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七以为陈焱发现了自己,是想用水泼去自己脸上的污迹。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见陈焱来揭穿自己。
陈焱吩咐左右,打开窗户。
于是春寒料峭的风,一股股的往她瑟瑟发抖的身上呼呼的吹。
她抖索着身体,等着陈焱。可是陈焱却偏偏根本不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上首看书。屋子很静,静的只能听见陈焱翻动纸张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等待,时间越发的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焱合上了书卷,看了一眼一直在瑟瑟发抖,一身肮脏的少年,“来人啊,再端盆水来。”
刚刚被体温稍微烘干一点的衣服,又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泼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小七也不敢动用内功取暖,人在屋檐下,她怕被陈焱发现什么。只能这么硬扛着。
陈焱如此反复折腾了小七大约四五盆冷水,时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
小七觉得自己再不用内功,估计就要死在这里。她终于明白这间干干净净的屋子,叫刑室真是名副其实。
一点力气力气也不用出,也不用听鬼哭狼嚎的惨叫,也不用看血肉模糊的身体,简简单单的就能把一个人的希望彻底消耗光。
不过可惜,陈焱面对的这个人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她是肉神不死灵魂不灭的孙小七。
所以当陈焱再一次合上书卷,抬头扫了一眼,完全蔫了的少年,“你回答我的问题太顺溜。我亲自审讯的犯人不说上千也有好几百,哪一个见了我不是话都说不全。你到有趣,回答我的问题,如此顺溜。不但不怕我,话语里让我感觉在和我和斗气。说吧,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回小七真的话也说不全了,哆哆嗦嗦,喷嚏一个连一个打,“我我,没有……根本,不认……得,你……”
陈焱的嘴角微微翘起,手指继续在桌子上,哒哒哒,哒哒哒地敲,“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仅仅只是认识我,对我甚至怀恨在心。”
小七不说话了,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是属狼的,现在看,上头坐着的人才是真正属狼的。言多必失,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就是不要说话。
陈焱见底下的少年不说话,他站起身来,舒舒坦坦地伸了个懒腰,“我刚刚说,你挺像一个人。我估计这就是你被莫名其妙抓进来的原因。正好你也来自安州。我的人估计是把你当成了那个人。”
小七低着头,怂搭着脑袋,装怂。
陈焱走到小七跟前,低头看了小七那一头湿漉漉乱成鸡窝一般的头发。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小七知道,这是到点了,朝廷衙门结束对外公办的时间到了。官员们都要回家吃饭了。以前她爹都是每天都是这个点,从衙门军营回家休息。
她觉得陈焱也怪无聊的,一天的时间就陪她耗在这间屋子里。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去花天酒地找女人,享尽奢华。怎么会这么文雅的方式折腾一个囚犯,在这样一个屋子里耗了整整一天。
这个人很诡异。
陈焱走了,小七自然又被人拖回了属于她的牢房。
回到牢房后,她立刻用内功烘干自己的衣服。又将云缈神功运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出了一身汗,被冻了一天的身体才算缓和过来。
忙活了一夜,天蒙蒙亮,她觉得还没睡一会,牢门被打开,她又被拖了出去。又被带到了那个屋子,陈焱早早的已经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专心致志的批改公文。
“来啦?座啊。”陈焱居然和颜悦色主动招呼她。
她老老实实的坐下,立刻脚铐手铐被铐的死死。
“昨天冻着了吧。”今天晋王殿下十分和蔼。小七觉得越发的诡异
“嗯”小七吸溜了一下鼻子。
“今天我们来暖和点的。来啊,取两床新棉被来。”
随从麻溜的取来两床被子,看了陈焱,等着指示。
陈焱头都不抬,“给她裹上。裹严实。”
几个人上下齐飞,将小七裹成一只粽子。裹完了之后,陈焱抬头扫了一下,然后低头奋笔疾书,“门窗关死,抬三个炭盆来。”
小七冷笑了一声,看谁笑到最后。昨天手脚都暴露在外,她没办法动弹。今天很好啊,都被被子裹了起来,她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三个炭盆抬来,不一会,屋子里就热的像是火炕。
陈焱一件一件的脱着衣袍。小七全身是汗,不过正好润滑了的手腕脚腕。陈焱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下面被裹成粽子的少年,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而且她根本就不是男子,骨架子本来就小,和未发育的小孩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小七已经将月女真经修炼到了第三层碎雪的关口,即将升入第四层云光,全省筋骨重塑,已经到了柔弱无骨的境界。
所以她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已经脱开了手铐。她还有顾虑,因为房子里还有几个陈焱的护卫。并不是说自己没实力宰了他们,但是她不想动静太大。刚刚揉合在一起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真气,毕竟还没有真正演练过。
所以当她无声无息的从脚镣中,脱出自己的小脚。她依旧低着头,沙哑着嗓音说,“大人,我热的不行了,能给我口水吗?”
