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线外不准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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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线外不准企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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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想要这样的,只是无能为力。那边一列长的,这边一截短的,任谁也懂得选择,只不过是不想舍弃更多。有时候他也渴望有一股不可抗力会突然而来,把自己拉出这个困局,不过对方只是笑笑而已。 
单是笑笑而已。 
在猜度与估计之间,罗洁诚常常都想不明白,到底张颂奇追求的是些什么。要说爱情嘛,他是爱他的;要说承诺嘛,似乎又不太在乎。渐渐地张颂奇只是一个似有若无的概念,教买下了这种股票的罗洁诚胆战心惊。 
并非是不存在的,可又教人忐忑不安的感情。 
只要可以的话,张颂奇总愿意待在他的身边,或者是在以此地为转机站时见上五六个小时的面,或者是拚命把工作赶好以便早一天回来,无所不用其极的增添相处的时间,然而所谓的不安,却是会毫无理由地堆积的。 
即便是这样在机场的长椅上偷偷靠拢,也挡不住喷发得过于激烈的冷空气从四方八面袭来,也无需旁人的吱声密密编织如歌,莫名的颤栗亦能使人心寒。于是罗洁诚把张颂奇拉紧一点靠近一点,妄想在庇护下,就能自自然然的战胜某种东西。 
「你的父亲怎么了?」显示版上烧着一点点的橙色的数字,他本来还想着班次会否延误,说出口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话。 
「他很好。你是怎么了,突然问起他来?」张颂奇暗暗的把手一偏,就在公事包的遮掩以后,偷握起罗洁诚的手起来。 
那碰触骚骚软软的,就是有那个能耐去醉倒有心人,把手一偏连掌心都交托出去,似有若无的继续那零星的碰触,交替着粗糙的质感。其实不去在乎这些,又能怎样?这是人和人的世界,单凭一点安慰根本不足以呼吸。 
「没什么,突然想起而已。」若是问起理由,大概亦有千万,只是一时间他不忍心吐露出来,便也学着那笑容的弧度。 
「哦。」本来以张颂奇的作风,在那一声以后便该没了下文,可当掌心轻握的瞬间,话又不经觉的漏了出口。「其实他也不能怎样……」 
「诶?」 
「我是说,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张颂奇偏头瞧瞧他,一会儿又重往前方审视。「他所要的,我都经己做到。」 
罗洁诚所能做的也只是不解的偏着头,困惑的静听着。 
视线的前方应该只有张颂奇这人,以及许多模模糊糊的,蓝的标示和苍白的背影。在这人烟不广的机场左侧,陈设着许多宽阔而悠长的椅子,柔软的座垫外框着的却是硬绷绷金属,难怪套面上全是暗红的颜色。时间诚然是在流动的,不应为着静态的事物休止,可却似是在罗洁诚慌忙把手缩回的瞬间,才再猝然急速流动起来。 
他呵气喘喘的似是受了惊吓,回头一再探看,就像在确认些什么。此刻罗洁诚的精神极为专注,彷佛一下子就和身旁的事物全然隔离,精神离开了身体也便自然有了距离,他缓缓的往空白的地方偏移,一手按在椅垫上以便随时可以发力逃离现场。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当他重新对上张颂奇的视线,却仍是惊徨未定:「 我……哈哈,刚才那边有个人背影好像我妈的朋友啊,哈哈……」 
