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死孩吼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不想死就抓紧滚蛋。”
我靠!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你丫的都混成这样了,我们只要随便一张符纸都可以让你灰飞烟灭,你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的跟我们说不想死就滚蛋?
都说鬼智商先天不足,看来不止是不足,甚至已经到了脑残的地步了。
我爷爷也被这句话给骂怒了,冷哼一声道:“没教养的,我念你凄苦,好心问一问情况,好超度你去个好点的人家,你居然敢骂我老人家?
来吧,过来让老爷子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小死孩突然扯着喉咙‘嗷嗷’叫了两嗓子。
我心说你叫唤什么啊,这一愣功夫,我立刻看到了周围十来团蓝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聚。
鬼火!
鬼火,并不单单是人死后的阴魂,人有三魂七魄,只要是人的魂魄,哪怕只有一丝,都可以形成鬼火。
那十来团鬼火忽闪忽闪着,拖着长长的尾巴,迅速包围了我和爷爷。
我很少见我爷爷发火,今天,我算是见到了他发火了。
我不知道那十几团鬼火的来历如何,但是我看出了我爷爷很激动,他的胡子在颤抖,他的嘴唇在打哆嗦,他看着那十几团鬼火,跺脚喊道:“造孽啊!造孽!”
接着他把烟袋锅子往腰里一别,指着那个死小孩的灵魂问道:“周家屯近几年那十几个痴儿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听到我爷爷这句话,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周家屯,是我们佘山村隔壁的一个村落,跟我们佘山村同属于佘山镇。
大概连续有五六年了,每一年的八月份左右,对了,就是现在这个季节,但凡在周家屯出生的婴儿,都会犯有先天性痴呆症。
周家屯比我们村小,只有几百户人家,但是这五六年下来,在八月份出生的婴儿也有十来个,可是无一例外,全都是先天性痴呆症。
虽说近些年医学发达了,可以提前做孕检了,但是那都是在大城市。
在我们这小地方,哪里会有人去关注那些,只要孩子出生时不难产,一般都懒得跑医院。
近两年我们村通了马路,生孩子这种事才都往医院送,往前推几年,就连我出生时都是在家里生的。
像周家屯,他们那地方还要再偏一些,我有几位周家屯的同学上学都要早早的起来,先跑到我们村,才能坐上公交车。
就这样一个偏僻山村,家家户户生个孩子那都是大事,可是生下来之后没两年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那些患了先天性痴呆症的孩子明显比其他孩子要差很多,说话含糊不清的,时刻保持着一脸傻笑的,不会走路的,还有不会说话的。
说到这里你会问,不会走路的是瘸子,不会说话的是哑巴,跟痴呆有什么关系?
那我告诉你,正因为是脑子在先天上有毛病,才导致了呆傻,不会说话和不会走路都是脑神经出了问题,在我爷爷看来,用我们鬼医一门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少了魂魄。
而眼前这十来团鬼火,就是那十几个痴儿的一缕魂魄形成的。
试想,谁家生个好好的孩子,等到长大了却发现是个痴呆儿,谁家的大人不心疼?
这些孩子先天就落后人家一步,甚至十步,百步,以后的差距越来越大,让他们可怎么办?
所以那些为人父母的一个个都深感自责。
这十里八乡的,我爷爷是出了名的道士和医生,但是碰到这种病却根本治不了。
原因就是这些孩子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创伤之类的存在,先天性的东西,现代科学那么发达都治理不了,更何况我爷爷这种行脚医生。
至于说到中邪,我爷爷也是摇头无奈,因为这些孩子身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邪崇,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些孕妇在怀胎的时候便被小死孩缠上了却不自知。
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过个两三年发现孩子是痴呆时,那会小死孩留下的气息早就消散光了,所以我爷爷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我爷爷仔细的研究过这个事了,他发现这些痴呆儿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痴呆儿,都是农历八月份到九月份出生的。
他把这个事跟周家屯的村长周怀仁说了一次。
结果周家屯上上下下几十户都恪守着这个规律,坚决不让孩子在八月到九月之间出生。
我爷爷这两年也曾在周家屯留意过,可是却依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造成周家屯那十几个痴呆儿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这个小死孩。
可是万事皆有因缘,这小死孩又是为了什么,专门找那些未出生胎儿的麻烦呢?
第34章 渡鬼
此刻我和爷爷被十几团鬼火围着,我爷爷看着那些鬼火,心中的激愤之情便愈发的按捺不住。
我手脚麻利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针管子,这里面早就装满了新鲜的黑狗血,不得不说我爷爷这法子好,黑狗血装针管里,既不脏手,使用起来又方便快捷。
这是我临来之前找爷爷要的,没想到这会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鬼火,心说不怕死的就上来吧,小爷我今个就给你们搞个狗血淋头。
谁知道我爷爷看到我拿出黑狗血,一把给我抢走了。
我一愣,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爷爷叹了口气道:“都是些受苦的娃儿,用这东西太残忍了,如果不是那小崽子化了煞,我也不忍用这东西对付他。罢了,我把他们都渡了吧。”
渡?我又愣了一下,怎么渡?
