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有什么事吗?”
许维远说:“没。”
她张了张嘴,无措道:“那,那没事就挂了吧。”
许维远淡淡的应了声:“嗯。”
而后,伍凌菲便像是听到了林述的大嗓门:“上帝,你们还没聊完呢!我的话费啊!许维远你这个取之于民用之己身的警察……”
伍凌菲抿着嘴笑,将电话挂了,看了下时间,居然一个多钟了,为什么她只觉得,好像才过了一会儿呢?
她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
许维远的病好了,她是不是应该走了?
可真要走吗?真要离他远远的吗?
伍凌菲这么想着,手机就是一震,许维远发信息来了:“你往北方走。”
北方?
伍凌菲盯着手机看了好久,这才起身收拾东西。
伍凌菲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她相信许维远,全身心的相信。
也许是因为那一枪,也许是因为之前掩护她的事,伍凌菲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口口声声的说不信他,但却还是始终相信着他。
去往北方照旧不能使用身份证等东西。
伍凌菲照例是走乡下小路,从山那边绕过去。
她现在是走到哪就到那儿,没有归属感让她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没办法开心起来。
有时候伍凌菲会想,她这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被抓进去,也许住在监狱里的生活,会比现在更好,至少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就怕哪天突然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警察包围。
车子又一次停下,这次所到的地方是一个乡下小地方,伍凌菲给了司机车费,便胡乱的走了起来。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小路。
她不知道这条路下去,会是什么地方,有没有旅馆,那些旅馆有需不需要身份证才能住。
她都不知道,她甚至有可能必须睡在路边或者桥洞里,那样她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一个孤身在外的女人,总是会遇到那样的麻烦事,她害怕,每天睡觉都只能抱着刀子,就怕会遇到什么地痞无赖,惹事后的结局就是被发现,被抓。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人跟在了身后。
她警惕的将手插在口袋里,摸了摸口袋里的枪。
走了很长的路也没看到旅馆,她在路边买了瓶水,问了一下老板娘。
老板娘操着一口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了老半天也没说清楚,不由得叫了一下自家的儿子,让他带路。
那是一个小孩,才十二三岁。
伍凌菲不想麻烦人,老板娘却是个热情的,说天色太晚了,这里晚上不是很太平,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她想起刚刚的感觉,只能谢过了,让小男孩给带了路,到了地方又给了他路费,这才打量着眼前的旅馆。
说是旅馆,还不如说是普通人家的小楼房,因为住不完所以改造成一间一间的小房间。
她刚想走进去,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就过来了,银笑着打量着伍凌菲,吹出几声口哨:“好俏丽的人儿,外地来的?今晚需不需要哥哥我陪你啊……”
伍凌菲眯了眯眼睛,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冷笑了声:“我是来找人的,我男人就在里面等我。”
伍凌菲知道,如果让他们发现她是单身一人的话,那么他们的胆子会变得更大,她只有这么说,希望能吓走他们。
这一招,她已经用了无数次,百试不爽。
可惜今天似乎有些麻烦,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推了推身旁的朋友:“她说她男人在这呢!哈哈,我说你不是男女通吃吗?这女人这么娇俏,也许她男人也是个俊俏的!”
“你!”伍凌菲脸色变得苍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男人又吹了声口哨,道:“你男人呢?叫他下来让我们看看啊,要是能入得他的眼,你们今晚就有福喽……”
伍凌菲还从未接触到这种深层次的东西,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怒骂了声:“恶心!”转身欲走。
可那些男人怎么可能会让伍凌菲走呢?三个人就这么将伍凌菲拦下了,甚至光天化日之下便动手动脚了起来。
伍凌菲气急恨极,只能大声呼救,有人路过,却只是指指点点,根本没有谁愿意停下来帮忙。
她想起老板娘提醒她时,那无奈却又痛恨的神情,这三个人,只怕是出了名的。
只怕,还是个有背景的。
伍凌菲冷静了下来,站在人群中央看着他们三,她在想,如果一直没有人愿意帮她,那么只能打了。
她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三个,难道真要将枪拿出来?
如果拿出来,那么她就暴露了目标了,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跑的掉吗?
可若是不跑,难道她真要在这里陪这三个人一晚?
怎么可能呢?
男人见她不挣扎,笑得更欢了,有人叫嚣着,让她将她男人叫下来,又有人大笑,说这个所谓的男人,只怕是不存在的吧!
伍凌菲咬着牙,静静的听着,在男人伸手要摸她的时候,猛地抽出了口袋里的刀子,一把划了过去。
男人一个不防,就这么被划伤了手臂,“啊”的大叫了一声,伍凌菲趁着他们吃惊的时候,转身就跑。
三个男人还没在这里吃过亏,有人追了出去,有人却打电话开始叫人。
伍凌菲咬着牙拼命的跑着。她必须跑,只要能甩开他们,就好了。可惜,到底是人生地不熟,很快伍凌菲被围堵住,她看着面前穿着警服的民警,再看了看伸手捂着手臂的男人,顿时就明了。
难怪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就敢对她动手动脚,原来是这样!
