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伶不甘落后的也夹了一块香干到九音的碗里,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九音,“这是百味斋的特色菜五香茶干,是用上十种药料纹火卤制而成,五味俱全。”
“九九,先吃吃看笋片。”冷焰枭又夹了几片笋片到碗里,正好放在那块香干上,将其掩盖住。
“九音,先尝尝香干嘛。”杜伶不满的瞪了冷焰枭一眼,又夹了一块香干压在笋片的上面。
“笋片……”
“香干……”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示弱的筷子不停,视线还时不时在空中交会激起火花一片片。不一会儿九音的碗里就高高的堆满了菜,只是只有笋片和香干两样而已。
而那厢三人端坐品茶看的是津津有味,还不忘品头论足点评一番。
“枭弟和杜伶不会是收了什么好处吧,打算替东月楼和百味斋做宣传,居然连菜的制作方法都介绍的这么清楚,可以改行做店小二了。” 冷焰泉戏谑的看着两人,很有种想拍桌捧腹大笑的冲动,但是碍于皇帝的形象的问题还是给忍住了。
“这就叫一山容不下二虎,情敌碰面,当然是两看两相厌,总要交劲一番。”冷书恒倒是正经八百的给了比较中肯的评价,当然,如果能忽视他那因忍笑忍的太辛苦而不住颤抖的身子的话。
“两人倒是满旗鼓相当的,一人霸气又温柔,一人狡猾又可爱。不过我个人倒是认为还是冷焰枭的胜算大些,毕竟他占了个先机。”林涛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摆,“十两,我赌冷焰枭。”
冷焰泉和冷书恒对视了一眼,也纷纷掏出银子下赌。
“十两,我赌杜伶。”冷书恒强先出口,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冷焰泉,大有看你要选谁的模样。
“哼,怎么都这么小气,既然要赌,就赌大点嘛。”冷焰泉清了清嗓子,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掏出银子拍在桌上,“十五两,朕赌两个都赢不了。小九九才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得了甜头呢。”
冷焰泉见自己说完其他两人就没声了,奇怪的左右看看,“怎么,不信我说的?你们就等着输吧。”
“……皇上,你不是说要赌就赌大么?”林涛看着冷焰泉的脸色有些古怪。
“……皇上,你不是刚才还抱怨我们小气么?”冷书恒瞪着那十五两银子嘴角直抽筋。
两人没好气的齐声合奏,“你也不过是比我们多出五两而已。”说白了,这个皇帝才是最小气的人吧,居然还好意思说他们。
“呃……朕这不是没带那么多么。”冷焰泉愣了愣,他没想到他们在意的是这个,他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罢了,哪知倒是被当真了。唉,当皇帝就这点不好,连无心的一句话也会被当作金口玉言,多冤啊。
“皇上,你们下赌,怎么不找我坐庄啊。”九音正被冷焰枭和杜伶两人小狗般的斗气行为弄的哭笑不得,就看到对面那三人拿他们下注,玩的不亦乐乎。
“咦?!呃……小九九,朕是闹着玩的,没来真的。”冷焰泉见下注的事被发现了,干笑了两声,乖乖的把银子收回了自己怀中。其他两人也迅速的回收证物,眼神乱瞟,做无辜状。
九音不由得暗叹,明明都是位高权重令人敬畏的人,却像一群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整日闹不消停,辉映国至今还没被他们闹腾垮反而愈见强大还真是奇迹。
“够了吧,你们两个,吵死了。”赏了冷焰枭和杜伶一人一个白眼,九音再度在心里肯定,对于有些人,就是给不得好脸色。他只当没看到两人委屈哀怨的脸色,在难得的清净中快速把饭吃完。“可以说了吧,为什么我会变的嗜睡,甚至是三天不醒。”
众人终于收敛了玩笑的心思,换上严肃的神色,言归正传。而冷焰枭则是捉住了九音的手,包进自己手中,暖着他冰凉的手,似乎是想借着自己的气息让他安心。
“九音,我们先前的假设没有错,煌御玥喂给你喝的血的确有问题,不过不是毒,而是一种血咒。”杜伶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指着上面的字给九音看,“这是从父亲的一本秘典中找到的,上面记载着一种咒术牵魂,就是用自己的血做咒引,喂入对方的口中,等其与对方体内的血脉融为一体后,就能让对方永远成为自己的人,无法离开自己的身边。”
“这跟血衣不是很像么?”九音皱眉,他还以为是被下了蛊呢,结果又是莫名其妙的咒术。
“恩,本质上来说牵魂和血衣都属于血咒的一种,但是有很大的区别。血衣是让被下咒者与下咒者同命,从而迫使被下咒者服从下咒者,而下咒者本身不会因为血咒而产生不好的影响。而牵魂是使被下咒者的灵魂的全身心的都依赖于下咒者,心里再没有别人,从而使其无法离开下咒者身边。但是牵魂对下咒者本身也会有影响,如果下咒者对咒术的控制能力不强,或者被下咒者体内无法顺利的融合对方的血,都会产生反咒现象,致使下咒者逆血身亡。因而虽然这种咒术对人的控制力更强,但是极少有人使用,毕竟谁也不会愿意拿一件无法确定的事对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是显然还是有人用了。”九音想起煌御玥走前拿势在必得的话语,看来他对这个咒是很有把握,而且是早有打算,不然不会在那么仓惶的情况下对他施咒。“不过为什么我会是想睡,而不是一心只想煌御玥。”
“因为你只能想我。”冷焰枭只要一想到这个咒的性质就后悔当初没把煌御玥给碎尸万断,而是碍于两国的情势将其放走。不过他更恨自己,千算完算就是漏了对方会下咒的可能性,毕竟在这片大陆上会使咒者是极少数。“九九,你只能想我,不许想那家伙。”
