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摇篮里的小人儿动了动,确实咳出一口血,唇角涌出的血液,让明镶赫然站了起来,孟一昶面上凝重:“阿鬼体内的胎毒和这血液有排斥,这样下去……”话未说完,咕咕的血再次涌了出来,阿鬼睁开眼,眸子里泛着蓝莹莹的光,比之前更甚。
明镶的心一沉,面上满是一脸绝望。
☆、第19章 我要去问他为什么
如果阿鬼的出生只是为了经受苦难,如果努力了两年,还是忍不住这煎熬…
清丽容颜顿时苍白如纸,颤抖的手抚上阿鬼的身体,却无能为力了,阿鬼鼻腔、嘴巴里涌出来的血,瞬间就染红了锦被,小小的身体不断的抽动,这种无力感让她恐惧,先前阿鬼状况也不好,但是至少还有个换血的希望,现在血也换了,最后的路子都被截死了。
恨意充斥着她的胸腔,若不是慕容鐟给了自己两掌,若不是他这么狠心,将自己踩入崖底,怎么会有今日!心中酸胀的像是要爆开,身子微颤。
卓不凡按住她的肩膀:“小镶儿……”
明镶抬起头来,眼前已是水雾,声音颤抖:“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卓不凡不语,偏过头看着孟一昶,即将熄灭的蜡烛迸发出最后的光芒,骤然一亮,孟一昶低垂着头,探向阿鬼的脉搏,额前的一抹发丝,在脸上形成一个忽明忽暗的阴影。
良久,蜡烛尽数熄灭,屋外天光大亮,摇篮里满被的鲜血,让人心惊,孟一昶抿着唇,凝重的神色让两人不由一怔。
锐利的指尖几乎掐进了肉里,她想,若是看着阿鬼这般吐血,痛苦而亡,不如,让他痛快的上路。
“失血严重,若是能够补充的上的话,还有希望。”
卓不凡松了一口气,明镶已经拔腿就要往外而去。
“你站住!你以为慕容鐟现在还会没有防备,说不定他早就埋伏好了等着你去送死!”
明镶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的意思:“我管不了这么多,阿鬼不能死,就算是去送死,我也要去试一试。”
卓不凡上前两步,沉声道:“慕容鐟不是傻子,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公子,阿鬼他一出生就比旁人过的煎熬,现在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吐血而亡么,你说这是为什么,他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那些犯错的人却好好的活着,我又有什么错,我却不人不鬼的活着!我要去问问慕容鐟,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让我的儿子生不如死……”
苍凉的声音低声轻语,听不出情绪,虽是质问,却只有无限凄婉,这是她藏在心中两年,每天每夜的折磨着自己的疑问。
声音突然一顿,变得狠辣:“公子,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要拉着他同归于尽,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化成厉鬼,我们母子俩依旧找他索命!”
她打开门,晨光中,黑色纤细的身影朦朦胧胧的。
卓不凡突然喝道:“你只会这样么,明镶,动不动就跟他同归于尽?这就是你重活了一回的本事?你别忘了明太傅死的不清不楚,你姐姐还等着和你团聚,阿鬼他还活着,还有希望,等着你救命,同归于尽就是你回报他们的方式?到底是你太让人失望了,还是我对你的期望太大?重活一回,你还是只会冲动行事,喊打喊杀让你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还是学不会么!”
明镶后背一僵,卓不凡继续道:“你别忘记了我们手中有个慕容鈺!”
☆、第20章 转机?
明镶回过头来,低喃:“慕容鈺?”
卓不凡点点头,孟一昶道:“虽然他只是慕容鐟的异母弟弟,也可以试试!”
