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是因为赵三叔安排了人手。”
“现在那些人呢?都走了?”
“他们一直都在。但是那些想对你下手人,自从我来了之后,他们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是为什么?”
“怕你呗。”小七哈哈大笑。
周霁雪也笑了,“或许吧。但是小七啊我总不能把你一直拴在裤腰带上啊,你是自由的。我不能一直拴着你。有一天也许你会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些人一日没有铲除我一日不能安心。你知道,你是在夏国被发现的。根据探报,上次的事确实和陈焱和卫国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就算把卫国毁了,你也不能得到最终的安全。”
“所以?”
“所以我要毁了天下。”
小七又摸了摸周霁雪的额头,“烧得不轻。”
周霁雪这次没有捉住小七的小爪子,“是啊,我是昏了头。为了你。”
小七鄙夷状,“刚刚还说是为了苍生。”
“为了苍生也为了你,不行吗?”
“说真话!”
周霁雪这回终于又抓住了小七的小爪子,放在自己的唇边轻吻,“随你信不信,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为了你拆了卫国,为什么不能拆这九州大陆?如果天下诸国,如两百年前那样归为一国,那就没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会有人因为战火流离失所,失去亲人。不会因为男人们都去当兵打仗,家中的土地无人耕种变的荒芜,妇孺无粮可吃。饿死冻死。两百年前九州大陆是只是一个国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为什么两百年以后,却不可以?”
“你想做这天之子?”小七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周霁雪。
“不,但是我想做那个终结乱世的人。”
“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并不矛盾,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只要再也不会无能为力的看着你被人劫走,其他的事我不管。我这一辈子,前二十年失去的太多,后面几十年的日子,我不想再失去任何宝贵的东西,我不想再本本分分的被命运支配。原先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守护我要守护的人。但是现在看,这乱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那么好啊,我就和这乱世斗一次又何妨。你说呢?”
小七低着头似乎很认真的思索了周霁雪的话,随后她扬起那张白皙纯净的小脸,“师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师傅要记住一点。”
“嗯?”
“记住今夜你所有对我说的话。我会一直缠着师傅,陪着师父,就算师傅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师傅。陪师傅一路走下去。”说着,小七抬起手指,在周霁雪心房的部位,不住的画圈,“不论日后会发生什么,莫忘初心。”
周霁雪笑了,搂着小七,在这一个初春的夜,纵声大笑。
这一年是卫元和十五年,陈冕推翻前一个王朝戴国,不过才短短十五年的光阴。小七整好十五岁,周霁雪二十六岁。
整个九州大陆,没有人知道在卫国上京的一栋府邸里,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儿,将会在这九州大陆掀起狂潮,重整这天地乱世。
多少年后,有史官想用他们的笔墨来追述这段历史,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普普通通的暮春的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不可一世的卫国,为何会瞬间垮塌。卫国灭,九州大陆又重新进入了另一个时代。
这个时代被后代史官称之为,创和。
**
(018)书房叙话(一)()
卫皇宫御书房。
今夜,陈焱并没有得到一个习以为常的待遇,坐着和卫帝陈冕说话。不光如此,今夜他连站着的恩赐都没有。此时他正跪在御书房的金砖地面上。一个坚硬的膝盖跪在同样坚硬的地砖上。
“如此说,这事你一直知道。”
“是。”
“为何不报!”
“因为不确定。”
“朕还真不知道,你这里到底有多少不确定的事瞒着朕。你对朕瞒着这些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臣弟只是不想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让陛下操劳。臣弟只是想,把事情处理好了,有了结果再想陛下禀报。”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这个小子整整存在了十五年,朕竟然不知!你前前后后去过安州三次,居然从未对朕禀告过!朕的九弟,你倒是告诉朕,你把这人藏着掖着,到底想做什么!!!”
哗啦一声,陈冕抓起御案上的一叠码放整齐的奏折,狠狠朝陈焱砸了过去。
陈焱被砸了个劈头盖脸。御书房里侍奉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一下,各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生怕这个时候出点纰漏,那真是会死无丧身之地。
陈冕登基称帝时他这个九弟还是半大的孩子,也就是比自己的长子陈启大了两岁而已。
因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年纪又小,陈冕对这个弟弟格外的亲,几乎是看着等着长大,成为自己的左右手。特别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对长子陈启的期望后。
随着陈焱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即便他不猜疑这个亲弟弟,也有人不断的提醒他。好在他这个弟弟,从不在朝中结党。只要不结党,即便他一个人手里权利再大,那对皇权也没有任何威胁。
所以他放手让他去为自己卖命。但是渐渐这个弟弟长大了,对一个不要女色,不要钱财的成年男子,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要什么?