九音不耐烦的瞪了冷焰枭一眼,“你能不能不要不合时宜的说些奇怪的话啊。”这都是吃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醋,如果咒术真的成功的话,想不想也由不得他啊,何况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这方面的反应,即便是在梦里,梦见的也是自己被尘封的遥远记忆。
“咳咳……”杜伶清了清嗓子,让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这个咒需要时间等血在被下咒者的体内融合,因而中间有一到两个月的过渡期,这期间被下咒者会变的嗜睡,神志渐渐不清,并开始遗忘自己的一切,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下咒者本人。”
“可我除了嗜睡,其他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啊。”九音忍不住嘀咕,他不但没有遗忘自己的一切,反而是想起了不少曾经遗忘的记忆,这叫不叫适得其反啊。
“这……我也不清楚,我查了很多书,都没有你这样的例子出现。”杜伶叹了口气,神色一点也不轻松,九音被下了牵魂却出现这样的反应他也拿不准是好是坏。“或许,是你的体内本身就对咒术有抵抗性吧,毕竟你是这世间唯一的白麒转世。”
“如果真的是这样,杜伶,那你和我之间的咒术也就无效了咯,你就不用是我的血衣了。”
杜伶一怔,有些茫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
为什么,他会无法高兴。他明明是曾那么怨恨成为血衣,现在有了可能解除的希望,他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是希望永远也不要有解除的机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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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魂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完全的解除?”冷焰枭的一句话打断了杜伶的沉思。
他摇了摇头,“这个目前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是有的。这张纸的下面本该还有字的,但是好像是被火烧过了,残缺了一部分,或许这个里面就有破解的办法。”话说到这,连杜伶自己也觉得没底,毕竟这样危险的咒术还会有破解的方法这件事本身的可能性就太低了,但是现在他们宁愿这样假设着。
“或许会有……是么……”冷焰枭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要破除咒术,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下咒者死。”煌御玥敢对九音下咒,就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证实下咒者死了不会对被下咒者造成回溯影响。”杀掉煌御玥来破咒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只是在没能确保九音不会收影响前,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九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相对于众人的不安和担忧,他这个当事人反而一点实质性的感觉都没有,反正他也没有出现什么记忆减退人变痴呆的反应。“那我现在嗜睡的状态,有没有办法能压制一下?”他唯一烦心的就是这种不时犯困的情况,要是动不动就睡上个三五天那还得了。
“这个到是有的。”杜伶掏出一条白玉珠串成的链子,链子的正中是一块浑圆的||||乳色玉石,玉的中间似有活水流动般波纹变幻莫测。“这是滟玉,冬暖夏凉,我在玉的中间灌注了晶月湖水,你将链子戴在头上,让滟玉抵着额上的四莲火纹图,有醒神镇魂的作用。”
他将玉链戴在九音的头上,调整好滟玉的位置,又指着侍从刚刚送上的茶道,“从今天起,你每日要饮三杯用菡萝花泡的茶,早中晚各一次,用以压制你体内咒血的力量。但这也是暂时的,在血咒完全融于你的体内前还有效,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就恐怕再也压制不住了。”
“那还有多长时间?”九音盯着那杯花茶,漫不经心的问着。碎星般的菡萝花在杯中沉沉浮浮,让他想起曾放入沥水的那盏花灯,也是这般在水中飘荡,只是不知归去何方。
“一般来说,有一到两个月的过渡期,按最长的时间来推算,也不过还有一个月而已。”杜伶看了林涛一眼,就又把目光转回九音身上,“本来我还担心推算有误,不过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推算的。”
“今日逍羽国的使者已经送来了邀请函,下月十八,檀盟大会将在逍羽国的国都萦城举行。”林涛顿了顿,环视了下众人了然于心的神色,“这次他们特邀麒王前往,而且在信函中强调这是逍羽、炙煌、冷夜三国共同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九音的前往无从推拒。
所谓檀盟大会,是源于六十年前的檀盟之约。那之前四大国彼此争斗已久,但因实力相当始终没个结果,只能是四败俱伤,谁也没能占到便宜,反而是各国国民怨声载道,暴动不断。最后四国的君主衡量利弊和局势后,终于在炙煌国的国都檀城召开第一次檀盟大会,达成了檀盟之约。合约规定四国必须解除争斗局面,互通友好,继续维持四国鼎立的局面。凡擅自违约者,将遭其他三国的合攻。并定下每隔五年将召开一次檀盟大会,四国均需派代表参加,以示绝不违反合约,而地点则在四国中轮换。今年恰好是召开第十二次檀盟大会的时候,地点正好轮到逍羽国。
