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夏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了你!”
“谁知道绑架是真是假,万一那小子又跟我骗钱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骗钱又怎么了?宁愿被儿子骗钱,也比绑架好吧!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娘俩儿?!”
“两位,都消消气,孩子找不着我们也着急,可是光着急解决不了问题啊……”
“就是!女人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我能把儿子给你找回来?!”
“你他妈是人吗?夏冰难道不是你儿子?!你是不是跟那个贱货有孩子了?说啊!你没良心啊!在外面胡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他娘的竟然搞出来孩子了……不给我们娘俩儿活路了是吧?……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弄死你全家啊……”
这一巴掌光听着就觉得疼。
不过,世界总算清净了。
闫儒玉适时敲了敲门。
屋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
“市厅刑警,来跟你们了解情况。”
屋内传来走动声。很快,们就开了。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帝都中学的校长,姓张。”
一个50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冲闫儒玉伸手,闫儒玉也伸过手跟他握了一下。
“我姓闫。”
“闫警官,你总算来了!救救我儿子啊,夏冰他被人绑架了!”
甄雪也冲上前来,说话时却微微低着头。
纵然如此,闫儒玉还是看到了高高肿起的左脸颊。不仅脸颊肿了,就连左眼都在充血泛红。
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冲闫儒玉指了指沙发,他自己倒是挺着大肚子,一屁股先坐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家去!丢人玩意儿!”他冲甄雪吼道。
甄雪却倔强地站在原地没动。
闫儒玉一看,这两口子又要呛火,赶紧也坐下,冲男人道:“夏洪文?收到第一封恐吓信的是你吧?”
“是,”夏洪文给闫儒玉递上一根烟,“三天了,到现在也联系不上孩子,我们在学校里打听过了,从4月2号晚上开始,夏冰的同学就再没见过他……”
闫儒玉还未开口询问,张校长倒是凑上来插话道:“警察同志,你先听我说,夏冰是在清明节假期失踪的,学校不应该承担责任,这没错吧?你看,学生中间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开了,这是要是再闹下去,我真怕在学生中间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闫儒玉皱眉道:“张校长,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个……嗯,您看……要不你们换个地方问话,去警察局也行啊,总在我们学校里……不太好吧……”
一听这话,甄雪蹭地一下就扑向了张校长:“什么意思?我儿子在学校的时候你们就没教好,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学校就想推卸责任?”
班主任赶紧拦住甄雪,“您先别着急,我们说的……也是实话嘛,再说了,学校又不是为你家开的,总要顾及影响,不能耽误了其他孩子学习……”
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短发,白衬衫,黑裙子,较为醒目的是下巴上的一颗痣。
闫儒玉揉了揉眉心。
他真是搞不明白,孩子失踪了,家长和老师究竟在干什么?
“据我了解,学校也收到不明信件了,是吗?”闫儒玉问道。
“是,收到了。可夏冰真不是在学校里被绑架的,这责任我们可……”
闫儒玉直接打断张校长,继续道:“绑匪绑架,要么为钱,要么有仇,从字条上的留言来看,更倾向于后者。
杀人偿命。
看到这个你们就没想起点什么?”
校长和班主任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分别看向了夏冰的父母,夏冰父母的表情则有些尴尬。
只有短短几秒钟,这些人的表情却被闫儒玉看了个透彻。
这些人在隐瞒什么?!
他们不想说,闫儒玉也不多问,只是对张校长道:“等中午放学了,我想去询问几个夏冰的同班同学。”
见校长犹豫,闫儒玉继续道:“我会注意方式,不会对学生造成影响。”
“好吧。”校长不得不答应。
中午放学前,班主任陪同闫儒玉来到夏冰所在的班级,临出办公室门,其余三人眼神闪烁,明显是向班主任暗示着什么,闫儒玉权当没看见。
“老师,还不知怎么称呼您。”
“我也姓张。”
“哦,”闫儒玉问道:“我看分局提交上来的案宗里说,接到恐吓信的时候你们一度怀疑是恶作剧,所以没有及时报警,这说明夏冰平时十分顽劣,对吧?”
班主任讪笑道:“小孩嘛,总有调皮的时候,很正常,再说,就算夏冰因为调皮得罪了什么人,这人总不至于跟孩子计较,还把他绑架了……警官,您看有没有可能绑匪就是为了钱?”
“为了钱?那直接问他父母要不就行了?不用往学校寄恐吓信吧?”
“那会不会是……他父母跟人结仇了?”
