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立清少爷拒绝了,也对,如立清少爷那般的谦谦君子,莫说是在重孝间,就是平日里,他定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行为的。
如此,织画便是个笑话了。
织画也深知自己的情况,所以跟着立清少爷出来的机会变少了。也有人说,立清少爷已经不让她近前侍候了,可看在她是老太太送过来的人,却也没有把她赶出来。
容娴对织画的做法,只是感到遗憾。对她想与立清少爷燕好之事,却是不多评论。。
但想利用织画,找出更多外面那些人的眼线这事,却是有些难度。离得远不说,每日里容娴也还要在老太太院里当差的,却是不能长时间的盯着她。
容娴思量来思量去,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父亲。
容正堂对容娴知道织画是眼线的事,却是疑惑的。
容娴知道,以容正堂的忠耿,他如果知道她与五姑娘有所交易,定会是大怒的。便只好胡诌道,是因为自己看到织画曾与账房管事在一起见面。
父亲记在了心上,回头去跟二老爷说了一声。那织画,自是有人去盯着她了。
府里的人都闻到了紧张的气息,平日里说话做事,便更谨慎小心了两分。府里变得寂静了许多,这样却给府里平添了几分寒意。
大少爷赵端善这时候出现在了容娴的面边,他笑得意昧不明:“啧啧,真没有看出来。容娴姑娘的父亲却是个忠心为主的人。为了主子,硬是不顾家人的安危。我想,这不单我没有看出来。我在外面的那些边叔伯兄弟们,定也是没有看出来的。这他们栽了个大跟斗,倒是让我没有看到好戏了。唉,真是无趣呀!”
容娴心神正烦燥,这下又听了大少爷这些闲言闲语,语气便失去了恭敬:“大少爷你身为赵家长孙,却是不顾赵家的死活。若老太太知道了,不知会有多失望。你就不会为自己这没有孝心之事,而感到内疚?”
赵端善只是一味的笑:“容娴姑娘你也不要激我,这些话对我是没有用处的。我早就说过,赵府倒了更好。如此,便跟平民般,活得倒是会更自在些。”
容娴对赵端善这种水火不进的态度,着实有些无奈:“大少爷,你怎么会有如此不孝的想法?”
赵端善冷笑的撇了撇嘴:“看来我的事,容娴姑娘是没有听说过了的,这也就难怪了。”
容娴一愣:“是什么事?”
赵端善却是不答,只是道:“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反正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赵端善的身影来得快,消失的快,他好像总是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老太太管不了他,大老爷管不了他,大太太管不了他,这样一个人,日后,苦得怕只是他的妻子吧!
容娴摇了摇头,这样的事,不是她要去操心的。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容娴知道老太太这几日里定也过的不好,那外面庄子上的人,怎么可能让省心。
只是对那些老太爷的庶子庶女们,她现在虽有些知道他们的动机了,却是没有做出什么表态。
不知是不是没有了当年那样的气势,还是因为她在隐忍,只为等待一个可以再次把他们制压住的机会。她那不动声色的神情中,没有人可以窥视出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第五十四章 有客自远方来
就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候,赵府迎来一个容娴没有看见过的贵客。
却是苏州巡府沐大人的夫人沐太太潘氏,她的到来也是让老太太着实意外。老太太也只是听说中秋过后,沐大人便来上了任。也准备了礼物让二太太去送了去,可她却是一直没有见到过这沐太太的。
这下,没有提前通传,到了府门口才听到那沐太太前来了。容娴几人自是手脚飞快的给老太太梳洗,再侍候她换了衣裳,重新盘了发。
等弄好后,那门前的小丫环也就进来通报说,大太太与二太太携沐太太前来请安了。
沐太太却是有外命妇的品阶在身的,这说起来,却是比老太太高了身份的。老太太是惊喜不已以外,却也是不敢托大在屋里候着的。只是让王妈妈扶着出了门,往院子里迎着她去了。
容娴见那潘氏与大太太年纪相差不多,一张容长脸,眼角微垂,显得在些精神不济。她身穿青色绸面袄子,袄子外是羊皮背心。头上插着金步摇,耳戴碧玉珠子,自一副贵气样子。
老太太笑吟吟的上前,就要给她行礼。
潘氏忙拦住了,佯恼道:“老太太切莫如此,真是折煞我了。”接着语气有些沉重的问道:“多年不见,老太太过得可好?”
