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霁雪凤眸含着清冷,“这是小七自己的意思。我信她。你呢?”
孙毅立刻没了刚刚的气焰,“我……我……我只是觉得……”
神农迦陵在一旁道:“病患自己的决定最重要,她又不是神志不清。再说刚刚我仔细看了,这个小七姑娘确实意志非同常人。”
孙毅不说话了,也不告辞,转身默默的走了。
院子里剩下了神农迦陵和周霁雪两人。神农迦陵对周霁雪说,“把你的手生出来。”
周霁雪乖乖的听话。神农迦陵按住周霁雪的脉搏,双眉紧蹙,凝神了许久,然后松开了周霁雪的手腕。嗤笑一声,“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霁雪将手收进袖子里,“我有三年没有复发过了。”
神农迦陵道:“不复发不代表已经康复了。该在你体内的东西还在。只是说,你现在身体好,修为好,将它们压制住了,不发出来罢了。但是一旦你受了伤,或者身体虚弱,它们随时会出来。让你雪上加霜。”
“我在云谷找到了云谷的风水汇聚的龙眼,在那里修养了一段时间。明显感觉好多了。”
神农迦陵叹了口气,“我再说一遍,那只是缓解。”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了你爹爹对我的苦心。”
神农迦陵微微颔首,“我瞧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做点药膳,你带着你的小媳妇一起吃。总归都是要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别的。”
“谢谢你,迦陵。”
“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图你一声谢的。”
神农迦陵转身走了。
周霁雪想想叫来三叔,将阿朵尽快接来。小七估计很长一段日子里需要人照顾。
他回到屋子里,轻轻的掀开床幔的一角,看着听着小七均匀轻柔的呼吸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伸出长臂,将小七拉到怀里。感受着小七的温暖的体温,柔软的身体。再想想前几天的煎熬。
他侧身紧紧抱着小七,低喃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啊……”
小七突然翻了个身,黑亮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氤氲,看着周霁雪。
周霁雪被吓了一跳,忙拍了拍小七的后背,“我把你吵醒了?”
小七摇摇头,“你们刚出去我就醒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知道你们有事说。”
周霁雪又收了收手臂,湿濡微凉的唇瓣轻啜了小七的额头,“还疼吗?”
小七摇摇头,“就那一阵。”
周霁雪说,“能不能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小七将脑袋钻进周霁雪的胸膛,深深的呼吸了属于他的杜若一般清澈的气息,“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周霁雪感受着那张带着小脸就贴在自己的胸口,他的眼睛看着床幔的顶端,手掌轻抚着小七的后背,“你答应我了,你记得你答应我了。”
小七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周霁雪将小七的脸捧了起来,看了红肿的唇,带着血迹的嘴角,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再一次折磨着他,他起床,让人拿来热水,亲手帮小七洗干净小脸蛋,又给她的唇上了药,微凉的指腹带着清凉的药膏,轻抚在小七的唇上,小七的呼吸快乐半拍,凄迷雾蒙蒙的眼睛含着一层层的水氲,直勾勾的看着周霁雪。
周霁雪被这目光看的,心神不稳,小七一伸手,扯开了周霁雪的衣带。周霁雪茫然的看着小七。
小七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靠在周霁雪怀里。又伸手去拉开了师傅那雪白的里衣的衣带。瞬间那宽阔白皙的,饱满线条的胸膛露了出来。
周霁雪完全茫然了,他制止了小七,将衣带系上,“你怎么了?”
小七将自己的脸埋在周霁雪的怀里,“如果我死了,都还不是师傅的人。我不甘心。”
周霁雪蹙了眉头,“你又胡思乱想什么!”
“我没有。我想的很清楚,这辈子生或者死,我既然都跟定了师傅,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成为师傅的人?”
周霁雪将药膏放下,把小七又平放躺倒在床,两人侧躺,面对面的搂着她,“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既然你已经把自己看成是我的,又何必想那些事。并不是我不想,我做梦都想。只是我不能,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要了你。我想要的是挑开你大红盖头的那一刻。我才能真正的要了你。因为那时候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为我梳头,我为你画眉。就像我爹娘那样,相濡以沫。等你好了,能带着你走了,我就带你去找你爹,求婚。好不好?”
“可是,我担心我抗不过去。万一我死了……”一张大手,捂住了小七的嘴巴。小七的伤口钻心的疼,呜呜了两声。
周霁雪慌忙松开,又心疼的爬起来给小七上了药,“别胡说,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你都不会死。你既然选择了第二种办法,我会全力的支持你。不过你大哥似乎有些生气。”
“我想的很清楚,我的余生可不要活在药罐子里。那还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周霁雪又想伸手捂住小七的嘴,但是这次他手是伸出来,但是停住了,拍了拍小七的脸颊,“咱们能不说那个字吗?”