“呵呵,他们的动作都挺快的,不过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冷焰枭冷笑了两声,眼中尽是嘲讽之色。“皇上已经回复他们了吧,由我前去,而九音定会同行。”
“恩,没错,朕已经派人回复他们了。小九九,你愿意去么?”冷焰泉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九音,反正冷焰枭去不去自己都会把他踹去,但是对于九音,还是问下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虽然是明显的先斩后奏,但态度还是很重要的嘛。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九音淡然的笑了笑,“就当是观光好了。”既然对方都态度坚决的邀请了,也没道理不去,何况他早就有要面对其他三国掌权者的思想准备了,谁叫他是所谓的白麒转世呢。
冷焰枭揽着九音的肩,把人带进自己怀里,紧贴着胸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这话其实有两层含义,一则此行他会陪在九音身边,替他解决一切麻烦,二则他不会给九音有远离他的机会。
“你很罗嗦啊,这话我都听你说了无数遍了。”九音撇了撇嘴,不耐的抱怨着,不过倒也没反驳,就像是默认了一般。看在冷焰枭眼里,自然是一阵欣喜。
“九音,我也会同行哦。”杜伶总是看准时机的插上一句,好似唯恐冷焰枭会多甜蜜一会儿。此举自然又惹得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激起火花一片片,只是这次九音已经懒得理会了,反正又没妨碍着他,他管他们是小狗斗气还是小孩吵架呢。
“啊……真好,我也想去。”冷书恒叹息似的摇头晃脑,一脸的艳羡。“皇上,你不能老这么偏心啊,怎么就不让我和四皇兄换下呢。”
冷焰泉当即毫不客气的直接泼了冷书恒一盆冷水,“书恒,你不用在那幻想了,焰弟走了,他的工作自然就得转交于你,朕那可是有一堆公事等着你去处理呢。”要说想去的话,他还想去呢,可是谁叫他是皇帝呢,地点又是在逍羽国,只能想想而已,好在有林涛作陪,正好趁机增进下两人的感情。不过他在哀怨之余,自然是不忘再拉个人当苦力,而这个可怜的人选就是冷书恒。
冷书恒已经是哀怨到了极点,不过他自然是不会傻到去拜托要出行的三人,只得把仅剩的希望寄托在林涛身上,“林涛,你帮我跟说说话嘛,我已经辛苦很久了耶,要告假休息。”
林涛笑的一脸温和,应该说是慈祥,看在此刻的冷书恒眼里就跟救苦救难的菩萨没两样。可惜一开口,就破灭了冷书恒仅存的希望。“他是皇上,他的决定,我这个做臣下的可没权干涉。”
“不是吧!没天理啊!”冷书恒忍不住大叫,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居然一次还不够,这次又要代替冷焰枭做苦力。他的自由啊,他的假期啊,怎么就没人体谅下他的权益啊。
“哼哼,朕就是天理。”冷焰泉倒是难得的把皇帝的专制权威发挥到了极点,摆明了没有转圜的余地,冷书恒就乖乖的替他“解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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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的夜,看不见星点的月光,街道上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费力的拎着一袋子东西一步一拖的走着,嘴里还喃喃自语,“酱油买了,醋买了,盐买了,唔……味精……忘了买,明天还得再去趟超市。”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仿若刺破了乌漆的苍穹般,大雨伴随着滚滚的雷声落了下来,男孩的身上立刻被淋了个透湿。他赶忙系紧了手上的袋子,不让雨水灌入,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左右张望了下,寻找着避雨的地方。好在街道旁有店铺已关门,他就站在店前的屋檐下,望着漫天的雨帘,身子瑟瑟发抖,好冷。
街上也有未带伞的人一边尖叫一边快速急奔,即便周围是有躲雨的地方也没有停留,想来是打算快点回家吧。毕竟前面不远处就是住宅区,跑两步的话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家。
男孩的家也在那里,可他不想跑,也不想早点回家,他甚至希望这场雨下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哪怕是一直不停也无所谓。
那个家,他已经不想回了。
可惜这种天气,越是大而急的雨,下的时间就越是短,没多久,雨势就开始转小了,到最后竟然停了。男孩默默的叹了口气,拎起袋子,又一步一拖的走回街道,朝着远处那个名为家的方向。
纵使不想回,还是得回,无关于心,只是一种坚持。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酒气,男孩知道,那个人,又喝醉了。他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悄然走进厨房,将买回的东西一一摆放好,才走入客厅,收拾那一片狼藉。
客厅里很乱,有点像是台风过境般,如果没有那东倒西歪的酒瓶和弥散的酒气外。男孩打开窗,让房内的空气流通,又熟练的将地上桌上的垃圾装袋,再将屋中的家具用品扶正归位,整个清理过程不过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