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凌菲微微低下头,避开许维远那深邃的目光,深呼吸了口气,道:“许维远,你有你的立场,我不怪你。可你能不能别可怜我,别再对我演戏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接触伍氏,进入伍氏当卧底。我不知道你究竟利用我完成了多少次任务,我现在也不想知道这些……”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因为每次知道,心就要痛上一分。
她只是希望,许维远能不要再对着她做出这种可怜她的表情来。
她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关系了,我只希望你能把我当一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去对待,而不是装模作样的来可怜我。”
许维远拧紧了眉,懊恼道:“我没有。”
可没有什么他却又不会说了,只是烦躁的呼出了口气,对伍凌菲道:“你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其他的不要多想。”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伍凌菲张了张嘴,却只能愕然的看着他走了出去。
不是说没有证据就不能关她吗?为什么他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伍凌菲闷闷的看着外面的警察进来,掏了钥匙又将门锁上了。
而后,又有发放午餐的员工进来了,给了伍凌菲一个饭盒,特羡慕的说:“利用钱托警察照顾犯罪嫌疑人的我没少见过,倒是第一次见许警官利用职权照顾犯罪分子的!”
伍凌菲听得的一愣一愣的,打开饭盒便看到了满满一盒的丰盛午餐。
她也不是没坐过牢,几年前吃的,那能算是人吃的东西吗?可这一盒饭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看守所出品。
伍凌菲这才明白了那员工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对着这一盒饭一下子就没了胃口,挑挑拣拣的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一个人又安静的呆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便又有人进来了,冲看守的警察道:“井警官要审问伍凌菲。”
看守的那位警察似乎有些惊讶,说许警官吩咐了要看好里面的人的。
来人道:“许警官跟井警官是什么关系啊?她说要审问,肯定是许警官也同意了的!”
看守的警察一听,像是觉得特有道理,转身就给开了门,叫了伍凌菲出来。
伍凌菲都听清楚了,也不多问,跟着来提人的警察走了。
她挺好奇这个井警官的,会会也好。
井警官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一身的黑色警服,并没有带帽子,黑发盘起,人显得特别的精神,一双杏眼也突现得特别的大。
伍凌菲也是杏眼,可她的要稍微细长一些,跟井警官那圆溜溜的并不相同。
也许是因为这样,伍凌菲的杏眼便变得更加的抚媚一些,配上一身的白裙,倒是少了往日白衬衫牛仔裤时的英气,多了一分的娇柔一分的温顺。
井警官大概是警察当得久了,人也直爽得很,见了伍凌菲也不废话,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通,直来直往的道:“我早就知道你,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伍凌菲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可她现在再来争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看了井燕一眼,无奈的笑了声,并没有回话。
井燕大概是惊讶她的反应,有些惊愕。很快又反应了过来,道:“自从维远调查这个案子,我就一直是他的助手,他是怎么一步步查清伍家毒物来源,怎么一步步将伍氏拿下的,我都清清楚楚。包括他是怎么被你迷住。”
这话伍凌菲不爱听,就算她对许维远已经绝望了,她也不想被人这么侮辱,她道:“井警官这话欠妥,被许维远迷住,欺骗的人是我,可不是许维远。”
井警官愣了愣,很快又冷笑了起来:“若不是因为你,他早就能一把将伍氏连根拔起,又何必这么迂回,三番两次的放走你们?就说上次,你用一份文件嫁祸许维远,他完全可以供出你,将你拿下,在顺藤摸瓜的拿下整个伍氏,他又何必为了保住你,浪费那么多的精力!”
井警官怒急拍案而起:“再说,维远就够忙的了,你跟你姐姐窝里斗的时候,他还要分出精力保护你,甚至傻子似的跑去跟那什么帮的决斗,弄得一身是血的还得跑去美国,若不是我当时多留了个心眼,他就真的死在美国回不来了!你说,若不是让你给迷了心窍,他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变得如此!”
伍凌菲静静的听着,慢慢的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样的内容,第一次是在公司,邓奕嘉也是这么告诉她,许维远为了她做出了多少的牺牲。
可这些又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证明他是多么的爱她吗?
这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每次想要放下他的时候,总有人不断的在她耳边重复起他多么多么的爱她,而后在她对他难以割舍的时候,事实又不断的来告诉她,他是怎么样毫不留情的推翻伍家。
这到底是想要她怎么做?
她冷笑,看着井燕冰冷的笑着:“你就是想告诉我,你们刑警是怎么当卧底的吗?你们警察不是自诩是天下正义的代表吗?呵,为了证据,上了妹妹娶了姐姐这样的事情居然也都做得出,你们又算什么正义?甚至按照井警官你的意思,就该让我们姐妹两自相残杀,然后渔翁得利对吧?”
伍凌菲小脸都涨红了,只是激动的看着井燕脸色一青一白的变化着。
井燕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不要胡说!你们黑帮走私贩毒无恶不作,只要能捣毁你们,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被允许的!倒是你们黑道上的人,才是真的什么手段都用,一个个尽会迷惑人!别说维远了,就连奕嘉,你们也给迷惑了去!要不然邓奕嘉怎么会为你这个黑道女人说话!”
