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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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京-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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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太在意。饭桌上丫告诉我他设计了月卡,季卡和年卡,拉住了部分常客,应该很快就能收回投资。我对他这种对功劳大包大揽的行为进行了毫不留情地批评。卡的事情,明明是老骆出的主意,然后乔懂事长面授给周CEO 的,怎会成了他自己的创意?周坚嘿嘿一笑,“乔敏跟你说的吧。”我没搭理他,夹了块拍黄瓜送进嘴里。

  周坚的喜讯还是颇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很兴奋。这厮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竟然联系到去人民大学进行陶艺讲座!身份是民间陶艺专家。我揶揄丫应该再买个美国克莱登之流大学的比较文学学位。然后一边讲陶瓷史,一边讲陶瓷艺术对南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保准能把那些书呆子蒙的一楞一楞的。周坚不好意思地承认,他的确很有此意。只不过人大门口那些卖假学历的家伙没有外国文凭,他正琢磨是不是让我们那个在新西兰放牛的同学给弄张。但不能只搞比较文学,还要整个MBA ,MPA 之类的,因为现在的趋势是文化商人或者艺术政客最吃香。哈哈,真他妈可笑。读书时我和周坚顶风冒雪去人大听讲座,虔诚地膜拜那些口若悬河的所谓学者,以为自己正在享受知识的圣宴。多年以后,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些玩意对生活毫无意义,除了让我们感伤和迷失方向。如今,我们活得稍微明白了一点,耍点市侩的机灵,就登上了原来供奉的佛台。但我们还是我们,根本不曾有什么长进,如果一定要有个理由的话,无非是终于开始坚强地无耻。我想到了还在屡败屡战,向着这所学府的研究生努力的鲁波。这是教育的悲哀,还是成长带来的无奈?

  为了准备这次讲座,周坚很是下了一番工夫。什么青鼬,徽瓷的背了一肚子。还特意做了一个“知识型板寸”(老骆公司楼下发廊老板语),戴上了平光黑框眼镜,上身西装,下身崽裤,脚下是双片鞋。周坚跟我解释这样穿着才能显示出艺术家那种深深矛盾的锐利(这种类似的话,在时尚类的垃圾杂志里很多,看上去挺酷,可怎么琢磨也不明白)。我本来把老骆那破捷达刷的干干净净,周坚楞往车门子和机器盖子上涂泥巴,说否则就不协调。害得进人大校门的时候,门卫看我的样子象看个偷车贼,幸好是傍晚,警察倒没怎么关照我们。我跟丫讲,多亏申奥考察团明年才来,否则非把老骆这辆坐骑给扣了不可。周坚雄心勃勃“明年咱就换BMW ,申成功便罢,不成功我捐给人民解放军炼钢造炸弹,解放台湾!”

  听讲的学生不少,陶艺这种找别扭的小资玩意在高校里很有市场。看着周坚在讲台上装腔作势,慷慨激昂,我老是想笑。为了不破坏气氛,我溜达出了阶梯教室。海报栏里的讲座信息远远少于我们读书那会,托福,GRE 等外语辅导班的海报不减当年。增幅最猛的是各种考研辅导班的广告。某科的某个著名教授,参加过试题编写什么的,到处都是。看来教育产业化还有待时日,而考试产业化早已是风起云涌了。宿舍楼边上有两个男孩在卖旧书,生意清淡。我想起每到某科考研大纲出来时舜笳疟呱先绯钡娜肆鳌K酶傅模橹凶杂惺裁疵淮恚驳梅质裁词椤N一ㄎ蹇榍蛄吮尽陡∩恰罚乃盗狡科「朴置涣恕;购茫歉鲂丈虻幕衬钔銎薜募一镒苁遣换崛梦沂谀臣浣淌业暮笈牛飧龉适略俅稳梦已劢侨笫彝蝗幌肫鹄矗罹灿Ω寐房纪炅耍业么蚋龅缁肮匦囊幌隆?

