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知道。
疾风仿佛沉浸在一阵扑朔迷离的梦幻中,眼前的这个女子,那张已见到过千百次的脸,此此好像
多了几分沉醉的痴迷。
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从未如此的情丝绵绵,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从未这般春波涟涟。
“你盯着我干什么?”飘飘红着脸儿,嗔怒道。
疾风这才收回自己失态的目光,尴尬的说道:“没什么!”
那一抹绯红转瞬即逝,飘飘放下手中的两片失败的残叶,嘟哝道:“算了,不找了,你们都谈了
些什么啊?”
“都是些离别后的经历罢了!”
“那你会回盟重去吗?”飘飘突然问道。
“不会,他叫我不用回去了!”
“哦!”飘飘轻松的一笑,“本来就是嘛,这里好好的,回去干什么?他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你
说给我听吧!”
“好!”
……
夜渐渐深了,雾渐渐浓了。
又一次不足为道的分别来到,在分转左右的长廊处,疾风对飘飘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
呢!”
“好!”
长廊在疾风的脚下被一寸寸的量过,疾风脑中回想着恨无尽所说的话,“难道没有哪个女子值得
你在分别的时候回头再去看她一看?”步子,一缓再缓,她会是那个自己在分别时还会回头再看一眼
的女子吗?也许,不知道,疾风心中涌荡着一阵阵爱之潮情之浪,把他的心冲激得摇晃不定,诱耐不
安,马上就要到拐角处了,自己会回头吗?疾风停下了步子,站立着不动,思索着这人生最大最重最
沉最痛的问题。
那情丝般的柔发,那春波般的眼神,那一袭芬芳,那一躯妖娆,像一只只巨大的魔手,在拉拽着
疾风,在疾风心中浮起一阵蜜糖招蜂般的诱惑,在疾风心中泛起一阵群蚁噬心般的难受。
五步,何曾回头?
十步,何故回头?
廿步,何处回头?
最后一步,何时回头?
命注今朝此刻。
猛然间,疾风按捺不住心中那一缕渴望,猛一回头。
他看见的是,在另一个拐角处的那张望着他的千娇百媚的笑脸。
原来,爱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的占据一个人的心灵,情是在不经不意间偷偷驻留一个人的胸怀。
那一只爱的竹笛,是否已该送出?
时光啊,你为何走得如此的快啊!
恨无尽站立于阔别半载新近月余的院内,今夜是他修行回到土城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遮日蔽月
的沃玛大殿,使他在那疯狂而又忘我的半年时间里暂时忘却了心中的那一弧悲月,可是,那汹涌澎湃
的爱不过是一时的养精,那急湍涡漩的恨仅仅是短期的蓄锐,今夜又趁着这不绝的月光,无情的占据
了他的每一扉心叶,毫不留情的将他强忍合愈的心完全撕裂,那一腔的悲愁再一次在瑟瑟寒风中啾鸣
述言。
今夜的圆月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洁,今夜的痛意还是一成不变的稠浓,恨无尽无言以付苍穹,无心
以应旁鹫,回想起在沃玛大殿里与那凶煞的沃玛卫士拼死相搏的千艰万险,那一把来之不易的井中月,
使他当时沉藏了两个多月的心猛的被勾入了那弯弯的刀弧之中,那和圆月之充盈天就相对的弯刀之缺
薄,将他瞬时拖回了悲忧之中,他还记得当他把那把尘封已久的井中月从地上拾起时心中激动不已的
心情,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那每一分每一寸的精实,就像是在抚摸那个令他永世难忘的女人一样,
他的手是那样的缓慢轻稳,他的眼是那样的深情多愁,他的心是那样的专注忘我,他的人是那样的如
坠雾中,他能像抚摸那把精魄所就的刀一样如意的抚摸那个精灵而聚的女人吗?他不知道,他还记得
当他被忘我的抚上刀锋而划破的手指上传来的一缕伤痛拉回破碎的现实时,他看着破口的手指,看着
那刀尖上凝聚的一滴鲜血,那浓郁的一滴血,敛暗而又奔烈,溶蓄着生命的热刚横强,手指的伤口会
很快愈合,可是心中的那道伤口也会在某个时候愈合吗?
他望着也不知凝视过多少次的圆月,轻轻的叹了口气,一声长沓的“唉!”拖携着他今生今世的
爱恨情仇在他喉间聚为人间的一声悲情之叹,在小院内四散开来,跟心绪而铺展,随轻风而飘荡。
可是,那盘悲月能听见这一声深情的叹息吗?
情弥情漫 爱盈爱缺 几度迷茫几度彷徨
第十章 惊呼惊变 悲嚎悲逃 几人如意 几人失意
一个月的时光已悄然而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疾风曾三赴“狗窝”会他的好朋,甚至还带飘
飘去过一次,似融似洽。
而今天他和恨无尽已站在了祖玛寺庙的入口。
“雄伟吧?”疾风感慨的问道。
恨无尽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十天前,疾风小别沙城回盟重小住,二人决定一起来祖玛看看,疾
风过沙也未入,那半片叶子应该过得还好吧!
