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儿缩进白毛狐狸犬怀里,委屈道:“你又欺负我——”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根本来不及数。
想了想又问:“林音嫁了胡逸然,可他不是喜欢你麽?”
老猴儿跳过来,啪的打我脑袋:“死猴崽子,这事儿能大声嚷嚷的嘛?”
我抓抓头:“敢做不敢当,小人!”
白毛狐狸犬难得帮我:“闻,算了,当时的确是我不好。”
我斜着眼睛瞅瞅他:“那你来说说?”
白毛狐狸犬难得面上一红:“我,我…”
老猴儿眨眨眼睛:“你招了吧,早就对我见色心起,还不敢承认!”
白毛狐狸犬赧颜道:“的确,是我先…不过我没想到会让音儿误会了,真是该死。”
老猴儿道:“误会能大到把人误到床上去,你还真是厉害!”
白毛狐狸犬忙道:“闻,不是说了那是酒后乱性麽…”
“哼!”老猴儿转身走了,不理他。
白毛狐狸犬看看他,又看看我,大声道:“闻,我一会儿再找你——”
嘭!门被狠狠甩上了。
我歪着脑袋,笑得嘿嘿的。
白毛狐狸犬摸摸下巴:“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酒后乱性…”我捉狭的笑笑。
白毛狐狸犬咳嗽一声:“其实那时候因为闻不理我,我心里烦,音儿又来找我喝酒,你也晓得,他们俩是姐弟,长得本来就像,大家又是年轻人…”
我点点头,体贴的示意他可以跳过这一段。
白毛狐狸犬舒口气:“后来因为这事儿,我和闻的关系更僵,这时候闻和东方老贼正打得火热,气得我不行。音儿又说她有了,于是我也死了心了,决定娶她。”
我又点点头。
“成婚是个错误,唉。”白毛狐狸犬叹口气,“这一结婚,误了我,误了闻,也误了音儿,白白便宜了东方老贼。”
我抓抓下巴:“你想说,东方勖巳在婚礼上见到林音,见色起意,把我师父甩了?”
白毛狐狸犬古怪的看我一眼:“你怎麽知道?是了是了,我忘了你会算命…”
我挑挑眉毛:“继续啊——”
“其实也是我不好,虽然和音儿结婚了,还是叫她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叫东方勖巳趁虚而入了。其实我不喜欢女子,只喜欢你师父,但是我却羞于承认,这才酿成大错…”
我叹口气:“喜欢男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有一个胡家堡堡主的名号。”
“若是闻也这麽想就好了,可惜那时候太年轻了,大家都不肯退一步…接着说,东方勖巳与音儿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胡家堡却容不得她这样,我只能…”
我哦了一声:“你赶她走?”
“若她不那样对闻,我也不会…”白毛狐狸犬狠狠一圈打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窟窿。
我摇摇头,这也是个败家子。
“我不过借机要与她一刀两断,她却哭哭哀求你师父,他终究放不下来,就这麽算了,谁知道音儿竟然如此狠毒,勾结了东方勖巳杀进胡家堡来,废了闻的武功,还重伤了我,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儿,被我一剑刺在心窝,就算救回去了,也不过是个废人。”
我摇摇头:“难怪你想我死…原来是恨林音。”
“难道你就不恨她麽?”白毛狐狸犬眨眨眼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
第 36 章
“恨?”我摇摇头,“没见过的人,恨她又有甚麽用?何况她也该死了吧。”
白毛狐狸犬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点点头:“你打伤了她,我师父也被废了武功,所以才跑到栖霞山上隐居,你喜欢他,又不敢开口,所以把胡青送去了?”
白毛狐狸犬大窘,咳嗽一声,没有答话。
我摆摆手:“这也没甚麽?只是,胡青真是你的孩子?”
“是,就是林音当时怀上的。”
“哦,那我呢?”
