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社会版的报道,男子握住报纸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
报道中说,由于有了新的证人出现,之前那起幼童杀害事件目前已经得到了重大的线索。看过那段有关新证人出现的前后经过,男子不禁被吓得丢了半条魂儿。
据说该证人曾多次遭到凶手的蓄意谋杀。
不,直到这里,倒也还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关键在于,该证人声称前两天她开车行驶在路上时,再次遭遇袭击,还险些在事故中丧命。看看这一段,就很清楚对方是在指前几天的那起事故了。
“开什么玩笑!”
这一次男子叫出了声。那件事根本就是一起单纯的事故。什么想要置她于死地,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不过从报道上来看,警方似乎已经把那起事故和幼童杀害案完全联系到了一起,认为所有的事全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这下可麻烦了啊。
如此下去的话,警方很可能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的。可是就现在这状况,自己也不能主动出面,为自己辩白。
——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男子紧咬嘴唇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男子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外边的路上也站着一名男子。两人的面相都令人感觉有些来者不善。
“我们是警察,请问您是森本恒夫先生吗?”
眼前的那名个头儿较矮的男子说道。恒夫的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是我……”
“前几天,XX高速公路的辅道上发生了一起事故,您是否知道这事?”
果然是因为那起事故来的。恒夫暗忖,如果现在再继续蹙脚地装傻,也是没用的了。
“真是抱歉。我本来当场就打算报警的。”
恒夫搔了搔头,满脸堆笑地说道,“不过因为当时我有点急事,而且看那人似乎也没啥问题,所以我就走掉了。”
然而两名刑警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
“那就是说,您已经承认当时就是您跟在那辆车后咯?”
个头较矮的刑警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承认。不过报上写的那些事,全都是一派胡言。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那女的……”
“但是,我们听说您当时开车很粗野啊?”
个头较高,一脸严肃的男子从一旁插口道。
“也没到那种地步的啦。无论是谁,都会偶而那样开车的啦。当时她引发事故的原因,主要在于她自己技术不佳。而且与我相关的就只是那起事故本身,说我想要谋害她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恒夫拼命辩解道。
“哦?是吗?”
一脸严肃的刑警往前迈了一步,“那好,这事就先不谈了。上上周周三和周五的晚上,你人在哪里?”
双方的问题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恒夫被一下给问得愣在当场,睁大了眼睛。
“干吗问这个?”
“你别管干吗不干吗,先回答我的问题。当时你人在哪里?”
对方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威严。恒夫觉得如果拒绝回答的话,只会把事情给弄得更糟。
“周三和周五的话,我在网球学校。因为平常我在那里给人当教练。”
“哪里的网球学校?”
“河合町的。”
“哦?”
一脸严肃的刑警点了点头。“真是够巧的啊。”
“巧?怎么个巧法儿?”
“那名说是自己遭人追杀的女性,也是在河合町上班的。而且在她回家的路上,曾经两次遇到危险。”
“哎……这倒真是够巧的呢。”
“不仅如此,”
刑警上前一大步,几乎把脸都贴到了恒夫的鼻尖上,“而且我们还听说,她遇险的日期,就是上上周的周三和周五。”
“请,请等一下。”
恒夫只觉得血色正在一点点地从自己脸上褪去,“这也真是够巧的啊。我什么都没做过。而且话说回来,我又为何要去谋害一个与我素不相识的人呢?”
刑警露出了一副令人不快的笑容,低声说道。
“你不是已经看过报纸了吗?上边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
恒夫其实很清楚刑警的言下之意。
“我可没有杀害过什么幼女,请你们不要信口开河。”
“那我们再问你一个问题,同一周的周一你又在哪里?那天就是她说看到可疑人物的晚上。”
“周一?”
恒夫绝望地摇了摇头,“那天我也在网球学校。每周的一三五我都要过去给人上课。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一口咬定当时她看到的人影就是我吧?”
“你这话倒也说得没错。不过,我们可是有证据表明你曾经进过那片树林的哦。”
刑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塑料袋来。看到袋里装的东西,恒夫差点没失声惊叫出来。那东西正是前两天他到处寻找的那只护腕!
“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
“你说会是在哪儿呢?”
刑警微微一笑。恒夫摇了摇头。
“在那片树林里。当时这东西就落在那块带血的布旁。所以我们就去找附近的网球学校打听了一番。这只护腕是你的吧?上边还绣着T。M的头字母呢。我们顺带调查了一下你的车子,发现车上不光有追尾碰撞过的痕迹,而且车上的漆膜也和我们从现场发现的一样。”
“不是的。这其中存在有很多的原因……”
“我们知道有原因。”
个头较矮的刑警在恒夫身旁说道,“所以就请你和我们到警署走一趟,把其中的原因告诉我们吧。”
“不是的,我什么都没做的啊。”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承认追尾了吗?”
