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头,看上去再平常不过。只是只有他心里明白,关键时候,她也会是自己路上的绊脚石。只是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罢了。
一想到这里,敬王的脸上是未曾有过的神色。
只是未央此时却还在怡然自得地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话本,看得是津津有味。
白湛却是惬意地靠着墙壁。手里折扇轻摇,许久,才笑道,“这般的好东西。也不知慕家的人发现了该是如何是好?”
未央这才合上了书本,瞧着白湛吐了吐舌头,“如今我只要是在慕家,便是我走到那里那些个丫鬟仆妇便跟到哪里,就是睡觉也要谁在房间内的暖阁上的。将三儿的地都给占了,生怕我又做了什么事情来着,要不,我才不愿意千里迢迢来你这儿呢!”
“什么我这儿你这儿的!”这话说得叫白湛有些气恼,直走到未央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们还要分你我么?”
“去去去!”未央忽的一下子盘腿而坐,只是一本正经地瞧着他,“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你难道不觉得,齐律那个家伙来仙乐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么?”
未央说着这话的时候蹙着眉头,那表情却是有些担忧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说齐律是为了女色……他的后宫也不至于至今都是空着的,这可是把朝廷上下急得像是一团热锅上的蚂蚁,这历史上哪有这般的皇帝?!
虽说齐律还年轻,只是不多生一些,日后还怎么传宗接代!
未央虽然心里是一清二楚,只是去也是不愿意承认罢了,齐律是为了阿秀而来的!
正想着,屋外管弦丝竹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伴着底下宾客们的拍手叫好之声,未央的心里却是愈发的郁闷,她几乎是看见了齐律那深邃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炙热的光,还有他一旁的沈疏,就是两个人往仙乐楼中一站,那般强大的气场也足够令人望而生畏了。
否则未央爷不会躲在这小小的屋室内,只是捧着一本话本,闭门不出了,还当真是爱不释手么?
只是未央心里奇怪,一个皇帝,一个宰相,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 这般超重权贵频频出没的地方,还真是不怕流言蜚语!
未央想着抿了一口茶水,忽的才反应了过来。
“阿秀如何还没有上来?!”已有了两个时辰,若是平日,她早就上来了的。
白湛却只是笑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是他的事情他懒得管也懒得动,只是伸手将未央耳鬓些许凌乱的发丝撩到了而后,“我有一样好东西,你要瞧一瞧么?”
“不了,不了。”未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下有些慌乱,起身就要走。
“我不骗你,若是你错过了今日,可是再也看不到了。”白湛微蹙着眉头,忽的抬起手来,想要抓住未央的衣袖,谁知却扑了一个空,一手便滑落了下来。
未央匆匆披上了袄子,冷风从门外钻了进来,白湛只一眨眼,便看见了那一抹身影自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仙乐楼里果然不见阿秀的影子。
更看不见齐律和白湛,未央的一颗心忽的沉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阿秀看着齐律的眼睛有些冷意,“皇上,男女授受不亲。”
齐律却是紧紧扣住了阿秀的手,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双漆黑的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是浓得化不开的色彩。
许久,齐律终于说道,“你不该唆使吏部尚书史大人,他是正一品的大臣,若是他在朝廷之中煽风点火,朝中必定动乱不堪。”
阿秀的脸色一僵,一双脚不禁后退几步,“你把他如何了?”
“仅仅是凭着女色,他便如此,这样的人,不可信。也不可留。”齐律的话里说得决绝,他叹了一口气,话里带着几分劝诫的意味。“秀鸾,如今不必当初。我会保护你,我会许你你想要的一切,只是,你不要在胡闹了。”
胡闹?!
阿秀忽然笑得有几分凄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胡闹罢了。
在齐律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分量,所有的付出。他看在眼里,不过是觉得像是过家家酒一般荒唐而可笑。
阿秀却在这时笑道,“我要你的江山,如何?”
“好。我便许你一个江山。”齐律的眼睛依旧深邃,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未有过犹豫。
阿秀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齐律的手,“齐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那本来就是我的江山,不过是你从我父皇的手里偷来的罢了,我会拿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如重墨一般的黑夜里。阴云遮住了天边的一轮月色,也遮住了齐律脸上的深情。
阿阿秀似乎是气得全身发颤,许久,她却只是冷冷地笑着,嘴角是毫不掩饰的一抹嘲笑。
齐律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只是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究竟是说了些什么,阿秀没有听到。
或者,他只是张了张嘴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阿秀的身子微微发颤,在她看来,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笑话罢了,她忽的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最后的模样,悲伤与愤怒席卷而来,她终于抑制不住地朝着齐律嚷着,“齐律,你就是个小偷,卑鄙的小偷!”