明镶身形一晃,已经到了桌边,手中拿着那把银刀,卓不凡摇摇头,跟在她身后,取了桌上的银碗。
慕容鈺虽然被点了穴,但是待遇还算不错,至少卓不凡打算跟他做笔生意的,没有让他在大冷天睡在柴房里,而是将他扔在一张矮榻上,还给了厚被子,此时他才刚醒来,浑身僵硬,还是不能动弹。
俊美的眼眸一睁开,正对着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什么,他看着看着眸子越发的黑沉,这个该死的卓不凡!虽然只看了一页,但是这哪里是话本,分明就是……皇室秘辛!
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清风吹过,眼前一闪,已经多了个人影。
明镶还是昨天的装扮,又是一晚未眠,面色苍白,慕容鈺撇开了视线,这女子美则美矣,但是太过邋遢,太过冷清,对冷清的人他不厌恶,但是邋遢的人,还是尽量避而远之。
明镶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不以为意,她不是第一天认识慕容鈺,对他的反应倒是没有讶异,她伸出手迅速的点住他的哑穴,然后探向他的手臂,刀锋轻轻一划,慕容鈺手腕一痛,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他赫然瞪大了眼。
卓不凡悄然出现在明镶身边,对慕容鈺笑道:“慕容老板,不好意思,需要取你的一点血,你放心,今天本公子会让小镶儿做个滋补好汤,很快你就能补回来了。”
话落,点了他一处穴道,顿时血流加快,慕容鈺冷着脸,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那伤口流出,带走了热量,顿时身体发寒。
“好了,你好好休养!若是累了,这里有话本,对了,忘记给你翻页了,一会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卓不凡说话的瞬间,明镶已经拿了碗,出了屋,卓不凡说完,当真给他将话本翻开了一页。
慕容鈺眨眼的功夫,卓不凡也消失在屋内了。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凝固的血迹,俊朗的脸上,惊恐顿时取代了迷茫。
江湖传闻,妖女夜煞,最喜两物,其一是婴孩,另一,便是鲜血,都是她用来修炼邪功,想到昨日她手中如珍宝似的捧着两瓶血,今日又来取自己的……脸色顿时煞白。
昨天看到她红眸如鬼,心中便揣测了她的身份,虽然现在她眸色正常,只有淡淡的血丝,他却无比确定,这个鬼魅般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夜煞。
而耳边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婴孩啼哭之声,断断续续、细细弱弱的,像是正在承受无尽的痛苦,听之毛骨悚然。
慕容鈺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心中呼唤:五哥,你快来救命啊!
而此时的慕容鐟面上疲累,昨天才失了不少血,昨晚又整夜未眠。
珃儿从回来后就一直哭闹不休,哭的嗓子都哑了,怎么劝哄都劝不住,而他的王妃也受了惊吓,精神萎靡。
连夜去请太医,又碰上太后身体不康,太医都在宫中候着,整晚轮值,不得离开,直到现在才匆匆赶来一个老太医,给珃儿把了脉,说是惊吓过度所致。
那老太医在一旁的案桌上写了药方,递给了一旁的小厮,正要告辞。
慕容鐟突然问道:“杨太医,是否有什么病症需要以人血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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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亲
老太医一愣,略一沉吟,微微躬身,恭敬的道:“王爷说的以血为药引,下官倒是听说过。”
慕容鐟靠在太师椅上,半垂着眼帘,眼底一片乌青,面上有些苍白:“哦?说说看。”
那太医便道:“作为药引的血,一般都是有一定功效,比如疫病,得过疫病活下来的人,他们的血就有了对抗疫病的功效,可以当做药引,再比如,西岐有一种人称为药人,自小便服用各种草药,最终具有百毒不侵,或是解百毒的能力,他们的血便是极好的药,但是这种人存活下来的却很少。”
“唔,那可有以一般人的血直接救人的?”
杨太医虽然好奇诚王为何问这些,还是知无不言:“这也是有的,但是血救人,一般是针对血亲,或是失血过多,或是替换毒血,这后一种要求医术高超,下官倒是从未做过……下官学识浅薄,知之仅此两种而已。”
慕容鐟略略坐直,睁开眼,盯着那老太医:“杨太医医术精湛,龙腾国上下谁人不知,若是杨太医都不知道,这世上恐怕也就仅此两种吧。”
他淡淡的说完,起身,又补了句:“有劳杨太医跑一趟了,不知母后的病情如何了?”