白毛狐狸犬瞪我一眼。
我笑笑:“你别生气,我这麽问,只是想决定,以后到底是叫你白毛狐狸犬,还是叫你师母罢了。”
“凭甚麽我是师母,明明——”猛地打住,古怪的看我一眼。
我又笑笑:“那麽小时候到胡家堡来,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喽?”
“当然!谁会对你这小屁孩儿有想法,也就是青儿那傻子才会被你迷得晕乎乎的。”白毛狐狸犬狠狠道。
翻个白眼,这叫审美情趣懂不懂?
“你想杀我,就因为我是林音和东方勖巳的孩子?”
“也不全是,虽然林音对不起我,但是多少也和我有关系。”白毛狐狸犬叹口气,“我只是不想我儿子走这条老路,更何况,你是林音的孩子,和青儿就是…”
“同母异父。”我打个响指。
“可是青儿明明晓得,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我才动了杀机。不过那傻孩子居然以自杀要挟我,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只好算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唉——
白毛狐狸犬道:“你可知道我叫青儿找绛妃草作甚麽?”
我从怀里拿出那棵引得天下大乱的祸害来瞅瞅:“因为你想用这个把东方勖巳引出来吧。”
“中了我的内力,只有用绛妃草才治得好,东方勖巳一定拼尽全力为她续命,只是没想到东方勖巳那老贼也能忍这麽久。”
我叹口气,算来算去,都是高手,我自叹不如。
起身道:“你该知道明儿东方勖巳就会带着那帮子江湖正义之士杀来了吧。”
“早有准备,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闻受伤害的。”
我斜眼瞅瞅:“那你还要绛妃草麽?”
“本来就不是我要,问我作甚麽呢?”白毛狐狸犬眼睛弯弯,笑得惬意之极。
我点点头,把绛妃草放入怀中:“那我要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鸣凤楼的。”
白毛狐狸犬笑笑:“我知道。”
我起身往门外就走,门口杵着黑皮猴儿。
搭拉着脑袋,声儿闷闷的:“走了?”
“嗯。”
“不等着看好戏?”
“何必呢?”我没回头,“这就像算命一样,甚麽都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你去哪儿?”
“还用问麽?哪儿的美人最多,美食最香,银子最好赚,逍遥神仙一定在那儿!”脚下没停,我接着往前走。
“…我还能见你麽?”
脚步一顿。
“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所以,见面,还是免了吧。记得好好孝顺你爹和…咱们师父,养出了我这个孽徒,只有指望你好好伺候了。”
心里涩涩的,忙着走远。不过白毛狐狸犬,你是好样儿的,这屋子不漏雨!
三个月后。
少室山,少林寺,大门前。
“你要走了?”
“虽然我也舍不得小宝贝儿你,可是你的毒也解了,我还是下山吧,免得打扰你清修。何况,你马上要接老秃驴的位子,我就不能常常来找你胡闹了,唉…”转身抱住空见,狠狠亲亲他的光头,“所以,老秃驴,你千万要活得长一点儿啊!”
空见一脸黑线:“我,我要把你列入少林寺拒绝往来户里去!”
摆摆手:“随便!反正传位子给了空闻小宝贝儿,我就又能来喽——对了,小宝贝儿,记得以后弟子要看过相貌才收,这一批的样子太丑了,我实在忍不了了!”
空见一跺脚:“还不快滚!”
嘻嘻一笑:“生气啦?你讨好我一下,说不定,我把师父从白毛狐狸犬那里拐来给你呢?”
…
转身拉着一个新剃度的和尚:“小美人,虽然没了头发,可是还是一样美艳动人,记得乖乖听话。哥哥以后会再来看你的。”
“空闻师叔说我叫圆风,不叫小美人!”
“好好好,圆风圆风!你好好跟着空闻师叔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是破戒,怎麽能乱吃?”
叹口气,我摸摸他光头上的六点疤:“你乖乖的吧,记得别人找你干嘛都要问问空闻师叔行不行,特别是要记住很多人垂涎你的美色,没事儿别乱脱衣服,不要和大家一块儿去洗澡,特别要小心那个老秃驴,他心里喜欢一个人好久了都没敢说,小心他变态起来拿你撒气——”
呼——
“啊,空闻师叔,那个人怎麽飘走了?”