“说了啦,那是因为对方的车出了事故……”
“她说当时身后的那辆车飞速向她逼近,而且还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杀意。”
“这不可能。当时我确实逼了她一下,但我却没想到会造成那样的结果。”
“那你为什么要逼她?”
一脸严肃的刑警,脸色变得愈发可怕了。
“那是因为她当时开车磨磨蹭蹭的……而且我看到她的车上还贴着新手驾车的标志,所以就想逗一逗她。”
“别给我胡扯。”
刑警猛地一把揪住了恒夫的衣襟,差点儿没把恒夫的双脚给扯离地面,“看她车上贴着新手标志,所以就想逗逗她?少给我瞎扯。虽然车上没贴标志,但你自己不也是领到驾照还不满一年吗?”
9
“那男的似乎已经被抓住了。”
刚从外边回来,真智子便高声嚷道。
映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按下了组合音响的开关。一阵莫扎特的旋律从音箱里流泻出来。映子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喃喃说道。
“那是自然。”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竟然会如此地顺利。不愧是姐姐你定的计划,真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听到真智子这么一说,映子不禁笑了起来。随后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当时的那种恐怖感,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复苏。
那是在她遭遇事故时体会到的恐怖。看到身后有车不断逼近,自己不禁也加快了车速。车轮打滑,撞上护栏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即使到了现在,每当回想起撞击前身体浮动的感觉和撞击时所受到冲击时,她依然会感到不寒而栗。
把别人给吓成那种样子,那男的居然还连伤员都不救助一下就逃走了。虽然当时他似乎也说了些什么,但他的嘴角边甚至还隐含着一丝淡淡的讥笑。
在他转身逃走的瞬间,那件风衣背上的网球学校的名字映入了映子的眼帘。她就是通过这一点,得知了对方是那所网球学校的人。
被人救出,接受治疗的这段期间里,映子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找那男的报仇的办法。必须让他明白,自己的做法究竟有多么卑劣。
为了尽量争取时间,映子装出了一副失忆的样子来。如果还没有拟定好计划就向警方控诉的话,之后就难以展开行动了。
这事她自然一早就和真智子说过了的。
幸好那附近发生了一起杀害幼童的案件。从对方的角度来讲,这或许也算是那男的倒霉吧。只要和那件案子扯上了关系,警方就必然会采取重视的。
依靠真智子的调查,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映子知晓了那名男子的身份。森本恒夫,私立大学三年级学生。一个一脸轻佻相的男人——这就是他给真智子留下的印象。
此外,真智子还利用自己身为护士的职务之便,准备了一块沾有AB型血的布条。偷走森本的护腕,之后又偷偷把护腕扔进美术馆旁的小树林的人也是她。
如此一来,准备工作也就全部结束了。接下来就只需把警察给叫来,扮演一名被谜一般的杀人犯给吓得瑟瑟发抖的女性就行了。
正如真智子所说的,这计划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虽然迟早一天森本会无罪开释,但在那之前,估计他也有得受了。
这样也好。映子心想。
因为就算那男的没有陷入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中去,他的行为也同样是杀人未遂。
只不过没有人来好好管管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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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个电话,是雄二从公司回家后正在解领带时打过来的。本以为应该是尚美打来的吧,但这未免太早了。他一边用一只手拿着领带一边拿起了电话,只是低声说道:“你好”
“你好,请问是佐原先生的家吗?”略带沙哑的,并不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脑海中并没有印象。
“是的,您是……”
“哎,我叫前村。事实上我是从某某署的交通科询问的您的宅电。”
“啊……”莫非是……他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那件事。
“那件事情实在对不起了。您的那辆车请允许我们一起承担修理费吧。我与一个汽车修理公司很熟,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您,您等一下好吗?您是叫前村先生吧。这么说我汽车上的那些划痕是您干的啊?”
“是的……是我干的。实在抱歉。”男人的语气更加虚弱,好像话尾都没有了。
真走运,雄二不禁感叹道。本来已经放弃了那件事的索赔。但因为有了划痕的汽车女友尚美也不想坐,虽觉得很心疼,还是准备自己出几万日元来修理。然而加害者突然要承担这实在很难得。
雄二稍稍把耳朵离开了话筒,调整了呼吸。内心虽然很高兴,但并不像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这份心情。于是先大口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早联系我呢?”腔调中带着不友善与不耐心。
“对不起,那是因为我最近实在太忙了。”
“但怎么样也该来个电话吧。你是去过某某署了吧。”
“去了。一个叫斋藤的主任接待了我,把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那你活该。雄二心里寻思着。那个叫斋藤的铁面公鸡,就连我也批评了呢。
“电话里怎么道歉也说不过去吧。总之你还是到我这来一趟吧。”
“是的。我也正想登门拜访去赔罪呢。但是,您家在……”
“来我家比较麻烦啊,我们还是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吧。”
雄二单方面指定了时间与地点。交通事故这种事,出事双方谁盛气凌人谁占优势这是明摆着的。况且我也是受害者。没必要考虑这么多。
“那么,到时候我把汽修厂的负责人也一起叫上吗?”