小七牵扯了嘴角,嘴巴又是一阵疼痛,“对了,我娘的毒?”
“放心吧,迦陵来了,什么毒都能解。”
“那我娘?一切安好,只等着她醒过来。”
小七放下了心,“当时我主要是太生气了,我也是高估了自己。我想,我的武功对付她还不绰绰有余。我没想到——”
“不说了,都过去了。她也有她的报应。你就不用管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怪人呢?”
“我自然是去东宫找到的你。找到你的时候,你说的那个怪人正在整治庆元。”
“然后呢?”
“然后我把华荣殿的人都杀了,把华荣殿也给烧了。”
“啊?都杀了?”
“他们伤了你,就该死。”
小七看了周霁雪眼中的戾气,立刻艰难的抬起手,抚摸了周霁雪的紧蹙的眉心,“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你看,这两天,你都变丑了。”
周霁雪嘴角终于有了笑意,捧着小七的脸轻啜了一口,“你呢?你以为你很美?”
小七苦笑,“我知道我变成丑八怪了。越来越配不上你了。”
周霁雪心又软了,搂住小七,“小七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是我周霁雪的未婚妻。”
两个人甜蜜了一会,齐齐疲倦的睡了过去。
神农迦陵端着精心熬制的药膳走到屋前被人拦住,“主子和姑娘在休息。小姐放下东西,可以走了。”
神农迦陵将托盘递给值守的人,转身离去,心里空空,无所寂寥。
自己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隔壁的辅国将军府门口,她站在门口半天,一个门房也是闲着没事,就主动上前问,“这位小姐是要找人吗?”
神农迦陵这才恍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心里居然一丝慌乱,“嗯,我找你们大公子。”
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大家闺秀独自一个人来找孙毅,门房立刻跑进去回禀。
等孙毅飞奔着出来,看见神农迦陵真要转身离去。他急匆匆厚了一嗓子,“神农小姐。”
神农迦陵转身,孙毅已经飞奔到她身旁,“是不是小七有事?”
神农迦陵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若寒星,“她没事。我对这里不熟,出来瞎逛,就走到你家门口了。”
孙毅听到小七没事,心也就安了,立刻热情的说,“还没吃饭吧。如果不嫌弃,来我家随便吃点。顺便再瞧瞧我母亲的情况。”
神农迦陵对吃饭丝毫没兴趣,不过听见孙毅提到孙夫人,她便应了,和孙毅一起进了孙府。直奔了孙夫人的住处,认真的又给孙夫人号了脉,看了气色。
开了一副药方,药熏,是给孙夫人闻的。因为孙夫人始终在沉睡中,药不好喂。只要孙夫人呼吸药熏的药力就能通过呼吸,进入病人的体内,让病人早日康复。
孙家人第一次听闻还有药熏这种好东西。忙叫人抓药。
孙家的几个媳妇看着神农迦陵虽然容颜清丽绝尘,但是给人的感觉太过冰冷,像是开在雪山上的雪莲花。美丽不可方物,就是只能欣赏,不能触碰。
所以孙家人除了孙毅以外,没人敢和神农迦陵说话。
孙毅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几句客气话,翻来覆去的说。说的神农迦陵实在受不了,直接说,“你们不用谢我,因为我是受了霁雪哥哥的拜托,所以才会来看你们家老夫人。我和你们家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也不用再说什么。我走了。”
一家子人被神农迦陵说的,面子挂不住,还是孙毅什么也不在乎,送了神农迦陵回周霁雪的住处。
且说周霁雪和小七两人安安稳稳的睡到大半夜。周霁雪先醒了,低头看了小七安安稳稳睡在自己怀里。心里顿时觉得温暖。
他无意看见桌子上,放了一个托盘,里面几个碗碟,都用保温的盖子盖住。他这才想起,应该是迦陵做的药膳。
他的身子才动了一下,小七立刻紧张的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他满是歉意,“迦陵做了吃的,我喂你吃。”
小七点头,其实她并不觉得饿,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吃东西,必须尽快的养好身体。只是用各种草药做成的饭菜——小七只吃了一口就吐了。
“师傅,这味道怎么那么像当初你在寒雪谷给我做的那种恶心的饭菜一样。”
周霁雪笑道,“我那一手本来就是和迦陵他爹学的。自然味道手法都是一样的。乖,快吃。”
小七做了个难以下咽,痛苦的表情。周霁雪还是挖了一勺米粥塞进了小七的嘴里。小七感觉自己再一次又生命在吃饭。
周霁雪却吃的很香,好像饭菜是人间美味。小七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蕾有问题。不管自己吃什么,都是苦的难以下咽。
她便问周霁雪,“师傅,你觉得这些东西不苦吗?”
“苦,怎么会不苦。太苦了。”
“那你还吃的这么香?”
