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迅速被水晕笼罩了。徐晖死命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不许哭!过来坐!”刘鑫知道越这么说,她的泪水就越是无法遏止。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徐晖朦胧着眼睛,摇晃着身体,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了过来。
也许重温旧梦终归不过是一种错觉,也许徐晖终将让他再次失望,但刘鑫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胸中的激情,早已经澎湃跳荡,不可遏止。在这样的肉体和这样的眼睛诱惑下,他愿意忘掉所有的创伤,甚至,忘掉自己。
不待徐晖坐定,刘鑫已经一把将那具诱人的肉体揽在怀里,压进沙发靠背,而他杀气腾腾的双唇,也开始上下辗转,试图彻底吞噬那双眼睛,那双光芒与水晕交织闪烁的眼睛。
但他的一张嘴,毕竟盖不住一双眼。他也无法完全忘掉自己,让激情掌控一切。多年的艰辛挣扎刻苦筹谋,使得他内心深处总能够及时生发出一种力量,将他的部分灵魂清楚地分离出来,凝结徘徊在他头顶,认真跟踪研究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预防任何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
刘鑫不由感到一阵气恼。毫不挣扎任凭摆布的徐晖,更是令他的气恼一点点膨胀开来。
要做我的情人,至少也得有些职业道德吧。靠!你这是懒得应付我,还是在故意扮纯洁?难道竟以为我会喜欢一根木头不成?刘鑫心里暗骂着,一边就松开了原本抱着徐晖的头防止她躲闪的左手,径直伸进她腰间。
徐晖总算挣扎了一下。嘴里似乎还嘟囔了句什么。但在激情勃发的刘鑫听来,那却更象是一声短促的呻吟。而当他执拗地摆脱她作势推拒却软弱无力的双手,扯开腰带,拉出天蓝的毛衣和洁白的衬衣,狠狠地握住她曲线玲珑的腰肢,徐晖却又迅速重新驯服,如同一只绝望待死的羔羊。
难得的激情忽然就已消散近半。
肆意报复的手继续伸上去,捏松钩袢,抓住一只盈掌的翘乳,用力揉搓起来。
这次,徐晖竟连一声呻吟都欠奉。
清冽的咸味中间,渐渐夹杂了些血和火的气息。那只掩盖不住的眼睛里,光芒和水晕竟也都不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一般破碎的哀伤。
激情依旧在不断消散,也许,很快,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刘鑫徒劳地反抗着,无奈地等待着。他知道,即使加上凝脂般的清凉肌肤所带来的美妙触觉,即使再加上肉身的柔顺,双乳的温软,淋漓的香汗,淫猥的气息,也不足以让他的激情维持太久。激情散后,剩下的就只不过是性欲罢了。陶醉在性欲之中的,也只有他阳具昂扬的躯壳。
但,无论如何,做总是要做下去的。搞掉徐晖却不答应条件,绝对是给老罗头的最好警告。而且,“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谁又能够保证这次的效果一定会大同小异呢?刚才那股激情不是明显比以往要强烈吗?刘鑫一边想,一边就推开徐晖,站了起来。
徐晖立刻也坐直身子,抻了抻外套,又试着想把衣服塞进裤腰。
“用不着塞,反正进去还得再脱。”刘鑫心存逗弄地说。
徐晖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站起身,继续塞好衣服,不待他再说什么,便当先走进睡房。
刘鑫好胜之心顿起。再怎么说你也才毕业一年,跟我斗这些心眼儿,你还嫩得很呢。今天不把你搞得哭爹叫娘,咱们就不算完。靠!想到这里,刘鑫思忖了片刻,踌躇满志地走到窗边,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翻出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蓝色药丸,吞了下去。
让刘鑫颇感意外的是——当他走到睡房门口,按开灯,徐晖已经近乎全裸地侧躺在床上,正要拉起毛毯钻进去。而在黄光乍亮之际,她的身体似乎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才隐没在毛毯下面。
刘鑫顿了顿,正色道:“谁叫你自己脱的?给我穿回去。”
徐晖死命地咬着嘴唇,攥着毛毯的手也有些僵直,半天,才嗫嚅了一句:“不……不试了么?”
