”
小红自然无法回答,只好叹气;‘你问我,我问谁去?”
郭镰也叹了口气,道:“要是黑月亮在就好了,我们可以问问他。”
小红忍不住回头看看还站在远处不敢过来的小姐,苦笑道:“只怕你根本没有机会问他了。”
“他一见面就杀我?”郭镰不高兴了:“凭什么?我也不怕他。”
小红凝视着他,面上忽然现出了温柔之极的神情,像是在着自己的恋人似的。
郭镰心里一荡,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麻酥酥的。
小红柔声道:“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我们三个都要靠你保护,才能脱出今天出现的潘枝的魔爪。”
“三个人?”郭镰先是一怔,但马上又想起小戏子也是个要人保护的男人,不由生气了:“他妈的,一个保护一个,小戏子是男人,该负起一半责任。让他保护你们小姐,我保护你好了。”
小红似乎真的有些动情了:面前这个说傻不傻,说愣不愣的大小子,居然还颇有些“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大丈夫气概呢!
最好的避难所,当然还是狗洞。
狗洞很大,住得下四个人,但当四个人中有两个年轻女人时。可就不怎么方便了。
郭镰只好摇头:“戏子,你们都住到洞里去。你守她们,我守洞口。”
小红抿嘴一笑,道:“你说过戏子保护小姐,你保护我的。
这样吧,还是咱俩一块儿守洞口吧。”
小戏子怒道:“我是男的。当然是我和镰刀一起守洞口。
你们两个女人都给我进去。”
夜渐渐深了。
郭镰和小戏子靠着洞口坐,不说话,洞里唐门二女也早已入睡了。鼾声细而柔和,看来她们睡得还很沉很酣。
这就是当女人的好处,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些傻瓜男人愿意替她们卖命。
郭镰逗小戏子说话,可小戏子冷冰冰地不理他,于是他只好数星星。
数了好一会儿,眼都花了、还是连东边小块天空的星星都没数清。郭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转头看时,却见小戏子已困得前仰后合的了。
“戏子。”
……
“戏子!”
“嗯?”
“今天和唐小姐谈得怎么样?”
“唔……”
“我问你哪。”
“不怎么样。”
“一点进展都没有?”
“嗯……”
郭镰自己也没情绪再问了,呆呆坐了一会儿,竟也犯起困来,而且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他明知道今晚责任重大,可就是忍不住想睡觉,脑中昏昏沉沉的。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扯起了巨雷一般的呼噜。
过了片刻,远处树林中,闪出一条颀长的人影,伴着阴沉沉的笑声。
人影悠闲地摇着折扇,缓缓踱向洞口,好像是什么隐士高人在月夜散步一般。
人影踱到洞口,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似的郭镰,又看看蜷伏在郭镰身边的小戏子。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
“真是个小美人。”
第九章 伤心处
来人很谨慎地在郭镰心口死穴上踢了一脚叹道:“有福不知道享,真是个傻小子。”
他俯下身,伸手去抱小戏子:“小美人儿,今晚就先消受你了。”
他的手刚触到小戏子的衣裳,又倏地缩回,身子也闪电般向后跃开:“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就在他的手去抱小戏子的时候,小戏子的手却悄无声息地触着了他的笑腰穴。若非他见机得快,只怕早已狂笑不已了。
小戏子跳起身,冷笑道:“区区一点下三滥的迷香,也想闷倒我?瞎了你的狗眼!”
他迫近那人,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潘枝?”
那人默不出声,实然一折身,灵猫一般蹿了开去,转眼间已进入了树林。
“躲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跑不了的!”小戏了喊了一句,也不追赶,顾自坐回地上。
他低头看看郭镰,叹了口气:“还得我帮你解穴,真是的!
要是靠你保护,只怕……”
他咬着嘴唇低声咳道:“傻小子,有福不知道拿。”
他骂的话,居然和刚才那人说的一样。
话音刚落,被踢中的死穴尚未解开的郭镰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瞪了小戏子一眼,起身就往洞里走。
小戏子似也没料到郭镰也没中迷香,也能移穴换位,怔了一怔,尖叫道:“你干什么去?”