井燕很生气很生气,就在刚刚,她就跟许维远说了,要给伍凌菲定罪,可邓奕嘉那小子却跑出来说,这些事情跟伍凌菲无关,如今中国的法律上也没有株连的习惯,伍凌菲既然没有参合过贩毒,那就得无罪释放,可这些都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她不明白,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邓奕嘉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的说伍凌菲没有插手伍盛的生意?又为什么,连邓奕嘉都要护着伍凌菲呢?
井燕继续打量着伍凌菲。
伍凌菲还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井燕打量着。她的手还被铐着,可她挺直了背,居然还是安如泰山。
井燕看着看着,心窝就慢慢的发冷起来。
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明明这个人已经输了,已经坐牢了,已经输得彻底。可她却总觉得,自己会输给了她。
她皱了皱眉,疲惫的挥了挥手让警察将伍凌菲带回去。
井燕说起来比许维远还要大两岁,年龄上本就有着差距,她追他就一直处在一个自卑的状态。
她也知道今天的她太不够冷静了。
可从昨天在公司里看到伍凌菲的那个时候起,她就没办法冷静下来。特别是许维远那突然的一伸手。
伍凌菲肯定是要抓的,她知道许维远的意思,他是担心她动作粗鲁,吓着了伍凌菲。
所以她昨晚故意跟许维远提出将伍凌菲交由a市公安局审判,可话才一出口便见许维远脸色变了数变。
她知道,许维远是着急了。所以,她也急了,什么邓奕嘉什么的,那都是借口。她今天来见伍凌菲的目的,只是想看看,伍凌菲到底何德何能,能吸引住许维远的目光。
可她发现,伍凌菲跟许维远一样,都不是她能看清的人。
明明伍凌菲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没什么能耐的人,人长得充其量也只是好看,跟国色天香差得远了。而且,连一点小聪明都没有。
这样的人她咋一看,就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她。
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伍凌菲笨,伍凌菲不起眼,看伍凌菲却很有忍耐力。说得好听的是威武不能屈,说得难听点就是倔强不肯低头。
这样的脾气,看对眼了的时候,是越看越喜欢,看不对眼的时候,那就是越看越厌恶。
比如这个时候的井燕,越想越觉得伍凌菲这个人很惹人讨厌。
可偏偏,她奈何不了她。
她正盲目的走着,电话就响了,来电居然是个久未联系的师兄,这让她惊讶,接了电话问了地址便匆匆的赶了过去。一路上就遇见了换了警服的邓奕嘉。
邓奕嘉说要出警,有了伍盛的消息了。
井燕吃了一惊,她并没有接到出警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找许维远,换了衣服去见了师兄。
外面的火热朝天都跟伍凌菲无关,她也根本不知道。
又是一夜无眠之后,大门再次被打开,有人被扔了进来。
那人伍凌菲认识,她曾在伍盛身边见过他几次,这让她心口一跳,抓着铁门的小窗子叫人。
☆、第六十八章 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人!伍凌菲吃了一惊,这人她不会认错的,她曾在伍盛身边见过他几次,男人给她的印象也很深刻。
看到熟人的气氛是很不好的,她心口一跳,抓着铁门的小窗子叫人。
那年轻人也看了过来,警察倒是没有强迫性的带走他,而是停了一停。
伍凌菲问他,她爸怎么样了。
男人道:“跑了,草他吗的许维远,这次伍总来了个调虎离山,本以为肯定能救出你来。哪知道那许维远人精得跟什么似的,也来了个空城计,甚至还给来了个瓮中捉鳖,一下子就死了两个弟兄!他们居然毫发无伤!我呸!”
伍凌菲愣了愣,继而就浑身犯冷:“你说许维远利用我来抓你们?”
男人点了点头,伍凌菲突然觉得那铁窗阴寒刺骨,猛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脸色惨白惨白的,她浑身颤抖,宛如置身隆冬之夜,雪夹杂着寒风呼啸着,男人的嘴一张一张的,似乎还说了什么,可伍凌菲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维远又一次的利用了她!
伍凌菲还想起,就在昨天早上,许维远过来看她的时候,还说什么他不会弃她于不顾,可就这么眨眼间,他又利用了她……
他还真狠!
男人已经让警察带走了,伍凌菲将自己缩在了墙角,瑟瑟发抖着。
好一会儿,她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对着窗子外叫了几声,说要见许维远。
小警察还是昨天的那个,知道伍凌菲跟其他的犯人不同,自然是应了,连忙吩咐人叫了许维远过来。
许维远还是一身警服,腰间别着一把手枪,明明还是那笔直的站姿,脸上却带上了几分疲惫。
伍凌菲想,他肯定是昨晚守了一晚上给闹的!她神色阴冷的看着许维远,想起井燕昨天的话,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问他:“你爱我吗?”