“当然要试。但我喜欢亲自动手。”刘鑫嘲谑地笑笑,转身背对着床,加重了语气,催促道:“快点儿,我等着呢。”
悉嗦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刘鑫慢慢转回头,衣着整齐站在床边的徐晖,眼睛里再一次水晕朦胧。
我就不信治不住你。刘鑫窃喜着端详了好一阵,才缓步踱过去,站在徐晖对面,用食指托起她的下巴,盯住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徐晖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原本自在的神色。水晕氤氲着摇红了她的两颊,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中,鼻翼也在微微颤动。
刚才已经所剩无几的激情,又开始一点点累积,酝酿。
刘鑫并不着急,双手缓慢而熟练地动作着,眼睛却始终逡巡在徐晖脸上。徐晖越发不自在起来,几度想要转脸低头,都被刘鑫强硬地扳了回去。随着外套和毛衣逐一抛到床上,她的全身也已经越来越僵硬。
心知得计之下,刘鑫的动作益发迟缓而轻柔。一点点松开腰带,一截截褪下裤子,一个个捏开衬衣的纽扣,仿佛里面包裹着的,并非一具可以揉搓挤压的肉体,而是一座吹弹得破的雪雕冰塑。有意无意之间,他的手指又会划过几乎每一处汉白玉般的温润肌肤。偶尔还能如愿地带出一片寒风吹拂般的颤栗。
只要不是欢场老手,没有几个女人能过得了他这一关。刘鑫得意地想,心里却隐隐为那些颤栗的频繁和广泛感到吃惊。徐晖这样的年纪,绝对不可能是久旷,那她到底是天赋异禀的高手,还是全无经验的新丁?
但此时的刘鑫无暇细想这些,因为徐晖的眼睛里渐渐竟又有了些光芒。渺若烟霞的眼睛和羞红浓重的脸,缓慢而坚定地鼓舞着他胸中的激情,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超越刚才达到过的高度。
“刘总。”徐晖突如其来的声音,晨钟一般敲进他心里。“请您关上灯,好吗?”
“不行。我喜欢看。”刘鑫的声音多少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动作忽然就加快了许多。转眼之间,徐晖身上已经毫无遮掩。
羞红越发浓重,烟霞越发飘渺,而那双被紧紧缩咬进去的嘴唇,也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
刘鑫邪笑一声,伸手将徐晖的视线扳下来,对正自己身体中央的隆起。然后缓缓脱下睡衣睡裤,又抓过徐晖的双手,尽可能紧密地合拢在他直挺挺的阳具上。
徐晖赤裸的身体猛地前后左右摇晃起来。很快就无法站稳脚步,娇吟一声,笔直仰倒在床上。刘鑫剧痛之下,只能顺势扑压在她上面。但即便如此,那双抓着他阳具的手,依旧在身体的颤抖下摇晃不已。刘鑫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总算掰开那双异常有力的手,救出自己的命根子。
靠!你他妈存心要我好看!刘鑫心里怒骂连声,略一喘息,便重新扑压在徐晖身上。
但,不论刘鑫怎么努力,也无法完全控制住徐晖颤抖不已的四肢。而她的眼睛紧闭,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嘴角,分明正有血丝辗转涌出。
这可实在不象是装出来的,却又肯定不是羊颠疯。计穷的刘鑫只得直起身,将她的双手跪压在膝下,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颤抖中的身体忽然就摆脱了刘鑫的压迫,把他甩到一旁,然后扭曲成瑜珈般的形状,撑持了十几秒,才终于瘫软下来。
泪水立刻泉涌而出。
“刘……刘总,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您……请您……不要……”徐晖瑟缩着身体,泣不成声。
“你这是怎么回事?有病啊?”刘鑫一肚子火,却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声音更强硬些。
“我……没病……我害怕……”
“害怕?”刘鑫心中一凛,连忙追问道:“怕我太粗暴,还是从来没这么做过?”