“…那是空见方丈的少林波若功,你以后慢慢会学到的。”
“可是那人是谁?怎麽那麽唠叨?”
“他…他是你最亲最亲的人…”
呸!
我是他相公,我是他的潇儿,我…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记得了。抓抓头,怎麽就到了山脚?死空见,后山那块石头我还没把它扔进河里呢!
罢了罢了,下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下回?
下回该是小宝贝儿继任方丈了吧…
还是不懂,好好的男人,偏要禁欲,佛祖啊,你真够…考验啊!
翻个白眼,接着去哪儿呢?
栖霞山?
没意思。
鸣凤楼?
更没劲儿。
胡家堡?
谁愿意去看一只白毛狐狸犬加只老猴儿恶心人,何况还有只黑皮猴儿整天拌个脸处理事情的?
唉,我的美人啊,我的美食啊,我的银子啊,你们在哪儿啊——
再三个月后。
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兴致勃勃,人头篡动,车水马龙。
钱二拉拉山羊胡子:“上回说到鸣凤楼主东方勖巳领着武林一派,浩浩荡荡杀入胡家堡,才惊觉里面空无一人,额尔降下渔网,这般人促不及防,被绑个结实!”
“然后呢?”
“你们以为呢?正当武林豪侠们惊疑不定之时,”钱二一拍惊堂木,“明明已经死了的胡家堡前堡主胡逸然,却带着传说中的江湖佛手林闻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少林寺的方丈空见大师,以及血色无常!群雄顿时大乱,议论纷纷!”
“啊?胡逸然不是死了麽?”
“就是就是,那个甚麽林闻的莫不是也说在十几年前就死了麽?”
“为甚麽空见会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他们才是好人?”
“血色无常也在啊,那是坏人!”
“吵甚麽吵甚麽!”钱二一瞪眼,“听我慢慢道来——,啪!”
惊堂木震天响。
我和所有人一样,傻乎乎的听钱二滔滔不绝。
原来一直以来品性高洁的鸣凤楼楼主竟然是淫辱别人妻子,背后捅人刀子的货色,真是伪君子啊!
对对对,伪君子!
原来一直以来行事诡秘的胡家堡堡主竟然是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忍辱负重的高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对对对,深藏不露!
可惜了鸣凤公子,好好的竟被刺激得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幸好佛手不计前嫌,用心给他医治,可惜醒过来的时候,啥都不记得了,连武功都使不出来了。
啊?那怎么办?
怎麽办?少林寺不愧是泰山北斗,将他带回去收为门徒了!法号,好像,好像是叫圆凤!
圆凤?好,好名字!好法号!
那后来呢?
后来?东方勖巳自杀了,不就散了呗?鸣凤楼也散了。不过这才透露出个大秘密,原来江湖四奇之一的血色无常竟然是东方勖巳养的杀手,专门替他铲除异己的。不过江湖四奇就是江湖四奇,怎么可能受制于人,他早早脱离了东方勖巳,暗中相助于胡家堡和空见大师,这次一举铲除鸣凤楼的祸害,他可是功不可没啊!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是侠客啊!
我笑笑,对阿,侠客,侠客!
可是,可是,胡逸然和林闻不都是男的麽?
男的怎麽了,人家几十年了,好容易在一起,你要学东方勖巳那样棒打鸳鸯不成?
不敢不敢…
那还是像林音一样挑拨离间,到处破坏?
呸!谁像那女人一样,下贱淫荡?!
这麽说来,江湖四奇里面,鸣凤公子东方亟出家了,胡家堡堡主胡青傲视漠北,另外二个呢?
钱二拉拉山羊胡子:“血色无常始终不曾以真面目示人,据说又在各处行侠仗义了。至于逍遥神仙林铁嘴,只知道他用绛妃草救了东方勖巳毒害的空闻大师,之后,就没了音讯。”
啊?那去哪儿了?