她磨了磨牙,恨恨的盯着那四个警察,警察冷笑:“这位小姐,你持刀伤人,还请跟我走一趟吧。”
伍凌菲冷哼,倒是没有破口大骂或者指责他们警匪勾结伤天害理。
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她只是冷冷的说了声:“让开!”
一群人都是一愣,而后有人大笑,指着伍凌菲道:“这小妞还真有趣,够泼辣,够味儿!”
伍凌菲瞪圆了眼睛,冷冷的看了过去,说话的人猛地就是一滞,居然让伍凌菲阴狠的目光给吓了一跳,不敢在说什么。
警察抽出了警棍,吊儿郎当的道:“你犯了罪,最好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一会儿若有什么事情,可别怪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
伍凌菲冷哼了声,一把将身旁的男人推开,转身冲了出去,一大群人追了上来,她猛地抽出口袋里的枪,朝旁打去。
乡下的警察一般都不会带枪出来,这点她是知道的。
果然,众人让伍凌菲手里的枪给吓到了,愣愣的站住了身子,伍凌菲冷笑道:“出来混的都是不怕死的!你们谁敢追来,就尝尝子弹的味儿吧!”
连枪都出了,谁还敢追?
一大群男人只能看着伍凌菲往小路跑去,许久,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头,头!你看她,像不像上次接到通缉令里的那女的?”
被叫为头的男人一脸横肉,听了这话顿时一个激灵,狠狠的给了那男人一拳:“妈的,你怎么不早说,这女的不是她还能是谁!妈的,白白的被跑了!快,快回去,通知一下上面,听说这女的可是重要逃犯,要是抓住了咱们可就……”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伍凌菲也不敢找什么旅馆了,找了个小店买了些吃的和水,就包了辆车,连夜出了这个小镇,又往深山逃去。
可惜第三天早上还是暴露了目标,枪声响起,她只能往深山跑,而后,她便看到了他。
他一身黑色警服,警帽下一双眼睛漆黑不见底。
他就这么抿着嘴角,紧紧的盯着伍凌菲,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她举起了枪。
许维远抿紧了嘴角,沉默的看着她,却没有停住脚步。
伍凌菲觉得她的手在抖,不停的在抖。
她不可能冲着他开枪,可她不想被抓。
她知道,如果她进去了,那就代表着,她爸爸也即将进去。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枪头一转,就这么冲着自己,按下了扳机……
☆、第七十五章 过了今晚再无干系
许维远脸色瞬间变了,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就在伍凌菲转动枪头的那一瞬间,猛地抬脚冲着伍凌菲踢了过去。
“啊!”伍凌菲倒下,手枪不受控制的变了方向。
许维远乘机扑倒她,一把将她的枪抢走,远远的抛了出去,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你疯了吗!”
伍凌菲喘着气,紧紧的盯着许维远:“我不会让你们抓到我爸的,你别想再用我威胁他!”
许维远咬着牙,目光深邃。
可伍凌菲却不怕他,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也咬着牙,回视了过去,带着爱和恨,带着痛和苦,一双眼睛里,蓄满了绝望……
也许是让伍凌菲的眼睛灼伤了,许维远蹙了蹙眉,眯起了眼睛。
而后,他猛地压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唇瓣。
伍凌菲挣扎,用力的挣扎,他轻声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
伍凌菲猛地僵住,呆呆的看着许维远。
许维远抱着她,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要起身,两人就这么倒在草丛里,也不理会远处还在四处搜寻伍凌菲的警察,只是抱着她,轻声问道:“怎么会暴露了目标?”
伍凌菲将之前在小镇遇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便见许维远抿紧了嘴角沉默着,满脸的戾气。
她又想起邓奕嘉说许维远曾经私底下,叫人揍了逼她服毒的那几个混混的事,突然就觉得,那几个警察怕是不得安生了。
想着,就想起了自己。
许维远突然道:“别怕,我不会让你坐牢的。”
伍凌菲愣了愣,许维远却抱紧了她,重复道:“别怕。”
可除了这一句,他却始终没有别的话,而后,他便掏出了对讲机,说了几句,便带着伍凌菲下山。
井燕一见到他们便冲了过来,见着伍凌菲便开始掏手铐想要给她戴上,哪知许维远猛地道:“不用。”
他没有解释什么,跟来的人都是对他心服口服的人,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看着许维远将伍凌菲塞进了他的车里也没有人说什么。
一行人便往a市赶去,伍凌菲脑子乱七八糟的,猛地就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不是警校出来的?”
许维远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拿眼睨着伍凌菲。
伍凌菲让他看得毛毛的,陆一寒说他查过许维远,许维远的学历上写的,是理科大学,还是跟经济有关的专业。
她记得陆一寒说的时候,带着想不通的语气,说他调查的时候,甚至去过了许维远所在的大学,许多老师都说许维远的成绩很好……
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去过大学读书的。
那么,他毕业后的这两年,是怎么混到了现在的地位的?
