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王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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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王女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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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不幸,出此孽子,遭此大劫!

老人们哀叹着,全然忘了,昨天之前,他们对田维伦是颇引以为傲的。

田维伦的父母已是哭得嗓子都哑了,一日之间,他们最有出息最骄傲的大儿子被抓走了,被除族了,后天将被处以绞刑!

他们的小儿子一面哭,一面指挥着仆人收拾容易携带的值钱的物品,他心中深恨哥哥为什么要在外面沾花惹草,惹了不说,还故意半遮半掩的四处炫耀,弄的人尽皆知,以至于招来滔天大祸!

天很快就黑了,田家三口也无心用晚餐,也没点灯烛,黑黢黢的一片,各自在房间中继续又一次的难眠之夜。

田家外院则上演了一场悄无声息的生死搏斗!

两个黑衣人对两个黑衣人,除去交手的这两个,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一旁掠阵。

过了好一会,四个人还是有些不分上下的意思,掠阵的黑衣人显然不耐烦了,扬手洒出了一片淡烟,当然在这黑夜里是看不见“淡烟”的,于是四个人不一会就都步履不稳起来,其中两人立刻跑开,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使劲嗅着,另两个人也歪歪倒倒拼命向外跑去,掠阵的黑衣人身手很是敏捷,追上去用刀背将两人敲晕了,然后指使着已经自己解了迷药的两人扛着这两人离开了田家宅院。

穿过两条巷子,进了一处偏僻的宅子,三人将那两人扔在了地上。

杜思乐扯下蒙面巾,吩咐道:“搜!”

两名属下立刻在那昏睡的两人身上摸索起来。

搜出了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是夜间欲行不轨用得着的,但是有三根绳子,却让杜思乐疑惑了,三根很普通的绳子,长不过数尺,不知道做什么用。

于是把那两人捆好,用水泼醒审问。

一顿暴揍之后,两人招供了。

原来这三根绳子是用来将田家三口挂到房梁上的!

杜思乐顿时又有了要撞墙的冲动!

要是田家三口明天一早被发现“自挂”房梁了,那么满城的舆论所向立马反转了!

郡主妥妥的成了逼死田氏一家的恶毒残暴之人,千夫所指,这辈子名声都永无翻身之日了!

什么“私定终身”的谣言,与这个相比简直弱爆了!

太恶毒了!

前者是阮家后宅那两个老女人折腾出来的,老女人就做喜欢做坏人名节之类的事!

现在这个则是阮家家主安排的!

杜思乐好一阵后怕,幸亏槐花巷那个妖孽提醒他今晚要严密注意田家的动静,原来如此!

妖孽果然不愧是妖孽,能料敌先机!

一想到那个银发妖孽,杜思乐又满口苦涩,明天一早他定然要到槐花巷去汇报今夜之事,不知道那个妖孽会怎样损他训他!

————

一夜很快过去,田家浑然不知昨夜他们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田氏三族大部分都住在石榴巷及附近,天一亮,便有广陵县的衙役来监督他们搬离迁徙。

田氏三族人口连同奴仆,共二百多人,满怀悲痛,缓缓走出了这片他们世代聚居之地,就因为一个攀龙附凤的美梦!

拄着拐杖、抹着眼泪的老人,背着包袱赶着牛车、或推着小推车的阴沉男人,抱着、牵着孩子一面走一面哀哀哭泣的女人,懵懂不知事,看到父母家人悲伤便也跟着哭嚎的幼童……

这样的一大群人散发着无法压抑的悲伤,在十来个衙役的监督下,缓缓穿过街巷,向城门口走去,走向三百里外不可知的未来。

一路上,观者甚众,有同情感慨的,也有讥讽嘲笑的,红袖酒坊门口,花夜、楚莹、聂青青、赵骏麟等也站在路旁看着这群人,包括从来都很鄙夷“看热闹”这种行为的丁红袖也在,表情严肃,目光前所未有的幽深!

