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说话,见他们俩这样也知道刚才打得不轻。
石榴把擦了把脸,见钱枫已经堵住了鼻子,她就过来帮钱枫脸上的血迹抹了抹。
杨氏见他们俩不吭声,又道:“要是为自家的事和二喜家结怨也就算了,你们为一个不相干的事和二喜家闹事,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么?咱家向来与村里人相处和睦,上回他们来找事,说你不该炸山,我都隐忍着没跟他们吵。都在一个村子里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撞见了难不成还都得别过脸去?”
石榴听了不服,气哼哼地坐下来,“娘,你不知道,都是那个初喜,本来我们俩是去商量事的,没想到他一冲出来就打人!要不是他先动手,我们根本不会打起来。”
钱枫安慰她娘,“娘,真的没事,你瞎咋呼啥,大家都长了眼睛,他们一家子打我们两个人,谁对谁错一目了然。既然你说不管芍药的事我就不管了,石榴,你明日陪芍药回娘家去。哥,我去你屋里睡觉。石榴、大嫂,你们劝劝芍药,让她别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钱枫和他哥睡觉去了,葛桃花跟着石榴进旁边的屋,只见芍药缩在墙角抽泣,那模样甚是可怜。刚才芍药不敢出去问是怎么回事,但大家在隔壁说的话她模糊地听到了一些,知道钱枫和石榴被二喜家的人打了。
她抬头见石榴脸上有几道血迹,棉袄也被扯破了,愧疚地说:“石榴,你被打得疼不疼?都怪我,不该往你家跑,也不该让你们去找二喜,他们家的人是不会同意的。”芍药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石榴大大咧咧地将棉袄一脱,“我不疼,疼的是你婆婆和小姑子,棉袄也只是破两个口子而已,补一补就好了。你别哭了,既然你和我一样都嫁到钱家村来了,我肯定要护着你,钱枫也说了,绝不能让二喜他家的人欺负你!”
葛桃花朝石榴使眼色,她也希望钱枫和石榴不要管别人家的事。
芍药瞧见了葛桃花的眼色,她知道葛桃花也以为她是贼,便哭着解释道:“桃花大嫂,我真的没有偷我婆婆的钱,我哪里知道她钱放在哪儿?我才来两日,连她的房都没进去过。她这是故意害我,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贼。”
葛桃花心想,若你没偷,你婆家人至于闹成这样么?便敷衍地笑了笑,“我没有这么认为,我知道都是你婆婆瞎嚷嚷,他们一家子打钱枫和石榴两个人,真是太不讲理了。好了好了,咱们赶紧睡吧,明日石榴送你回娘家,你婆婆想通了就会让二喜去接你的。”
三个女人挤一床睡着,但芍药哪里能睡得着,她害怕回娘家,怕被村里的人笑话。可她又无路可走,知道回到娘家也改变不了什么,要么低头再回婆婆家让初喜睡她,要么只能嫁给更不像样的男人。
钱枫倒说愿意给她做媒,可是真有好男人谁愿要她?且不说她和二喜入了洞房,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她现在还顶着一个臭名声呢,才刚嫁过来就偷婆婆的钱!
在床|上辗转了一夜,她根本就没有睡着过,早上起来眼泡红肿,眼睑又是暗沉的。早饭她是和钱枫、石榴一起吃的,此时芍药也觉得必须赶紧回娘家了,自己住在人家小两口家里实在是不像话,可别真传出什么流言说她和钱枫有一腿。
钱枫和石榴对她这么好,她不忍心让别人这么说。吃过早饭,她就跟着石榴一起回娘家了,果然如她所想,她的大哥大嫂冷嘲热讽,她亲娘一上来就揪她的头发,然后狠狠地踢她,说她嫁人了还不省心,跑回来丢全家的脸么?
石榴拉开芍药她娘,“大婶,你干嘛这么打芍药,她没有偷钱,是她婆婆家的人欺负她。”
芍药她娘猛地将石榴往边上一推,“关你什么事?昨日芍药和二喜回门还送来了好些礼和钱呢,她婆婆欺负她还舍得送这些东西?”