于是对方缓而把手伸了出来,就按在他的肩上来回搓揉,渐渐滑到背上去轻轻的拍,做着每一个能安抚婴孩的动作。张颂奇还没有说话,航班的显示板也就有了变动,累累翻出的,是送别的讯息。 
那只手摸在头发上,温柔而不迫,接着是空下的手爽利地抽起行李,拖拖拉拉的,留下了一段好长的身影。张颂奇渐而往离境大堂走去,而罗洁诚却还是待在原地,就像一个无聊的旅客,不过是在消磨时间般看看风景。 
在最后那人有回头看他,而他却始终只是看着而已。 
第037…040章 
37 
两个小时。 
罗洁诚在这家店门前大概徘徊了两个小时。 
他踱步、咬指、凝望、思考、摇头、又审视的一系列动作,亦在不短的时间内做了可能导致关节劳损的重覆。 
他脸上的面情大概过于怪异,亦可能是出于他拙劣地掩饰自己正在观察的技巧,店里店外的人都不禁无比小心,柜台内的小姐脸上还是笑着,一手却已经飘到警报钟前准备奋力按下。 
突然罗洁诚又加添了一个新动作,他以两指朝天不住摇晃,另一手托着手肘正是承得高兴,只看那眉头紧皱,目不视物,闭合起眼睛来似乎又有万般苦恼。店里的人正想扬声把保安叫来,罗洁诚却刹时闯到店内。 
「小姐。」他屁股往圆转椅上一坐,开始两个字还是很清楚的,到了后果却不免语焉不详。「这里有没有那种圆圆的,啊,戴在手上的,好像个环一般的……银的,银色的东西啊?」 
「银的?」受过专业的笑容犹在,服务员小姐换了一换词语,尝试来一个总结。「先生你是想要银制的饰物吗?」 
她随手捧出一盘银颈链。 
「不,不是这种……」他马上焦急的摇摇头,又匆匆往那灯光璀璨的玻璃饰柜左探右视的,一见了目标就往厚玻璃上哗哗的搓着油渍。「啊!就是这种了!」 
服务员小姐礼貎地怱视了他那只油腻腻的手指,随着那哗哗大叫的声音低头再确认一下:「哦,先生你是想要看看戒指吗?」 
「是这样的。」罗洁诚用着非常认真的表情向对方一点头。 
「啊,这样吗?」那位小姐自然也不得不回礼。「先生你是要送给女朋友吗?这样这边的宝石系列款式是最新的……」 
罗洁诚把那些闪烁得犹如凶宅中的光管的宝石瞄了一遍,马上又摇摇头,结巴的向对方解释:「不,我想要些平实些的款式,就是滑滑的,只有个环的那种……」 
「哈哈,先生,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花样多一点儿的啊,你这样怕不怕女朋友会生气啊?」这铺子成立的目的就是招生意的,逮到了机会又怎容得一张利嘴不说?那位小姐先生先生的叫,就哄着罗洁诚往贵价的钻石看去。「要送这些人家才会高兴的呢。」 
「是,是这样吗?」罗洁诚糊里糊涂的看了一圈,一会儿又困惑的问到。「可是,不是有些是一对对的款式吗?」 
「一对对的?先生你如果买两只的话……」这种一直持续的幼儿班对话,顿时教那位机灵的小姐也显得糊涂起来,她舔一舔唇,方才领悟出机要所在。「先生你的意思难道是指对戒吗?」 
「嗯。」这时他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服务员小姐倒是心领神会,那甜美的笑容一展,倒不能从角度上测量出是否真心:「你要结婚了吗?那真是恭喜你呢,先生。」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此时偷偷在他们背后监听的经理先生才松一口气。原来是个要结婚,难怪会这副模样。这是一件很奥妙的事情,似乎天下间所有将娶的,和快要当父亲的男人都被赋与了某种特权,就是做出了再怪异的事,仍能为世人所谅解。 
「哈哈,对方一定是很漂亮的吧?如果是要选男女都合适的款式的话……」生意是要做下去的,那客套话自然只好让路,那双妙手一送,自然珍品尽现。 
罗洁诚先生对着一堆陈列在眼前的锦盘,似乎花多眼乱,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嗯……」若是只能听见他声音的话,大概会以为罗洁诚正为着便秘而苦恼。 
迫于无奈,那位漂亮的可人儿也只好从一些善意的提问中,获出必要的资讯:「你的伴侣是个怎样的人啊?」 