“是……是……”泪眼婆娑的徐晖,半天都没能说出答案。
是说不出还是不想说,不敢说?突然之间,刘鑫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还是处女?”
徐晖停住抽噎,楞了一阵,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气恼和欲望立刻全都不见了。刘鑫低头看了看,阳具也早已萎颓如虫。他一边暗自庆幸,一边伸手给徐晖盖上毛毯。然后慢慢穿上睡衣睡裤,走出去,点了支烟,在沙发上坐下。
难怪罗汉这个混蛋会以为徐晖能够说服我。靠!刘鑫暗骂着,连抽了几口烟,心中总算略觉平静。如此看来,徐晖一定受到了比她刚才所说更大的压力,很可能要大上许多倍。不然她也不会在罗汉手下工作一年还能保住清白之躯。象她这样的女子,大学毕业一年之后居然还是处女,生活观念必定非常保守。那得是怎样巨大的压力,才能驱使她如此坚定地向我献身啊!
罗汉这老东西也真有一套,居然一下子就点到了我的死穴。假如不是徐晖突如其来的痉挛,自己还真会被他搞到进退失据左右为难了呢。“靠你妈的!”刘鑫忍不住沉骂了一声。
从青春期开始,刘鑫就始终坚定地认为,初夜只能是丈夫的权利。他不想损害别人的这种权利,从来不想。这是他不可改变的原则。在他心目中,处女和非处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和任何非处女性交,就算是别人的老婆也无所谓,却永远也无法纵容自己轻易享有一个女人的初夜。而既然他不想养什么情人,也不认为徐晖够格做他的妻子,在贸然占有了徐晖的初夜之后,多半就只能忍痛答应他们的条件了。否则,他一定会陷入强烈而持久的内疚自责之中。那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刘鑫不由长出一口气。
“刘……刘总。”徐晖的声音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还要不要再试了?”
回头看到徐晖只穿着内衣和底裤,怯怯地站在睡房门口,刘鑫吃惊之余,不由暗自好笑。这丫头倒还真是个死心眼儿,他想。却不敢轻易露出笑意,只温言说道:“不用试了,你穿上衣服吧。我有话要问你。”
徐晖脸上立刻浮出一片失望。但她还是很快穿好衣服,怯怯地走过来,坐进对面的沙发。
刘鑫静了阵,才开腔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罗汉怎么逼你来的?”
徐晖楞住,半天,才小心翼翼地答道:“罗书记没逼我。是……”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刘鑫提高声音打断她,“你不老实说清楚的话,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徐晖呻吟般地重复着,眼睛里的水晕却又悄悄开始飘荡。
刘鑫怜意顿生。“你应该相信我。除了相信我,告诉我真相之外,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样子回去,你可什么也得不到。”
水晕飘来飘去,晃了好一阵儿,到底还是顺着轻微红肿的面颊,无所顾忌地淌了下来。“我……我……”
刘鑫静静地看着徐晖,直到她眼泪稍歇,抽噎渐止,才又温言道:“说吧。我会尽量帮你的。”
良久,徐晖仍是执拗地摇了摇头。“真的只有我说的那些。”
刘鑫忍不住冷笑一声。“那好,你可以走了。”
徐晖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忽然就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多少有些踉跄不稳的脚步,让刘鑫不得不又叫住了她。“等等。”
徐晖停住,却没有转身。“什么?”
刘鑫沉吟着道:“协议的事,我再给你们一个月期限,条件不变,但签约地点必须改到深圳。”
徐晖这才回了头,淡淡地答道:“好,我会转告的。”
刘鑫心中歉疚难去,略一沉吟,便又问:“我们公司要在郑州设个代表处,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筹备?”