林氏和田老爹、石伢子听人说在路上见到石榴和芍药一起回来了,他们便都赶了过来。
石伢子见芍药她娘推石榴,他跑上来喝道:“不许你打我姐!”
芍药她娘瞧见石榴这么一家子都来她家了,气哼哼地说:“我教训闺女关你们家什么事?是要来打架么?”
她这么一说,她的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全撸袖过来了。
石榴双手插腰,“打就打,我还怕你们不成,你们是芍药的娘家,她不回娘家能去哪?你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打芍药,难不成她是你从河里捡来的?”
芍药想到昨夜里石榴为了她已经被人打过了,今日可不能再让石榴被她娘家人打,便上前拦开,“石榴,算了,我知道回娘家只会受欺负,根本没人为我出头,你快回去吧,免得又挨打。”
芍药又对林氏和田老爹说:“大伯、大婶,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没啥事了。”
石榴看了看芍药她娘和哥嫂,再看芍药那可怜的模样,“那你就留在这里被他们打骂?”
芍药摇了摇头,泪眼婆娑,“我出去讨饭,不呆在这儿了。”
“啊?你……”石榴睁大了眼睛,“那怎么行,你一个女人家跑出去,会被人欺负的。”
芍药她娘又冲上来,揪住芍药的头发,“你个没用的货,家里人虐待你了么,你还想跑出去招惹野男人啊?你弟弟还没成亲呢,家里的名声要是被你败坏了,他去哪儿找婆娘?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赔钱的货!”说着又是对芍药一阵踢打。
二喜家的人虽然欺负芍药,但还没人打过她,这一回娘家就被这么又打又骂,石榴和林氏实在看不过去,上前把芍药她娘拉开了。
石榴拉着芍药的手就往外走,“以后你别回娘家了,也别去要饭,就住在我家!”
林氏追上来说:“石榴,住在你家也不成啊,这要传出去可不好听,你说这事闹的。芍药,你娘只是一时气头上,今日打骂过了,明日就好了,你还是呆在娘家吧。”
石榴突然想起一个主意,“娘,我家后山不是有树棚么,坊工们都还没回来,就让她暂且住在那儿吧。那里避风,也不太冷,再生个火堆,这日子也能过。”
林氏跺脚,“石榴啊,你这是出的啥馊主意,大过年的你不让芍药在娘家呆着,难不成她一个人在树棚里过年?”
芍药却听了眼前一亮,“大婶,我不怕一个人在树棚里过年,石榴没事了还可以去那儿陪我说说话。”
芍药她娘听见了又冲过来嚷道:“你先在那里住个两日,过大年那一日你去向你婆婆和二喜赔个礼、求个情,他们就不会说什么呢,花这么些钱娶一门亲,他们难不成还真的不想要?你这个浆糊脑袋!”
没有人理芍药她娘。
石榴和芍药又回到钱家村了,还直接去后山的树棚里住,钱枫听石榴讲了芍药娘家人的态度,气得无语了。平时他也听说过很多人家不把女儿当人看,只是让女儿当丫鬟一样干活,嫁女儿就是为了索要男方的聘礼,至于女儿过的咋样根本不管,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没人还希望她能回来。
现在钱枫是终于知道芍药为啥那么害怕回娘家了,可是芍药住在树棚里也不安全,若是她婆婆又带着初喜来闹怎么办?
树棚里烧火做饭的家伙都有,还有好几个坑,都是坊工们挖出来用来架柴烤火的,就连柴火都有好几堆。钱枫让石榴从家里抱一床干净的棉被给芍药,然后他就去找二喜了。
其实二喜得知芍药又回来了,他便在一处躲着瞧。见钱枫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他就追了上来。
钱枫看见是二喜,一句话不说就搧了他一个大耳光,“你是废物啊,连自己的婆娘都护不住,你活该没有女人!我告诉你啊,你娘和你哥若是敢来找芍药麻烦,你必须给拦住,要是你再听他们的话,让你大哥行禽兽之事,我跟你没完!”