  现在主持人出书好象成了一种风潮,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感谢领导和观众给了他们成名的机会,显摆自己曾参与过什么所谓大的历史事件。男主持强调自己的多才多艺,女主持回忆自己受伤的感情经历。我一直以为,不务正业本身就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还要自我感觉良好的卖弄,就更不咋地了。更为重要的是,因为玩票露了怯,多不值啊。比如让人看出了你的文笔也就一小学生水准,远不如在电视里背写好的台词的嘴皮子,还整点错别字什么的,和电视里渊博的形象相去甚远。或者让人看出来你在电视上经常泪流满面原来不是被山区孩子感动,而是哭自己被男人抛弃的不幸,影响多不好啊。我和老骆都不希望出尘陶艺馆的吴老板走上这条丢人的路。于是在周坚虚荣心膨胀,准备弃陶吧的赚钱大计不顾,四处去联系演讲的时候,断然否决,甚至搬出了乔老板娘。在我们语重心长的教育和乔敏撤资的压力下,周诗人妥协了。

  在老骆家里,我和周坚推心置腹“颠覆的快感的确无与伦比,可快感的美妙在于什么?在于快!如果把颠覆持续下去,就变成了拖沓,失去了原来的味道。还有一个关键,陶吧里就你丫一人懂点烧陶等大活,你老不在,生意岂不要黄,如何对得起乔董?”周坚不屑一故“我他妈都扯了白旗了,你还没完没了干吗?”老骆摇了摇头“高阳的缺点就是好为人师,把简单的道理讲的复杂,其实去高校讲座就跟你睡了一个原来高高在上的姑娘似的,睡一回刺激,睡久就腻了。”我瞥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乔敏,轻声问老骆“你媳妇算不算原来高高在上的?”老骆一笑“不要刺探我们夫妻通过运动交流感情时的姿势问题,这属于侵犯隐私。”哈哈,这老小子,总是能很快转移话题。

  夏天一到,保健品的生意就不怎么样,可因为陶吧生意不错,给背了回来,再加上周坚吕章恚郧抢习迥镄那楹芎谩>谷还匦钠鹞液椭芗岬母鋈松钗侍狻!案哐羰腔低该痪攘耍芍芗崮愀孟氚旆ǜ愀雠笥蚜恕!蔽液俸倮湫Γ芗嵋桓母詹哦晕野畈焕淼奶龋闷鹱约好媲暗钠「破啃⌒母业孤槐G百坪蠊У耐痘旧┞段抟伞R俏野蜒竞颓潜砻玫募榍樗党隼矗敲艟换岱殴1鹂辞敲羲档娜饶郑伤徘逦颐鞘鞘裁椿跎趸崛米约旱谋砻梅啥晖痘穑壳敲舫床说娜芬话悖「葡蘖康墓婢匾踩萌瞬煌纯臁N液椭芗岢读嘶岬爸螅ハ嘁皇寡凵鹕砀娲恰K臀颐浅雒诺氖焙颍敲衾×宋摇案哐簦姨媸浇材阌懈隼舷缭谥醒胩ǖ摹ρ艉臁改孔椋俊蔽抑溃置皇裁春檬拢裨蚶下嬖缱约焊宜盗恕T矗钡哪称笠悼⒊鲆恢纸惺裁春怂岬谋=∑罚仙匣蛘夤菲ㄍ嬉馍跸旧希舻木藁稹G敲粝氤晌堑募用说辏烧饧移笠档奶跫冉峡量獭U盟堑谋本┐砣ū幌ρ艉炷玫搅耍砸淠ń堑卣夜叵怠R此荡蟮胤礁脑烊耍夷抢舷缭词歉鲅纤嗳险娴纳荡蟊源幼到酥醒胩ê螅嚼丛交怠1涞挠颓换鞑凰担焯炀幌敕ㄆ肆恕K米蠲啦还ρ艉炷兀灰信滤赖睦霞一锩牵蔷湍芤环缢场G耙徽笳固谑裁粗胃哐沟难栏啵兰普馐裁春怂慊岣居械愎叵怠N掖鹩η敲舭锼饰省?