杨太医又一一答了,这才得以离去。
慕容鐟静立窗前,透过敞开的繁复雕花纹黄梨木窗户,看着初生的朝阳,自语低喃:“血亲?”
昨天卓不凡说的是取他的血是救命用的,他非常确定自己非药人,也没有得过疫病,那取他的血,要救治的人就是他的血亲了?
皇室之中,他直系的血亲倒是人多,但留在京师的,就只有当今皇上、太后、六弟慕容鈺,再有就是他的独子珃儿,那卓不凡和夜煞要救的人……是谁?
清俊的眉头微蹙,突然他转入内室,原本守在内室的奶娘见他到来,福了福身,他一挥手,奶娘迅速的退了出去,他无声的走到摇篮跟前,看着刚服了药,睡的不甚安稳儿子慕容珃,弯下腰去,翻开了婴孩身上的小被子,但凡血管密布的地方,他都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无发现,突然视线触及那婴孩食指上一个血色的小点,视线凝固。
果然……他们也取了珃儿的血?但是刚才太医说了,珃儿并无大碍,只是受到惊吓,那就是说并未取太多。
他沉吟半响,无声的退了出去。
北门小院。
一上午的煎熬过去了,阿鬼出血减少,但是状况依旧不稳定,面上的青灰被惨白代替,孟一昶点了他的睡穴,他才闭着眼睛睡去。
明镶点了安息香,室内的熏香夹着淡淡的血腥气。
“睡吧,睡着了也许就感觉不到疼。”她轻柔的用湿毛巾擦拭阿鬼嘴角的血渍。
他还这么小,甚至不能够承受她用内力助他加快血液的运行,这焦心的等待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慕容鈺的血也是能够用的。
是以,慕容鈺的待遇还不错,至少中午的饭食就很是滋补,还有一锅人参炖鸡,在明镶诡异的‘深情’注视中,慕容鈺突然想起自己见到千里马时的模样,听他跟前的小厮福满说:“就像是饿久了,看到一桌山珍海味。”
他小心的喝着鸡汤,心中惊恐,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眼中的马和山珍海味?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慕容鈺心中一喜,连忙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五哥!我在…”话还没说完,一股浓烈的人参味差点没把他呛死,紧跟着,手腕一痛,他垂头一看,腕上添了一道新伤口。
☆、第22章 明镶的孩子在哪?
院内。
慕容鐟一身青色水云纹锦袍,依旧是广袖、白玉簪,风起,衣袂翻飞仿佛要随风飘去,他是独身一人前来,身后并无侍卫跟随,此时,他面上在人前那温文儒雅的形象一丝不见,整个人瞧着极为冰冷,开口便道:“那个孩子呢?”
卓不凡和孟一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不会是问明镶的孩子吧!他怎么会知道?
慕容鐟问的正是明镶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对他的羞辱,也是明镶残缺的尸身最骇人的一部分,腹部被划开一条伤口,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不见踪迹,尸身虽然惨不忍睹,但是却并没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也就是说,明镶的孩子被人取走了。
慕容鐟会怀疑卓不凡和夜煞救走明镶的孩子,也并非全无依据。
其一,当日夜煞的步法就和三年前在诚王府和明镶调 情的那个男人步法一致,夜煞和明镶也可能是相识的;
其二,当年明镶已经受了重创,不可能有能力从诚王府中带走上官倾,并将她带到仙人崖顶,肯定是有同伙的;
其三,便是他们取血,所救之人,定是他的血亲,慕容鐟向来洁身自好,除了先后两个王妃,再无其他妾室,也不曾在外寻花问柳,排除掉母后和兄弟、唯一的儿子根本没有患病,自然不需要血,唯一可能的就是明镶腹中那个诡异消失的胎儿。。。。。。虽然他曾以为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曾碰过她。。。想起什么。。。但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卓不凡和孟一昶不说话,慕容鐟往前迈了两步,面色黑沉,目光如炬,道:“明镶的孩子,在哪里?”
