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嬉砭伞
“快逃!”
王援朝大叫一声,立即朝着前方游去。林歆苗和田晓光紧随其后,只有乔顾问一脸的震骇,不知躲避。
游泳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潮水。
林歆苗刚游出不到两米,只觉得身后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瞬间将卷着她高高的飞上半空之中。
“啊……”
一声尖叫回荡在空寂的溶洞中。
林歆苗慌乱无比,只以为大难临头,只能闭目等死。可是很快,她发觉身子并没有如预想中坠入水中,而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腰肢,留在了半空中。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只见双脚悬空,居然坐在潮头之上,而身下的浪花柔软如同沙发垫子一般,还非常贴心的设置了扶手。
再看其他两人,都跟她一样稳稳的坐在浪头上面。
田晓光疯了一样的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潮水如同白练一般,急速的推进,林歆苗只觉得好像坐在了透明果冻椅子上面,眼前全是澎湃的水雾浪花疾速飞向身后,心脏如同奔马一般咚咚乱跳。
半分钟之后,王援朝总算冷静下来,回头一望,尽是漆黑,乔顾问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乔顾问呢!”
林歆苗勉强镇定下来,咽了口吐沫道:“不知道……”
哇哇大叫的田晓光,眼见坐在潮头之上,整个人都懵逼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尼姑屁股,惊声道:“我艹,这是什么情况?”
潮头推进的速度极快,隐匿在黑暗中的廖神和苟齐全,听见身后的轰雷般的海潮声,打着手灯回头一望,满脸的震撼。
等他们看见潮头上安安稳稳的并排坐着三个人的时候,苟齐全下巴都快进井里了,失声道:“妈蛋……这是什么鬼?激流勇进?”
【第310章】 一石二鸟()
如果这也算激流勇进的话,那么一定是世界上最最霸气最奇葩最刺激的激流勇进。
马壮的膀胱一阵抽搐,简直都快炸裂了,眼睁睁的看着浪头上的三个人形生物,上牙敲着下牙,哆哆嗦嗦道:“鬼,一定是鬼。”
廖神的眼眉疾跳,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溶洞中空气流通缓慢,绝逼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潮水,更何况还有三个人安安稳稳地坐在浪头上。
这不科学。
实际上,浪头上的三个人比他们还要害怕,耳边充斥着轰隆轰隆的声音,眼前飞扬着多多浪花,速度之快,堪比没有车厢的动车,刺激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是身下的透明座椅安稳无比,他们的苦胆都要被吓出来了。
比起心理素质,王援朝最佳,林歆苗其次,稳定心神之后,都死死的抓着手边的贴身扶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田晓光最是不堪,吓得六神无主,嘴里只顾着哇哇怪叫。
几乎是眨眼间,轰雷声传来,浪潮就卷到了面前。马壮啊呀一声叫唤,就要往前面跑。
廖神和够齐全则出人意料的举起各自举起一样东西,然后紧紧的闭上眼睛。廖神拿的是个看风水用的罗盘,苟齐全的则是一个铃铛。
听师傅说,这两样东西都是仙霞派祖师传下来的,如果再神龙谷遇见异相,就可以亮出来,可以挡上一挡。
哗啦,轰隆,浪花拍在脸上。
“啊……”
马壮的魂儿都快掉了,廖神和够齐全齐齐抹了把脸上的水,睁眼一瞧,潮水已经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卧槽,这玩意儿还真顶用啊。”
苟齐全心脏砰砰乱跳。心有余悸道。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突然卷出三道水流,懒腰缠住他们。
一股巨力传来,廖神、苟齐全和马壮完全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就被拖入水中。
“我滴妈呀!救命啊!”
马壮凄厉的叫喊一声,裤裆里一热,直接尿了出来。
正在水下御使水流的陆铮,只觉得一阵骚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心中骂道:“妈了个逼的。吃了熊屎豹子尿了吧,敢在龙王头上撒尿。走你……”
屁股刚刚沾上水面的马壮,只觉得一股弹力撞在屁股上,‘biu’的一下,就从水里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岸上,屁股差点儿摔成四瓣……
“妈妈,我要回家,这里有妖怪!”
屁滚尿流的马壮,嚎啕大哭起来。
落在水中的廖神和苟齐全。并没有享受到林歆苗三人那样的座椅待遇,腰间缠着水流触手,屁股掠着水面,啪啪乱响,跟冲浪一样飞速前进着。
“卧槽,卧槽!”