聂青青毕竟曾经处于一个知识与信息极为普及,海量到称之为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很明白这些人参与到了不应该参与的事件中了,因此被牵连了。

楚莹咬紧嘴唇紧紧抱住了聂青青的胳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青青的身上,聂青青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难过,没哭出来就算不错了!

但是最先受不了的不是楚莹,而是花夜,花夜看了一会,就捂住了脸,好一会才放开,一张俊脸,说不出的纠结和痛苦,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33章 大智若愚

畅华楼,扬州最豪华的酒楼。

畅华楼有三层,一层是大堂,二楼与三楼是雅座,一层比一层更奢华更雅致。

其实畅华楼有四层,但是因为第四次比较小,而且从来没有人上去过,大家都忽略了。

花夜现在就在第四层的门口,四层就一个大厅。

他从昨天上午就在找李猗郡主,或者说他的妹妹吴翩翩。

后来终于有人来告诉他,今日一早来畅华楼四层。

畅华楼的四层的小只是相对于其他三层来说的,其实它作为一个单独的大厅来说已经非常大了。

地上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绮窗上挂着花纹繁丽的罗帏,厅中间有一张雪白的席榻,一张雕花矮几,矮几旁有一篮鲜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让人感觉既富贵又空旷。

就连案几上都只有一只玉壶,一只玉杯,再无一物。

吴翩翩斜坐在矮几前,发未绾,跣足,墨色丝衣,宽袍缓带,颇有魏晋之风,但是在这大厅中却显孤寂。

花夜走过去,地毯温软细腻的触觉隔着袜子传到脚掌心。

待他来到吴翩翩面前,原本的质问都忽然间说不出口了,只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时常在这里!”吴翩翩站起身来,“你找我是为了田氏?”

花夜沉默一会,“是,我觉得他们无辜!”

“若不严惩,我当如何?”

花夜沉默了,道理他懂,如果轻罚放过,那么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出现,并且愈演愈烈,吴翩翩将很难做人,可是田氏三族的凄怆,还有即将被绞死的田秀才,又让他觉得很可怜。

吴翩翩走到绮窗前,拉开了罗帏,花夜也跟了过去,窗外,畅华楼的下面是热闹的大街,人流熙熙。

吴翩翩:“你知道为什么我时常呆在这里吗?因为这里高,可以看得远。在扬州高处很多,但是只有这里最热闹人最多。有时候我想,我要是也是这楼下人群中的一个会怎样?但是我又想,幸好我不是其中之一!”

“是,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可以主宰他们的生死!”

吴翩翩摇摇头,回身在花篮中取了一朵娇艳丰盈的牡丹花,扬起下巴,啮了一片花瓣,微微遗憾地叹息了一句:“牡丹虽艳,可惜花瓣的味道却有点涩”,说着,纤指一松,这朵牡丹花便打着旋落到了楼下街道上。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花,很快一只脚就踩过,而后又一只脚……继而又被车轮碾过,很快,那方才还娇艳美丽的牡丹花就成了一团小小的烂泥。

美好的事物如此被糟蹋,花夜紧紧皱起了眉头。

吴翩翩轻笑了一下:“看见没,再富贵美丽的花从这儿落下去,就会变成一团泥土!我也一样!”

“翩翩!”花夜听闻此言不禁动容,呆了会,安慰道:“你别想多了!”

“其实我掉下去过,只不过,我又回来了!”吴翩翩走回榻席,坐下,自斟自饮。

花夜在她对面坐下,等着她继续说,却没想到,吴翩翩忽然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你娘要你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踏进王府半步吗?”

花夜有点莫名其妙,这个话题跳的太远!不过,吴翩翩经常如此跳跃。

吴翩翩撇嘴一笑,“其实你这个誓言都不算狠的,你娘在怀着你的时候,要父王发的那个誓言才叫狠!你娘要父王发誓:此生此世不论发生任何事,父王都不准有让你认祖归宗的念头,你永远只是花氏子孙,与李氏无关!”