啪!
忽的一巴掌打在了阿秀的脸上。
齐律终于缓缓开口,他说,“秀鸾,你清醒一些!”
秀鸾忽的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那一巴掌,确实将自己给打醒了,她捂着发烫红肿的半边脸颊,嘴角渗着斑斑血迹,她忽的笑道,“其实这一巴掌,你早就想打了不是吗?忍得那么辛苦,又是何必?!”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是。”阿秀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她看着齐律,终于说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你自己,不择手段,当初你接近我,做了我的太傅,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齐律似乎有些愕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拂袖而去。
独留阿秀一人,站在了杂草丛生的荒芜的庭院里,无助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
摇摇欲坠。
她终于跌落了下来,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却摔进了一个怀抱里,朦朦胧胧之间,只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是你!”
她说完了这句话,只觉得眼前忽的砸下了一块黑色,昏沉沉便是这般晕了过去。
未央终于摸索到了仙乐楼后面的院落里,因着这地方常年没有人涉足,杂草已经是漫过了小腿了,未央走得踉跄,却见迎面走来的齐律。
未央忽的僵立在原地,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齐律是看见了她的,擦肩而过的时候,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照顾好秀鸾。”
未央却有些纳闷,方才……齐律是哭了么?
只是她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还未走几步,却看见不远处,似乎拥抱着的身影,阿秀身上一抹鲜艳的殷红似乎有些明晃晃得刺痛了未央的眼睛。
只见她躺在黑色身影的人的怀中,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似乎是睡得安详。
男子缓缓起身,朝着未央走来。
天边忽然火光大盛,天空里是五彩斑斓的光,照亮了这个黑夜。
这是洛城第一次出现的烟火。
未央终于在一片绚烂之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沈疏的脸。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险棋
未央小心翼翼地未阿秀上了药,看着那白皙的脸上分明的通红的指印。
就连她也不禁气愤,齐律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太狠了!
白湛的东西果然就是好用,抹上去还未有一个时辰,那指印便淡了许多,脸上的红肿也消了下去,未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将剩下的丸药收在了自己的身上,未央是千恩万谢,“白湛,还是你的东西好用!若不是你,阿秀还怎么出去见人!”
白湛未说话,似乎当做没有听见未央的声音一般,只是专心致志地烫着桌案上摆放着的精致的茶杯,面上也是神色淡然。
未央撇了撇嘴,心里想着,白湛小气鬼,该不是是生气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未央这才将身子凑了过去,直嬉笑着道,“我说白湛大哥,你说你是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的!”
白湛却只是淡淡地睨了未央一眼,这才不过是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不是看见了么?”
看见了?!
未央似乎有些不解,想了半天这才想起了那般壮丽的烟火,这才一拍脑袋说道,“原来那是你干的!”转瞬又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语气,“我就说呢,除了这仙乐楼的白湛白公子,偌大的洛城,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的!”
这一番恭维的话说得未央自个儿都觉得有些假。
只是白湛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娇柔,造作,浮夸,不过……真的好看么?”
未央用力地点了点头,虽说那时她的心思没有放在这漫天的焰火之上,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说,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嘴角勾起,白湛这才拾起了手中的桃花扇。
阿秀便是在这个时候幽幽转醒的。却只是睁着眼睛,只是静静地仰望着头顶的一方帘账。默不作声,神色淡然。
未央却是激动不已的,只是拉着阿秀的手说道,“阿秀,你总算是醒了。”
“说得我好想醒不过来了似的。”阿秀却只是一笑,只是看在未央的眼里,总觉得那笑容似乎是有些凄然的。
未央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白湛心领神会。只是在这个时候悄悄退了出去。
屋室里忽然只剩下了诡异的寂静,未央瞧着阿秀,似乎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了许久。这才说道,“阿秀……”
“什么都没有发生。”阿秀只是淡淡地一笑,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铜镜之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憔悴的面容,只是半边脸颊的红肿却褪下去许多。她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未央,“谢谢你。”
阿秀没有问未央自己是如何回到仙乐楼之中的,只是他想起了最后一眼所看见的沈疏的脸,想着定是他将自己送回了仙乐楼之中的。因而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她却也不知未央其实早就看见了她与沈疏那般亲密的样子。
至少看在未央的眼里,他们那个时候是亲密的。
未央却见阿秀如此神态自若,直恼着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再说了,沈疏如何,又关自己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未央终于释然,只是紧紧握着阿秀的手,是一脸的关切与心疼,“阿秀,你还疼吗?”
阿秀摇了摇脑袋,脸上再怎么疼,又如何比的上心里的疼痛?!