  李静的老店被拆了以后,新店地址一直没有着落。刚拿了车本的她有些手痒,正赶上我们到了销售淡季,我自然而染成了她的教练。老骆和我们销售部的头单独约了几回,做了一些手表,花伞之类的礼品,我们头对我的态度也有些亲切起来。所以那辆破桑塔纳顺便就做了我们李静姐姐的教练车。只要别的同事不用,我就找机会开出来带她练车。我们最初的地点选在八宝山某个小区里头。有弯道,花坛当环岛,出了小区还有个车流量不大的红绿灯路口,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教练场。带李静练车的第一天,我就理解了我们师傅那句“带十个男学员也不带一个女学员”的话,简直就是字字珠玑。大局观差,在路口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到了宽敞地却又畏首畏尾,胆小如鼠。头一天我的嗓子就给喊哑了,每当她开到路口,我那右脚总是下意识的用力,仿佛刹车在自己脚底。天气已经很热,我们那破车的空调不怎么管用,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李静是累的,我则主要是给吓的。有时候看她实在表现太差,我真忍不住呵斥,她也不反驳,只是用幽怨的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弄的你左右为难。不过每当她手忙脚乱,我帮她换档时,不经意轻触她丰满的腿,心里头还是充满异样的甜蜜。我想起了曾坐在我自行车前梁上的小雪,生命里的温存和甜蜜或许真的可以储藏或者置换,以另外一种方式唤醒记忆?

  为了不赶上下班堵车的高峰,不到五点,我和师姐就打道回府。我让她坐后边躺着歇会,她非要挨着我坐在副驾上。疲惫的她很快便睡着了,半倚在我的肩上,披散下来的发丝弄的我脖子很痒,柔软的胸膛顶在我的右肘上,令我想入非非,我甚至不舍得移开去换挡。我闷着离合找了个路边缓缓停车,看着她睡的那么香甜,我轻轻放低座椅,摇上玻璃。他姑父的,这真是有趣的一年,我深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妻子。我却在这样一个下午守侯着另外一个人的妻子入睡。天有些阴,太阳发出虚弱惨白的光,很奇怪,在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无耻,也突然没有了对未来的恐惧。

  鲍勃。迪伦还在收音机里轻轻哼唱“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路,才会长大”。是啊,我们要经历多少痛苦,才会远离女人?

  道很多人和我一样,希望能够一觉睡去再也不会醒来。生活那么令人绝望,我们却没有主动同她决裂的勇气,于是生命变本加厉,不停用痛苦炫耀她的存在,从心灵到肉体。

  北京的夏天越来越热,胖子老骆也越来越贴近“智者乐水”的古训,游泳兴趣大增。石景山体育场里的游泳馆,八角游乐园的露天泳池,甚至首师大,体院的游泳馆,我们都曾光顾,至于比带点内容的桑拿还贵的英东,哥俩是一定要止步的。当然,我们去的最多的还是老大本营——八一湖。主要原因有两条,首先这里立着禁止游泳牌子的湖区是不能收费的,符合老骆的经济原则。其次是来公园游泳的人员成分比较复杂,经常有机会看到戏水美女的春光乍泄,符合我的审美情趣。但凡事有利必然有弊,省了钱又饱了眼福,多少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我们的代价就是如果在傍晚或夜间来游泳的话,就要给居住于湖边的蚊子提供晚餐,作为打扰它们平静的补偿。

  掠夺者总是在你正跟别人进行两相情愿的交易时,撕开伪装,痛下杀手,在你没有防备之前,让你大大损失一把。公园里的美国花蚊子就是典型的这类角色。这家伙呈深黑色,体形庞大,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我们精致的东方血液养大的。帝国主义或许真是纸老虎,但远涉重洋过来的美帝国主义蚊子显然不是纸做的。我的右肘下方被它来了口之后,很快就出来一红色的小疙瘩。一开始我并没在意,游完后也没用干净水冲洗,就直接和老骆杀奔公园门的饭馆,借着啤酒怀念那些刚才还近在咫尺的漂亮大腿。晚上回去后对那个微微变大的红包也没太多感觉,便呼呼睡去。

  第二天早起我觉得那玩意不仅大了很多,还有些疼。在地铁里我只好改用不太擅长的左手去抓住扶手,到单位开上车后更是感觉疼得厉害了起来。去药店搞了瓶拔脓膏,总算让丫块头见小,可疼痛感和不方便还是让我很不舒服。我又费了不少创可贴,以为过几天就该好了。