“那就更没必要往学校寄信了。”
班主任哑口无言。
闫儒玉却还是不甘心,他逼视着班主任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杀人偿命,我会查出来那是什么意思。”
初二三班,共36名学生。
班里正在上自习,乱哄哄的,学生们一看班主任来了,赶忙安静下来。
班主任张老师指着最后一排角落处空着的课桌道:“那儿就是夏冰的位置。”
课桌正好挨着后门,闫儒玉打开后门走进班里,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班主任跟在闫儒玉身边,抱臂道:“看什么呢都?你们要是把这点好奇心都用学习上,成绩早就上去了!”
闫儒玉也不理班主任,而是坐在夏冰的座位上翻找了起来。
夏冰的课桌桌面上有许多被刻出来的图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可见这孩子对冷兵器颇为爱好。
桌肚里的武侠小说更加印证了这一观点。不得不承认,夏冰是个挺有个性的孩子,在智能手机已经普及的今天,年轻一代更习惯用手机阅读,看这种老式武侠书的已经不多见了。
夏冰的铅笔盒很沉,打开来一看,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根钢笔,两把小刀。
钢笔的设计很精致,施耐德商务款,一支要上千元。
一把瑞士军刀,一掂分量就知道是正品,价格不菲。
一把英吉沙小刀,这种小刀属于维吾尔民族工艺品,刃口锋利,削铁如泥,刀柄上有十分精美的纹饰。
“你们学校允许学生带管制刀具来上课?”闫儒玉一边将两把小刀收进证物袋,一边问道。
班主任尴尬地笑笑,“校规里当然不允许,可是……你看,一个班这么多学生,当老师的也不能挨个搜……”
“夏冰带着刀,有没有出过什么事?伤过人吗?”闫儒玉问道。
“那肯定没有啊,他才多大年纪,哪儿能干出伤人的事儿?”
“那别人为什么要让他偿命?”闫儒玉摆摆手,班主任只好放弃继续辩解,“这样吧,张老师,我就不耽误学生们的时间了,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发现咱们保持联系,我的号码是:xxxxxxxxxxx。”
班主任赶紧掏出手机,闫儒玉提高声音放慢速度又重复了一遍手机号码。
班主任记住这个号码了没有,闫儒玉不在乎,但班里却有几个学生偷偷在草稿纸上记下了这个号码。
闫儒玉看在眼里,知道线索就要来了。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闫儒玉就接到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夏冰的同班同学打来的,他声称自己是最后一个见过夏冰的人,还说在4月2号晚上与夏冰在一家酒吧分别的时候,发现了异常,主动要求到警察局提供线索。
“小子,你是想逃课吧?”
闫儒玉一语中的,那小子灰溜溜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帝都中学初一的一名学生打来的,他举报,说自己经常被夏冰等一伙儿人欺负,学校里有一个初一的孩子,叫牛小杰,被夏冰他们欺负死了,学校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封锁了消息,后来也就是赔钱了事而已。
闫儒玉想要再问得详细点,对方却不愿透露姓名。
杀人偿命,似乎有些眉目了。
第七八章 狼来了(3)
“所以,学校从来没有牛小杰这个学生?”
闫儒玉坐在张校长对面。
当他问起牛小杰的时候,张校长左侧眉毛尾端颤抖了几下,颤抖十分轻微,几不可察,却还是被闫儒玉发现了。
“是,我确信,我们学校从来没有这个人,闫警官要是不信,可以去档案室查,我带你去。”
“不用,我相信。”
闫儒玉知道,张校长敢让他去查,说明档案室里肯定没有牛小杰的资料。
不过闫儒玉也并不太担心,以往案件中,那些细枝末节的蛛丝马迹尚且可以找过,何况一个活过十几年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
闫儒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金子多!
侦听组那个金子多。
用一句时髦点的话来讲,这小子是闫儒玉的迷弟。
呃……如果是那个要求,他应该会……答应……吧……
“哎呦,偶像,真没想到,您竟然给我来电话,太神奇了吧,我都想截屏留念了,真的,我跟你说啊,我老早就问吴组长要了您的电话,就是不敢打啊……”
闫儒玉头一次发现,金子多是个话唠!
电话那头,电脑游戏的声音很嘈杂。
“你不会也趁着上班打游戏吧?声音开这么大?厉害。”
“哪儿啊,我今天轮休,在家呢。”
“太好了,正好有个案子拜托你帮忙。”
“大神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尽管开口!”
答应完,金子多才回过味儿来。
为什么要在他休息的时候让他查案,还“太好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之类的吗?
“那个……大神,你不会是想让我干违法乱纪暴力办案之类的事儿吧?”
还真让他猜对了。
闫儒玉突然觉得,跟吴错这种智商受限的家伙打交道其实挺好。
“暴力办案当然是找吴错,能找你这个技术宅吗?”闫儒玉道:“不过啊,呃……委婉点说,我想让你帮我黑个网站。”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哪个网站啊?”