二人终于踏进了祖玛一层,出乎疾风意料,已十日没见的沙城众人竟也在这里,定胜天,由果,
龙氏兄弟,还有那半片叶子。
飘飘向疾风他们高兴的跑来,喜道:“你们也来了!”
定胜天呵呵一笑,“真是巧啊!一起吧!”
“不必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从恨无尽嘴里吐出。
定胜天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与失望,疾风自然又是一番解释,然后辞别众人和恨无尽下二层去了。
祖玛寺庙,真不愧为险之所,危之地,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下三的入口,“下不下?”恨无
尽轻声问道。
“你说呢!”疾风一昂头,恨无尽轻笑一声,其实也不用回答,有些人向来是喜欢艰险的,比如
他们。
二人在三层的大厅里游览了那一壁精美,就在二人正准备离开大厅去四层时,定胜天却气喘吁吁
的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没看到飘飘?”
“什么?飘飘?”疾风心中猛惊。
“她一不注意,就偷偷跑下来找你们了!”
“啊!”疾风一听头嗡的一声响,这里这么危险,她……
“飘飘!”一声声长呼响起,可却无人回应。
众人已找到了四层的大厅了,还是没找到,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心焦,心焦,还是心焦。
突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卫士,它似乎有着不同的杀气,正在定胜天要出声警告时,走在最前面
的疾风已一斧迎上去,准备扫除这个路上的绊脚石。
一声巨响,疾风已飞出两丈多远。
再几声巨响,恨无尽等也被击飞。
“极品卫士!”定胜天一声惊喝,已猛扑了上去,他要去救他的兄弟。
“铛!”定胜天死死的顶住向他头上砸来的铁锤,可那铁锤实在是太沉重,几个呼吸间,就已支
持不住,被震飞一旁,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疾风不幸成了第一个受伤的人,一记凶猛的锤击在他背上打
个正着,那从未领略过的力量,是那样的巨大,是那样的无敌,疾风口喷鲜血,飞出了三丈多远,当
场就昏过了过去。
定胜天一刀挡住击向地上的疾风的致命铁锤,好重,好沉,简直无法抵挡。
又一次被击飞,定胜天睁开昏沉的双眼,他看见的是一只巨大的铁锤,兴手之间,却发现手臂无
比沉重,已迎不上那只即将砸上身上头顶的铁锤,生命会就此结束吗?正在生死弥留之际,井中月却
交了上来,死亡停在了眼前。两个人,与对面的怪物对抗,还是抗不住,恨无尽无心去体会和仇人并
肩作战是什么滋味,只是使出最大的力气支持着。
片刻之间,两个人又飞出丈余,恨无尽一翻身扑到疾风身上,替他挡住了那不依不铙的一锤,突
然之间,连思维都被挤出了休内。
……
当狼狈不堪的众人扶着重伤的疾风与恨无尽逃上三层,飘飘已被另一组人找到,看着昏迷的伤者,
定胜天怒不可遏,一扬手给了闯祸的飘飘一耳光,知错的飘飘只是捂住脸,眼泪却没留下来。
轻轻的我躺在床上,久久的你坐我身旁。
创伤是那样的重,生机是那样的弱,忽弱忽失的呼吸在疾风的鼻中断续,美好的生命会弃我而去
吗?澎湃的情爱会离我而逸吗?我舍不得,我不甘心,留住我,那半片叶子,留住我,那一只竹笛。
轻轻的一只手抚上烫烫的额头,绵绵的一份情扶起微微的生命。
良久,良久。
睁开眼,是那张回首所见的脸。
那一只竹笛,是否已该送出?
恨无尽像一只在狂风中艰难举翅的弱鸟,不屈的待续着他的生命,像一条在涸塘中困苦挣扎的瘦
鱼,痛苦的断接着他的呼吸。
一阵迷糊和恍惚无情的占据了他那平时沉稳的大脑,生命之旅在他脑中逐年累月沉积的一筐残渣,
在他紊乱的大脑里被全部打倒,快刀,笑脸,热血,悲泪,一波一波,一浪一浪的飞驰而过!可是,
一切都将永逝,我不屈的生命即将终结,我一心的壮志又会归往何处?唉,生命在此刻为何变得如此
的脆弱?
可是,那最后的一丝生命在体内竟恋栈不去,何故?因谁?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难道
还有什么我还要告别的吗?
突然间,濒灭的意志激起了一阵垂死的挣扎。
一轮惨淡的圆月映入他的心际,圆月,圆月,为何在如此之多的沧桑记忆中,却独有你令我如此
的留迷?恨无尽体内残存的一缕生意,不禁轻轻的昂起头,它想做什么?
难道它想攀上那遥不可及的月儿吗?