  老骆给某个大企业做了一些展板,剩下不少料,这个天才竟说服我们台管销售的头头,做了一批发射基站分布图的板子!对于日薄西山的寻呼台来讲,节约费用远比盲目宣传来的经济合理,更不用提做这种古董级别的垃圾了。出于对老骆这种变废为宝,化腐朽为神奇能力的赞叹,周坚决定设宴讨教。本来宣称谢绝一切外交事物,专心复习的鲁学子,也以夏日烦闷,借酒醒脑为由列席。酒到半酣,周坚这孙子突然提出今晚的酒后健身运动不再是洗浴中心和练歌房,而是某台球厅。看丫不怀好意的眼神,我下意识地瞥了眼有些肿大的右臂。我们哥俩的台球水平都极臭,但爱好不是很强烈的我就是比深爱这运动的周诗人香那么一点点,让这厮很不服气。看来丫要趁我有伤在身,落井下石,一举摘掉“逢高不胜”的帽子。我高阳连美国大花蚊子都不惧,又怎会在气势上输给一个文学青年这种最没起子的角色?十几瓶啤酒,五六个小时的奋勇挥杆,加上放弃的一夜睡眠,让我的肘下长出了一个黄黑色疖子。到天亮时,已经疼的很难举起来了。

  老骆一早就退了场,去某企业结帐了。鲁波心疼他还要用来背考研公式和单词的脑子,一到下半夜,就蜷在人的沙发上进行有氧睡眠了。让周坚摘了帽子的惭愧让我断然拒绝了丫陪着上医院的要求。只是让他结完帐后别忘了叫醒鲁波,自己便大义凛然地去了附近的空军总医院。

  说实话,我从小是很害怕医院的,害怕的主要原因是觉得这里的人都很神秘。那遮住脸的大口罩就不说了。光是开方子医生那除了药房,没人能看懂的狂草就总是让我敬佩而又恐惧。难道他们受教育时没学过楷书?他们为什么要把字写的让人认不出来?那时候,医生总让我想起看过的一些“反特片”里的特务。我总觉得他们那龙飞凤舞的方子包藏祸心,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后来对医院没有恐惧感倒不是因为读懂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之之”的古训,或者“越神秘越权威”的西谚。而是得益于咱们邻邦日本那些制服系列的A 片。我进医院开始习惯于观察小护士们那总是很短,露出一段脚踝的工装。或是那些故做严肃状女医生婀娜的走姿。哈哈,他姑父的,这招今天也让我分散了不少对疼痛的注意力。

  挂号进了外科,一个长的很标致的中年女医生很马虎地看了眼我的疖子。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里面已经长满了脓,要做“开沟引流”(好象是这个名称,我记得不是很确切)。打麻药的针管很粗,衬托的给我打针的护士皓腕纤细,麻药流进体内的一瞬间我竟然有点想入非非。可接下来的活就不是A 片经验能够解决的了。那个女医生把疖子剖开,把几根棉棒在酒精里涮了涮,开始在我的伤口里搅动起来。真他妈疼!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看我龇牙咧嘴的丑态,旁边的小护士竟然没有一点怜悯,冷血的别过头去笑起来。我有些愤怒“医生,让哭吗,我有点想哭。”虽然用的请求语气,可我说的理直气壮,不容置疑。医生狐疑地看了看我,用没带橡胶手套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小护士也止住了笑,很惊异地看向我。

  要不是我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打算接着让她们惊奇一把,对她们说“医生姐姐,你这么一摸,我刚好烧到四十度。”

  一般情况下,接到别人的电话,总能让我高兴一把。甭管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这至少能证明咱在这个世界上还被人惦记着。对于我们这些如草般微贱的小人物来讲,这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了。今天也不例外。

  我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医生,果断地掏出了电话。是李静!“高阳,你在哪家医院,你怎么样了?”本来轻柔的声音竟微微有些发颤。我还没能从跟医生护士调侃的语境中脱离出来,“姐,我没事,你别搞得跟咱俩生离死别似的,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一感动就冲动,医院这地不合适。”那边一阵沉默,然后是轻轻的喘息。“昨天晚上打你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你的朋友周坚也失踪了。今天早起给你们单位打电话,说你去了医院,你可急死我了,臭小子。”我听得出她声音里那份如释重负的宽慰,眼角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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