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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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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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儿子的性命是由他所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年轻人又叩头哀求,声音里满满的绝望。

朱大人哼了声,打断他的哀求。

“你要是再多啰嗦一句,你就只能给他偿命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正叩头的年轻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头看着朱大人。

“父亲……”他喃喃道,焦躁悲伤的脸上又盖上一层惊疑,“您……您……”

“我什么?”朱大人哼了声,蹙起眉头,拂袖在他身边擦过,“所以说无子无女也是一身轻,省得还要为你们这些讨债的操心费神……”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易被察觉的得意,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进了书房。

年轻人直直地跪在那里,似乎过了很久,才明白方才这句话的意思,顿时狂喜,将头在地上碰得咚咚响,根本察觉不到疼。

“谢谢父亲大人,谢谢父亲大人……”他只重复这一句话。

顾十八娘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躺在铺着软软褥子的床上,身上盖着柔柔的锦被,绣着金色暗花的帐帘隐隐透来一丝光亮,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但很快她就猛地坐起来,唰地拉开帐帘,满室盈光倾泻。

“小娘子醒了。”

两个俏婢闻声而来,含笑说道,一人捧来茶,一人则拿来衣裳。

顾十八娘没时间也不可能再装傻,飞快地穿衣。

“小娘子睡得真沉……”服侍她穿上外衫的俏婢笑嘻嘻地说道。

顾十八娘只觉得心内发慌,也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两天饿的,还是因为对即将要知晓的结果恐慌。

不管什么结果,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春光明媚,莹莹翠翠的庭院里,顾十八娘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身后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怎么还没走?睡够了,是要等着再吃饱肚子不成?”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朱红色繁复花纹的衣摆站定在眼前。

顾十八娘的眼泪不由涌了出来。

“谢谢郡王……”她伏头在地,哽咽道。

“谢?”文郡王淡淡笑了笑,目光扫过这姑娘的头顶,“可不敢,你是想要我谢谢你才对吧?”

“小女不敢……”顾十八娘垂头说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文郡王慢慢说道,一面举步慢慢的越过她。

直到他走出去很远,顾十八娘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华贵的身影隐入层层绿影中去了。

这个拙劣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终于给她一份生机,虽然知道这个拼凑起来的预言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她不会相信能起到了完全的作用。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只要你肯出手,就是我顾十八娘的再生恩人……”她再一次俯下头,低声喃喃道。

文郡王的大门外,彭一针等人依旧守在那里,呆呆地靠着马车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空洞的茫然。

门咯吱一声,引得他们的眼木木地习惯性地看过来,这一次,那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里。

但是大家谁都没有动,神情依旧木木。

这是幻影,跟以前一样,只要他们往前走几步,这个瘦小的身影就会啪地消失。

“你们,你们一直在这里……”顾十八娘又惊又喜又悲地说道,加快脚步走过来。

彭一针几人脸色一震。

“是真的!”灵宝第一个跳起来,扑了过去,“是小姐,小姐出来了……”

说着话放声大哭。

“是,是,我出来了。”顾十八娘的眼泪也忍不住流出来。

彭一针等人这才欢喜起来,围着顾十八娘均红红着眼。

回到客栈,看着彭一针和灵宝憔悴的模样,顾十八娘心里很是难过。

“小姐,他们没有打你吧……”灵宝哀忧地审视着她的脸说道。

面色孱白淡盈光,双目微肿轻泛波。

睡得很好……顾十八娘略有些羞涩,说出去只怕没人信,其实连她自己也不信,怎么就会睡着了呢。

当时文郡王拂袖而去,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她紧绷到极致的心情却突然松懈下来,就在反复审视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猜测各种后果时睡了过去。

在京城药行会为自己精心安排的舒适的屋子她没有睡着,却在剑拔弩张一言生一言死的郡王府睡着了,而且还睡得那样沉那样久。

“十八娘,事怎么样?”彭一针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哥哥他……”顾十八娘的视线看向大牢的方向,似乎在回答彭一针又似乎在告诉自己,“没事了……”

此时的大牢里,须发散乱的顾海正与人相对而坐,在他们的面前还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

“老师,学生再饮一杯……”顾海说着仰头饮尽。

“小子,你都吃了,还让我吃什么……”须发皆白的老者笑着说道,一面伸手拿过小小的酒壶,似乎怕被人夺去一般,紧紧攥在手里。

“扬州的万泉醉……”他看着手里的酒壶,“……好是好酒,就是太淡了,要是换成苏州的三杯倒就好了……”

“老师想要喝的话,我去给你买来……”顾海声音哽咽道。

老者哈哈笑了,将酒壶往墙壁上一抛,酒壶应声而碎。

“不用了,这就足矣……”他说道,一面眨眨眼,“等明年清明时,你要是拜祭老夫我,记得拿三杯倒就好……”

顾海闻言低头呜咽。

“……哭什么哭……”老者呵斥道:“瞧你那毛毛躁躁的样,成何体统……”