许维远让伍凌菲问得怔了一会儿,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伍凌菲冷笑,可眼里却多了几分水汽:“我问你,你爱我吗?”
这样的伍凌菲让许维远愣住了,他呆了呆,伍凌菲却猛地笑了起来,从许维远的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放我出去,否则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许维远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将手枪抢回来,却见伍凌菲拨动了保险开关。
许维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恐的看着伍凌菲。伍凌菲大笑着:“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玩过手枪,我爸那时候有一把手枪,甚至教我玩过。只不过后来那把手枪就不见了。我一直以为,手枪不过是我爸花钱买的……”
那个时候,她不过六岁,哪里会知道,有手枪是犯法的?哪里会知道,这一把手枪跟她爸爸混黑道有关联!
她往前走了一步,怔怔的看着他:“你不该利用我的!我绝不会成为害死我爸的人!”
她眼眶有些红,食指按在了扳机上。
她咬紧牙关,如果许维远不肯放她走,那么她就死在这里。她就是宁死也不被许维远利用!
显然她赌对了,许维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外面那样的混乱根本不是伍凌菲所能呆的,他想要放走伍凌菲却又不敢,可若不放走她……
他道:“你把枪放下来,我不利用你。”
伍凌菲冷笑:“我不信你。”
伍凌菲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外面守着的小警察,一见伍凌菲这样,哗啦一声就掏出了手枪指着伍凌菲。
许维远脸色又是一变,身子一动就拦在了那警察身前,也不看他,只是道:“你出去。”
许维远声音还是那样冷静,警察怔了怔,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口守着。
许维远看着伍凌菲,叹息了声:“你将枪放下来吧。”
伍凌菲不动,许维远道:“放下,我答应你,现在就放你走,只要你把枪放下。”
伍凌菲动了动,眼里满是血丝:“如果我将枪还给了你,是不是一出门你就又能将我拿下?”
许维远闭了闭眼睛,道:“你是不是再也不信我了?”
伍凌菲眼里一热,却还是道:“是。”
许维远只觉得心口被针扎过似的,许久才哑着声音道:“好。”
他往前走动了一步,伍凌菲后怕的往后挪,许维远脸色煞白,道:“别动。”
他揭开了皮带,将自己的手扣住,用牙齿绑得紧紧的,这才冲伍凌菲道:“你挟持我,我送你出去。”
他的眼还是深不见底,就似一潭万年不动的深潭,幽深,寒冷。
伍凌菲试探着往前,伸手想将枪按在他的太阳穴上,最后手一划,却还是落在了他的腰间。
如果打中腰间,可能还有救,可若是……
许维远背对着伍凌菲,就在刚刚,就在伍凌菲看不见的地方,眼里猛地亮了一亮,除了一直紧盯着里面的警察,谁也看不见。
伍凌菲让许维远带路,一点点的往外走,到了大门口,伍凌菲又向许维远要了一辆车。
许维远一直小心的防备着,对于伍凌菲的要求从不拒绝。两人守在门口等着车,一大群警察却已经将人围成了一团。
伍凌菲是害怕的,她很怕,如果这些人不肯让她走,她该怎么办?
真要让她杀了许维远吗?
这不可能……
她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着,车已经被开了过来,开车的人居然是井燕。
井燕盯着许维远手腕处的皮带,眸子里只剩下阴冷。
他们都是接受过特训的人,皮带怎么绑,他们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敌人帮的还是自己帮的,她又岂会看不出来?
她咬了咬牙,从车上下来,掏出了枪小心翼翼的指着伍凌菲。
伍凌菲只作看不见,拉着许维远往车里走,一群人的呼吸宛如被凝固,而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伍凌菲睁大了眼睛,许维远却已经将她扑倒在了地上,她本能的松开了握着枪的手,脑子里还一片空明,便听井燕凄厉的大喝:“维远!”
围着的警察都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井燕震惊的举起了手枪,许维远却拼命的摇头:“把枪放下!不是她,不是她……”
胸口的血在潺潺的流动,许维远脸色渐渐变得雪白。
伍凌菲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等黏稠的血染透了手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不要死!她惊慌失措,一边用手去捂着那处流血的地方,一边冲着井燕怒吼:“都死了吗?叫医生啊!!”
有警察反应了过来,收回了枪就掏出了手机,井燕飞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扶起了许维远,伍凌菲红着眼睛,手还捂着许维远的伤口,井燕却猛地抬起脚,一脚将人踢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都慌了,这时,变故又再起,有人摩托车冲了过来,啪啪啪的几枪便将伍凌菲身边的人打趴,而后又有车子飞速划过,在伍凌菲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拉上了车。
伍凌菲根本反应不过来,坐在车上的时候,脑子里还是许维远渐渐变红的衣服和渐渐苍白的脸,还有……他用尽全力的一扑和着急的辩解:“把枪放下!不是她,不是她……”
他至始至终都在相信着她,可是她却——
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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