我爷爷那长长的眉毛微微抖了一下:“数年前,我跟一位得道高僧学过一篇渡鬼咒。”
我爷爷说完,长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厚重绵长,隐隐带着一股波浪般连绵不绝的感觉,听得我心头顿起一种宁静之感。
我抬头看去,发现那十几团鬼火全部像是中了定身咒般定在了当场。
我心中大感奇怪时,我爷爷盘膝坐下,从小药箱里拿出了一串佛珠,居然声声不断的念起了我听不懂的佛经。
天呐!这太神奇了,一个修道的人居然去念佛,就连我这小小年纪的小孩都觉得这事颇有些不可思议。
随着那声声不断的佛经诵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鬼火一个个缓缓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像是一个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卧在草丛上。
远远的望去,好像一个个萤火虫在草丛间玩耍。
我凝目看去,只见那鬼火之中,仿若一张张小孩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些小孩痛苦不堪的面容缓缓的变得安详自得,一个个闭上了狰狞可怖的眼睛,像是在倾听什么动听的乐曲一般。
不光是这些鬼火中的孩子脸,就连地上躺着,脑门上贴着符咒的那个小死孩,他的灵魂居然也缓缓的飘落下来,双目紧闭,学着我爷爷的样子盘起了腿,跟着那一阵阵的诵经声一起念叨着什么。
我惊奇的看着这个场景,由衷的对我爷爷产生了一种膜拜感。
随着我爷爷唇齿间发出的梵文之声,以那个小死孩的灵魂为首,那些鬼火跟着发出了整齐的鸣梵之音。
整个草丛的夜空之上大放光明,那些鬼火幽蓝的火光渐渐变为了金色,火势愈演愈烈,渐渐连成一片,接着合而为一,成为一大团金光灿灿的火焰。
那小死孩的躯壳就在那团火焰之中,焚烧殆尽。
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副雪白的幼儿骨架,那骨架很小,很小,只有拳头大小,就好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随着小死孩和那十几只鬼火的消散,周围的气温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地面上的青草被夜风吹过,草尖微伏,显得生机勃勃。
梵音阵阵,余烟袅袅,我爷爷从地上张身而起,看着又重新现出星星的夜空,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我好奇爷爷鬼都已经渡完了,为什么会叹气。
我爷爷有些沧桑的告诉我,小死孩被超度前跟他诉说了一世凄苦,他心有感触,所以才会叹气。
我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老人家却只是摇摇头,没有跟我说什么,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一块白布,将那副骨架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
他默默的在前面走着,我默默的在后边跟着。
很快,我们就穿过了这片树林,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坟包前。
“这就是他的坟。”
我不知道我爷爷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或许正如他所说,那小死孩被超度之前跟他讲过什么吧!
爷爷找了根竹竿,劈开来,将小坟头扒开,里面露出了一具小小的棺材。
棺材很薄,好像随意找了六块板子钉在一起一样,只有骨灰盒大小。
我爷爷掀开那小小的棺材盖,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他将那包裹起来的骨架轻轻的放入小棺材内,又将棺材盖盖好,再次埋好,然后烧了一叠纸钱,才起身离开。
那叠纸钱烧出的黑灰打着转的在空中飞舞,老人说这种烧纸时的现象是最好的,证明对方已经收到了烧纸人的心意。
打理完了这一切,我爷爷才摸了摸我的头,领着我往家里走。
我问他老人家为什么会把佛法修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他之前明明说过我们祖上是出自茅山,自创鬼医一门,跟佛宗根本扯不上边啊!
我爷爷听了这个问题笑了笑告诉我,在他看来,所谓信仰,都应该是向善的,引导人积极向上的。
不管是修道,还是修佛,修到最后都应该是一个目的。
既然目的相同,为什么不能修行相通?
最后,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真正的信仰,应该是相互包容,相互学习,而不是制造唯一神论。
真正的信仰,应该是解放人的灵魂,而不是束缚人的思想。”
那时的我根本听不懂这类言论,只是感觉那时候的爷爷很高大。
走回了村子,我爷爷又一次把我领到了医馆,这一次,他很认真的拿出了一套茶具,沏了壶茶,并且拿出了两个茶碗。
让我和他一起坐在那张黄色的小桌旁,一起喝一壶茶。
我那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叫茶道,只是觉得那一小杯一小杯的茶水散发出的馨香让我十分着迷。
然后,然后我就一口一个,连着喝了十几杯,舌头都烫起泡了。
我爷爷哭笑不得的给了我一巴掌,说我暴殄天物,然后跟我说以后每个周五,周六的晚上都可以跟着他一起来阴阳医馆了。
想想我那个年纪正是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年纪,尤其是对这些鬼啊,怪啊之类的东西毫无畏惧心了之后,我更加感兴趣的,就是爷爷这间医馆了。
得到了爷爷的特许,我知道,我已经迈入了另外一个神秘的领域中。
第35章 时光如流水
都说七岁八岁是猫狗都嫌的年纪,我却发现在我的人生当中,七岁八岁这两年几乎没干过什么讨嫌的事情。
原因就是我这两年痴迷于鬼啊,怪啊之类的东西,精神头都被研究这些东西占去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研究别的?