苟齐全杀猪一样叫唤起来,只感觉娇嫩的屁股,都快被拍烂了。
如果说林歆苗坐的是头等舱的话,苟齐全和廖神的待遇,简直就是蹭票。连站票都不如。
刚刚镇定下来的林歆苗和王援朝,在黑暗中目不能视物,但是身后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声在溶洞中不断的回荡着,让人觉得后脊梁骨直发麻。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乔顾问,作为一个顶着华夏祈福会顾问的头衔,倚老卖老擅长装逼的老者,正做落汤鸡状站在林歆苗落水的地方,眼望着浪潮消失,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对付装逼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远离他,没有观众他就无逼可装,只能安静地做个美男子。
可是他没有放弃,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眼中突然放出狂热的光芒,继续朝着前方摸索过去。
二十分钟之后,经历了十多公里的激流勇进,林歆苗和王援朝的思维彻底的冷静下来,虽然冷静下来也没什么卵用,但不冷静同样没啥卵用。
这种神秘而庞大的力量,对于他们的认知造成的巨大冲击,久久不能消散。
他们心中都明白,遭遇到了什么。
鬼?怪?神仙?
无论什么,都是他们无法抵抗的力量,只能任由摆布。
此时此刻,他们觉得凡人是如此的渺小。
海潮推进的速度很快,但是陆铮却始终掌控着节奏,与前方的纯白大鲵始终保持着不到一里的距离。
那只纯白的大鲵也感受到了危机的降临,屡次加速,都徒劳无功。
渐渐的,地下暗河开始出现分叉口,大鲵挑了一条狭窄的分支,林歆苗等人所乘坐的潮水动车也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
陆铮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方位,现在应该已经离开神龙谷景区,应该是西南方向。追踪大鲵的同时,他始终都不忘对游方道士和张岳鸣的追踪。
毕竟张岳鸣事关鲛人线索,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留在宾馆的张岳鸣和游方道士,一直待到中午时分,外面的阵雨停歇,才整理好行装,退房离开。但是打车之后,出现了分歧。
“司机师傅,去九龙山!”
“师兄,不是神龙谷么?怎么……”游方道士诧异的问道。
张岳鸣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师弟,我并没有说过要去神龙谷呀。”
“啊?”游方道士脸色有些茫然,讷讷道:“那你让我派两位徒弟去神龙谷做什么?”
张岳鸣朝司机努了努嘴,示意现在并非解释的时候。游方道士挂着一脸的茫然,两人出发前往九龙山。
张岳鸣的举动,连陆铮都吃了一惊。
在宾馆之中,张岳鸣始终都盯着神龙谷的方向,之后从廖神和苟齐全口中,基本确定他就是清微派的张岳鸣,陆铮一度确定他的目的就是神龙谷,而廖神和苟齐全是来打前哨的。
但是现在,陆铮发觉上当了。
这个张岳鸣的确太狡猾了,他或许不知道陆铮的存在,但是一定知道调查组在追查他的下落,马壮显然不是可靠的人,所以他才指使廖神和苟齐全带上马壮前往神龙谷,钻进漆黑幽暗的山腹溶洞,拖延时间,混淆视听。
他的真正目的是九龙山,这个决定甚至连游方道士都瞒的滴水不漏。
要不是陆铮留有水黾监视,恐怕也被他瞒过去了。
看来还是太小看他在战争中磨练出来的智慧和能力了,这个年近八旬的老者,其思维和谋划果然高人一筹。
九龙山?
等等。
九龙山不正是昌遂西南的另一片原始森林么,在那里还有着九龙圣母庙,而仙霞派的开山祖师正是九龙圣母的龙子。
纯白大鲵逃离的方向,也恰恰就是西南方向。
陆铮忽然间恍然大悟,纯白大鲵的灵智散失,法力微弱,遇上陆铮之后,反而扭头逃走,一定是察觉到了危机,所以本能的逃向供奉其母亲的九龙圣母庙。
只是很可惜,张岳鸣的计划虽然完美,但陆铮却耳目无数,以他现在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他之前到达九龙山。
既能洞悉张岳鸣的秘密,而且顺便还能收条大鲵做小弟。
算来算去,陆铮不仅没有亏本,反而一石二鸟。
【第311章】 陈年旧事()
九龙山,江浙省第四高峰,近万亩原始状态的天然森林。水资源尤为丰富,水质绝佳,属于一类水源。整个水系呈放射状,形如鹏鸟羽翅,最终汇入钱塘江上有的乌溪江。
张岳鸣坐在车中,望着车窗中逐渐放大的碧绿山脉,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感伤。
进山之后本有一段盘山公路,可以直达知名景点八仙钓台。可是张岳鸣却固执的要求在山口下车,然后徒步进山,引的司机一阵嘀咕,这俩老头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竟然还有这精气神。
“没变,一直都没变。”张岳鸣并没有顺着盘山公路前进,而是绕进山中,审视着周遭的地形,抚摸着一株粗如水瓮树冠遮天的樟树,连连感叹。
游方道士奇怪道:“师兄,你来过这里?”