只是她却在这个时候淡淡地开口,“史大人被关进了宗人府里了。”
未央身子一僵,忽得气得直跺脚,“我就知道,这个姓史的老头,贪财好色,当初也不知道如何做得上吏部尚书这个位子的,他自告奋勇要在朝廷里掀起异常腥风血雨,最终还不是害得自己如此下场!如今他既然这么快就被定了罪,就是他这般的个性,还不是很快就将我们供出来了么!”
“齐律已经知道了。”谁知阿秀却是在此时幽幽开口,“日后我们自然是要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未央一愣,忽的想起了阿秀脸上的伤,终于反应了过来。
只是不在慕府多日,未央纵然再不想回到那地方,不得已,却也只能回去了。
林老太太果然又是一通说教,“你虽说如今正理着慕家的生意,只是既然是未出闺阁的女子,那自然是不要总抛头露面的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干的那些事情,又是做胭脂的生意又是掺合了一品楼的生意的,听说不久前你还去了一家酒楼大闹一场,身为慕家子孙,又是成何体统?!”
未央半跪在林老太太的面前,是连连点头,态度恭恭敬敬。
林老太太说得累了,这才放了未央走,未央松了一口气,终于滚回了自己的若水院。
不想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慕安。
“阿秀是如何了?”慕安倒是也不含糊,一句话便直入正题。
未央脚步一顿,看着从天而降的慕安,愣了半晌,终于说道,“挺好的,阿秀挺好的啊!”
谁知慕安却只是说道,“那么重的一巴掌,真的能好么?”
未央又是一愣,她竟不知,慕安竟然连这件事情就知道了,她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涂了上好的药,印子都消下去了,你不必担心。”
慕安便在这时噤了声,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转身欲走,然而,未央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慕安问道,“你是亲眼瞧见了齐律一巴掌打在了阿秀的脸上的?他们究竟是说了什么?”
慕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未央,忽而说道,“阿秀没有告诉你么?”
未央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看着慕安,若是阿秀告诉了自己,她还会问他么?
然而,慕安却是在这时忽的说道,“阿秀不告诉你,那便是她不想告诉你,这是她的秘密。”
慕安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似乎自己很是有道理一般。
只不过未央不断地在心里吐槽,还说得这般的光明磊落,你自己不也是偷偷地躲在一旁才瞧见的么,只不过这话未央放在心里就好,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强装着笑容说道,“好吧,你既然不告诉我阿秀与齐律的事情,只是你总得同我说一说阿秀与沈疏是怎么一回事吧,为何我见着他们的时候,两个人要……那样?”
慕安看着未央说这话时扭捏的神态,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这才扬起了嘴角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一问沈疏,来找我干什么!”
未央又是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她能够与找沈疏,又如何还要在这儿与你周旋?!
她这样想着,撇了撇嘴,只气鼓鼓地说道,“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故作转身离开,只是脚步有些停顿。
果然慕安终于在这时幽幽开口,“不过是齐律托了沈疏送了阿秀回去罢了,你想东想西又是何必?!”
未央心里果然是松了一口气,不过面上仍然是死鸭子嘴硬,“谁说我想东想西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慕安却不欲与未央周旋,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忽的说了一句,“沈疏,你们好好聊吧!”
未央的嘴角忽然有些抽搐,她如何不知道,慕安什么时候还会开起玩笑来了?!
“慕安,你很无聊!”
说着未央只是推开了他,向前走去。
只是慕安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未央,努了努嘴,示意她朝着身后看去。
未央疑惑地转身,果然看着迎面走来的沈疏。
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未央的身上,她瞬间石化。
她只觉得慕安实在是太可恶了!只是刚一侧身,却发现慕安走就不见了踪影,未央忽的气得有些牙痒痒。
沈疏却是径直走到了未央的身前,颔首微微俯视着她,这才说道,“若是你对我有什么好奇的,大可直接来找我。”
还真是沈疏说话的风格。
未央万分勉强,终于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呵呵,沈公子,不必了,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言罢只想脚下开溜,却没有发现脸上的滚烫。
谁知沈疏却在这时说道,“皇上新纳了一个妃子,册封大典不日举行,是定远将军的三女儿。”
话音刚落,未央只愕然地抬起了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疏。
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更何况是皇上,未央的心思却是有些复杂,他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同阿秀说的,又或者,她终究还是不清楚,阿秀的心里,还有没有齐律。
沈疏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齐律他等了凤……等了阿秀许久。”
就连他都改口,是啊,阿秀毕竟只是阿秀,再回不去当初的修鸾的模样。
未央忽然沉默,似乎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沈疏却是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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