陈焱装着听不见。
小七又低声下气的说,“大人,我不行了。”
“我看还早。”陈焱根本不抬头。
“大人,你到底要我招认什么?”
陈焱这才慢慢的抬头,盯着底下披头散发,完全盖住脸庞的少年,仔细的看了又看,“我说你像一个人。”
“大人,我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去给她拿点水来。”
一个人随从出去了。屋子里还剩五个。
“大人,你想问什么只管问,能不能先把这两层被子拿掉。”
“去,把被子给她取了。”
两个人过来帮小七松开被子。那么还有三个人守住陈焱。
这三个人呈三角形的方式将陈焱护在中间。
两个过来帮小七解开棉被的人,双手刚刚剥开一层被子,小七长啸一声,如一道月光,从被子里飘了出来。
陈焱看着那道月光飘向自己,他却一点没有慌张,反而冷静沉着的面带微笑。三个侍卫反应极为迅速,以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陈焱。
小七藕臂一伸,轻飘飘的,抓住一个侍卫的身子,直接将其扔到了墙角。
对付另外两人也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双手采莲,只是两招,两个侍卫就已倒地。她顺便夺过了其中一人长刀。
小七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盘腿坐在了陈焱的书案上。长刀就抵在陈焱的胸口。低首,藐视,嘲笑。
陈焱那如刀刻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仰起,一对略带杀气的浓眉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小七,脏乎乎满是乱发的脸。
门外的侍卫和屋内的侍卫将两人如铁通一般围了起来。
小七笑道:“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谁敢动一下,我让你们殿下直接上西天。”
“你是够贱的,非得我这么折腾你,你才愿意现出原形。”
小七伸出一只手来,捋干净挡在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脸来。陈焱一看见这张脸,就哈哈哈大笑。
因为他看见了一张花猫脸。一张瘦的没型,黑一道白一道完全辨不出五官的小脸上,只剩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恶狠狠的对着他。
“嗯,不错,不错。临危不乱,大将之才。可惜嘛,只是个不能睡女人的大将之才。”小七满不在乎的吹了个口哨。
陈栯原本笑呵呵的脸立马变得冷意森然,“真是没死过。”
小七来开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是,我确实没死过。不过能拉着你一起死。挺赚的。”
“我能拉着你九族的人一起死也挺赚的。”
------题外话------
新的一卷,故事换一个角度再次拉开序幕。
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说,陈焱真的并不知道,小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关了小半年。
到底是谁把小七关进了这个监狱,你们可以猜,猜对了有大奖。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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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不笑了,现在又轮到陈焱开始笑,“我算是够仁义了,现在还没说你是谁,你觉得满屋子的人,我喊你的名字,你那一家子人还能好过?”
小七冷笑,“行啊,我一个人逃出去不难。你敢拿我一家子人威胁我,我也敢拿你的家人威胁你。我觉得我身后面站着的那些人,在这世上,好像没有去不了的地方,没有杀不了的人。”
陈焱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瞬间缩成一条线。从这条线里,射出无数把刀,刺向得意洋洋的小七。
陈焱冷笑,“能威胁我的人好像还没生出来。”
小七眼睛一挑,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我——”话还没说出来。
陈焱的手按了座椅手柄的一朵刻花,小七就感觉眼前的画面突然来了个颠倒。从明亮晃眼,到漆黑不见五指。
只是在视觉黑暗交替适应的这一瞬,已经足够陈焱掌握主动,当小七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一个密室,陈焱手中的刀已经压在了小七的脖子上。
“我要是会被你这种小角色治住,我不如撞死算了。”
小七闭上眼睛立刻又睁开眼睛,只是眨眼间,小七的眼睛就已经适应了黑暗。
她根本不在乎压在脖子上的刀,而是展开目力,快速仔细的扫视了这间密室。密室很宽敞,凭借她的视力看不全面,但是挨着近的,她似乎看见密室里有床有榻有案几,有书架所有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她甚至闻到了有残留的熏香的味道。
说明这间密室肯定不是长期被荒废的。
可能是小七的安静,让陈焱越发觉得这小子诡异。
半天小七也不说话,陈焱忍不住了问,“孙慕寒,你真不怕死啊。”
小七收回视线,一仰头,正好迎上陈焱的那双大眼睛,“怕死我就不是我爹的儿子。不过——”小七的嘴咧到耳朵根,牙齿雪白如兽,眼睛明亮如星,“我说晋王殿下,你确定你的鼻子没问题?”
陈焱完全搞不清楚这小子又在耍什么鬼心眼,冷笑一声,“不劳你操心,我好得很。”
小七挑挑眉毛,“哦?是吗?真是奇怪了,我自己都快把自己熏晕了,养尊处优晋王殿下居然丝毫不觉,真是佩服,佩服!”
