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说——洛君鸿总会有事没事地作弄他欺负她,而叶飞只会被她作弄欺负。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叶飞不想救她,他也一定会回来救秦楚楚。到时候顺带稍上她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可惜,某喜心里打的如意小算盘,就这样被毁于一旦。指望洛君鸿救人已不可能,他别回来找她寻仇就很万幸了。
“唉!唉!唉!”某喜连连叹气,“早知道会被人下油锅里做人头汤,还不如当初跟着姓花的混算了……”
她的网兜距离叶飞的也就一两尺,所以这些话一字不拉地飘入了某叶的耳朵里。
“你认识——花无常?”叶飞的脸色不太好看哟。
“呃……也不是太熟啦……”某喜对手指。
叶飞挑了下眉。她说不熟,那就是很熟了!
直觉气氛不太对头,某喜赶紧转移话题:“小叶子,我临终前有一个愿望,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叶飞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说吧。”
林有喜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别人一直都说你长得绝色倾城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你真正的模样我的愿望就是你能不能把你那块臭烘烘的蒙面巾稍微滴掀起来那么一点点好让我一堵你的芳容捏?”
一口气用完马上又换了口气,继续:“你别急着拒绝听我讲完先待会儿我们就要一起下汤锅了你也知道这么沸的水就连洛君鸿那么皮厚的人放进去煮也会一煮就酥的更何况是你那如鸡蛋般细嫩的皮肤捏到时候你被煮得面目全非地府里面我又如何与你相认呀呀呀呀~~”
“呀”字带着浓浓的京剧腔,她当唱戏呢……
“呀”的正兴起,一根大烟斗迎面砸了过来,正中靶心——也就是某喜的嘴。
“吵什么吵,唱得难听死了!先拿你下锅!”刘老头刚添完柴火,此刻开始磨刀霍霍向猪羊。
眼看着自己的网兜渐渐被降下,一点一点地接近那口可怕的,热浪朝天的大黑锅。林有喜不禁急得在网兜里狂摇狂蹬。
“你这个一看就是肾亏阳WEI肺结核的臭老头!你管我唱得难听还是好听?反正我都快要死了,老子想唱就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俗话说的好,狗急了也会跳墙,猪急了也会上树,我们的某喜童鞋被逼急了,她就唱歌。
只是这五音不全的“歌喉”实在让人有种想要“割喉”自尽的冲动。
叶飞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双手,伸向了袖子里。
世人只知“三绝剑”有三把从不离身的稀世宝剑——青龙,白虎,金凰。却不知在他的袖中,其实还藏着第四把——黑凤。
前三件用来克敌,后一样却是用来自救。
黑凤以上好的玄铁锻造而成,柔软轻盈,短小精悍。乍一看,倒像女子所用之物。所以通常情况下,叶飞不太将它示众。当初得到黑凤的时候,他也曾听说,金凰黑凤本就出自同一神匠之手。黑凤为雄,金凰为雌。后来因为一场动乱,各易其主。
网兜被叶飞一剑刺破。他飞身而出,顺势又砍断了勾在林有喜网兜上的绳子。连人带网,一同抱了去。
刘老头反应也不慢,脚踩锅沿,奋起直追。挥起一掌拍在叶飞的背上。
林有喜看得很清楚。这一掌原本是冲着她来的。若不是叶飞以身相挡,现在哇哇吐血的,恐怕是自己。
最要命的是这一掌里居然还藏着剧毒!
叶飞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硬是提着真气,朝谷口跑去。体内的毒性也随真气逆流直上,很快发作到全身。
林有喜只觉得胸前一片湿热,一看,全是叶飞喷出来的黑血。
“小叶子,你没事吧?”林有喜一脸的焦急。
叶飞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安慰道:“死不了。”
“那能不能再跑快些啊?臭老头快追上来了!”