难道仅仅只凭对自己的忠心?他姑且继续信任这个弟弟。可是这两三年,越来越的人不断的善意的提醒他,是该管管晋王了,因为他越发的不像话了。
参奏晋王的折子几乎堆成了小山。关于那些晋王目无法度,私设刑堂,不经会审杀戮朝廷官员。更有夜行卫肆无忌惮,横行百官的说法。陈冕一贯做法,置之不理。但是置之不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当几个人在他面前提起孙府花园,当他在孙府花园的凉亭里见到了那个青衣少年,特别是当他这个弟弟还出面帮这少年说话,又承认几年前救过少年。
于是他将这些年来所有对他这个九弟的疑虑,不满,闷气一股脑全爆发了出来。
“看看,这些都是参你的折子!!!去年三月十一,你在青州都督衙门当街不经会审斩杀朝廷正三品的大员;前年十月初九,你的夜行卫闯入上京户部侍郎家中,把人家老小大半夜的赶到院子里,就为了找一个不存在的私信;今年上元节,你的人不经审问在涿州抓走了涿州太守,弄的人家半路上跳崖自杀,家里妻子自缢,七十岁老母家中病死。两个孩子无人照顾,硬是饿死街头。晋王,朕这些年对你确认放任不管,纵容过分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朕且不说,朕就问你一句,在孙慕寒这件事上,你究竟瞒了朕多少?”
陈焱似乎没听见大哥的质问,而是将砸在地上的奏折一本一本的翻开,仔仔细细的看。陈冕一通火已经发完了,坐了下来,“朕今日要等你给朕一个答复。”
陈焱是随手从地上捡起的奏折,翻开仔细的看完。他冷笑,“大哥。你信这些人的胡扯,不信我?”
“朕要是信,早就把你宰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焱指着手中的奏折,“大哥,这奏折里说我强占城东贫民田地。这你信吗?”
“不信!”
陈焱又随手拿起一本离着自己最近的奏折打开仔细看,“大哥,这奏折上说以权谋私,将罪臣家中财物贪墨。这你也信吗?”
“你没有,不代表你手下人没有。”
陈焱继续找了一本,打开看,“大哥,这本奏折说,利用职务,扩充府兵,意图不轨。这你信吗?”
陈冕不说话了。
三个问题,已经让陈焱立刻清楚了现在自己目前的处境。
虽然他极不情愿,但是还是要把该说的话,他仰起脸,一双入鬓浓眉,紧蹙眉心,炯炯的目光直视卫帝陈冕,“大哥,我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和大哥禀告。一切的一切都是猜测,仅仅只是猜测。我去了安州三次,都是想弄清楚这件事。但又都是无功而返。如果在大哥没有见到这小子之前,我和你说,孙青杉家有一下子,前朝余孽有关联。你会信我?我几年前见她的时候,她还是未发育的小男孩。我也没见过前朝周皇后,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长的有几分相似。后来他被周霁雪带进了云谷。一待就是两年多。陛下是知道的,云谷里面按插不进我们的人。我去年去云谷也是为了这小子。我并没有存心隐瞒,只是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我不能平白捏造罪名。我要顾及陛下倚仗孙青杉镇守北方,我要顾及王老丞相不会对我的误会加深。最主要的,一切都是推测,没有一条实际意义的线索证明这小子和周皇后有关系。后来的事,她莫名其妙被关进了我的诏狱。我也和她挑明了说,我要调查她和前朝余孽的有无干系,在我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她得老老实实在上京给我待着。”
陈冕铁青的脸色终于有了动容,“她会答应?”
“她家人在我们手里,不答应也得答应。”
“都退下吧。”陈冕明显语气中平淡了许多。
宫女太监侍卫全部退出。
“这个小孩有些怪。”陈冕说。
“是。所以这些年臣弟一直追着没放松过。”
“朕派出去传旨的人说,师徒二人两个人光天化日当众,卿卿我我。朕觉得周霁雪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在做戏。”
“不。臣弟反倒觉得,这才是周霁雪本性。”
“怎么说?”
“臣弟觉得这趟周霁雪从云谷出来,有些不一样。”
“起来说话。”
陈焱明白,自己这一关是过去了。但是下一关又会在什时候?
“虽然和他并无交往,但是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和他交过几次手。说实话,他好像就是我的克星。每回败的人都是我。”
“朕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大哥,我从来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这样。”
陈冕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笑意,不错。他这个弟弟,吃再大的亏,都是自己硬扛着,绝对不服输。
“算起来我一共和他脚交过三次手。我六七岁的时候他十一二岁。那会戴国还未亡,他还未入云谷,来看周皇后。当时哀帝领着大家上山打猎。那会他都不还不会骑马,我就笑他那么大了都不会骑马。陛下猜他怎么说?”
