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不止一次因为伙食上的问题出现了经济上捉襟见肘的情况。
还好,我爷爷在以往的日子里没少赚钱,即使偶尔有些供不上的情况时也不打紧,山野间多是野味,一到周末,我跟着老爷子背着猎枪,拿着套子上山猎一圈回来,就够两天的伙食了。
时光如流水,我一连九年的生活就在这种摸爬滚打的日子里走了过来。
十五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独自上山打猎,水库里,河里摸鱼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这九年的时间里,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每周五,周六晚上的坐在爷爷的医馆里给鬼看病的时间。
那个时候,我是最惬意的,泡上一壶香茶,惬意的跟爷爷喝上一壶。
爷爷叼着烟袋锅子,眯缝着一对昏花的老眼,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偶尔有鬼进门看病来了,他就会打个手势,我就立马上前吆五喝六装模作样的询问一番,然后开了药出去,留下一两片鬼指甲。
药是爷爷早就配好的,名字很俗,一种我爷爷给它取名叫止痛片,另外一种叫欧氏响声丸。
我当时听了这俩名字直接把一杯茶水喷在了一只鬼脸上,把那鬼吓得呜嗷一嗓子就跑没了影。
时至今日,我对这两种药材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名字虽然俗了点,但是这配料却不是那么容易搞来的。
因为是给鬼看病的药,所以就需要阴阳两界的一些东西调和才能凝聚成,什么黄泉水啊,阴阳泥啊,阳柳枝之类的,我听都没听过的一些东西。
注意,这个阳柳是太阳的阳,不是杨树的杨,据我爷爷说是黄泉河边上的一种阴树。
大爷的,阴树居然叫阳柳,阳间的杨柳还属阴,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但是阴间的东西,我爷爷咋能搞到的?
这是我一直好奇的一个事情,直到某一天,我发现了我爷爷另外一个秘密。
第36章 老爷子过阴
那是一个周末的午后,我看到爷爷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里,对着我和我妈说道:“那边有点忙,我要走趟阴,这两天不要喊我。”
说完之后,我爷爷就躲进了小屋内,还反锁上了门。
我心中诧异了一下,看了一眼我妈妈问道:“妈,啥叫走趟阴?”
我妈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这几年都学啥了?连走阴都不知道?你爷爷去那边办事了,这几天不要打扰他。”
原来是走阴,而不是走趟阴……
那边?是阴间么?我靠,这老头还有去阴间的本事,我跟了他十五年了,我咋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爷爷是个阴倌,原本以为就在医馆里坐一坐,管管鬼事就算阴倌了,这怎么着,还得去那边述职么?
我这几年跟爷爷一起听说过不少东西,比如人死前有灵魂先行的预兆啊,人死后有什么古怪的表现啊,修习道术的飞升成仙,修习佛法的立地成佛等等诸如此类的传说……
但是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个三脚猫,半吊子水准,我没有飞升成仙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徒步跑到镇中学脸不红气不喘的,更别提立地成佛了,那是佛家高僧才会有的机缘,我这连头都没剃过,哪里会成为高僧?
我妈看着我白痴般的眼神,好像瞬间懂了什么,摸了摸我的头道:“你爷爷不让你知道,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不知道也好,走阴这种本事已经相当偏门,在你爷爷那个行当里,叫做偏帮,跟道家佛家那等层次的术法不是一个概念的。
而且过阴的方法有很多,你爷爷这属于最低级的一种,估计你爷爷是想让你学到更好一点的过阴术,所以才没教你这方面的东西吧。”
“哦!妈你咋懂这么多?”
我挠了挠头,十五岁的我已经有一米七多的个头,比我妈妈还要高了,所以她摸我的头还有点费劲,却显得对我更加的爱溺。
随着我年纪的增大,我发现我妈妈对我在学习道法这方面的拘束就越少,到了现在,她反倒经常讲一些我不懂的东西出来。
之前我可是从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么庞大的知识量,我原以为她只会烧火做饭,哪里知道她懂的比我还多。
我妈妈笑道:“你妈妈今年都快40了,看到的怪事比你听到过的都多,懂得多一点不是很正常么?”
我立刻辩驳道:“啥叫快40了,我看您这皮肤,比咱村那些小丫头都要水嫩,看您这身段,比镇子里那些时髦姑娘都要妖娆,我看您呐,顶多二十来岁的样子。”
我妈妈一把掐住我的耳朵扯起来,笑骂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越长大越赛脸,整天不好好学习,你想得都是些啥?”
我赶忙捂住耳朵,笑嘻嘻的说道:“哎呀,疼,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我妈对着我脑袋按了一指,没好气道:“你爷爷这两天不在,你自己晚上小心点。”
经我妈一提醒,我突然想了起来,爷爷走阴去了,到了晚上,就我一个人去医馆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给鬼看病,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
当然,还有些害怕。
我搓了搓手道:“放心吧,妈,小菜一碟。”
我妈妈扭身往屋里走去:“就知道贫。功课做了没有?”