默……
某叶有种想把她抛出去的欲望……
就在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的时候,一道红影从天而降。
手中挥着朱砂剑,一剑刺入刘老头的胸膛。
刘老头应声倒地。
叶飞也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后,“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林有喜挣扎着从网兜里爬出来,冲过去,拎起刘老头的领子又摇又晃:“解药!快把解药给我!信不信我把你扒光了游街示众?!!”
洛君鸿在旁边抽了下嘴角:“扒光了也没用。他已经死了。”
某喜僵化了片刻,立刻将满腔悲愤转向洛君鸿。对着他光溜溜的胸膛又捶又踢:“你怎么把他杀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洛君鸿耸耸两肩,很无辜的样子:“谁让我的剑法天下第一呢?”
一刺一个准,绝不失手。
林有喜小泪奔腾:“小叶子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洛君鸿道:“我答应过帮你,自然不会让他那么快死的。”
这话,林有喜怎么听着感觉不太对呢?
不让他那么快死,难道要让他慢慢地慢慢地死掉?
寒!
洛大少的心思又岂是平常人能捉摸得透的?
但有一点,林有喜却是心知肚名得很——出来混,它总是要还滴!
传说中的黑锅
又是锦绣客栈。(作者:咩?为何我又要用一个“又”字捏?)
叶飞醒来的时候,心中很是憋气。短短一日内,竟连着昏迷了两次!他“三绝剑”何时这样挫败过?
他并不知道,距离断头谷一战,已过去了整整五个昼夜。
真是时光荏苒,岁月仓惶,闭眼与睁眼的一霎那沧海桑田,老母鸡变鸭。
林有喜从门缝里鬼头鬼脑地挤进来时,叶飞差点没认出这只“母鸡”来。
原先那身灰不溜秋的男装已被褪去,换了一袭艳红艳红的裙子。裙摆上颇有心思地暗绣了几枝梅花,长长的拖在地上,好像孔雀没开屏时的尾巴。
头也不油了脸也不脏了。长发盘成两个小髻,俏皮地疏在脑后。脸上略施了些脂粉,还带着股淡淡的梅花香。
“小叶子,你醒啦。”某喜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抓头,“我也觉得这身挺别扭的。可洛君鸿非要我——”
一看见叶飞眼色阴沉下来,立刻捂嘴,收声。
“真难看。”某叶扭头,哼道。
嘴上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向林有喜扫了过去。
某喜好像受了挺大的打击,话也没平时多了。
她捧起裙子,踮起脚尖,一步步地走向床边。
如此小心翼翼,可还是被里面的衬裙绊了一跤,来了个狗啃泥。
“木事木事,我已经摔习惯了。”抬头,边擦脸边傻笑, “你饿不饿?我有带糕点来哦,很好吃的!”
某喜忽然像变魔术般从胸口处掏出一团皱巴巴的黄金糕来。
顿时,她的左胸明显瘪下去许多。
再掏。这次是右胸。藏的是蜜汁叉烧包。
左右两胸总算小得一致了。
双手捏着糕点,往叶飞嘴边送:“趁热吃趁热吃!别客气哈!”
叶飞变眼角狂抽。拜托,这哪是和你客气了。从那两个地方掏出来的东西,他能吃得下吗!!??
林有喜还当他没胃口:“那我把它们放在你枕头边,你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吧。”
磨磨叽叽地起身要走,却被叶飞一把抓住小手。
手心与手心触碰到的一刹那,林有喜的心怦怦乱跳。
“谢谢你。”叶飞道。
三个字说得不咸不淡。明明是感谢的话吧,又听不出有任何谢意在里面。
林有喜的小心肝立刻凉了半截。
抽开被他攥着的手:“你不用谢我。救你的人是洛君鸿。还有你的秦楚楚,他也请人把她给治好了,现在活蹦乱跳地跟只青蛙没两样。一会儿她肯定会来找你的。你高不高兴?”
