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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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北京-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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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仁至义尽。给老骆留的是“如果你是左脚,我决不做那只右脚,我相信你足以独步天下。”估计那会丫就惦记着日后跟老骆要救济而把马屁提前拍了。当然,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留言,因为对象和我关系不大,故而我也不太记得了。

  一段日子就这样从我们的身边溜走了,留下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留下。只不过我还得呆在这个城市,继续我的悲剧。

  从学生时代转个圈回来,我的心情总是很好。比起那个愤世嫉俗的少年,现在随遇而安的我显然更快乐一些,至少我自己有这种想法。在过往和现实间穿行,我经常误以为站错了方向,否则,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了很有名气的知音。

  头一个五一长假让很多人大赚了一笔,但寻呼台显然不在此列。节前盲目乐观而疯狂放出去的机器,大部分还呆在分销商的柜台里。大伙都忙着出去玩了,谁还有心思买这玩意?原本指望开市后在股票机上找补回来,谁承想,股市之花也没能在红五月继续绽放,开始有些羞答答的,靠它吃饭的软件,呼机这些寄生虫当然也得蔫了。我们台的大小头目开始有点起急,连着开了几个会,动员大家多跟商家联络,推动销售,同时也有增加宣传开支,以图亡羊补牢的意向。我暗暗琢磨,老骆磨好的小刀该派上用场了。对付我们那个以官僚自居,管销售的小头目,人海战术和群众呼声是最容易解决问题的。只要前方搞销售的哥几个借分销商的口要促销礼品,基本就能搞定。

  李静的音像店经过了一个生意清淡的五一之后,还是没能摆脱被拆掉的命运。毕竟开了那么多年,在给我的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伤感“高阳,我那店要拆了,你要是方便的话,过来帮我收拾收拾。”。我知道女人在被迫舍弃某些事物的时候,总会希望抓住另外的东西,帮忙收拾不过是借口,我当然欣然允诺“好,我过去帮你收拾,同时敛点老片子。”被李静轻骂了声贼不走空后,我迅速挂了电话,以出去结帐为由开出了台上那辆破桑塔纳。西四环和南四环还在紧张施工,造成的拥堵我早习以为常了,这个城市每天都在破坏和建设之间,虽然千疮百孔,可永远热火朝天。我不知道大多行路人的心情,但我总是容易把四环想成死缓,虽然修好后不会象现在堵的这样死,可不堵车的日子就跟那刑满释放的日子一样,遥遥无期。