二喜捂着脸,“我娘刚才说了,芍药住在这儿她和大哥不会来扰,等过大年了,芍药自己就会回我家的。”
钱枫听后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二喜倒了地,钱枫再上去猛踢了他几脚,“你娘说你娘说,你就知道听你娘说,我咋就没瞧出来你还是个没断奶的男人呢!芍药若是没办法只好再回你家,你娘还是会让你大哥去睡芍药的,对不对?”
二喜爬着坐了起来,鼻血往下淌,眼泪也往下流,“我答应我娘了,让芍药嫁给我大哥,我过两年再娶一个。我不会强迫芍药跟着我又让她跟我大哥的,只让她嫁一个。”
钱枫气得又是一脚,将二喜踢翻倒地,“你还真是大方!可芍药她说她只想跟着你,不想跟你大哥。你把她让给你大哥,她估摸着只能寻死了。算了,等我的坊工们都回来后,我问他们有没有谁想娶芍药,他们可个个都比你强 !”
钱枫甩袖走了,二喜追上来,“枫哥,不行啊,芍药无论如何也只是我家的人,不能嫁给外人!”
钱枫回头又是一拳,打得二喜直踉跄,“你醒醒吧,要我是你,就和你爹娘、大哥断绝关系,自己过自己的!算了,你也不叫个男人,说了也白说。”
钱枫回到自己的家,石榴也从后山回来了。
小两口坐在火盆旁炖着药,钱枫的脸又青又肿,不喝点药的话,到时候大年初一拜年都没法见人了,何况大年初二还得去石榴的娘家。钱枫用筷子在瓦罐里搅了搅,“石榴,既便我喝了药,等大年初一拜年时也好不了,我这张脸是不是特难看?”
石榴瞧了瞧,想笑又笑不出来,“是有点难看,不过大家都知道你挨了打,难看就难看吧。可是芍药她……住在那儿……”
钱枫盖下瓦罐的盖子说:“她没事,明日就要过大年了,到时候夜里你去陪她睡,二喜他家的人不敢怎么样的。等过了正月十五,坊工们都回来了,给芍药从他们中间找一个她中意的,然后在旁边搭一个小棚子住着,这样不挺好么?”
“啊?你真要让芍药重新嫁人?一个女人一个月之内先后嫁两个男人,芍药她……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钱枫知道石榴内心也是个保守的人,认为一个女人先后嫁两个男人很丢脸,便说:“你别管大家怎么说,丢脸的应该是二喜他家的人,而不是芍药。每个人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只要过得好就行,没必要为了流言蛮语而委屈自己。”
石榴撅着嘴说:“可是大家都以为芍药偷了钱,芍药以后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到时候我替她辟谣,等她再嫁人了就让她男人去辟谣,让二喜他娘和他哥被唾沫淹死!药好了,来,你也喝一点。不知你脸上这几道印会不会留疤,若真会留疤,咱们哪日想个办法,让二喜他娘和铃儿脸上都留疤!”
石榴发笑,“她们已经留疤了,肯定满头都是!”
“这还不够,得让她们脸上留疤,头上别人都看不见的。”钱枫把药倒进碗里吹了吹,端给石榴。
石榴呵呵直笑,“你真坏。”
“我哪有他们家的人坏。”钱枫想到一个坏主意,便凑在石榴耳边说了。
石榴哈哈大笑,“好,就这样办,让二喜他娘和铃儿满脸是疤!”
两人端起药碗喝了起来,钱枫被这草药苦得直吐舌,石榴却喝得直恶心,一下吐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太苦了喝不下去?”钱枫赶紧去拿铲子,准备弄火灰掩盖吐物,然后铲出去。
可石榴直反胃,才喝一口药,这下吐个没完了。
钱枫吓着了,“不会是昨夜里被打坏了吧?你哪儿疼?”