“教育局网站。”
电话那头传来了有力的喷水声,然后是剧烈的咳嗽,中气十足。
嗯,这个金子多肺活量不错。
“咳咳咳……我终于明白……咳咳咳……上一句话为什么委婉……黑教育局干嘛?亲戚家孩子学籍办不上?那也不能黑人家网站啊……咳咳……闫哥我跟你说啊,我三姨夫就在教育局,咱有关系……咳咳……都是实在亲戚对吧,有什么事儿您跟我说,兴许能帮……”
嗯,有必要把话题拽回来。
“具体情况你就别问了,主要帮我查清本市一个叫牛小杰的初一学生的学籍情况。哦,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牛小杰的学籍可能已经被删改了,需要你恢复最近1年的删改记录,这样才能查到线索。”
金子多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被闫儒玉“以后咱们就是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了”点燃了激情,也管不了队友骂不骂,当即退出游戏帮闫儒玉查起了案子。
正在金子多忙活的时候,闫儒玉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天津南路碧水源小区2号楼302,杀人偿命……
又是杀人偿命!
这个地址,会有什么等着他?
闫儒玉试着回了一条十分简短的短信:
牛小杰?
等了3分钟,对方并没有回复,他干脆打过去,却显示已经关机。
碧水源小区,说是小区,其实跟城中村也差不多。
老城区,老建筑。
附近有一座王府,是文物保护单位。沾了王府光的,周围一小片都没拆迁,碧水源小区也在这一片之中。
小区总共只有3栋5层建筑。年久失修,建筑外墙都脱落了,橘黄的砖头露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有的泛白,有的泛灰。
有些房主买了新房,就将老房子转租出去。
京北市房屋租金涨得厉害,这种地段特别好的老房子几乎都被二房东租了下来,里面竖起隔板,被分成一个个顶多5平米的格子间,一间两三千地往外租。
乱!真乱!
走在其中不知从哪儿就会钻出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眼神闪躲,老鼠一般。
闫儒玉不时抬腿迈过堆积在走廊和楼梯上的煤气灶、电饭锅、洗脚盆、小板凳,终于来到了2号楼302房间门口。
房间位于三楼,大概是许久没人住的原因,房门口不知被谁放了两个花盆,花盆里的花已经彻底枯萎,黑压压的萎缩的尸体还可怜地立着。
其中一个花盆里的泥土有很新鲜的被翻动过的痕迹。
闫儒玉沿着那痕迹向下挖,挖了没两下就摸到一个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把钥匙。
将钥匙插进302的锁孔,转动,门开了。
小户型的一室一厅,有一间厨房,一个卫生间,目测30余平米。
卧室里有两张单人床,客厅里一张单人床,可见主人家至少有三人。
客厅的床上方用竹竿撑起了一圈布幔,虽然拥挤,却也挺讲究。
屋内的物品摆放十分规整,这有些出乎闫儒玉的预料。
当然,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许多物品上都落了灰。
地上的灰尘中有一些斑驳的脚印,从灰尘落差来看,脚印应该是一周前留下的。
闫儒玉掏出手机,想给吴错打一个,叫他过来看看,现场痕迹分析还是吴错更专业,可是想了想,他又将手机收了回去。
吴错的收网行动应该正在紧要关头吧。
闫儒玉套上鞋套,避开地上的脚印小心地走进卧室。
卧室里除了两张床,还有一张一米来长的写字台。
闫儒玉戴上手套,拿起写字台上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上共有三人。
一名中年妇女坐在正中间,她的身后,左侧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右侧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三人的眉眼很像。
或许是不常照相的缘故,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少年和孩子羞涩地对着镜头笑,中年妇女也笑,却紧张地搓着放在腿上的两手。
照片下方有日期。
2012年3月8日。
5年前的妇女节,想必中间的妇女是少年和孩子的母亲。
放下照片,闫儒玉拉开了写字台右侧的抽屉。
抽屉里有书本,还有三角板圆规等一些小玩意儿。
打开最上方的日记本,扉页上赫然是“牛小杰”三个字。
这里……难道是牛小杰家?
第七九章 狼来了(4)
闫儒玉赶忙翻开日记本,从后往前看起。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2016年11月28日。
日记内容如下:
亮子劝我忍,可是还能忍吗?我已经被他们逼到了绝境!
下午放学,我又被他们拽到厕所,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能忍了!
最近的锻炼到底有没有效果?真烦!
哎,1打5估计没戏,但至少要反抗一次,我要直视他们的眼睛,哪怕结果还是挨打,我也要反抗一次!
要让他们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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