我没回答她,脚步轻便的跑出了大门外,直奔村口而去。
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小屋的窗子,奇怪的是以我的幽冥眼居然看不透里面是什么样的,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跟我爷爷那医馆一样神秘。
我妈没听到我的回答,一扭身,看到我已经跑出很远的身影,对着我喊道:“臭小子,又跑哪儿去?从小到大都这个样子。哎,你记得回来吃饭。”
我头也没回的摆摆手,很快便跑出了村子。
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村口的公交站台时,大雄早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看到我来了,赶忙起身对着我骂道:“瓜货,咋这么晚,他们该等急了。”
九年了,大雄也长大了,比我稍微矮点的个头,还算白净的面孔,一副憨憨的笑容。
这货现在越来越会装斯文,总爱穿一身黄色的T恤衫加牛仔裤的打扮,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这龟儿子明明有一副极好的视力,却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然后还梳个偏分头冒充知识分子。
其实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斯文多败类,整个一衣冠禽兽。
我一度担心当年这小子招了几次鬼,掉了几次魂,脑筋会出现不正常的情况。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小子不但平日里吃得好,喝得好,玩的好,花花肠子更是多的没边。
不是今天偷看哪家大姑娘洗澡了,就是明天扎了哪家的小子的自行车胎。
人都说被鬼沾了身子的,以后身子骨都会弱,我可没看出来大雄这小子身子骨弱。
相反的,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一个打三两个都不在话下。
用我爷爷的话说,大雄这小子福缘好,沾点阴气不算啥,换成福缘差的,肯定伤到寿元,早早翘辫子。
当然,他打不过我,毕竟我练了九年的鬼医拳,他敢跟我刺毛,我一拳就能打得他爬不起来。
我们俩打从小就在一起上学,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爷爷所说的缘分深的原因,这都初三眼看着要考高中了,我们还是在一个班里上课。
至于学习成绩,当年经常考双百的大雄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差生,在我们班是垫底的存在,倒是常年在及格线附近挣扎的我,现在反倒名列前茅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我开始修行以来,脑子就特别的清醒,看什么东西几乎都是一遍就会,那些粗涩难懂的道经,佛经我都能记下来,更何况是课本上的那些东西。
那还不是小儿科?
“谁等急了?不是去打游戏么?你还喊了谁?”
我接过大雄递过来的口香糖丢进了嘴巴里,毕竟才十五岁,再能耐我也只是个孩子,对于游戏机之类的,我也抵挡不住诱惑。
大雄神秘的笑了一下:“咱们不去打游戏了,咱去……”
什么?不去打游戏了?我好不容易才趁着老爷子走阴的时候跑了出来,火急火燎的跑来了,结果这货说不去了?
我顿时来了火,打断了他的话:“不去打游戏那去干啥?”
大雄拉起了我的胳膊道:“哎呀,你就别墨迹了,是兄弟就跟我走。”
我靠,那时游戏可是大雄的最爱,这小子连游戏都可以不打了,要去干什么?
第37章 杠杠滴蠢
我跟在大雄的身后,这小子拉着我登上了公交车,直奔县城。
那时候我们跑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我们镇距离县城也没多远,坐公车一个小时的样子,随着这些年时代的变迁,整个佘山镇都大变了样,更别提我们县城了,那在我看来,县城就是个人间天堂。
街面上满是各种兜售零嘴的小贩,琳琅满目的店铺,各种穿着打扮极为时尚的大姑娘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吸引着我和大雄的眼球,各种穿着怪异的小伙子们吊儿郎当的晃荡着,自以为多牛掰似的。
这一切的一切,在那时候,对我的吸引力是十足的。
想一想,那时候我才十五岁,谁没有青春懵懂过,谁没有凭空幻想的时候?
我身边的大雄跟那些走路晃荡的小伙子们几乎一个德行,两条腿走着路还带打着圈的,身子一晃一晃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只是那汉奸头走在这群爆炸头流行的街面上显得极不和谐。
那调调怎么说呢?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一看就是乡下刚进城的。
这几年县城里的高楼拔地而起,趁着这个机会,大雄他爹甘云山组建了个建筑队,当了工头,这两年往返县城与村里,可是赚了不少钱,就连大雄他妈都不在村里卖豆腐脑了,跑到县城租了个店铺,嗯,卖的还是豆腐脑。
这两口子光想着赚钱了,把大雄一个人丢在老家跟他爷爷过日子,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性子也变得野了许多。
他们家的日子好了,大雄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或许是觉得因为赚钱冷落大雄的原因,对孩子有些愧疚的心里,他爸妈隔三差五的回村里,总是大把大把的钞票伺候着这位小祖宗,让大雄整个人都变得特别拜金,花钱大手大脚的。
不过这也一定程度上让我的日常生活滋润了许多,谁让我们俩是发小呢。
用大雄的话来说,他的钱就是我的钱,随便花,花完了,再找他爸妈要呗。
一下车,大雄便在街边买了两把牛肉串,混着牛筋的大块牛肉烤的直冒油,撒上一层厚厚的辣椒,又香又辣,别提多爽口了。
大雄知道我好这口,所以第一件事便是先堵住我的嘴。
我们一人一把咬着,这小子带着我来到了一处装修很精美的店铺前,我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家礼品店。
我咬着牛肉串囫囵不清的说着:“我靠,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又给买牛肉串又送礼的?你要是又沾了鬼直接跟哥们说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大雄白了我一眼:“给你送礼物?美得你!”