留恋的意志在渐渐消逝,生命的痕迹正丝丝退却。
恨无尽对着脑中那几近泯灭的悲月轻轻的叹道,再见吧,我的圆月,再见吧,我的皓月。你走吧,
残存的那缕生意,你已经见到了你最想见的东西,去吧,去渺茫的天际间悲鸣吧!
就在这时,一阵轻凉的快意给他体内挣扎的生机送来了一丝清凉,迷糊和恍惚极不情愿的退却了
少许,这是什么?是一方手巾带来的凉爽,这与寻常无二的凉意为何会在我心中激起如斯反响?难道
在我的生命中还保存着一份相识的知觉与它共鸣吗?
终于,他在刚才蜻蜓点水般阅过的记忆中翻到了一份相近,精巧的手巾,丝丝的凉意,从记忆中
飞出,与额上的伙伴们溶乳相会,化为一个清纯的女子,向他娓娓笑来,给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送来
了经久不息的希望。
恨无尽猛的一下子振作起来,那张笑脸,好熟!好熟!那个女子,是谁?是谁?我会死吗?我舍
得抛弃这如春的感受吗?我不会,我不能,我还要活下去,我还要睁开眼,我还要迎回那张笑脸,我
还要博得那一盘圆月。
伸出手吧!去挽住那一轮圆月。
清晨来得是如此的无声息。
“又一天来到了!”疾风轻轻的在心里默思,伤口已经好得差七不差八了,再过三四天就可以下
地了,疾风巴得这一天早点来到,因为他要去那片树林,他要在那里送出那只竹笛,他要去重温那久
违的感觉,飘飘已经好几天没来看他了,唉,心爱的人儿,你知道我很想你吗?
轻轻的一阵足音踏入院内,这是一阵强中含柔,刚里夹温的足音,会是谁呢?似是而非,似识而
疏。
门被推开了,半月不见的恨无尽出现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疾风,是他?他好得比我还快?
恨无尽轻轻的床边坐下,很是关切的问道:“怎么,还没起得来!”
“快了,你好得真快啊!”
“哈哈,当然!”
疾风很想问他身处沙巴克是何等的感受,但却踌躇着不敢开口,恨无尽仿佛看出疾风的心思,语
音一转,“沙巴克确实是个好去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不离开了,我将会和你一起留在沙巴克!”
他会留在这里?他今天倒底是怎么了啊?难道他已经解开了心里那死缠的情结?难道他已经抛下
了脑中那深烙的仇恨?
疾风脱口而道:“好啊!”很是替恨无尽心转而高兴。
恨无尽轻轻笑了一下,“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仇来恨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疾风心里叫道,我早就这么想了,恨无尽语音再一转,柔和了许多,眼中竟流露出疾风已阔别了
两年的眤光,缓缓说道:“养伤的半个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细心无比的陪伴我,我不知道我该
不该把过去遗忘,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是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她说她钦佩我的刚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容下她的,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若有若无再到现在的爱慕有加,我自
己都对自己的变化感到很吃惊!而刚才,她又不顾矜持,提出要嫁给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
所以来找你商量商量。”
疾风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个大概,有个女子要嫁给他,所以他想听听他的意见,一想到他可以
从此放下这段情债,从此可以轻松自在,当下不假思索,“好啊,可是你到底在说谁呢?”
恨无尽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是飘……飘,怎么样?想不到吧?我自己都感到很吃惊啊!所以
才来找你商量的!”
疾风一听,脑袋轰响一声,吃惊的说道:“你说谁啊?”
恨无尽正沉浸在一阵飘渺的喜悦中,全然没注意到疾风的脸无血色。
“是飘飘,是她提出要嫁我的,还再催促我尽快呢!”
飘飘两个字仿佛一把利剑从恨无尽嘴里疾飞而出,呼的一声把疾风的心刺穿,啊!天际间犹已崩
塌,人世间如已沉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疾风不敢相信恨无尽的话。
“你说是她提出要嫁给你?”
“是啊,她说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男子气慨呢!”
……
记不清是怎么支吾过去的,恨无尽轻快的身影在疾风眼中早已远去,可木然的疾风仍盯着院门的
方向一动不动,这个可怕的消息,带给他的是今生以来最大的震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疾风
在心里疯狂的问道,飘飘她不是对我情心萌动吗?她不是我心领神会吗?她还要主动嫁给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残酷的现实凶兽般扑面而来,将往昔点滴的缠绵撕成条条碎片,那一片轻盈的树叶
在一阵轻风中飘然而去,原来那一次回首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玩笑,那一只竹笛仅仅是情神爱仙的弃
物。
正午,定胜天给疾风再一次确认了这个可怕的消息,婚期在十日之后,疾风心中木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半点惊颤,因为他已经惊颤过了。定胜天看着脸色平静的疾风,松了一口气。
飘飘扯着自己耳旁的一撮柔发,望着铜镜里那张淡妆的脸,心中一声轻轻的叹息,明天她将是别
人的新娘,她的生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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