  刚成型还略显粗糙的桥墩已经被贴上了小广告,内容打通小异,基本如下“祖传秘方,药到病除,专治尖锐湿疣,淋病梅毒……”这些白色的纸张和对面临街房墙上那血红的“拆”字遥遥对望,相映成趣。只不过前者有些小心翼翼的委琐,后者却透出盛气凌人的狰狞。店里很凌乱,我跟李静打趣说外面墙上的那个拆字写的很有风骨。她惨然一笑“我看那个画了圈的拆字,就象看电影时看死囚背的那个斩字似的,总是心惊肉跳,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无言地表达了对她的理解。其实,我真的想给她些安慰甚至力量,可惜我不能。李静把那些盘和磁带整齐地码放到准备好的纸箱里,我则拆卸那些组合的货架。在货架的角落,我发现了不少老的打口带,我倍感亲切,这些残缺的玩意,曾记录了多少年轻的梦想?曾被多么真诚的渴望?现今,它们就象行将就木的老人,布满灰尘,寂寞地蜷缩在角落,等待着被遗弃或者被毁灭。我把它们收拾起来,放在一边,准备带走。当然,我的兴趣不仅仅在于怀旧。把货架折起来以后,我开始翻腾那些没有封面的光盘。越翻越失望,我禁不住嘟囔“不可能,不可能啊,姐。”“什么不可能?”李静抬头问道。“你这怎么一张毛片都没有,甚至连张经典三级都见不着?”李静狠狠踹了我屁股一脚“你怎么这样啊你?你看的姑娘还少啊?”我站起来揉着屁股,一本正经地说“对天发誓,我看毛片也好,看姑娘也好,都是为了积累经验和激情,等待遇到你的那一天。”李静干活的速度明显下降“高阳,我就是喜欢你总能把那些不好的事情说的特高尚。”“姐,这你说的就不对了,什么事情是不好的?只要咱俩在一块,没有不好的事情。”我目光坚定,语调铿锵,轻轻绕到她身后,她的腰肢那么柔软。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俗语真的没错。不知不觉间,几个大箱子和货架已经整齐地码放在地。我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李静已经和进货的人联系好,把新的,没开过封的盘退给对方,但是需要我们送去。我们俩试着把装满新盘的箱子抬到车上,李静显然很吃力。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心痛的不行,坚决让她放下。我出了门,走到对面四环桥下,几个民工正在吃中午饭。我跟他们商量了一下,两个憨厚的小伙子跟我过来了。几个大箱子在他们的手下简直如同无物,他们帮我塞进后备箱,还认真地摆齐。然而我递过去刚在旁边小店买的两包烟的时候,他们却坚辞不就,声称纯是帮忙,要是拿烟就不地道了,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功利和卑琐。最后我指天划地地讲我们俩都不抽烟,他们不要的话只能扔了,其中一个小伙子才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看着他们走远,我和李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站了会,好象都有话要说,却谁也没言声。我看了看贴在墙上披着长发的布拉德。皮特,秋日的阳光照着他和胯下的马,显得那么英俊洒脱。是《燃情岁月》的海报。“他姑父的,要是被推土机铲了也算死得其所,可要被那倒霉的房东擦了屁股可埋汰了我的偶像,不成,这个也要拿走。”我掂着脚尖,轻轻撕下四个角贴着的胶带,仔细地揭了下来。李静帮我小心地卷起来。“你的女偶像不一块带走?”她指了指另一面墙上并排的苏菲。玛索和梅格。瑞恩。

  “我的女偶像在这里。”我一把抱起她,向门外走去。李静在我怀里扭动,象个不安的兔子。阳光已经很热了,打在脸上有些不舒服,但没有了春天肆虐的风,尘土在脚下很安静。我的心情很好,最主要的感觉是自己真的饿了。

  上了车之后,我拿出一张打口带,塞进录音机。鲍勃。迪伦的歌让我更加兴奋“过去我们曾经苍老,如今我们风华正茂。”哈哈,我的知音在这里!

  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到现在也没找到有把握的答案。我们究竟是因为害怕寂寞才交往朋友,还是因为有了朋友才不感到寂寞。当然,在老骆眼里,这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毫无意义。每当被我在酒后问及的时候,他总是晃着脑袋说“朋友就是朋友。”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作为当年的“空中房地产”,寻呼台曾经为报纸的广告版面做过不小贡献,可现如今,大家基本都从报纸上消失了,偶尔有露面的,也被我们冠以败家子的称呼。大家把力气都用在降机器售价和服务费上,拿纯利往广告上贴显然不如降价直接有效。不过,我们还是说服了管销售的头做批礼品,在卖股票机的时候搭着送,谁让咱是公家买卖呢?这样,我就顺理成章地把我那个“不是很熟的,做礼品的朋友”老骆推荐给了我们销售部经理。第一顿饭约在马甸桥边上一叫“隋园”的海鲜酒楼,老骆讲那里的东西便宜,又不跌份。