被小七这样一提醒,陈焱立刻感觉被自己扣住的死小子,一身汗臭味,令他作呕。他立刻屏住呼吸,但是手上的刀却丝毫没有懈怠。
小七哈哈大笑,“真是自作自受啊,闷的老子一身臭汗。尊贵的晋王殿下啊你都不知道,我被莫名其妙的关在这里,整整有五个月了。这五个月里我没洗澡,没洗脚,没洗脸更不要说刷牙。有一天我感觉我头发痒,一伸手居然抓出来一只蟑螂,一只臭虫。抓到以后,我想想老子吃素要吃疯了,这下好了,终于有荤腥了。蟑螂的味道还不错,壳子脆脆的。就是臭虫不大好吃,味道怪怪的。我觉得如果撒点胡椒面和蒜蓉和辣椒油放在一起爆炒,去去那股子怪味,味道应该不错。”
“别说了!”陈焱就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
“殿下啊,我只是在和你反映一下你这个诏狱中的实际情况,犯人真的好可怜,吃牢饭都是发霉的,有时候还是长毛的,那毛有果绿的有白的还有不白不绿的。殿下知道吗,有一次送进来牢饭的碗里居然爬出来一直老鼠。那天老子真他妈的火了,妈的!老子饿了一天就等着那一碗发霉长毛的饭,这家伙居然敢把老子的饭给吃了,老子一生气抓住它,一口就把它给活吞了。哎……殿下,你是不知道啊,拿东西到我肚子里还在动,难受的我一夜没睡,整整一夜才化了它。还好我在草原上长大,从小吃生肉和生血。对了,说到老鼠,殿下知道不,草原上的田鼠,味道可好吃了,扒皮去了内脏,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吃。最好吃的是刚刚生出来的田鼠崽儿,生着吃,一口一个,嘎嘣,嘎嘣——”
“你,你——闭嘴!”陈焱怒吼了一声,振地小七半个身子都麻了。当小七还想继续给她的这些死耗子再添点油加点醋的时候,那把压在小七脖子上的雪亮的刀锋终于不再坚决。
陈焱头一歪,嘴一张,在边上嗷嗷地吐。
小七抬手,双指捏住那片薄薄的刀锋,慢慢的将其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然后身子调转了一个方向,蹲在陈焱面前,看着陈焱,嗷嗷地吐啊吐啊,没完没了的吐。
小七看了一会觉得太恶心了,自己站起身来,在密室里悠哒悠哒的转了一圈,自己摸到火烛,点燃了,整个密室立刻被算不得明亮,却十分温暖的光充满。
陈焱依旧在吐。没完没了的吐。可能他稍微换过一些劲来,但是一抬头看见小七那一身脏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衫,还有那油腻腻乱蓬蓬的鸡窝头,还有黑乎乎的脸,立刻又忍不住低下头去接着吐。
有了光,小七更肆意自在的在密室里转悠。当她摸清楚密室的情况后,一脸嬉笑走到陈焱面前,“殿下该不是你藏娇的地方吧?那么大的床榻,前面为什么还要摆一个只有女人喜欢的仕女屏风啊?原来殿下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传闻都是假的啊,搞了半天殿下就是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啊。找女人睡觉嘛,光明正大啊,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情调?哦——对了,殿下喜欢的就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偷情的感觉吧?殿下说说,在这里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啊?我知道的,你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我还知道以前有个王爷就喜欢和孕妇睡觉。睡完了就把人家肚子抛开,拿未刚刚成形的小婴儿清蒸了下酒,对了还有紫河车——这东西补啊,大补啊,可比我吃的那只活老鼠补多了……”
原本陈焱已经缓和过来一些,结果听到小七说了这些,他那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的胃里又是翻江倒海。我们伟大的,傲娇的,看不起任何人的晋王殿下继续努力开始吐
小七看着陈焱就这样不堪一击,觉得太没意思了,她还想着,躲开了陈焱的威胁,可以好好和他打一场,等于做一个实战演练。结果陈焱就知道一个劲的吐。
没办法,她就在密室里转悠,好在密室够宽敞,家具陈设也挺多。她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好多都是篆文,她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她能看懂的书,翻了翻,太没意思了,什么国策,什么大学,什么中庸,她一边翻,一边丢。不一会,就已经将原本整整齐齐的书架子彻底毁了。
陈焱气的不行,但是现在他浑身无力。他只要一看见小七那个脏兮兮的样子,就想想到她那只被她活吞下去的老鼠,根本就忍不住吐意。所以他干脆就不看她。深呼吸,深呼吸。
小七自然听见陈焱终于不吐了,她又咧着嘴的朝着陈焱走过去,陈焱和躲避瘟神一样,避开她。
陈焱原本好端端的一掌朝阳般明亮俊挺的五官,已经被小七折腾的不成样子。眼睛通红,像是哭一样。脸色煞白。脸嘴唇都成了乌紫色。
小七蹲在陈焱面前,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说不出来的满意。
“这一招是和你学的,是你教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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