张岳鸣苦笑了一下,轻轻的点点头道:“在五十多年前,我在这山里住了将近两个月。那时候,这颗樟树还没有我胳膊粗呢。”
五十多年前……游方道士默然一会儿,若有所思。
两个老人踩着松软的秋叶,并肩踏进密林之中。张岳鸣似乎对地形路线非常的熟悉,脚步轻快,引领着游方道士逐渐深入茫茫原始森林。
走了约摸一个多小时,张岳鸣的脸上已然汗珠潾潾,找了块石头坐下,才掏出一方洗的发黄的手绢擦擦额头,捏捏腿脚,感叹道:“老了,老了!以前走到这地方,不用半个小时,气不喘汗不流。”
游方道士也怅然一叹道:“是啊。活了这大半辈子,到现在也没活明白啊。师兄,你说我们拼死拼活半辈子,把热血都洒在了华夏大地。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一代天子一朝臣。”张岳鸣淡淡一笑道:“彼时倭人入寇中原,神州板荡。哪里有一方净土?现如今,人民安居乐业,再不用担惊受怕,不错。着实不错。”
“是啊。”游方道士嘿然道:“咱们本来就是闲云野鹤,管他谁主天下,登临大宝呢。百姓们吃的好,穿的好,还有各种各样的高科技。挺好。”
两位迟暮老人相视一笑。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休憩片刻之后,两人重新上路,话也逐渐了起来,但话题基本都是感叹岁月无情,物是人非。
走着走着,游方道士忽然问道:“师兄,当时那么多人骂你叛徒,你后悔过么?”
张岳鸣昂首阔步,拳头轻轻的握了握,然后松开。笑道:“没有。虽然同道们都斥责我是叛徒,但我心中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游方道士苦笑道:“我年纪比你小几岁,你还救过我的命。可我那时候,唉……真是鬼迷心窍了。”
“云州。”张岳鸣顿住脚步,正色道:“千万不要这么说。当时的情势谁能看的清楚,我们只是意见不同,道路不同。但归根结底,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游方道士自嘲一笑,摇头道:“我当时就是个愣头青。要不然也不会把师傅害死。云州,云州。这是当时我师傅给我起的名字。可我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针扎一样。五十多年啦,身份证上写着阮季常,户口上写的阮季常,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就叫阮季常了。”
“世事无常,除了神仙之外,有谁能真的未卜先知?”
游方道士点点头。忽然问道:“师兄,听说后来你们干了件大事?”
“是啊,一件大事。”张岳鸣重重的咬了声‘大事’,语调低沉苦涩道:“一件五十多年来,除了我之外,再也没人知道的大事。”
“就在这九龙山中!”
“当时啊,我三个师兄惨死南海,尸骨无存。为了追查这件事情,师父他老人家最后跟龙主任闹到决裂。后来师父在剑阁遭遇伏击,身受重伤,一直逃到闽建。身边只有我最小的师弟,甄岳灵照顾,他当时还不到十岁。师父一路奔逃,旧伤发作,新旧交叠,缠绵病榻数月。可是听到故友相召,仍毅然决然的前去相助。”
阮云州蹙眉道:“甄岳灵是你师傅的爱子吧,十岁,怎么办到的?”
“是啊,他当时还是个孱弱的孩子。”张岳鸣两眼发酸,涩声道:“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景,背着油尽灯枯的师傅,居然就那么来到了龙泉。”
“真是万幸。”游方道士道:“后来呢?”
“那时候我在川西打游击,有一次遭遇倭寇军队,队伍被打散了。我肩膀中了一枪,钻到一个老乡家里养伤。就在我养伤的那段时间,村里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我出去一看……”
说到这里,张岳鸣再也忍不住眼中酸涩,怔怔的下两行老泪。
当时张岳鸣在村中养伤,还没好利索,听说有老少乞儿昏倒在大街上,少的皮包骨头,颧骨突出,都脱了人形,老的更是蓬头垢面,形如骷髅。张岳鸣动了恻隐之心,就跟着老乡把两人给抬到了村里。
由于当时这老少经历了长途跋涉,不知吃过多少苦头,早就面目全非。张岳鸣并没有认出他们来,给这老少喂了米粥足足两天之后,他们才醒过来。
可惜当时张岳鸣常年在山中打游击战,相貌变的也非常厉害。他的师傅和师弟也没有认出他来。
就那么过了大半个月,勉强恢复了些生气的老少二人,就执意离开。
适逢乱世,人不如狗。
那时候村里人尚且自身难保,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挽留两人,只给他们塞了几块面饼子,就放他们离去。
直到他们离去,张岳鸣收拾床铺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竹牌子,上面刻着清微二字,下面是一个灵字。
这个竹牌子,张岳鸣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为他的手中同样也有这样一个竹牌子,背面刻着鸣字。
清微派的信物!
张岳鸣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那个小师弟算算年龄差不多就是八九的样子,跟那个小乞丐差不多,而此时仔细回想那个老乞丐的眉眼五官,他觉得无比的熟悉。
正是他的师傅!
想通了这一切,张岳鸣的神智几乎崩溃,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慈眉善目,生平最喜干净的师傅,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弄明白了这些事情,张岳鸣顾不上继续养伤,立刻就出去寻找他们的踪影。
直到两天后,他在一条小溪边看见了那个趴在溪边喝水的小乞丐,还有躺在草丛中的老乞丐。
但是,他并没有出去相认。因为此时此刻,两人的身份已经处于对立状态,他害怕伤害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