石榴喘了口气,“我没哪儿疼啊,就是早上起来头有些晕乎乎的,刚才就喝一口药而已,胃里就翻腾了起来。”
钱枫快速铲走了吐物,便说:“你在家里呆着,我去找郎中,要真的是被打坏了,我跟二喜家没完!”
钱枫跑出去了,石榴还一个劲地恶心。虽然她从小到大极少生病,要说喝草药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可是她以前也没说喝药能喝吐过,难不成真是哪儿打坏了?石榴想起昨夜里高氏和铃儿捶她的肚子,完了,肯定是被她们给捶坏了!
二喜被钱枫打了一顿后,满脸是血,鼻血也一直堵不住,他就坐在地上一直仰着头。以前他从来没敬佩过谁,自从见钱枫做小买卖挣钱,后来又开山,他就开始敬佩钱枫起来,很听钱枫的话。
这回被钱枫打了,再想起钱枫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越想越痛苦。在家里,他爹娘、哥哥妹妹或许还觉得他小气,昨夜没帮忙打架,在钱枫这里,他又被看做是个没用的男人,是个废物。
不仅这些,他心里还特别想芍药。鼻血不再流了,他便爬了起来,偷偷地往后山去,想躲在哪儿瞧一眼芍药。
芍药在树棚里坐着,门是关上的,她一个人发愣地坐在火堆旁边烤火,这火堆还是石榴刚才帮着架起来的。
二喜看不见芍药的人,只见烟从树棚里薰出来。他想到家里还有好些分的炭,便跑回家,趁家里人都在厨房做麻花,就偷偷地抱着一篓炭出来了。可是他不敢见芍药,就把炭放在树棚门口,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
芍药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木门,见一篓炭在外面放着,“石榴?是你么?”
她左右张望也没见着人,以为石榴送炭来就走了,当她拖着炭篓准备进去时,她的余光却瞧见树棚边上有一只脚,而脚上穿的鞋还是她做的,是她在娘家做的陪嫁鞋,是为二喜做的鞋!
芍药放下炭篓,快步走到树棚边上,“二喜,你来作甚?”
二喜见芍药恨恨地瞪着他,那双眼睛既忧怨又愤怒,她还咬着唇,嘴唇都被咬出血丝了。二喜自知有错,他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就这么僵了一阵,他忽然撒腿跑了。
第54章 比谁会泼粪()
钱枫把村里的赤脚郎中找了过来,郎中为石榴仔细把着脉,可是半天都把不出个名堂来。
这位郎中是个半吊子;只是从他祖父那儿学了一星半点的本事,行医从未出过殷山镇,估计所懂的医术还不如钱枫多呢。因为此郎中平时说话结巴结巴;大多数人都叫他结巴郎中。
结巴郎中见钱枫怀疑石榴是昨夜里被打坏了;他便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是把石榴的肚肠打坏了。结巴郎中就这么随口一说;可把钱枫吓得不轻;倘若真是肚肠打坏了那还了得。
石榴哈哈大笑;“你个死结巴,胡说八道啥?若是我的肚肠被打坏了;早上我怎么还能吃得下三碗粥?我只是早上起床脑袋有些晕乎;现在都好了。”
钱枫见石榴状态还行,不像有大事的样子;便瞪着结巴郎中,“刚才我们喝的药是上午从你那儿买来的;不会是你的药里有毒吧?”
结巴郎中吓得更结巴了,“不……不可能,这明明是……消……消肿去淤的药,你们还是……去……去找镇上的魏大夫吧。”
结巴郎中说着就跑了,他不太敢惹钱枫。
此时已是中午,正是家家户户做午饭的时辰,而且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若想去把魏大夫请到家里来是不可能的。
钱枫便要带着石榴去镇上找魏大夫,“石榴,魏大夫家就在李掌柜家的后面,虽然快过年了他不出诊,但咱们亲自上门他应该不好意思拒客。咱们不做午饭了,先去看病,之后就在镇上找家饭馆子吃咋样?”
石榴摸了摸钱枫的脑门,“你没发热啊,怎么说的话都是糊话呢,已经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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