“不必了。因为那辆车我早已拖到汽修厂修理了,因此到时候给你看一下收据就可以了吧。”
“啊,那没有问题。”
“那么暂且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吧。请告诉我你家里与你工作地点的联系方式吧。”
“好的。工作单位的电话是……家庭电话是……传真号是……”
自己家有专门的传真线路,看来他们家在金钱方面并不拮据。雄二松了口气。听说在加害者当中,有很多听说修理费过高而满嘴牢骚。
“那么,我们下周再见吧。”
“好的,那真抱歉,打扰了。”
电话那头名叫前村的男人,用一种让人以为是不是在下跪的语气结束了对话。
雄二放下了话筒,“太好了”,他禁不住打了响指。然后又拿起话筒,为了给尚美传达这一好消息,按起了键盘。
从去年年末到今年正月,雄二一直心情很好。与尚美一起去滑雪之后,一月二号开始,他便住在了她的公寓里,尚美这个女孩是他夏天认识的一位办公室女郎。虽然发生了几次性关系,但真正一起旅行,住在一间房子中还是第一次。三号的早上在床上一睁开眼,他一边看着身边这个高鼻梁的女孩,一边想与她结婚也不错啊。雄二今年二十九岁,在一家电脑服务公司上班,但职场中并没有这种风格的女性。不久尚美也醒了,她透过窗帘的缝隙朝外面眺望着,那风景让她吃惊地叫道
“快看,好大的积雪,真像个滑雪场。”
“雪下得这么大吗?”
雄二也来到窗边向下望去,果然,每家的房顶都被染上了白色。道路的表面也幻化成了淡茶色的冰果冻。看来从昨夜开始就断断续续下起了小雪。
“幸亏是正月啊,要在平时的话肯定陷入瘫痪啊”
人们大概都在家里看电视吧,整个城市都是那么的安静。
直到中午还在赖床,早饭与中饭凑一顿用过之后,尚美说想去祭拜一下。雄二立刻瞪起了眼睛。
“虽说雪积得很深,但那里还是有很多人啊。”
“去那种有名的神社当然很挤了,咱们去那中并不知名的神社吧。就当我们去开车兜风吧。”
尚美执着的央求着。
“要在这种雪天中前行吗?”
“那不是很好吗?想想去滑雪场就很兴奋呢。”
“真拿你没办法。”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他还是决定满足恋人的希望。
两个小时后,两人走出了房间沿着小路出行了。道路很窄,只允许一辆车通过。尚美的公寓里并没有停车场。雄二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马路上。在雪上行走着,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在道路稍微宽落得地方,雄二找到了停在那里的汽车。同房顶一样,车上面也积着厚厚的雪。
“真服了,成雪人了。”
雄二一边苦笑着一边打开了车门。这是尚美发出了啊的一声。
“怎么了你”
“你看,这真可恶”
她用手指着车的右后方。雄二看到后也不禁惊得张开了嘴。尾灯碎掉,车身也有了划伤。这在昨天可是没有的。
“可恶,干了就跑吗?”
雄二咬着嘴唇向四周望去。但即使做了这件事的人也未必就住在这附近。
“正月里刚开始就走狗屎运啊,报警吗?”
“那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就这样上路吧。”
“这种车还能坐吗?”
尚美背着手用余光看着那些划痕,撅着嘴。
“并不是很显眼吗。”
“讨厌,我的心早就凉透了。”
“可是说把车子停在这里也行的可是尚美你啊。”
“找事吗?难道是我不对吗?”
尚美吊起了眼角。
“我也没这么说啊,被划的是我车啊,你最起码也要表示一下同情吧。”
“我说了啊,不是刚说报警吗。”
“反正也找不到罪犯啊,我的好几个哥们也哑巴吃黄连了。”
“谁知道呢,万一找到也不好说呢。有的人事后才后悔那是要报警就好了。”
尚美把脸扭向了一边。从她鼻中呼出的白气可以看出她相当生气。雄二一边捋着下巴的胡须,一边有环视了一下周围。那里有一个香烟自动贩卖机,旁边是一个公共电话亭。
“没办法啊。”
雄二碎了一口向电话亭走去。“我在房子里等着你。”尚美说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