  开始喝的是小糊涂仙,味不怎么样,还特贵。第二瓶就让我给换成了便宜一半,味道差不多的铁哥们,我的解释是头次见面,这名字喝着也喜幸。斯时我们头正和老骆感叹通讯行业的不景气,对换酒一事没什么反应。老骆准备放开了喝,根本没开车。我们经理带着和他住挺近的同事二哥,好帮他开车。二哥这个赌鬼加烟鬼竟然滴酒不沾,在我们单位和我这个不抽烟的酒鬼正好凑一对。因为老骆的问题忒多,我们头又很乐意回答,所以我和二哥基本没什么发言机会。我们俩只能听着他们俩一问一答那些幼稚透顶的问题,默默消灭杯子里的酒和可乐。老骆态度特诚恳,那样子恨不能拿笔把我们头的回答给笔录下来。什么北京一共有多少家寻呼台,有多少股票台,主要都和哪个厂家合作,甚至连寻呼小姐一般要求每分钟打多少字他都要问。听的我和二哥直摇头。我心里对老骆的敬佩真是一浪高过一浪,我没跟丫讲过我们经理好回答问题呀,丫怎么这么利索就找着病根了呢?最后的结果是礼品的事情只字未提,俩人进行了寻呼知识的简单培训后就是我和老骆接连的荤段子。我本来打算拽老骆上趟厕所提醒他进入正题,可后来一想,连我的事情从来都是他拿主意,他的事情,我还掺乎什么?这老小子保证心里有数。再加上喝的高兴,我把几个珍藏的压箱底的段子都给亮出来了,连上菜的小姑娘都故意放慢脚步,支棱着耳朵听呢。铁哥们一告罄,老骆果断征求我们头的意见,红的还是啤的。我张了张嘴,被他在桌子下给了一脚。我知道,那是怕我喝多了。

  上来扎啤后,我放慢了喝酒速度,开始认真对付桌子上面相狰狞的鱼虾。酒足饭饱后我们头礼貌性的争执了一下,老骆很顺利地埋了单。走到门口,我对那个给我们上菜的姑娘说“哥哥明天还来给你讲故事听。”小丫头抿嘴一笑,娇羞无限,弄的我还真有点意乱情迷。我们头谢绝了找地娱乐一下的邀请,钻进二哥已经发动的车里。看着那家伙冒烟远去,我和老骆拦下一辆出租。“你怎么不提做礼品的事情?”我问老骆。老骆用力剔着他那千创百孔的牙床,含混不清地说“就做点礼品?还不够我这顿饭和以后请丫玩的钱呢。我怎么着也得在你们这个夕阳产业上小见点红啊”。看我楞了一下,老骆解释说,礼品的细节当着我和二哥的面不能谈,象我们经理这样没什么本事靠拍马上来的小头,把位子看的比什么都重,决不能让他感觉有一点风险。只有礼品这事情做的皆大欢喜,风平浪静,以后丫才敢放心合作。我说寻呼都这操行了,还合作什么?老骆微微一笑“你们是国有企业,创造点需求还是很容易的。”“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小心我跟领导揭发你的狼子野心。”我狠狠地说。老骆把牙签扔出窗外,哥俩紧紧握拳,哈哈大笑。都知道我那个忠人之事后头有多少苦涩。

  车在三环路上高速行驶,旁边和对面总有车辆呼啸而过,象在奔逃。老骆的手机突然响起,清脆的音乐和周围嘈杂的车声极不协调。老骆看了号码,眉头紧皱,但声音却很柔和“小敏,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请高阳他们领导吃饭,高阳喝多了,我得把他送回去,你先睡吧,我可能得稍淼恪!笨此掏坦伊说缁埃铱挤⒛选捌臼裁从炙滴腋吡耍俊崩下娉蠲伎嗔车匾×艘⊥贰懊徽蓿也凰的愀吡耍兰葡衷诰偷美唇游摇I洗卧谘窃舜辶腔兀顺扇弥芗嵴馑镒痈衣袅恕O衷诜涝羲频胤雷盼摇!蔽椅扪砸源穑冶人槁涞酶沟祝睦镉凶矢袢拔克?

  老骆知道我没喝够,跟我商量呆会去哪补充点体力再唱歌去。这时车已经下了航天桥,看着对面玉渊潭新修好的亮灿灿的大门。我突发奇想。“咱哥俩买点零碎,弄箱啤酒去八一湖喝怎么样?”老骆欣然同意。打发走出租车,我们在电视塔底下的小卖部里买了箱啤酒和牛肉干,开花豆什么的,从过街桥溜达到公园门口。已是深夜,公元早已下班。哥俩重拾学生时代的故技,饭墙而入。不过递过的不再是我们心爱的钓具,而是心爱的啤酒,我们移情别恋了。哈哈。已经严重发福的老骆身手明显不及当年,在翻越栏杆的时候费了不少劲。因为三月份这里发生过一起命案,再加上天气还不是很暖和,所以没碰上什么野鸳鸯。比起喧嚣的公路,寂静的公园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应该快到农历的十五了,月亮差点就全圆了。站在八一湖边,远远望去。还真有点“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意境。

