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一夹马腹,速度加快,越来越靠近卓不凡,突然背后一阵细微的声音,让他脊背生凉,耳边像是被什么刺到了,有些刺痛,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耳朵,手指上一颗血珠,若不是他马术高超被这一吓,差点翻下马来。
放缓了速度,回过头,身后只有孟一昶,悠哉的像是在看风景,速度也不是多慢,至少距离慕容鈺在十丈以内,刚才慕容鈺为了心里那点小心思,马速可是非常快的,悠闲的是孟一昶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鈺,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慕容鈺瞪了他一眼,引来孟一昶大笑,不仅笑,甚至还吟唱起诗来。
“天有长风,我无帆篷,天生惊雷,我做困龙,天为广宇,我思鲲鹏,翼若垂云,何上苍穹……”
果然卓不凡身边的都是疯子,夜煞是,孟一昶也是。
慕容鈺回过头,专心看路,却不敢再有别的心思,突然阳光下一道银色的光线反射过来,他定睛一看,马鬃里插着一根银针,这次慕容鈺没有回头,暗暗心惊,幸亏孟一昶没有杀意,也就是警告警告他罢了,不然这银针肯定不会在鬃毛里了。
这下,他的心思才彻底消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是前方的马车以及与马车并行的男人,的确让他看着很是不爽。
不爽的除了他,还有慕容鈺的几个贴身近卫。
但是王爷之前有过交代,暂时不要和卓不凡正面对上。。。。。。
☆、V21抢走人,三俗就这么任性
在没有查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贸然出手,没有好处,况且他们对王爷的实力很是信任,王爷若是真要将卓不凡置入死地,卓不凡现在也不会放肆的依旧半钻在马车里了。
马车加速,卓不凡亦加速,马车忽然变慢,他亦慢下来,忽快忽慢,几个成年人倒是无所谓,阿鬼就受不了了。
虽然身体慢慢健康起来,但是到底底子弱,在马车上一路晃悠,就昏昏沉沉的,这时车颠簸的他小脸都皱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边哭边打嗝,不久前喝下的牛乳也吐了出来,全部吐在了明镶的胸前。
湿哒哒的,留下一团污渍,在玄衣上也十分的显眼。
慕容鐟和卓不凡从眼神的对峙中回过神来,两人皆迅速的偏开头。
“阿鬼……”异口同声。
明镶哪里顾得上看他们,抱着阿鬼不停的轻声哄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嘭”的一声,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明镶正抱着阿鬼轻哄,没有注意到这变故,何况来的太突然了,说停就停了,要不是明镶反应快,差点撞到车厢前门,阿鬼被这一剧烈的颠簸刚缓下来的哭声又加大了。
“王爷受惊了,车轮被卡住了。”山川沉闷的声音传来,明镶已经坐稳了。
慕容鐟一手环住她的腰,动都没有动一下,等明镶一坐好,他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见明镶的心思都在阿鬼身上,胳膊又继续收了收。
“怎么回事?”慕容鐟沉声问着。
回答慕容鐟的不是山川,而是卓不凡:“你这车夫,车是这么赶的么?你们王爷不要紧,可里面还有孩子呢!”
山川不语,也不觉得跟卓不凡有什么可说的,对他来说,除了王爷,没什么人重要,那个孩子就算真是王爷的骨肉,也没有王爷重要,只有卓不凡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才会没脑子的说这种话。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不懂本公子教教你啊!”