“享福去。”
郭镰笑着回答,头也没回,眼见就要进洞了。
小戏子飞一般冲过去把他扯了回来:“不许去!”
郭镰佯惊回头:“你不是让我享福去吗?我不找她们怎么享福?”
小戏子咬牙切齿地拧了他耳朵,把他往地上一摁:“不许找她们。”
“不找她们,找你?”郭镰哈哈大笑:“你真是女人?”
“放屁!”小戏子使劲一拧,郭镰马上就痛得住了口,连连摇手表示服软了。
“不许你找女人,不许你享福,就是不许。”小戏子恶狠狠地道:“听不听话?”
“不听!”郭镰气疯了,大叫起来:“那不是让我郭家断了香火?”
“不许就是不许!”小戏子发起横来真是不可理喻:“你要再和唐小姐和小红亲亲热热的,看我不吃了你!”
“好好好,以后你的两个老婆我不理了,不仅不跟她们说话,连看也不看,行了吧?”
小戏子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你知道她们是我的人就好。”
“可你刚才又说我有福不知道享,那是什么意思?”郭镰这回是真的不理解了。
小戏子语塞,恼羞成怒,尖叫道:“你管我说什么话?那是跟你说的话吗?我自己骂自己,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镰一想也是,讪讪一笑:“算我放屁不行吗?喂!戏子,看来你小子不仅武功不错,心机也不差。有你守夜,我很放心。这下半夜守着吧,老子正好睡一觉。”
小戏子居然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很恨地瞪着他,越瞪眼光越温柔。
郭镰却已呼呼大睡过去,睡得很放心。
“小红啊,昨晚外面好像有人吵架,你听到没有?”
唐小姐一面梳洗,一面向小红,声音很高。
小红也大声笑道:“好像有人。大约是为了什么享福不享福的事,无聊得很!”
“有些人真傻。”唐小姐插上珠花,对着铜镜自己美自己。
“傻的人大多无聊。”小红道:“比如说男人化妆,就无聊得很。”
小戏子气得直跺脚,他很想进去拾掇抬掇,偏偏两个女人就是不出来,还一问一答地挖苦人。
听语气好像她们昨夜也末中迷香。唐门擅毒果然名不虚传,潘枝的著名迷香“花沉醉”也奈何不了她们。
郭镰挠挠头道;“找老婆有什么好?这么烦人!算啦,戏子,我劝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感慨,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在里头。
小戏子却火了:“你少眼红,去去去,一边去,到镇子上给我们买些吃喝来。”
郭镰无奈地摇头感叹:“有了老婆,忘了朋友,现在又对我这个狗洞主人发起脾气来了。”
见小戏子已经气得又想扑上来,连忙赔笑:“好好,我放屁!戏子的老婆又漂亮又温柔又体贴人,戏子也没有忘了朋友。老子这就去买吃的孝敬你们。”说着又凑近小戏子,悄声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千万别放过去。我一走,你就闯进洞,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丢翻再说,……”
小戏子瞪眼:“你好像欺负过不少女人,这么有经验?”
郭镰大怒:“老子跟你认识也一年多了,你见老子欺负过谁?”
小戏子也不含糊:“那你怎么说起欺负女人,总是头头是道的?”
郭镰大叫道:“这些都是老祖宗的经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是个男人都知道。”
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小红却笑嘻嘻地走出来分开了两人:“好啦好啦,你们俩真是一对活宝,一睁眼就吵,吵到闭眼睡觉,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笨蛋。郭镰,小戏子是不放心你跟我们在一起,否则他一定会自己去镇子上买吃的。”
郭镰伤心地看着小戏子,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么瞧不起我,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看来还是不找老婆的好,一找了老婆,再看自己的好朋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小戏子恼怒地瞪着小红,看样子恨不能扑上去咬她几口才解气。
小红却满意地微笑着,似乎对自己几句话造成的局面很满意。”
郭镰伤了一会儿心,想想挺没意思的,朝小戏子摆摆手:
“算了,狗洞让给你们了,老了另找个窝去,省了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也不待小戏子说话,拔脚就跑,一边跑一边骂:
“他妈的,他妈的找老婆有什么好……”
清晨的小镇,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做生意的已经开门,摆小摊的已经上街,四乡卖菜的老农也开始吆喝,和伶牙俐齿的镇上主妇们讨价还价了。
郭镰满有兴味地一边逛着,一边转头乱看:“看来在镇上找个窝也蛮有意思的,很热闹。”
正看得高兴,忽然发现了两个颤巍巍的老和尚,不由一怔:“是他们?”