到了八岁的头上,我每天晨起的功课就是大声背老庄孙子,背道德经,背佛经……
背一些我自己都看不懂,听不懂的古籍,我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些书,像我们这种小村子肯定是没得买的,想来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
晨起的功夫背完了,就挎着书包去上学了。
晚上回来要打一套爷爷教我的拳法,我也不知道叫啥名,问爷爷,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他也不知道叫啥名,这也不是什么拳法,是一种体术,如果你非要叫个名字的话,就叫鬼医拳吧。
我当时就郁闷了,这不是鬼扯淡么,人家电视上那些著名的拳法都有个好听的名字,什么太极啊,八卦啊,什么降龙十八掌啊,什么如来神掌……
您这可倒好,叫啥鬼医拳,听起来这个难听。
鬼医拳不光难听,打起来也十分难打,那动作怎么说呢?就跟捶棉花一样,有气无力的。
每一个动作都慢的像牛,还是蜗牛,慢吞吞的像是压了几千斤的担子一般,一个动作能走出十几秒还没拉到位。
刚开始练的时候我还蛮有兴趣,时间长了,我就熬不住了。
这哪里是打拳,这是对着空气画圈圈呢,我发现还是神秘男人那套动作带感,或许也该叫体术吧。
嗯,那套体术运动起来带感,十几个别别扭扭的动作,一分钟不到扭扯完,做的时候虽然浑身各个关节疼的要命,但是完成后那股子舒爽劲就甭提了,感觉浑身的毛细孔都散开了一般,活力四射的。
我爷爷那鬼医拳打完之后的感觉就是想睡觉。
我不知道是不是爷爷故意这么做的,反正每天晚上我都睡得特别香。
当然我睡觉的时候,依然会做噩梦,依然会梦到那个坏蛋男人,但是我现在还在梦中经常梦到那套古怪的体术。
有时候,是那个神秘男人站在破坟包前做那套动作的场景,有时候又会变成那个坏蛋男人用这套奇怪的体术暴打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越大,这精神就越发的不济了,时间久了,那个神秘男人和坏蛋男人的身影居然合而为一了,虽然我心底里还是分的很清楚,可是在梦中,他们的身影已经模糊到了一起,他时而教我如何练习那套体术,时而对我暴打,搞得我天天神经兮兮的,上学的时候两条腿都不停的踏着罡步,整个身子都四六八歪的扭动着。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罡步这个东西不是一般人能踏出来的,像我,就只能迈出六步,第七岁如果强迈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迈出去之后栽倒是肯定的,而且还是爬不起来那种。
大概要休息个半小时才能起得来。
我第一次上学迟到就是这个原因。
当时我迈了四步就直接躺地上了,要不是大雄上学时刚好看到我在地上躺着把我拉了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躺到啥时候。
再到后来,我专门在学校里偷偷的试了几次,发现这东西是可以进步的,我不知道的是,我爷爷每天教我的那套鬼医拳事实上是一种引导术,可以调理身体气息的一种功夫,对踏罡步这种消耗大体力的术法尤为重要。
有了那套鬼医拳的支持,我才能把罡步从四步踏到六步。
我发现那套动作倒是不受罡步的限制,可以随时随地的动用,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一边踏着罡步一边演练那套动作,现在想想,可能是这套动作随着罡步的运动威力会更大。
如果说我爷爷教给我的东西是他强制压给我的话,那这套罡步和动作就是我自己在生活中的调剂品。
如此九年下来,我发现我的个头是越来越高,饭量也是越来越大,以前每天早上两个大肉包,现在每天七八个还不够吃,我妈妈做的饭菜也渐渐的趋向于荤多素少。
因为只有她自己吃点小素菜,我爷爷那个老肚腩也是个肉货,一顿饭一盘子牛肉勉强能吃饱的货色,我就更不得了,顿顿要两大块牛肉外加六个馒头,什么鸡鸭鱼之类的更是少不了。
我一度怀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的真假,但是当落到我自己身上的时候,我发现我不光能吃穷老子,我连老子的老子都能吃穷。
我们家不止一次因为伙食上的问题出现了经济上捉襟见肘的情况。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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