花夜愣住!“为什么?”

“如果不是花姨逼着父王发了那个誓,也许今天手上沾血的就是你,而不是我!”吴翩翩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或者,也许你根本就没有机会长大,或者你早已陷入某个荒谬的圈套中成了废物!”

花夜已经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不希望父王有儿子吗?其中一个就是皇帝!父王他无法保证他这一辈子不会有任何疏忽,所以才会一直让你当花夜!所以他只是向花姨要求每年去看你一次,开头是他一个人,后来带着我!”

吴翩翩又拈了一朵百合,放在嘴边慢慢啮咬,眯着眼睛,叹息道:“花姨真是一个妙人,有时候很呆,但有时候又很聪明,其实那个时候还很早,很多事情都没发生,但是她却能早早的就让你远离了危险,或者她并不是有所预见,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你给父王,也不想让你做王子,只想你过得快活自由。大概这就是常言所道的‘福气’吧!”

“花夜,其实你在心里曾经是怨父王的吧?怨他不肯认你你们母子对不对?”

花夜深深埋下来头,确实如此,虽然母亲跟他解释过,但他不信,心中始终有一个结。

“花夜,你一直不相信一件事,就是全江湖都知道,花姨心中的人是江鸿影,是我外公!只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外公始终只是把花姨当晚辈,绝不肯有一丝逾越!”

花夜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怎么你也胡说!”

吴翩翩摇摇头,“是在外公故居,我遇到花姨,花姨自己对我说的!你也不用这么激动,那时候外公无妻,花姨未嫁,这又不丢人!再说,那时候,父王与我母亲、与花姨都相互不认识,遇都没遇到好不好!”

“我娘怎么会对你说这些?”花夜还是有些羞恼。

“那么多事和情压在心头那么多年,也许当时花姨只是想有个人倾诉一下吧!”

“那也不会是你啊!她跟我都从未说过!”

“傻瓜,这种话怎么会对自己儿子说!而我,正好既懂事,又懂的多,又什么事都知道一些,是个很好的听者!”吴翩翩又灌了一杯酒,“其实,是我先问她的,没想到她就跟我说了!”

花夜无语。

“正因为外公的拒绝,所以花姨很伤心,最难过的时候,遇到父王,你知道你娘很多时候想法都迥异于常人,她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也不愿嫁人,她只想要一个小孩,然后把这个小孩子好好养大,就尽此一生,而父王,正好是一个睿智剔透,善体人意的人!”说道这里,吴翩翩也停住了,这个不好往下说!

吴翩翩又斟酒,但酒壶已空,她摇了下手边的一个铃铛,很快就有个侍女端着装满的酒壶进来,并将空酒壶拿走。

花夜看她又斟酒,忍不住说:“别喝那么多了!”

“我可不是你,滴酒不沾,沾酒就醉!”吴翩翩嗤笑道,想了想,继续说那些往事:“后来,花姨她有了你之后就悄悄的走了,那时她不知道父王的实际身份。没想到,半路上就给父王抓住了,父王自然不让她走,最后反倒是父王被你娘逼着发了那个誓言。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花夜多年来内心最深处的那点芥蒂终于消除,但是心里却似乎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吴翩翩靠在隐囊上,叹息:“世人皆道花幺幺医术高明,为人却天真傻气,言行常常不靠谱,谁知道这其实就是‘大智若愚’呢!你现在能够过得这样优悠快乐,都是因为你娘!”

吴翩翩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眯了半晌,又对花夜说道:“花夜,你想不想知道我娘是谁?从前,你认为是因为我娘,所以我父王负了你娘对不对?”

花夜又埋下了头,他从前确实有这种想法,可惜就算是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我娘是永乐县主,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并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吴翩翩似乎有了点醉意,“若真是民间女子,无论是我祖母还是宗正寺,都会坚决反对的,最多为妾,绝不可能为正妃!”

花夜又惊住了,怎么是这样?民间传说什么的果然不靠谱!