“老师……”顾海哽咽声更大,“学生为你抱屈……”

“屈什么?老夫虽死不负平生愿,不屈,高兴得很……”老者笑道,一面美滋滋地吃了口菜,“你可别怪我小气,这断头饭你可吃不得……”

“老师……”顾海伏头跪地呜咽。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老者将筷子啪地一放,肃正看向顾海,“你若喊我一声老师,就好好地听我几句话。”

顾海止住呜咽,红着眼看向老者。

“第一,磨去你的毛躁性子,第二,守着你的刚烈正气……”老者沉声肃正说道,看向顾海的眼内带着几分怜惜,声音也缓和下来,“好好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亦是不负平生所学,并不是都像老师这样才算君子之道。”

“学生谨记老师教导。”顾海俯身在地哽咽说道。

几日之后,顾海出了大牢,拖了很久的朝考终于进行了,而顾海还得到参加考试的资格,这个消息让四方震动,由此引起无数对朝局政事的猜测。

这一切纷纷扰扰没有干扰到顾家两兄妹,朝考很快出了结果,这个结果再一次引起了轰动。

第一是顾海被分配到襄阳府南漳县当县令,原本二甲是分派到京城六部等做观政,只有最末等的才会被发送地方各省级衙门观政,混个七品前程。当然,顾海能得到这个前程,已然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了,按照大家的猜测,他应该是坐冷板凳待分配,没想到竟然直接得个实缺。

不过想到要去的是南漳县,大家又都觉得能理解皇帝的意思。

南漳是大金和大周分界附近的县,如今叶将军不在了,大金气焰嚣张,那里的日子不好过……

顾海上请愿书中曾指责朱大人贪生避死,那么想必皇帝是想让他这个不贪生怕死的人去历练历练,免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担心,这其实比我留在京里要好得多……”顾海对顾十八娘解释,怕她担忧。

顾十八娘点点头,还没说话,屋门被人砰地踢开了。

“顾海,你这个扫把星!”

伴着一声怒骂,顾渔的拳头打在顾海脸上,他来势汹汹,顾海猝不及防,跌了出去。

顾十八娘顺手抓起桌上的瓷瓶,而顾渔已经随着顾海的跌倒再次扑了过去,两个年轻人在地上打在一起,一时分不开,顾十八娘无法下手,只怕误伤了顾海。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几个翻滚后,顾渔终于占了上风,挥拳打向顾海。

“我害你?”顾海翻腾两下,将他又压在身下,毫不客气的也雨点般地落下拳头,“我怎么害得了你,我关在牢里,想跟状元公你拉关系都没机会……”

他这话说得别有所指,顾海出来后,才知道顾渔本有为自己赦罪的特权,但顾渔却迟迟拖着未办,当然,顾海并不是在意他不为自己请命,而是对他的做法寒心。

“你这个莽夫,如果不是你狂妄行事,我又如何会遭此变故!”顾渔自然听出他的意思,心中激怒,一脚将顾海踹开。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他扑上去再一次恨恨地打下去。

顾海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也就是这次朝考后,第二件轰动的大事,状元不用参加朝考,直接进翰林院当个翰林老爷便是,但这次的状元顾渔却意外地被发到达州一个县做县令去了,理由是年纪轻需要历练。

这前所未有的事立刻引起哗然,当然没有一个人信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快真实的缘由也传了出来。

事情还真是因为顾海,自从文郡王派人询问朱大人那句话后,朱大人没几日就进宫去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位官员,商议完朝廷大事,大家要恭送皇帝时,朱大人站出来说话了。

“牢里那几个闹事的进士,陛下看是否可以放出来了?”老大人开口直接说道。

这话让在场的其他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李大学士都勾了死刑,而且皇帝也发话决不轻饶此次进士闹事事件,听那意思这几个进士怎么也得陪着老师一同上路了,怎么朱大人突然说出这话?这不是忤逆皇帝吗?一向精通拍马屁技艺的朱大人该不会是糊涂了吧?

但事实却再次让这些官员大吃一惊。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竖子们只怕还不知其罪!”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说话声音也挺重,但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分明就是把这些进士当作顽劣孩童,并不是当作李大学士一党当罪论。

果然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皇帝原来就没想要这些进士的命,朱大人为自己猜中圣心而高兴,但同时也有些微微的不是滋味,觉得皇帝这样做似乎对自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想当初枢密院编修张全上书言自己的过,自己贬他到昭州已经算是很严酷了,但皇帝却依旧为自己不平,愣是又将张全贬到安远去,安远这个地方自来是众人眼中有去无回之地,果然张全死在那里。

这一次皇帝看似发了那么大的怒,却原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这个时候朱大人就不能不顺着皇帝说了,于是又说了些好话,皇帝就顺坡下驴拟旨将这些进士放了。

事情到这里原本也就结束了,但不知怎么的皇帝心血来潮,跟老大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竟然来替骂自己的人说好话。