钱二一瞪眼:“林铁嘴,神仙一般的人物,多半乘了西王母的仙车,飞升了吧!”
啊?那不是再不能算命了?
钱二一拍惊堂木:“林铁嘴神出鬼没,要是你们祖上积了德,说不定哪天又能见着也未可知!”
“啊呀钱二爷,我们还要听林铁嘴的事儿,你再说说,他不是林音和东方勖巳的孩子麽?究竟怎麽回事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喽——”
我扯扯头上的斗笠,扔下一两银子,起身要走。
“怎麽走了,不再坐会儿?”
“柳老板生意兴隆,我只不过是小客,怎敢久留?”转身下了二楼。
门外马车等了好久,车夫有些不耐烦。
慢慢悠悠爬上去,一张嘴唱了一句:“一摸啊,摸到…”
猛地又停了,摇摇头。
车夫一抖鞭子:“公子这又往哪儿去?”
张嘴吐出几个字。
“好,您坐稳喽——”
我拉开车帘,耳边传来车夫模模糊糊的歌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到小美人的…”
啪的踢了一脚窗棂:“好大的蚊子!”
马车摇了摇:“刚入春呢,哪儿来的蚊子啊公子?”
翻个白眼,不是蚊子,刚才哼哼唧唧的是甚麽?
跳下车来,我伸个懒腰。身侧一座高宅大院。
看看上联,雅林奇子弄潇,好!
瞅瞅下联,铁嘴神算风流,好!
再溜溜横披,招财进宝,这个最好!
我摸摸下巴,抬手正要敲门,有人先开了门。
“来了?”
“…啊。”
“怎麽这麽久?”
“听说书去了。”
“…好听麽?”
“该叫柳郁把钱二换了,老说错,小美人明明叫圆风,甚麽圆凤嘛!”
“甚麽时候走?”
“吃过晚饭吧。”
“甚麽时候再来?”
“貌似,这里早就已经是我的宅子了吧。”
“那倒是,不过,地契好像还在我手上…”
“…大色猪,你以为我买不起麽?”
“你?连你都是我的,还…喂喂,说着玩玩儿的,干嘛走了?喂,今晚吃火腿苦菜炒饭——”
翻个白眼:“不早说?!”
“我炒了半年的饭,就等你来啊。”
“嗯?”
“有人说过,想当厨子又怕刷锅,所以我只好上阵喽。”
“哦?”
“还有人说过,‘男人嘛,能进能退,能屈能伸,能文能武固然是好,但若能男能女,能攻能受,大小通吃,才是极品’,所以我也只好向极品努力喽!”
“是麽?”我眨眨眼睛,“那今晚试试?”
“啊,这个,今晚加个菜,明儿再当极品好不好?”
翻个白眼看看天儿,嗯,是个好曰子!
番外一
无关爱恨
我出生时,母亲难产,从此不喜欢亲近我。听下人说,她体弱多病,生下姐姐本就勉强,支撑到我,已是油尽灯枯。
父亲很是疼爱我,常叫大姐嫉妒,不过一母同胞,纵有打闹,也是一笑而过。
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我是含着金钥匙生的;家里的下人,都晓得我是含着母亲的命生的。
小时候只得一只狗儿相伴,全身纯黑,不带一根杂色。
它不会含着歧见,可惜不能开口唤我。
唤我的人多了,也就不稀罕。由此我的称呼很多,诸如,二少爷,二弟,亟儿,少楼主,鸣凤公子,东方少爷。
或是故作亲近,或是礼貌疏远,或是巴结讨好,或是曲意逢迎,又或是威严震慑。
只有两个人例外。
第一个,从第一面就冷冰冰叫我的大名,瞅我的眼神,从心里凉到了脊背,冻得全身每一处地方都颤颤巍巍的。
而另一个,一开口就完全不叫我的名字,甚至在知道我是谁后,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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