☆、第34章 李猗

吴翩翩又往嘴里倾了一杯酒,“我娘就是大长公主那刚刚及笄便丢失的独女永乐县主!”

既然是大长公主的独女,又为何会丢失?而且都十五岁了!

花夜却没想到这个,他想到的是:“可是你外公是江鸿影啊!”

大长公主的驸马是江存拙,江南清贵之族、书香门第的才子,曾经的状元公,只是英年早逝,而立之年便亡故了,死后谥“文思公”。而大长公主自驸马故后,深居简出,守节至今,在皇室公主中极其难得。

吴翩翩又斟酒,“文思公不是我亲外公。他与我外公是同族兄弟,自小关系就好!”吴翩翩将酒倾入嘴中,“所以这就是我外公心头一生一世的枷锁,他一直带着枷锁活着,虽然那时他非有意!所以他再不靠近任何女子,包括你娘!”

花夜已经傻掉,竟有这样的皇族秘辛!

他发呆之际,吴翩翩又灌了一杯酒,“永乐县主,京城最骄傲的贵女,结果有一天,有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告诉他,她其实是私生女,而且他父亲因此郁郁而亡。于是,她接受不了,便离开公主府到城外庄园上去住,没想到这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圈套,于是她被一个她非常信任的人拐走了,要把她卖到离京城千里的江南最下贱的妓/院。所以大长公主当年翻遍全京城及京郊数县都找不到人!我外公毕竟纵横江湖多年,自有一套找人和追踪人的法子,而且他知道是谁拐走我娘的是谁,所以把我娘救了。但是我娘心中存恨,而且她失踪那么久,以她的骄傲怎会回京城去面对各种嘲笑和轻蔑?所以,她就这样隐名埋姓呆在在江南了。”

“那个拐走她的人是谁?”

“我也在找她!现在还没找到!”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花夜很奇怪,是个大人都不会告诉孩子这些*秘闻。

吴翩翩哈哈一笑:“只要我想知道的,我就能知道!不知道的,就叫暗卫去查!而且自我五岁起,父王为我起名为“猗”,便注定了我要走的路,我便是王嗣女,自那时起,有事发生,父王便不瞒我!”

“猗”取自诗经《淇奥》-绿竹猗猗,但那是用来赞颂高贵君子的,但是吴王却给自己的女儿起了这个名字。

“所以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到了我这里也不过稀松平常,再传奇、再不堪也比不过我的身世以及我的出生!”吴翩翩乜斜着花夜,“花夜,你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么?”说着又灌了一杯酒。

“美丽的王妃身怀六甲之时梦见美丽的蝴蝶绕着她翩翩飞舞,然后第二天就生下了小郡主,但是王妃却亡故了,因为这位最美丽的王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因为爱慕王爷的才貌,所以下凡结一段尘缘,留下一个女儿才返回天庭。”吴翩翩复述着那段传说,脸上显出诡异的笑容。

“想不想知道故事的真相?呵呵,故事的真相是:我母亲确实是梦见了蝴蝶,所以非常高兴。但是,第二天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摔倒了,于是我就提前半个月出生了,但是母亲却难产而亡。好好的,怎么会摔倒呢,那么多人看护着,明摆着是有人暗算。父王伤怒之极,也不想审问,直接将当天在花园里所有出现过的的丫鬟、姬妾,以及接生婆等人全部处死了。”

“嘿嘿,你知道那些人在临死之际是怎样恨我的么!一个女人临死之际咒我曰:无母亦无父,不寿而夭!父亲得知之后,怒极发狂,又将那几个前去处决他们的太监又一并处死了。”

花夜骇然!这样血腥的故事!而主角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和妹妹。

吴翩翩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无母亦无父,嘿嘿,这头一句已经应验了!不知道后面那句,不得好死会不会应验!”

“父亲、父亲他怎么会……”在他的印象中,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的父亲更温和善良,清雅从容的男子了!

吴翩翩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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