齐云二神僧!
他们不是去找黑月亮的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再往和尚身后一瞄,不由更是吃惊,天目布衣江乐君和书僮墨雨正远远跟在齐云二神僧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很显然,他们是在跟踪齐云二神僧,也想找出黑月亮来。
齐云二神僧到了小镇上,是不是说明,黑月亮也来了呢?
齐云二神僧的神清淡淡的,像是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也不是在跟踪别的什么人。
他们只是以老年人的步伐慢慢地走着,很小心地从小贩和主妇们中间走过,仿佛很害怕沾上世俗世界的脏东西。
但郭镰还是发现了他们跟踪的目标。
在和尚前面十几文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的汉子,十分引人注目。
他全身都裹在粗布黑袍中,黑缠头、黑腰带、黑鞋,像是个幽灵。
一股英悍的杀气,从他坚定的背影里透了出来,让郭镰心里发冷。
这是个只看一眼,马上就会让你想起“力量”、“杀人”一类字眼的大汉。
大汉也好像根本没发现被人盯梢了。他只是坚实不迫地迈着大步,往镇东头走。
东头是什么所在?
狗洞!
大汉傲然兀立在狗洞外面,冷声喝道:“姓郭的小子,出来说话。”
小戏子一肚气正没地方出,一听来人说话的狂劲,一闪出洞,用一声更冷的冷笑回答大汉:
“郭镰不在。”
大汉并没有被他的冷笑激怒,声音仍然很冷,很傲慢:
“他在哪里?”
小戏子秀眉一挑,斜着眼睛看着他,那神情像是在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回答你?
小红和唐小姐也已走到小戏子身边,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那大汉。
大汉冷冷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他的话,不由有些动怒了:“你们是郭镰的什么人?”
小红忽然甜甜一笑:“这个嘛,你老兄就大可不必管了。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待郭镰回来,我们再转告他。”
大汉冷傲地一抬下额,道:“我不愿意跟女流之辈打交道。”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小戏子,根本不去看小红:“我只问你。”
小红勃然大怒:“你妈不是女人?你跟不跟你妈说话?”
大汉双眉一轩,唐小姐突然惊呼一声,拉着小红就往后退。
她们退的快,大汉上得更快。黑影一闪之际,小红的半截衣袖不知怎的就到了大双手里。
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人的武功之高,岂非不可思议?
小红看看自己裸露着的半截雪白丰润的胳膊,又看看大汉手中的衣袖,一时呆住了。
她万万没料到,对方的轻功竟是如此神妙莫测,高得令人心寒。
大汉把衣袖捏在手里,看了半晌。竟又凑到鼻子上去闻。
小红的脸已由惨白转为血红,——这人的举动简直近乎轻薄了。
一个自谓“不愿跟女流之辈说话”的人,居然做出了这种无聊的举动,实在有点出人意料。
小戏子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思索着什么,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唐小姐的嘴角却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知道,小红的衣袖上,熏有一种奇异的毒香。这种毒香对她们来说是避毒的宝贝,对别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
小戏子和郭镰若不是服了解药,只怕狗洞早已没有主人了。
大汉现在的举动,无异于自杀。
你说唐小姐能不得意么?
大汉突哼了一声:“唐门的小玩意儿,也敢暗算我?你们还差得远呢!”
唐小姐的希望这么快就破灭了,大汉根本就不惧毒香。
小戏子却在这时哈哈大笑起来:“我猜出来了,我猜出来了……”
唐小姐和小红都吃惊地瞪着他,以为他发疯了。
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当然有些不正常。
大汉用阴冷狠毒的目光盯着小戏子,一言不发。
好久好久,小戏子才止住笑,直起腰来,抹抹笑出的眼泪。
小红忍不住问道:“你猜出什么了?”
小戏子指着大汉,笑道:“他要不是黑月亮,我今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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