明镶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抬眸看去,卓不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头,此时正和山川打在一起。
明镶还真冤枉了卓不凡,卓不凡不是打,他是阻拦山川赶车,阻拦他抽出横在车轮上的树枝。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冷冰冰的可不好……哎哟,功夫还不错,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你们府上到处是漏洞,都露的跟塞子似的呢……”
“听说第一任诚王妃在王府里公然被调戏,还怀了别人的孩子,现任王妃……”
卓不凡越说越开心,话题越说越让人难堪,山川本来是没有杀气,此时也杀气腾腾了,其他的侍卫也是一脸愤怒,背后的剑蠢蠢欲动,恨不得围上去将卓不凡揍死算了,至少也撕了他这张臭嘴。
山川本就沉默寡言,他可以忍,不代表别人可以忍,江河就忍不住了:“卓不凡,你是什么东西,也拿诚王府的事情说嘴,妇人三寸之舌,我看你…”
“啪嗒!”江河话音戛然而止,头一扬,偏开了头,嘴巴是躲过一劫,鼻子可就遭殃了,顿时血流如注,鼻子上还插着一小截树枝,几乎将鼻头刺穿了,要不是他躲了一下,恐怕就打到嘴里了。
这一下顿时捅了马蜂窝。
加上赶上来的慕容鈺和孟一昶,更热闹了,外面闹哄哄的,正好,谁也别走了,打成了一团了,两个人对上一队人,卓不凡还真无聊,这是孟一昶的想法。
也因为马车停了下来,阿鬼慢慢的就不哭了,抽泣了几下,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明镶,小脑袋往她怀里钻,可怜巴巴的求安慰,求虎摸,明镶看他这样子,顿时心就软了下来,哪里还记得现在的处境,以及外面那个讨人厌的男人。
慕容鐟被卓不凡口无遮拦的话气笑了,只是这笑怎么都有些渗人,他刚钻出马车,那边卓不凡躲开江河的剑锋,一脚踹了山川,顺势手指一拨,孟一昶发出的银针就落入山川的肩头,山川也是个硬汉,这银针没入肩头就没出来,甚至也没见血,但是懂行的人就知晓,这伤的绝对不轻,不及时处理,说不定这胳膊就废了,他脸色顿时煞白,硬是没有哼一声。
卓不凡一出手,就伤了慕容鐟两员大将,一出口,就揭了陈年旧疮疤,慕容鐟再温和也被他激的一脸怒容,正要说什么,卓不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探了探衣服,手往前一挡,止住了一个侍卫的进攻:“慢着!本公子有话要说!”
此情此景,让对面那一脸戾气的侍卫楞了下,下一秒已经被卓不凡轻飘飘的推开了,四周缠打的人也呆了一下,拿着兵器的,赤手空拳的,都有一瞬间的定格。
孟一昶眉角边出现三条黑线,下意识的就往马车上还未下来的慕容鐟看了一眼,慕容鐟除了板着脸,倒是没有多余表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人忍不住道。
卓不凡站在人群中,笑道:“在下只有话说,没屁放,再说公众场合放屁实在不雅,本公子虽然号称三俗,恶俗的事情不少做,但是这么…咳咳,实在有些恶心。”说着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下咳嗽了两声。
“你……”江河正要说话,又被卓不凡打断了。
“言归正传,本公子是想说,不打了,赶紧赶路吧!要打,等到了落英城有打的时候。”
众人:……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慕容鐟沉着脸站在车头,和卓不凡对视,卓不凡咧嘴一笑,翻身上马,孟一昶也跟着上了马,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功夫不好的人伤不起,他是真有些累了,汗水夹着灰尘,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慕容鐟气闷的差点内伤。
对上卓不凡那高深莫测,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目光,他只能甩下车帘,进了车厢。
车内。
阿鬼已经没有哭了,睁着眼睛和明镶大眼瞪小眼,难得清醒,扭动了两下,明镶抱着他出去放水了,尿在车厢里?还是算了吧。
就是阿鬼自己也不乐意,每次看到慕容鐟那笑意盈盈的脸,阿鬼就尿不出来了,扬着头看着明镶,一脸委屈。
留下车内憋屈的慕容鐟,明镶背对着众人,解决了阿鬼的生理需求,一转身,差点没吓死,卓不凡无声无息,跟个鬼似的在她身后,他那马都跟他一个德行,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些侍卫因为慕容鐟不出声,也都默默的看着卓不凡靠近,没人提醒,毕竟他们的主子是诚王,这个夜煞,之前和王爷还是敌对的,现在的关系除了他们自己知道,还有谁知道!王爷对夜煞再特别,夜煞也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没有义务为她考虑。
车内慕容鐟思考着卓不凡的意图,没空去看外面的插曲。
车外,明镶恨恨的瞪了卓不凡一眼,卓不凡好笑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云姜被慕容錚困在凤城,一时半会还赶不上来。”
明镶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关……”她屁事!