说完大雄径直走了进去,我只好在后边跟着。
店老板看到我们俩拿着还在不断往下滴油的牛肉串就是一皱眉,大雄却毫不在意的左挑右选。
最后选了个心型的音乐盒。就是一掀盖里面会冒出俩小人办着音乐转圈圈跳舞的那种,那时候这东西是稀罕物,我们镇子里是没得卖的,就是在县城,也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随意买得起的,足足花了这小子二十大洋。
想想我一个星期才有五块钱的零花钱,还是我偷摸攒下的,二十大洋够我一个月的零花了,就买了这么一个破盒子,那音乐还没我咧着嗓子吼的好听,看得我肉痛啊!
大雄却毫不在意的让老板打了个包装,又在店子里转悠了半天,顺手抄起了一个表皮很精致的笔记本和一朵假的玫瑰花丢给了老板。
最后一结账,假花十五,笔记本五块,又是一个月零花没了。
那店老板顿时乐了,收起了刚刚死人脸般的表情,笑得脸上都开了个花,大雄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从乡下来冒充大款的愣头青,一眨眼四十块到手,连哄带骗的又忽悠大雄花了十块钱买了一个手链。
手链嘛,有啥稀奇的,我们学校门口五毛一块的一抓一大把,那店主十块卖给大雄还好像大雄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我都有点看不过眼了,可是大雄偏偏就要了,原因就是那店主说是夜光的,到了晚上会自己发光,贼亮贼亮的。
大雄把那串手链捂在双手里,眯缝个眼睛瞅了半天,然后丢了一百块钱在桌子上:“打包装。”
店老板赶忙像伺候祖宗似的把那些东西一个个都打好了包装,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大雄的手里。
大雄三口两口吞下剩下的肉串,一把丢掉肉串签子,嘴巴上的油星都没来得及擦,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礼品捧在手里,生怕掉了似的。
我心中暗自鄙视,这货又耍什么花活,买了这么大堆破烂玩意。
跟着他出了门,大雄把那堆东西里那个包装精美的笔记本塞给我道:“这个,你拿着。”
我一愣:“还真是给我送礼啊?那你把那串夜光手链也给我得了。音乐盒就不要了,那是娘们玩的东西。”
大雄把嘴一撇:“屁,你脸大,给你送礼,哥的初恋情人今个过生日,哥准备带你去给她庆生,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是给你准备的见面礼,送给人家。”
我去!我一阵头大,有你丫这么玩的么?
我猛的反应过来:“啥?初恋情人?啥时候的事?难道你小子还有二恋,三恋啥的?”
大雄推了我一把:“别瞎说,哥就喜欢这么一个,俺们那感情,是杠杠滴纯。”
我去你大爷,这小子撒谎从来不脸红,就他那样还初恋情人,单恋情人还差不多,还杠杠滴纯,我看你丫的是杠杠滴蠢。
看着大雄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没好意思跟他抬杠,谁让咱吃了人家牛肉串呢。
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啊!
不过我还是蛮好奇他这个所谓初恋情人的,跟在他身后问道:“喂,你初恋情人是哪个嘛?我认识不?”
大雄对着我竖了根中指道:“我看你丫的是天天念经念成和尚了,全校都知道我喜欢蒋诗诗,难道你不知道?”
我挠了挠头:“蒋诗诗是哪个嘛,僵尸我倒是知道。”
第38章 惊险生日宴(一)
“僵尸?我僵你一脸尸。”
大雄愤愤不平的喊道。
某位哲人曾经说过,热恋中的男女智商为零,此时此刻在我看来,大雄这种单恋中的男孩智商为负数。
我赶忙安抚他异常激动的情绪:“好了好了,瓜娃子,下面我们去哪里?”
大雄左右看了看,伸手拦了辆电动三轮车。
这种电动三轮车是专门拉客,跟的士抢生意的,在我们那叫慢慢游,也叫三蹦子,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遇到土坷垃路能把屁股颠碎了。
我才不管他去哪里,难得跑出来一次,我全当散心,只要有我的吃喝就好了。
“大叔,去佘山镇多少钱?”
那位开三轮车的大叔白了一眼大雄:“三十。”
大雄蹭的一下跳上车,回头看着我道:“愣个屁啊,快点上车。”
我咔吧了两下眼睛:“才进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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