卓不凡和孟一昶一滞,他突然心跳加速,竟然莫名的紧张,隐隐又有些期待,双手负于身后,掌心濡湿。
迫人的视线从卓不凡和孟一昶面上移开,他绕过僵住的两人,往他们身后的屋中走去,此时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慕容鐟闻之,却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敢上前。
卓不凡率先反应过来,手刚搭上慕容鐟的肩膀,便被他避开了。
此时,屋内的明镶也听见了阿鬼的哭声,飞快的从屋内出来,手中还拿着刚从慕容鈺手腕上放的半瓶子血。她对院中的情形,视若无物,满心满眼都只有阿鬼,迅速的绕过两个对视的障碍物………卓不凡和慕容鐟,进了屋,孟一昶也跟着进来,一脚将门踢上了。
等明镶一走,慕容鈺脚步发软的行至门边,面色卡白,扶在门扉上,虚弱的喊了声:“五哥……”
慕容鐟刚过来,他忙控诉道:“他们取走了我的血!”
慕容鐟突然面色一变,转眼,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慕容鈺抬眸看去,只看到隔壁的房门微微晃动,和一晃而过的青色衣袍。他讶然的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卓不凡,卓不凡下颚紧绷,有若刀削斧刻的面上不见一丝笑容,视线转落在慕容鈺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竟然觉得卓不凡的神情有些恐怖。
卓不凡看着他却突然一笑,神色缓了缓,也进了那间屋子。
慕容鈺摸了摸头,这些都是怪人,比商场上的人更加难以捉摸,连他五哥也变得好奇怪。
☆、第23章 如你所愿是真的
慕容鐟进门的时候,孟一昶正在给阿鬼施针,为了防止他动作幅度太大,影响诊治,他被明镶点了穴,此时瘦弱的身体一阵惊鸾,从胸口往下到肚脐插满了银针,头上也被扎的像个刺猬。
骤然见到这样的婴儿,就是慕容鐟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免有些心惊,尤其他唇角不断外涌的血,看的更是触目惊心。对上婴儿蓝盈盈的眸子,他的心猛的一缩,双拳不由自主的篡紧,这般恐怖的婴儿……
孟一昶专注的给阿鬼输入新鲜的血液,明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阿鬼,她的食指伸进阿鬼的嘴里,任由他咬着,虽然已经两岁,阿鬼的牙*并未有两岁婴儿的模样,但是也长出小米牙,他身体不能动,嘴角已经被咬破了,为了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明镶不得不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指尖被咬的生疼,但是也不及看到他的模样的心疼。
慕容鐟进来,谁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卓不凡在他身后跟进来,看着屋内的一幕,默默的走到桌台前,拍了拍明镶的肩膀,无声的给她安慰,她肩头僵硬,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温度,略略放松了些。
没有人出声,孟一昶蹙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直到终于止住了血,他点住阿鬼的睡穴,他闭上眼,再次沉沉的睡去,胸口颤动的银针,显示他还有声息。
明镶抬起头来,将指尖从他嘴中抽出来,已经是鲜血淋漓,分不清是阿鬼的,还是她自己的,她神情木然,声音轻颤:“孟大哥?”
孟一昶眼眸凝重,缓缓的摇摇头:“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他话没有说完,明镶支撑在桌台上的手指尖已经扣入了木头里。她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啊…”,闻之令人心颤。
卓不凡站在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小镶儿,不要这样,两年都熬过来了,还有二十个时辰,他能熬过来的!”
此时早就被人忽视的慕容鐟立在一边,被眼前所见震惊的一动不动,他盯着刚才那瓶血注入到婴儿的体内,又听见卓不凡的话,整个人宛如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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