“只是好久没吃了,吃一点就让我能想起以前许多往事。回忆让我忘记了饭菜的苦涩。再说了,我知道这是迦陵精心为我们俩做的饭菜,我怎么能吃着不香?你也是一样,这事迦陵的心意。好好吃才能对得起这份心意。”
小七点头,强压住心头对苦涩想吐的感觉。好不容易吃下去一碗褐色的米粥。吃完接着睡。两个人接着睡。
一夜起来,周霁雪确实觉得精力大好。
就在自己的卧房里处理这几天耽误下来的事物。屋子里当了个屏风,小七就睡在屏风后头。只要能听见周霁雪的声音,她就觉得安稳。周霁雪只要能看见小七,也就觉得充满了希望。
三天以后,周霁雪正给小七的伤口换药,突然感觉小七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立刻缩成了一团。
周霁雪忙着喊神农迦陵,她看过,问周霁雪,“是吃镇痛药,还是让她扛着?”
周霁雪还没开口,就听得小七呻吟,“不吃药,不吃药,我能行的。”
神农迦陵默默看了一眼周霁雪,周霁雪眼中流露的不忍和痛苦,让神农迦陵动容,但是她能说什么?她对周霁雪说,“如果她真熬不住了,再叫我。”
周霁雪颔首,坐到床上,抱起小七。握住小七的一只手,十指交缠,紧紧相握。神农迦陵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了两人,小七终于不用硬挺这坚强,她无声的流泪,泪水打湿了周霁雪的衣襟。周霁雪安抚小七,深怕小七受不住疼痛伤自己。
这次疼痛持续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上一次。小七疼的在床上打滚,周霁雪问小七要不要拿镇痛药来,小七坚决的摇头。
如果而已替换,周霁雪毫无犹豫的想和小七做个替换。可惜不能。他的心里的疼痛,并不比小七轻松多少。
这一次熬过去,还好熬多少次,谁也不知道。
疼痛过去,小七精疲力竭的睡下。孙毅笑呵呵的来和周霁雪说,苏夫人终于醒了。
周霁雪叹了口气,这算是这些天来唯一一个好消息。希望这是个好的开端。
可是谁知道孙夫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见小七。
周霁雪对小七说了这事,小七哭了,她当然想见母亲,但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怕是被母亲见了,会让母亲担心难过。所以她只能编了个理由,回云谷办事要过几个月才能回家。
周霁雪拍了拍小七的小脑袋,“你终于长大了,终于知道什么叫替人着想了。以后你能不能也多替我想想呢?”
小七抱住周霁雪,“师傅,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疼痛再继续,忍耐再继续。时间的车轨也在继续。
粗算来,已经到了晋王失踪的第十天。
夜行卫集体消失,让明王寝食难安。到了第十一天,陈冕下旨,彻底裁撤夜行卫在朝廷的编制。
可是第十二天,陈冕收回了圣旨。明王立刻进宫请求面圣
陈冕爽快的答应了明王的请求,在御书房召见了明王。
明王被太监领着,低着头进入桌前,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冕并未让其平身而是问,“太子府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陈夙答:“初步查明是华荣殿的宫女晚上上灯的时候,使用火油不当,引起了大火。当时太子妃正在殿里安睡。宫女和侍卫前去营救。可是火势太大,致主梁倒塌,进入华荣殿的九百七十三人,全部遇难。太子妃也没有逃出火场。”
“真是这样?”
“这么大的事情,臣弟若不查实清楚,怎敢回禀陛下。”
“你查的是这样?”陈冕问。
陈夙刚想开口答,就听得书房里想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臣弟有确切证据,事实并不如明王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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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某某强势回归。
(043)不整死你我就不是陈焱()
陈夙猛然抬头,寻着声音方向看去,便看见了穿着一身藏青织金蟒袍的陈焱,神清气爽的看着他。
虽然脸色比平日苍白了不少,虽然身形好像瘦了不少。但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逸出的光芒却比往日更加耀眼。
以陈夙犀利的目光看去,陈焱给他的第一感觉,这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没有了素日的冷漠和傲立。
哪怕是看着对他下毒手的人,也是眉宇中含了几分笑意,那笑并不是嘲弄的,或者冷漠的,而是一种完全会心会意的笑容。
“晋王说说看,你查到了些什么。”
陈焱主动的走到陈夙的身边和陈夙并排跪在一地,“臣弟查到的结果,这是一起谋杀。并非如明王所言,简单的走水。”
“谋杀谁?”陈冕问。
“太子妃梁国庆元公主。”
“胆大包天,敢谋杀我卫国储君之妻。我大卫国未来的皇后!”
陈焱不说话了。
陈冕紧跟着又问,“既然你说是谋杀,又说有确切的证据,证据是什么?”
陈夙目光昭昭,看着陈冕,反正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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