才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突然失重了,下一瞬,她已经抱着阿鬼上了马背,被卓不凡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她抱着阿鬼,卓不凡坐在她身后,长臂一伸,抱着他们母子。
突然马儿长嘶一声,兴奋的跑动起来。
除了孟一昶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味,赶紧认命的跟上,其他人无言的看着两马四人扬起漫天尘土,飞快的走远。
“王爷……”山川率先注意到身后凉飕飕的飞着眼刀的王爷。
慕容鐟收回视线,看了眼山川苍白的脸色,眉头再一次蹙紧,一掌拍向山川肩头,一根银针从他肩膀上飞出来,“嗖”的一声落在地上。
慕容鐟看着那根针,眸子紧了紧,这针和明镶用的是一样的。
卓不凡,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蔚海,你来接替山川赶车!”冷声下完指令,慕容鐟进了马车,山川默默的让出车夫的位置,他的情况此时的确不太适合驾车。
卓不凡带着明镶飞快的前行,明镶身体绷着,抱着阿鬼的双臂却异常柔软,就怕阿鬼不舒服,阿鬼被这般颠簸,反而哈哈大笑,面朝明镶,明镶看不见卓不凡带笑的神情,但是他可是看的到的,正对着卓不凡的鬼脸,笑的欢畅。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开口,声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
卓不凡还是听到了,他冲阿鬼挤眉弄眼了一番,这会正高兴,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她答案吧,身体往前倾,刚碰到她的后背,她就更僵直了,卓不凡也不在意,凑在她耳边,道:“云姜不来,他和慕容鐟又打不起来,美人计,暂时中断。”
☆、V22撞头计,回落英城了
明镶头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是什么逻辑?
云姜不在,不能和慕容鐟打起来,所以,他就拉自己走了?
是这个意思吗?她第一次觉得,对上一个神经病,智商有些不够。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暗暗的咒了句:“混蛋!”
卓不凡没有听见她的心语,但是还是能猜的到的。
明镶后脑勺突然往后一定。
“咔”的一声响,撞在卓不凡的下巴上,卓不凡一时不察,被撞了个正着,后脑勺硬,他的下巴也和硬,谁比谁少疼一点,真不好说。
卓不凡龇牙咧嘴,暗暗想着下巴恐怕已经青紫了,不是第一次被偷袭,但却是第一次被人用头撞下巴,想到此,有些啼笑皆非,明镶这丫,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有多恨他,才这么不折手段的,能够用的部位都用到了,用头来撞,亏她想的到。
明镶也疼,后脑勺不知道被撞破了没?就像是撞在一块石头上,若不是手不得空,腿被卓不凡强行用腿勾住了,不能动弹,她何至于用头!要再让她来一次,她也不想了,这种伤敌人不知道有没有一千,自己损伤了八百的行为,她是有多傻才会这么做?