“好,好!”老太太拉起潘氏的手:“难得还能再见到沐太太,真是缘份呀。”
潘氏似想起往事,眼眶便有些红:“谁说不是呢,当年初来苏州,我这一家子,还真是没少麻烦过老太太。我这一想起来呀,心里就着实感激。本以为再无机会报答,不想,老天眷顾,倒又让多了这机会再亲近老太太。本想早些过来给您请安,可刚来这里,为家里大人忙着上任的事,却是脱不开身。直至今日,才得空,还望老太太莫怪来迟之罪。”
老太太摆摆手:“沐太太切莫说这些个见外的话,你能来,就是赵府的面子了。哪能还怪着你呀。“
潘氏用帕子抹了下眼角:“这么多年不见,老太太还是这么体恤,倒真是我的福气。”
大太太在旁边开了口:“娘,沐太太,我们进去说吧。这外面天冷,莫要冻着才好。”
于是,一群人,便移步进了屋子。等坐定,喝了茶水暖身后,便又聊开了。
“沐太太,不知你这几年在京城,过得可还顺心。这几年,却是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有时,想要打听,却是无从听来。”老太太一脸的关怀之意。
听老太太这么一问,那潘氏又红了眼睛,却是不知,她原来就是个爱伤感之人,还是真感动,只听她道:“我的家事,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那样,哪能过得快意。当年就是因为,家里那些兄弟叔伯闹的厉害。而我家老爷又是庶出,更是被排拆,硬是无一人相帮。千难万难的,才谋了这里的一官职。那时,老爷刚上任,虽说大小是个官,可却无甚积蓄。记得,认识老太太后,我家几个调皮鬼在家吃不了好吃的,便日日上贵府来,却是糟蹋了你们不少东西。”
大太太这时掩嘴笑了起来:“那时是够热闹的,整府就只剩那些小波皮的吵闹声。却是多年不见,你那孩子也怕成家了吧。”
潘氏又是叹气,脸上尽是委屈:“不说这些也罢,一提就觉得难过。那去年本来给大郎说了门亲事,可谁知大房的人却来插了一脚,硬生生的把那姑娘家说给了他那三儿子。唉,却是太过欺人了。”
老太太一听,脸上有些震怒:“这却是做得太过了些,都说宁拆一尊庙,不拆一宗亲。哪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欺上门来,沐太太,这确不能退让的。”
潘氏苦笑了下:“这我们哪能做主,上面还有老祖宗在呢。还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谁让我那老爷,又是个顶顶孝顺的。就是长辈再不待见他,他却还是敬着的。”
老太太也是一叹气:“这好人有好报,沐大人这会,当上了二品的官,倒是长了脸面。你家府上的人,定是不敢再欺了你们去的。”
潘氏只是摇头:“虽说二品是风光了些,可这其中的苦却是自个才知道的。这府里的人,你落魄的时候,看不起你。等你风光了,却是个个以长辈的身份压着你,有点好处也要就与他们分。若是少了点孝敬,便到处嚷嚷,说我们不孝。说我们只顾自己为了享福,却是不管家里死活。老太太你说,这样岂有出头之日。”
老太太一脸的怜惜:“却是为难你了,这诺大的家要你管着。那族里烦心的事,也要你想着。唉,到了这里,也是好的。离了京城远些,他们的手却是伸不长了。”
谁知潘氏听了,没有欢喜,却是落下泪来:“老太太不知,我家三娘,却是让老祖宗留在了府里。你说,我要是不管他们,他们还不知会把三娘如何对待呢。”
老太太一怔,却是说不话来。
大太太与二太太对视一眼,忙起身上前,劝慰着潘氏。过了好一会,潘氏才渐渐停了眼泪。那眼角的皱纹,却更是显眼,任那脂粉也掩盖不住。
这个自己的相公是个二品的官,自己也是有名阶在身的贵人,却硬是抗不过一个家族的打压。任她在外人眼里如何风光,可还是有说不出口的苦。不知为何,她对老太太却是无比的亲热。那无法说出的苦,却硬是在老太太的外面宣泄了出来。这个快要四十的官家太太,竟在老太太面前,像个少女般不顾体面,在老太太面前落下泪来。
老太太见她如此,心里更是怜惜:“你也是个命苦的,唉,可惜我这老太婆却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给你一些无用的劝慰,那些事就看开些。如果真不行,就不要再顾着那些风言风语,让沐大人彻底从家族里脱离出来。这样,虽对名声有影响,却是可以让你们过得好些。”
潘氏抬起有些微肿的眼帘:“我也不怕老太太笑话,也知老太太一向体恤我的。这才敢把这些委屈的事,在老太太面前说出来。那脱离的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却是一直想着我那些孩子们,怕日后这些名声累了他们的前程。却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的。”
老太太又是一阵吁吁:“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唉,想着那些后辈们,却是自己苦些也是认了的。”
潘氏绞着手中的帕子:“可不是,想着我那三娘,我就难受。我这做母亲的,却是不能好好的护着她。”
二太太在她身边安慰道:“你也莫要如此忧心,他们定也不敢打骂了三娘去的。再说,三娘打小时,我看着就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她定也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就当把她已然出嫁,想着她在婆家便是了。这就当是给她的一种锻炼,却是对她有好处的。”
大太太也接口道:“是这个理,你想呀。我家那碧巧,碧玉,我却也一直没有把她们带在身边的。虽说对她们有些愧疚,但她们性子却是要比一般的人强些。”
潘氏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再想想,自己就算再难过,也是没有了法子的。心里便好受了些,这才又擦擦眼角,拉起旁边二太太的手,又看向大太太:“你们虽不是我那妯娌,却胜姐妹。也只有你们才会如此对我费心,我这心里却是记着了的。”
二太太拍着她的手背:“我们却是有十多年的交情了,虽说中间有段时间不见,可这情份却还是在的。你呀,若有什么事,却是可以来跟我们说说。虽帮不上你什么,但多少你能让心里好受些,不是?”