如果她是问妻子的话,罗洁诚大可笑而不答,偏偏她所提出的却是个中性的字眼,这么想来可能亦和自己有点关系,如此一来不答倒是不礼貎了。于是罗洁诚张张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始评价:「颇好的,挺好的一个人。」 
「认识了好久吗?」虽然还未得到合适的资料,可问题却是要循序渐进的。 
「嗯,很小时候……啊,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罗洁诚边说边笑的,一边还忍不住跟陌生人分享对方的近况。「他现在还在美国出差,应该要两三天后才能回来吧?」 
那位可爱的小姐看他已经有些年纪了,说起心上人又笑得那么淫秽,在替那位栽倒的美娇娘叹气之余,亦不禁质疑对方到底有没有长眼睛,竟然选了这么一位一看下去就很不可靠的丈夫。可二十一世纪,婚姻自由,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太管得上:「是这样吗?那么她应该是个比较喜欢柔弱风格的人吧?」 
罗洁诚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似乎也真的有这么回事:「说来他挺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的。」 
「果然是这样呀?」女强人当然都是喜欢小白脸的呢。她眼睛都笑开了,只是顾忌到客人的尊严,便没有失声大笑起来。「那么这边的款式一定很适合了,这款朴素而强调质感,造工也细,而且也不容易磨损,一直都很受客人们欢迎的。」 
「嗯。」罗洁诚在那接连的专业解说之下,也只能像布谷鸟一样头点过不停。 
如是者今天定下的生意额有望达成了。 
「多谢光临,先生。」店门前的小姐鞠躬迎送。「祝你新婚愉快。」 
虽然并不是真的要结婚,可是听到别人祝褔的声音,罗洁诚也不免显得雀跃起来。他一边珍重的抱着那个结了黄蝴蝶结的宝蓝色小袋子,一边腾出手来看看时间。 
嗯,再过一些时候就是和李相如约定的时间了。 
罗洁诚虽然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拒绝他,可亢奋的心情却把这强硬的内容转化,就连跟这位老朋友的见面,也变得充满令人期待的乐趣来。他在街上左右晃晃的,一边极为兴奋,一边又极为小心,瞻前顾后的在水渠盖上跳起舞来,大概谁人也以为他是个痴傻的疯子。 
可是他是真的疯了,否则不可能会看见这样的景象。 
即便是一瞥。 
张颂奇就在不远的前方,带着一个女子,亲腻的微笑。 
38 
他或许是迟到了,不然总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粗喘着呼吸吃力地推开这度薄薄的玻璃门。 
大汗淋漓的人难免会臭气冲天,在这标榜休闲舒适的咖啡座里,不免是有些煞风景。加以他又神情恍惚的四处张望,若不是合时有人向他招手,待应们也只好礼貌地把他把请出雅座。 
「学长,在这边啊。」李相如在软绵绵靠背的矮沙发上,舒适的喊出声来。 
罗洁诚至此仍不免跌跌碰碰的上前去,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喂,你是怎么了?」误解了他的行为,亦属人之常情。「今天是吹什么风的,你为了守时竟然会跑来?」 
「哈哈。」为此他亦只能干笑,摸着矮桌上的水滴,让李相如替他去买一樽柠檬汁。 
那个袋子还好好的结着蝴蝶结,连同那里面的事物,不留一点摺痕,安全的阁放在他的腿上。若是想要,只要把它留下来就好,忘记这事,好避免那教人难堪的自愧。 
其实不过是一个念头,罗洁诚却把袋子抓得更牢。 
就害怕这,刹时凭空消失。 
「嗨,你的东西。」那满盈的水珠一抖,震落在桌上洒滴如雨,李相如还是在那边嘻皮笑脸的,罗洁诚却只懂得盯着那个盛满透白颜色的瓶。 
他动动嘴唇,正想说些什么话。 
——「我真是不明白你!事情都这样了,为何你还不跟他分手?」 
分了? 