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居然酸酸的。
叶飞的沉默更是令她觉得尴尬。好在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在这时被重重踹了开。
一个身着紫衣腰跨匕首的少女气势汹汹地奔了进来。
“林有喜!我就知道你准是跑这儿来勾引叶哥哥了!”
看见床头坐着叶飞,秦楚楚突然懵住。三分之一秒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林有喜往地上一挤。
抓起叶飞的两只爪子放在脸上蹭啊蹭:“叶哥哥,你终于醒了!楚楚好担心你!你有没有觉得饿?要不要喝水?”
“你家叶哥哥现在不饿。”林有喜捧着裙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戳了戳秦楚楚的背,“还有——你坐在我的糕点上了。”
秦楚楚“呀”地尖叫着跳起。屁股后面果然粘了两团面糊糊。
“林有喜!你赔我裙子!”
某喜指指自己:“你不怕摔死的话,我这套给你好咯。不过,你准备怎么赔我的糕点?”
不要以为她穿了一身红,就是只软柿子。
“那两个破糕点有什么好赔的?给猪吃猪都要吐!呕!” 秦楚楚气起来说话从不经大脑,这点倒是与某喜相似。
叶飞听到这里,眉头一拧。
幸好他没吃……
林有喜哼哼哼两手叉腰装作很凶猛的笑了几下:“这糕点我可是从洛君鸿房里偷出来的!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洛大少是猪咯?”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的面色齐刷刷的黑了下来。
秦楚楚是因为怕。谁都知道洛君鸿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至于叶飞嘛——一想到林有喜竟然拿别人吃剩下来的东西喂他,能高兴到哪里去?
林有喜的得意劲儿还没过,身后一阵凉风就将她吹了个透心凉。
洛君鸿推门,缓缓走了进来。
冷飕飕地扫了一眼屋内几位:“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是猪?”
林有喜与秦楚楚二话不说,唰唰地举起手指向对方。
瞅了眼满脸阴气的洛君鸿,又战战兢兢地同时将手指指向了床上的叶飞。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这里武功你最高。背黑锅这项巨大的光荣任务当然非你莫属啦!
洛君鸿看到叶飞抽得都快断气的眉毛,心里笑翻了天。
摒住:“咳咳,咦?那不是我房里的糕点么?谁偷的?”
经过第一次合作成功,林有喜和秦楚楚再次大胆地将魔爪指向了叶飞。
叶飞恨不得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洛君鸿继续憋笑:“很好很好。如此看来,叶少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啊。”
都这样还没被气死,能不好吗?
“海棠妹,叶兄与秦姑娘久别重逢,就让他们单独叙叙吧。我们也该收拾收拾行李,快点启程了。”
“你要走?”叶飞立刻问林有喜。
某喜低头,对手指,搓脚跟。瞄了眼身边洛君鸿看似温柔笑着的脸,支吾道:“我觉得……老是麻烦你,怪不好意思的……”
“不麻烦!”语气很重。
“可……”某喜咬了咬唇,“……我喜欢……喜欢……和……”
洛君鸿咳了两下,示意她快说。
某喜舌头那个打颤啊。“我喜欢和梨花哥在一起”这么恶心的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洛君鸿!逼人不带这样的!
纵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林有喜最终还是在洛大少的高压目光下屈服了。
“——我……我喜欢和洛君鸿在一起!”
PIA飞暗自得意的某洛,抱头掩面地飞奔了出去。
她不敢看叶飞此刻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好窝囊。
不管是身上穿的衣服,口中说的话,全不是自己想的。
就连她的身体发肤,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生,也全不是她自己的……
如果猪能说人话,她倒是乐得去做猪……
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一只能说人话的猪一定也活不长。鹤立鸡群,通常被猎人最先打死的总是个高的鹤。
如果连做猪也要四处被人追杀的话,那和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又有什么两样?