老太太在上首也附和:“没错,这日后呀,却是要多走动走动。都不是外人,能帮的定是会帮的。”
潘氏这时也笑了起来:“我就是知道来苏州是来对了的。以后,麻烦老太太的地方定不会少了,还望老太太不要烦我就好。”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尽管来烦我吧,这说明你呀,是看得起我这老太婆。对了,你这会来,大郎跟二郎可是跟着来了?”
潘氏喝了一口茶水:“大郎今年初春却是跟陈大将军去了关外,说是去历练历练。二郎却是过些日子才来,这会,定也是不放心三娘,想在京城多多陪着她些。”
老太太赞道:“却是兄妹情深,都是好孩子。这若是二郎过来了,定要让他前来让我看看。多年不见,也不知当年那个小毛孩,长什么样了。”
说到孩子,潘氏脸上笑意更多了些:“都是些不成器的,来了,还盼老太太多调教着些呢。”
老太太摆手:“沐大人就是个读书人,又是有本事的。这孩子哪需要我这只有铜臭的商妇来调教,莫要被带坏了才是。”
第五十五章 四姑娘的心思
几位太太相谈正浓时,四姑娘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消息,却也出来了。进来规矩的上前给几位太太请了安,然后被潘氏拉在了她的身边。
潘氏一扫方才的烦忧,笑吟吟的打量着四姑娘,接着对大太太说道:“当年见四姑娘时,却是跟我家三娘差不多大。不想,一转眼就变成了个娇滴滴的可人儿了。”
大太太回道:“可不是,她们大了,可我们却都老了。再过两年,我们却还不知会变在什么样子呢。”
潘氏瞟了一眼大太太:“瞧你,过两年正是愚乐子孙的时候,却是享福的。”又瞧着四姑娘看了两眼,问道:“可有议亲了?”
大太太摇头:“她却还是小了些,再过一两年罢。”
四姑娘一反平时话多的好动性子,这时,听着潘氏与大太太的话,满脸娇羞的只是不语。
这个样子的四姑娘,看得容娴心里,暗暗称奇。
老太太对四姑娘的表现却是满意的,看着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二太太这时问道:“方才听你说大郎亲事不成,可不知如今如何?”
潘氏叹了一气:“却也另说了一门,等他历练回来再成亲。姑娘家事却是没有头回的好,便胜在人看着温顺。”
老太太一面端着茶一面道:“这就好,性子好才是主要的。”
大太太掩嘴一笑:“可不是,我家端善就是个不定性的,给他找了个性子稳重的,也望日后能相持着些家。”
潘氏一喜:“端善也说了亲事?也对,都是到了年纪了。”又问二太太:“端敬可也定亲了?”
二太太皱了皱眉头:“我那个也是不定性的,却是还没有说,也罢,想等他明年参加了科考再论。”
潘氏笑道:“成了亲便都是定性的,年少时谁不是这样。”
这话一出,太太们都是颔首赞同。
潘氏临午时,便回了府,并没有留饭。走时,说等过些日子再来。
四姑娘扶着大太太的手,目送了潘氏的车架不见了影子,这才转身回了府内。
四姑娘目光闪烁,似有所思的问大太太:“娘,沐太太几时来苏州的?怎么我一点也没有听到消息。”
大太太点了下四姑娘的额头:“你呀,成日里只顾着玩闹,这些事哪是你会注意的。只是不想,你那时年纪小,却到现在还记着她。”
四姑娘小嘴一嘟:“哪会忘记了,我还记得她有个儿子,人小却是鬼灵机,确实讨厌。”
大太太呵呵的笑了起来:“可是那个说我们院名不好的那位,那是二公子。可一时,却想不起叫什么来着。”
四姑娘猛点头:“就是他,哼,叫沐景修。娘,你不记得了?”
大太太回头,奇怪的看了看四姑娘,不答只问:“你这记性,怎么如此好了,那时的事都还记得。”
四姑娘顿时脸有些发红,摇着大太太的手:“娘,不准笑话我。”
大太太细细的看了四姑娘几眼:“那时,我记得你特爱粘着人家二公子,怎么这回却说人家讨厌了?”
四姑娘一愣,然后摔开大太太的手臂:“我哪里爱粘着他了,哼。娘,他这会没有来吧,不然,到这时进我们府里,保不准又是挑三捡四的若人厌了。”
大太太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然后神色一正,继续往前走去:“这会却是没有来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般,时时呆在父母身边。”
四姑娘笑容一僵,忙追上大太太的脚步:“没有来?为什么不来,长大了就不能陪在父母身边吗?可不是还没有成亲吗,为什么就不可以?大哥,不都是陪着爹娘在山东的?”
大太太装作没有看到四姑娘的异样,只是问:“你不是讨厌人家,怎么我听着,你巴不得人家来一样?”
四姑娘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支吾着道:“我只是问问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大太太往四姑娘手上一拍:“你就装吧,当娘是个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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