似乎浑身的血液都被放到冰箱里去,冻成了猪红,即便是如此下场也仍滑稽可笑。 
李相如阻止了他回头一看的冲动,带着审慎而能避祸的老道向他诉说:「唉,都是些小女生,说什么么男朋友的,看来是在教别人分手呢……已经说了好几个小时了。」 
罗洁诚顺从的点点头,可背后那个神秘的世界,仍然一点一点的,渐渐往他这边刺来。 
——「现在他都有第三者了,你还跟他在一起干吗?」一个压抑而尖刺的声音说。 
——「你们不明白了,我……」接下来便是呜咽。 
她们是不明白了。 
罗洁诚把拿着玻璃瓶上的吸管,对面的李相如还是用着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在摇头,白色的吸管上是细黄的线,直直的导引着他去吸吮自己苦涩的回忆。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罗洁诚又伸手摸摸检查袋子是否还在。 
「不说这些了,看,这也是你的东西的。」李相如神秘的一笑,翻开背包把相册往桌面一推,做着再正常也自然不过的推荐。 
他却在翻阅的时间苦笑连连,或许是一样漂亮的女孩子,或许头发上仍残留着优美的香气,用一双小小的手,紧抓着人海中自己的依靠。带笑,或者撒娇,无论怎样都是美丽的,年青的女孩。一点一点的攀扶上,此生的依靠,差着数寸的高度,显得脆弱无力的,教风一折便断。依到怀内,靠在颈侧,怎么会舍得割舍呢?这可爱而柔弱的人,美丽而亲切的蔓藤。 
真想全部都掉开不顾。 
「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都是我和内人千辛万苦搜集回来给你的美女啊!」大概幸褔的人都想别人也过得幸褔,李相如紧张的把相册移了一下,一边就替他给圈点起来。「这个好,这个更好……」 
单凭外表就可以得到幸褔了吗? 
他想要发问。 
最后却只是检查了一遍袋子的位置。 
——「你说,你说凭什么理由还要留在他的身边?」 
其实谁又能说得清楚。 
即使是一看便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嗯,这个也很好,那个也不错,三围……喂喂,你自己也下点功夫选啊?」李相如开始在另一头催促。 
「嗯。」他本来就是为了拒绝而来,带着某种下定决心的证明。 
其实所有人都在笑,温和而明媚的笑容,有什么不高兴的,应该快快乐乐的去面对。本来就…… 
罗洁诚摸着相册的边缘,然后一翻,把它盖上了:「李相如,其实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以后不用拿这东西来了。」 
「嗯?好啊……诶?」李相如正是看得专心,不料这晴天响雷竟然会打在自己头上。「你说的什么?这些都是我们的苦心啊。」 
「你和妈妈做的事,我都知道。」实在是用心良苦,他一边敲着桌子的边沿,一边看着那叠厚重的册子微微颤抖。 
顾不得仍在公众场所,李相如仍带着一脸可惜的表情,只懂得连连哀号:「既然知道了,那又为什么?」 
罗洁诚想了一想,一条笑痕在脸上闪现。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诶?这个是暗恋吗?」李相如吃惊的张开嘴,差点儿教入口的咖啡都倒流出来。「对方知道吗,要不要我们替你去表白?对了,你还是不要出面才好,不然准会吓怕人家的……」 
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他有这种迹象的,难怪李相如也跟着紧张起来。 
「嗯,是对方先说的。」虽然是这样没错…… 
——「你们又怎么会懂得?」 
「哦……很丑的吗?」若是可以,李相如大概打算把那位的验身报告也拿来看看。 
「长得不错。」罗洁诚用着手指又沾瓶上的水珠,一下子就全都滑了下来,只留下一行行痕迹。 
根本都没有关系。 
李相如困惑的点点头,那眼神一偏的,竟说起不祥的话来:「不会是患了绝症的吧……」 
「诶?」 
「不,没什么。」李相如掩掩嘴,就把那些混话都挘丝ァ!刚饷此道矗闶且院笠膊挥貌蛔盼颐嵌嗍铝寺穑空婧茫Ω没峤峄榘桑俊埂
「不,应该是不会结婚的了。」他回应了对方最关心的问题。 
「怎的?为什么?」李相如自然是用着那一套目定口呆来表现他的惊讶。 
「不为什么。」罗洁诚倒是说得平静。 
接下来自然是比空袭日本更为激烈的轰炸:「不为什么?你倒说得轻松!为什么不肯和你结婚,都答应交往了还不是以结婚为前题的吗?你也不想想你已经多大了,能跟年轻人耗下去吗,若是人家只跟你玩玩的……」 
对此,罗洁诚只是笑笑而已,就在深沉的灯光下,按着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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