朱大人也没隐瞒,用些忠孝信义的话将文郡王供了出来。

皇帝听说文郡王曾与顾海相识,又听朱大人的义子愿以命换命救顾海,触动了孤家寡人的落寞之情,将文郡王请过来,当众褒扬一番。

这出乎文郡王意料暂且不提,且说皇帝转眼又想到这些外人以及一面之交的人还能为顾海求情,怎么身为状元同宗兄弟的顾渔至今没说过一句话。

于是皇帝很生气,觉得顾渔是避祸不顾血亲,一纸诏书将他这个状元发配去当七品县令,以让其察世间百态,知冷暖人情。

顾海也听到这件事了,虽然被顾渔按在地上打,但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害你?你错了!这是你害了你自己!”他大笑道,一手撑住顾渔要落下的拳头,“同宗同族,什么叫族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我遇祸事你只幸灾乐祸就可以了吗?”

第141章 离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句话让举着拳头的顾渔微微一愣。

“我竟然要跟你们这些狗屎牵扯在一起……”他忽地笑了,顺手再给顾海脸上添了一个拳印。

顾十八娘的瓷瓶趁机敲在他头上。

顾渔闷哼一声,从顾海身上跌下来。

“十八娘,别打了……”顾海说道。

“谅你也打不过我们两个人……”顾十八娘看着躺在顾海一旁的顾渔,哼声说道,丢下瓷瓶。

经过方才这一番打斗二人似乎都累了,躺在地上谁也没有再起身。也没有再接着互相挥动拳头。

夕阳的余晖透过海棠花窗棂投在二人身上,雕刻出格格阴影。

“真是不讲理啊状元公……”顾海苦笑着说道,用手摸了摸脖子,发出咝咝的倒抽气声,“我没怪你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

这小子下手真够狠的,转过头看顾渔,见他其实也伤得不轻,血迹从他肩头蔓延开来。

“你们这些狗屎……”他喃喃自语,狭长的双目微微地合起来,嘴边浮现一丝冷笑,忽地伸手撑着地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狗屎休想困住我……”他拂袖说道,哈哈大笑几声,大步而去。

“……扫了烧了,没了就没了,干干净净……”

笑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顾十八娘扶着顾海起来,看着被摔开的屋门面色凝重。

“我瞧他并不是只厌恨我们……”她低声说道。

就方才这句话的意思,他分明是恨不得合族而亡,这种想法真是大胆到狂妄。

低微之人离不开族中庇护,而权高位重之人依然离不开族中庇护,前者是为了生存,后者则是为了德行,而德行对于此等人来说,亦是生存之本。

“他已经因此吃亏,难不成还要执迷不悟?”顾海揉着火辣辣疼的脸,皱眉说道。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叹口气。

“我始终不明白他对咱们的嫉恨到底因何而来……”顾海摇摇头,苦笑一下。

“他猜到……”顾十八娘皱眉说道。

顾海抬手摇头打断她,“不,我觉得并非如此……”

说着话,走到桌前坐下,顾十八娘帮他解了散乱的头发重新梳理。

“……依你所说他当日在叔伯门外的那些话,是因为察觉我有什么古怪法门而得今日成就才生恨,十八娘,我中了解元,你做了药师,外人看起来,咱们的日子委实过得不错,但对顾渔来说,这值得羡慕嫉恨吗?”顾海接着说道,看着铜镜里顾十八娘给他扎好了发鬓。

顾十八娘取过药棉,细细地为他擦拭伤口,一面点点头。

“他得三奶奶提携,一跃族人之上……”她说着又忍不住一笑,“别的不说,单说钱财,就是妹妹我再卖几年药,也比不得他将获得的资财……”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有什么可比的。”顾海笑道,因为药酒刺痛,不由扯着嘴角。

“叫彭先生来看看?”顾十八娘担心道。

“没事,不过是些皮外伤,顾渔细胳膊瘦腿的,可伤不到我。”顾海摇摇头,站起来,“再说才学……”

说到这里一摊手,“还需要比吗?”

一个是州府案首,一个则是国之案首。

“更何况,他是自学成材,我却是由父亲启蒙,自小到大皆是在学院从师进学……”顾海伸手接过顾十八娘递来的新外衫,笑道,“要说嫉恨,我该嫉恨他才是……”

顾十八娘点点头,若有所思,一直以来关于顾渔对他们的敌视,她都是从自己重生,改变命运,顾海得了解元这一点考虑,但鉴于种种表现,顾渔并不知道她重生这件事,那这敌视就有些莫名其妙。

“我并不是怕他,只是这家伙……”顾海伸手按了按额头,“真是让人头疼……”

他这次去的地方偏远,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嘴上不说,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娘和自己。

顾十八娘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拉下他的手。

“哥哥,怎么坐过刑部大牢,胆子反而变小了?”她笑道。

自己坐大牢的时候,最受煎熬的是娘和妹妹,他也知道是妹妹四处奔走,求的文郡王,此事才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十八娘的意思是自己连他坐牢这样的大事都没害怕,还会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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