  我和老骆席地而坐,啤酒和着微辣的牛肉下肚,象微细的火苗。屁股下的青草好象正在生长,拱动着烦躁的情绪。白天供人划的游船被拴在一起,木讷地排在湖边,象沉默地等待行刑的死囚。远处有星火点点,或许是深夜垂钓的老人?我们的垂钓时代呢?我们的青春时光呢?一个被我捏扁了的空啤酒罐,划着忧伤的曲线飞向湖中。去他的公德!这个狠毒的城市!老骆轻轻哼唱“我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样也飞不高……未来会怎样,就竟有谁会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的更好,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我知道幸福这王八蛋会离我越来越远,但我至少还有老骆这样的朋友,他说过,朋友就是朋友。“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我们大声嘶吼,象两只受伤的狼。

  据说国内足球联赛的裁判每场都拿钱,一般比赛多少,重热嗌伲鞑枚嗌伲卟枚嗌伲髀胧导郏加胁怀晌牡墓婢亍N揖醯猛茫薰婢夭怀煞皆玻鹿苁裁垂婢兀灰校鹇胧歉鲈际?芍泄墒斜绕鹱闱蛄筒钤读耍患移笠祷竦蒙鲜凶矢裥枰虻愣嗌伲诰蒙嫌惺裁次侍庥中枰虻愣嗌伲挥腥酥馈<热幻挥型骋坏亩郾曜迹门械纳谧邮彼墒苯艟秃苷A恕G傲教炜赡芑故钦呖硭桑黄茫诩θ斓男榧俜比倮锵磁菖菰。教焱蝗槐涑闪思忧抗苤疲娣妒谐。缴系牟聘蛔鬯跛?杉幢阏庋渡砥渲械娜嗣腔故抢执瞬黄#谡庵趾廖薰媛傻谋涠卸土蹲约旱纳窬5比唬绻徽腥俏业幕埃腔故峭χ档门宸摹?

  这几天我们台技术部门可能出了点问题,发射机频频犯病,股票机上的价位半小时多才更新一次。台里的服务电话基本就没有断过,咨询的,大骂的都有。我们销售部的人也被安排帮着前台接电话,我干了一上午,碰上几个特难缠的更年期女性股民,被折腾的不善。他姑父的,监管机关朝令夕改你们不急,基金黑幕你们不生气,黑庄你们无可奈何,合着把点怨气都撒我们这么一小小的寻呼台来了。我嗓子冒烟,心里在暗暗祈祷,使劲跌,让沪指跌到五六百点,套死你们丫的,到时候看你们还有心情关心狗屁行情?

  和我的气急败坏相反,周坚这孙子正春风得意。天气越来越暖和,玩泥的人也多了起来,丫的出尘陶艺馆生意兴隆。在电话里听见我嘶哑的嗓音,周坚表现地很关心。“高阳,你这明显是缺酒导致的咽喉炎,中午就别吃单位的饭了,过来咱哥俩切磋切磋。另外还有个喜讯向你汇报一下。”不知谁出的馊主意,小公共不让进三环了。在公共汽车站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上了一辆开往周坚陶吧所在学校的汽车。因为平常很少坐公共汽车,我的月票办的是纯地铁的。买票时我想,要是周坚这厮也在车上,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当年逃票的勇气?下了车,老远就看见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上立着块牌子“校内200 米,出尘陶艺,感受自然气息”字体张牙舞爪,一看就是周诗人的笔迹。城管那群土匪兄弟怎么没给丫抄走?生意的确不错,都到了饭点,可还有不少孩子满脸泥点地流连在陶吧里。周坚解答了我对牌子的疑惑,近期这里修四环和建设大运村,四处都一片狼籍,城管对一块小小的牌子估计不会太在意。饭桌上丫告诉我他设计了月卡,季卡和年卡,拉住了部分常客,应该很快就能收回投资。我对他这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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