某喜抬头,望天。还在为到底是做猪好呢还是做人好这个问题纠结的时候,秦楚楚的脸忽地在她鼻子底下冒了出来。
“哇靠!小姐,现在不是半夜,没必要那么早就出来吓人吧?!”某喜撩袖子,狂擦汗。
秦楚楚哪有心思再和她拌嘴,拉起她就往屋里走:“你家洛大少欺负叶哥哥呢!你还不去管?!”
林有喜无语……洛君鸿什么时候变成她家的了?
再说,这两人真要打起架来,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吗?
“不去!爱欺负谁欺负谁去!”
只要别欺负到她头上来就好。
林有喜一屁股坐地上,秦楚楚来拽她,她就抱小树。秦楚楚将小树连根拔起,她干脆来个五体投地——肚皮脸蛋统统贴地。
这边两人拉拉扯扯以暴制暴,那边洛君鸿和叶飞居然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
看见林有喜呈蛤蟆状地抱地不起,俱是一惊。
“海棠妹,你这是练的哪门子神功?”洛大少很是稀奇。
叶飞连问也不问,走上前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丢给洛君鸿:“满意了?”
也不知问的是洛庄主还是林有喜。
秦楚楚嘴快,问道:“你们不是在打架吗?怎么又不打了?”
洛君鸿笑:“只是切磋切磋而已,秦姑娘多心了。”
低头又对怀里胡乱扑腾的某喜道:“海棠妹,马车在外面候着,不如我们就此与叶少侠别过?”
林有喜好不容易把脑袋从他的臂弯里抽出,大声叫道:“老娘我不走了!”
经过方才对“做猪与做人之比较论”的探索,林有喜发现,不管做什么,都不如做回自己。
裙摆统统撕掉,发簪也统统拆了。摔给洛君鸿:“欠你的情我总有一天会还的,到时候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但现在我要和小叶子走!我根本就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喜欢——”
就在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叶飞忽然开了口:“闹够了。”
短短三个字,却威慑力十足,一下就把林有喜给震懵了。
随后,又是冷冷的三个字:“——跟他走。”
隔了许久,林有喜才像活过来似的。僵僵地回过头。
#奇#她很想冲过去暴揍他一顿,又或者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装撒娇。但当她的目光对上那双不带丝毫情感的眸子时,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了。
#书#低了低头,又忽然地抬起。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和往常没两样的笑容来。
没心没肺的,甜得叫人想狠掐一把的笑。只是眼角处,多了几点若隐若现的发光物体。
“小叶子你笨蛋,我骗你来着的。”
“呃”地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跳进了马车。
洛君鸿一句话不多说,也跟了进去。手伸出帘外一挥,手下侍卫便很快地站成两排,护送着马车出了巷子。
叶飞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逐渐走远后,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
身体和心里,哪个更难受?
他说不清楚。
保护她,到底是因为两箱宝剑,还是因为自己的真心?
他也不知道。
只是任由秦楚楚扶着,看似平静,思绪却混乱不堪。
身边的人儿跺了跺脚,愤愤道:“说什么切磋?还不是下那么重的手!”
叶飞苦笑。
只有他自己清楚。方才在屋内,洛君鸿根本就没有动手。
传说中的相亲
红日里,官道上,缓缓行着一辆紫玉嵌顶的亮红色马车。
从红木车窗内,露出半个脑袋。一路出神地望着车外。
看风景的人不知自己在看风景的同时,也被坐在对面的洛君鸿当作风景来看。
从头顶洒下的阳光提亮了林有喜五官的轮廓,细细瞅着,居然还有那么几分姿色。
洛大少心想,若是能露个笑脸出来,那就更完美了。
“咳咳,海棠妹,梨花哥说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不就哄一小姑娘笑吗,这有何难?
林有喜意兴阑珊地“嗯”了声。等到洛君鸿讲完了,依旧是面瘫似的倚着车窗,毫无动静。
“不好笑?”洛大少有些受挫,“那我再讲一个。”
林有喜依旧懒懒地“嗯”了声。
这回,洛大少自己倒是笑抽了,又是捶地又是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