徐晖顿了顿,说:“不用了,谢谢刘总。”然后转身欲走。
“还有,”声音里莫名其妙的急切让刘鑫自己也有些吃惊,连忙缓一口气,又说,“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
徐晖勉强拼出些笑容,很淡,脸上的表情越发难以捉摸。“我想我自己可以应付。不过,还是谢谢刘总关心。”
刘鑫不觉有些泄气,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看着她,拉开门,走出去。
走到了门外的徐晖却忽然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听说上市政策可能有变,吕副市长指示4月底前协议必须正式签署。”
刘鑫立刻坐直了,好一阵儿,才将身体松倒在沙发靠背上,得意地笑出声来。
第二章
北环大道以北,从华侨城路口到景田,基本上都是郁郁葱葱没多少人烟的野山。山是青色的,不高,树草也没有太多种类,但在深圳这样一个渐趋现代化的城市里,无疑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这和北环大道远离南部繁荣之地,本身又是封闭公路有关。不过这几年来,路南的山几乎已经被开挖殆尽,有些地方甚至都高楼林立了。剩下的那些黄白的土堆,估计也很快会被混凝土代替。
刘鑫一向很喜欢驱车在北环大道上缓速滑行。如果是夜里,他还会开着窗,拧熄发动机,让飞流而下的山风横贯车厢,也让自己的身体,有机会接受些自然的野性。这是在繁华整齐的深南大道和精细优雅的滨海大道上绝对难以得到的。他无法想象一旦路北的野山也化为乌有之后,深圳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所以,虽然他难以否认深南大道是深圳的核心,但他却从来都不认为深南大道可以代表深圳人的灵魂。至于那个在外地人中间流传的说法——每个深圳人出外归来,必然要到深南大道上走一走,否则就会寝食难安,仿佛没有真正到家一样——他就更加嗤之以鼻了。在他想来,那不过是因为深南大道是大多数深圳人从机场或车站回家的必经之路而已。
或者他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深圳人吧。即使他曾经在深圳大学呆过四年,即使他回国发展的首选之地仍是深圳,即使他现在在深圳能够轻易呼风唤雨,他大概也还不够资格做一个真正的深圳人。
如今的刘鑫,也并不太想做一个深圳人。回国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深圳越来越令他失望。当初那些年轻而勤奋的人们已经纷纷步入早衰,没有了多少前进的动力;整个城市也在逐渐变得阴柔,只想着用花团锦簇的公园街道和富丽堂皇的中心广场来装点脸面。也许,很快,它就将和其它中国城市没什么两样。
但,除了深圳,他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几乎所有的中国城市,都或阴柔或衰老,见不到多少阳刚和活力。香港是个肤浅的贵妇,广州是个市侩的民妇,武汉是个泼辣的村妇,成都是个慵懒的情妇。此外,重庆是娇纵少女,南京是小家碧玉,杭州是没落闺秀,上海是半老徐娘。而那几个罕见的雄性城市,也都早已经衰老不堪。西安是个老笨的农民,拉萨是个老蠢的巫师,沈阳是个老朽的地主。至于北京,最多只能算是个太监,老奸巨滑的太监,或者油嘴滑舌的太监。
在阴柔和衰老的包围中,深圳又能撑持多久呢?贾宝玉永远不可能有多少男子气概,孙悟空也终于要接受斗战胜佛的称号。阳刚十足活力四射的城市,根本就不可能在中国长久存在,早晚都会变成挺而不坚坚而不久的神经性阳痿。刘鑫无奈地笑笑,心里暗自叹着长气。也许,在完成了心愿之后,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到美国去。
不详的预感忽然又从脑海深处翻卷而出,刘鑫心神一紧,连忙甩甩头,看看天色。豆大的雨点却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顷刻之间,灰仆仆的车窗就挂满了泪痕。
倒省得我洗车了。刘鑫这么安慰着自己,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