何况,许维远这两年,不是一直在伍氏的公司工作吗?
被抓的伍凌菲也不再想以后的事情了,她只是好奇许维远。
许维远专心开着车,听她这么问,微微勾唇笑了笑,道:“这些,我晚上再告诉你,这里不是很合适。”
伍凌菲皱了皱眉,许维远道:“你先睡一觉吧,这些天大概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吧?”
伍凌菲盯着两个黑眼圈,愣愣的看着他。
她还睡得着吗?
从拿出枪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迟早有被抓的一天,她这些天给伍盛打过两次电话,每次都想说,让他不要来找他,可每次都没敢说出口,就怕说了,伍盛会立刻冲过来。
她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到最后,已经认命了。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市民,哪能斗得过警察呢?
不管怎样,伍盛她是不会供出来的,能顶罪的时候,就想办法都顶了吧,其他的,她也不多想了,顺其自然就是。
她想着想着,居然真的沉沉的睡了,再次醒来,看守所便已经到了。
许维远带着她进去,吩咐了看守的警察一句,便先带着人离开了。
伍凌菲浑浑噩噩的,想着许维远说,他晚上再来。
可许维远晚上还没来呢,井燕就过来了,盯着伍凌菲上看下看,问道:“那天在医院的人,是你吧?”
伍凌菲没有回答,井燕道:“沉默也就是说,那天真的是你了!你胆子还真够大的,说,林述为啥要帮你?”
伍凌菲道:“我拿枪,威胁了他。”
井燕怒道:“你少给我瞎扯!他跟许维远是朋友吧?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伍凌菲诧异的看着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我跟他能有什么预谋?”
井燕眯了眯眼睛:“我劝你还是老实的招了,你说,你跟林述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伍凌菲愣了愣,索性不说话了。
她不明白井燕这是在说什么,她跟林述还能有什么预谋?难不成她和林述还想谋害许维远不成?
井燕道:“你跟林述是不是合谋想要害死许维远?否则许维远那小小的枪伤怎么会拖那么久,甚至几次下病危通知书!伍凌菲你招是不招?”
伍凌菲呆了呆,气极反笑:“井警官,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她还以为这个井燕会是个冷静睿智的女人,没想到,跟伍思霖倒是一个类型的,外表看着是个聪颖的,结果却只是个无事生非,蛮不讲理的!
井燕冷笑了声,又拿那双圆而大的眼睛上下盯着伍凌菲,最后冷哼了声,丢下一句“我一定会让你招了的”就走了。
伍凌菲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也没有跟她辩驳什么,看着门又被锁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继续发呆。
许维远是到了深夜才混了进来的,将守卫的警察赶了出去,把门掩上,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居然是两瓶子白酒,和几样下酒菜。
许维远看着伍凌菲:“饿了吧?”
伍凌菲看着酒,拼命的点了点头。
自从逃亡之后,她就一直很少喝酒,一是怕醉酒误事,二是她喝不上那些便宜的酒,贵些的,却舍不得喝,毕竟也不知要逃亡多久,钱得省着花。
而许维远这次带来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啊!
许维远将酒开了,给她倒了一杯,她愣愣的接过,疑惑道:“你怎么带这些过来?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喝酒的吗?”
许维远动作僵了僵,才笑道:“喝吧,往后想要好好喝一顿,也没机会了。”
他语气放得很温柔,温柔得伍凌菲都不习惯了。她不由得脸色一白,有些害怕的道:“是不是我就要被定罪了?我……我爸爸呢?”
她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有些无措,有些绝望。
许维远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将酒杯放下,将人从背后揽住:“你爸爸还没找到,别怕,我不会让你被定罪的。”
伍凌菲挣扎开他的怀抱,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许维远瘦了很多,脸颊都有些凹了进去,浑身就剩那么一层皮包着骨了,可一双眼睛却还是那样的炯炯有神,漆黑而深不见底。
他就跟打不败的战神一样,不管怎么样,这一双眼睛都那么的凌厉可怕。
伍凌菲道:“我知道我犯了罪,别的不说,挟持你就够判很久的了……”
她说着,见许维远要说话,不由得道:“你别说话,听我说!”
许维远闭上了嘴巴,伍凌菲将面前的酒一口喝尽,盯着酒杯看了看,这才苦笑着道:“我不要你救我,犯了罪就是犯了罪。许维远,我恨你,可是,我也知道你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是警察啊,警察的职责就是抓罪犯,你没有错。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犯罪。”
是的,她不希望许维远会为了他,而染上污迹。她的许维远,是警察呢,一个抓捕罪犯,毫不手软的警察呢……
许维远沉默着,伍凌菲又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所以,过了今晚,接下来该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
许维远没有说话,只是给伍凌菲空了的杯子添满了酒,又举起面前的酒杯,冲伍凌菲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