陈冕听的入神,“怎么说?”
“他直接把我从马上拽下来打了一顿。对我说‘不会骑马又如何,我轻而易举就能把你揍一顿,有本事你来揍我。’”
陈冕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当时你身边没有侍卫?”
“大哥知道我一直最烦的就是贴身侍卫。就算我那会还小,我也有办法甩开他们。”
“真没想到那个家伙小时候这么横。”
“是啊。我当时也是轻敌了,他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又那么瘦。就像是个病鬼。谁能想到那么横。后来我的侍卫追过来了,大哥你猜他又说了什么?”
“什么?”
“在我侍卫已经能看见我的视线内,将我好端端的扶起来,贴着我的耳朵对我说,你要是敢和你侍卫说我揍了你,我就回去和我姐夫说,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啪。”陈冕一掌拍了御案,“这竖子。”
“我当时还小,被他一吓唬真不敢说什么。他扶起我,我的侍卫也到我身边,他对我侍卫说我是自己骑马摔下来的。他好心好意扶起了我。我侍卫还和他道了谢。
“第二次呢?”
“几年前在安州。他大约是去找孙青衫给他姐姐报仇,结果无意抓到了孙慕寒,中间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这两个人就有些奇怪。孙青衫和我在一起,想抓住周霁雪。奈何周霁雪的轻功太好。将孙慕寒绑在身上,爬上了安州称的城墙,想出城。我的玄铁弓射中了他。将他钉在了城墙上。”
“那他如何跑了?”
“说了大哥可能不信,他是唯一一个能从我玄铁箭底下好端端逃生的人。陛下可以想一下,一个被钉在城墙上的人,要对自己有多狠,多强的意志,才能将已经射穿自己的箭拔掉,还能顺利的继续爬上城墙,关键他身上还带绑这一个人。”
“如此看周霁雪的名声,不是浪得虚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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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今天开始,就是存稿君和大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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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见谅。等着我回来,等着我大更!
一周很快过去,端午节就回来了。我爱你们。
(019)书房叙话(二)()
“第三次就是去年我去云谷参加云谷道长的寿诞。我原本想带着贺兰柔,让他在那小子面前难堪,挑起他们的矛盾,没有周霁雪没有云谷,我抓那小子就易如反掌。结果后来发生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他根本和小时候一样,根本不在乎脸皮,根本不在乎廉耻,根本不在乎手段。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赶走的贺兰柔,又那么卑劣的算计了我,又着全天下的面,承认和他孙家那小子的奸情。大哥,天下人都被他那副面孔给骗了。他从来都不是君子。一个对任何人和自己都可以狠绝的真小人。只要他愿意,他做任何事,心里都没有底线,杀父,承认奸情,拔出我的箭。大哥你把这几件事串在一起想一下。这个人,厉害。”
陈冕听完,半天没出声,想象了一下他印象里的周霁雪,那个脸上始终润着微笑,说话做事始终不带任何任何情绪,傲然独立,不主动接近任何人曾经的朗朗少年,如今的谦谦君子。他眼中的周霁雪和陈焱说出来的周霁雪,完全就是两个人。这一次,他选择继续相信他的这个九弟,“坐下说吧。前几日朕召见那小子,周霁雪也跟着来,他是故意将那小子穿成朕第一次见阿岚的样子。言语举止间好像故意再引着朕将那小子往阿岚身上靠。原本朕认定那小子一定和阿岚有关系,结果被他这么一闹,朕又觉得这小子就是他故意找来报复朕的。”
陈焱那颗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老老实实的坐下,“大哥,不要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断他的想法。直接抛开那小子的相貌,抛开周霁雪对她的伪装。只说这小子从出生一直遇到周霁雪之前,已是疑点重重。”
“可是,世安是公主,那小子是男的。”
“臣弟并没有说,这小子就是世安公主。那你什么意思?”
“大哥,臣弟说一句话,你千万别动怒。”
“说吧。”
“她有没有可能是——”
“别说了,不可能。她的岁数就放在哪。她不可能是阿岚进宫前生的。进宫后就更不可能。”
“大哥别误会,臣弟的意思,有没有可能当日周皇后产下的是一对龙凤胎?因为种种原因,男孩流落去宫外?女孩留在了宫内。因为我查过,孙青衫的妻子几乎是和周皇后同时产子。这孩子丝毫不像孙家任何一个人,反倒是多少年后和周皇后如此相像。如果说这孩子和周皇后没有丝毫关系,一切纯属巧合。谁信?臣弟想了许久,只有这一个答案。”
陈冕目光骤冷,他分析着陈焱的推断。确实,这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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