她的苦闷怀中的阿鬼不知道,他睁大眼瞧着这两个大人神色各异的脸,好像他们一起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逗他一样,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不大,细细碎碎的,很快被马蹄声和风声盖过了。
别人听不见,但是内力好的,诸如慕容鐟,他让蔚海将车赶的飞快,卓不凡被明镶这一记重击,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现在的距离不算太远,慕容鐟在窗口往外看去,正好能看见,正好也听见了,脸上骤然迸发的寒意,让四周的侍卫噤若寒蝉,盯着前面的路,浑身僵直。
卓不凡悠哉的打马前行,不时和阿鬼逗趣,跟在后面的孟一昶翻了个白眼,一马当先,跑到卓不凡前面去了。
“我在边城城南客栈等你!”孟一昶吼了一嗓子,很快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溜烟尘土,看得明镶直皱眉,伸出手捂住阿鬼的嘴巴,阿鬼还以为是跟他做游戏,手舞足蹈的十分欢畅,明镶叫苦不迭,卓不凡眯着眼,脸上满满的柔情,只是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阿鬼,无人看见。
明镶的碎发被风吹动,撩到他脸上,像是羽毛刷过心尖,卓不凡向来能不忍就不忍,不然他也不会看到慕容鐟抱着明镶,就这么冲动,将明镶拉到马上,恨不得带走,于是,他很快就顺从了本心,越发牢牢的环住她的腰肢,甚至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和阿鬼脸对脸,和明镶脸贴脸。
就是算准了明镶要抱着阿鬼,没工夫和他动手。
不管明镶怎么别扭,慕容鐟怎么愤怒,卓不凡如何得以,这段路还是按照预计的时间走完了,夕阳西下时分,他们已经到了靠近大漠的龙腾边境第一重镇官山镇。过了官山镇,就是漫无边际的大漠戈壁了,进入大漠五城的范围。
官升镇是边城六镇之首,驻兵最多,城镇最繁华,人口也最多,夕阳的余晖平射在青灰色的巍峨城墙上,极为肃穆厚重,城中的炊烟已经升起来,路上的行人却并不少,早出的商贩,收拾了家伙事正要往家里赶,正是倦鸟归巢时候。
明镶没心情看四周的风景,卓不凡就这么箍着她进了城,一路直接奔向镇上最大的客栈,明镶解脱的时候,胳膊都发麻了,浑身因为太过紧绷,骤然松懈下来说不出的难受。
偏偏她要生气,连个生气的对象都没有,将她和阿鬼就留在客栈门口,卓不凡就不见了踪影,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混蛋不断的刷新她的认知。
慕容鐟在卓不凡不见之后就赶到了,倒是没有住在客栈,慕容鐟的势力范围就是边城,这里自然有他的宅子,明镶权衡了一番,卓不凡的神经病行为和慕容鐟的态度,还是选择去住慕容鐟的别馆,至少若是那些江湖人找上门来,慕容鐟应该会帮忙的,至少在旁人看来,他是个‘君子’,任由女客被欺负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明着发生,卓不凡,那就不好说了。
匆匆赶来的慕容鈺不太文雅的揉了揉大腿,狠狠的瞪了明镶一眼,她不痛不痒的飘过,想到慕容鈺此行的目的,心中说没有感想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鈺求娶她姐姐,三年前就求过,三年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慕容鈺是不是真的手中干净,还是只是别人的棋子?她只有一人,观察到的也只限于表面,到了落英城,有了姐的姐人手,阿鬼有人照顾,她查起事情来也会轻松的多。
到了现在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姐姐,多年未见,近乡情怯倒是没有,只恨不得连夜进大漠去。
慕容鐟在京师多年,边城虽说有亲信,但是底下的人该见的还是得见,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总该让他们记得谁才是主子,第一晚就见了几个重要人物,笼络人心是一方面,至少有心人就看出了慕容鐟恐怕有了别的念头,诚王在边城的宅院会客厅里人走人来,几乎忙碌了一晚上。
距离沈铆招亲的日子也只有一日了。
唯恐事情生变,像之前一样,只停留了一晚,在天一亮,众人都没有异议的往落英城而去。
日出出发,正午时分到达大漠腹地,才是春日,午时的大漠一如既往的炙热,没有春夏秋冬之分,明镶背着头脸包裹的严实的阿鬼,淡漠的看着,眼前浮现多年前和姐姐两人在大漠求生的情形,被师傅丢到大漠,为了活着走出去,别说沙地上奔跑的蜥蜴,就是没有什么肉的蜘蛛她都吃过,原本觉得苦哈哈的日子,回忆起来,竟然也是甜的。
慕容鐟在临时达成的一个布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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