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上有雅致的水榭。初秋的懒洋洋地太阳照在水榭上和水榭里躺在榻上睡觉的人。
躺着睡觉的人却也没睡熟,刘师爷走近了,他就睁开眼,如同这慵懒的阳光一般,睨着问,“什么事?”
刘师爷听见主子的声音,人还在老远,就跪了下来,“主子,外面传话是说过两三天城门就能开了。”
那人又合了眼,没再说什么。
刘师爷就这么跪着。
风是那么轻,光是那么暖,天是那么静。其实他根本应该感谢孙青杉,让他这么多天和城外断了联系,终于可以安安生生的在自己的小窝里睡了几天。
要知道,能安安生生的睡觉,从早到晚的睡觉,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一种奢望。
这不,刘师爷说完了,他心里还老大不高兴的。
半晌,“这么说,他们家老七找到了?”
刘师爷吁了一口气,“我们的人传话说,还没找到。”
“哦……养精蓄锐,想一击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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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且看下回。
(007)是你?()
刘师爷说,“主子明鉴。”
那人终缓缓的坐起身来,深蓝色的织云锦在静谧里发出瑟瑟之音。
刘师爷一抬头,看见主子只穿着袜子,忙麻溜地跑上前去,拿了一边的鹿皮靴,给主子套上。
靴子套好了,那人站起身来。双臂自然舒展开来,刘师爷又麻溜的帮主子系好腰带,整理好衣袍。
那人很高,可能生活优越加武功不辍,身子骨也是相当的壮硕。刘师爷站直了身子头顶也刚刚挨到那人的肩膀。
“这么说,还没查到是什么人劫走了他们家老七了?”
刘师爷对水榭外候着的婢女招了招手,立刻一杯清茶一个热手巾端了进来,那人用清茶漱了口,又用热手巾擦了把脸。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没有。这人身法不是一般的厉害。我们的人追不上。不过可以肯定人在东边。那边我们的人和孙青杉的人也搜过几次,都没找出什么端倪来。”
“查一下,多少户是不是原住的,多少户是十年来搬来的。再按照搬来的时间排查,由近致远的查。无论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刚刚下地跑的,一各个的查。我就不信,有功夫的人,你们能查不出来。这几日我不怎么管你们,你们就偷懒了,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办不利索,看来我素日对你们太好了些。”
刘师爷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着地,整个人都在抖索,“主子息怒,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深蓝衣袍的人,睥睨地上跪着的人,“行了行了。没一件事让我省心的。去吧,按我刚在说的做。一天内我要一份详细的可疑人名单。”
刘师爷,连滚带爬跑到大门口,匆匆的上了轿子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庆幸自己有条命走出程府。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将功赎过,帮主子卖命。
**
地窖里的小七,吃了两顿阿朵送来的米粥后。人已经完全精神了。他再没见过那个叫周霁雪的男子。
阿朵一如既往一张木头脸。小七心情倒是很好。再经历了之前的绝望和饥渴后,好像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周霁雪将小七抓回来的后将他交给了阿朵。阿朵只知道遵从周霁雪的吩咐,将小七捆成了粽子,却没有搜他的身。
一年前在草原上救了他的人,给他的匕首,他可是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身。匕首相当精巧,袖珍,也极为锋利。刀鞘他的救命恩人拿走了,他自己用牛皮就做了个刀鞘。他将匕首一直绑在大腿内侧连睡觉都不取下来。
当周霁雪解开了将他捆成粽子,无法动弹的绳索。只是留了捆住他手脚的绳子没动。他就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沉着的当着什么事没发生,安生的吃着阿朵送来的米粥,恢复体力。
盘算着大概过了一两天,他摸索出匕首,割断了绳索。
当阿朵按时给他送米粥来,他轻松的将不会武功的阿朵打晕。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阿朵捆成了粽子,用自己的臭袜子,堵上阿朵的嘴,将地窖的油灯吹了。轻手轻脚的上了地窖的楼梯还不忘对失去知觉的阿朵做了几个鬼脸。
他轻手轻脚的将地窖门合上,将上面的铺盖盖好。他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地窖果然设计的隐秘。以后也要在自己屋子里挖上一个。
此时正是月朗星稀。他叹了口气,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被关了多少天,爹娘也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也怪自己,没事瞎跑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家里好,发誓以后再也不跑了。
以前大哥说过,人啊,只有吃亏才能长大。果然如此。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家,想家里父母兄长。
小七仔细观察,院子里没人,周霁雪的屋子里没点灯。应该是已经睡下。他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他和一只做贼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喘出。走到围墙跟前。围墙不高,普通的小民宅的围墙能有多高?比自己家的围墙足足矮了一半还不止。
可是,他并不会周霁雪那样的轻功。他只能爬。可是,爬墙的动静肯定少不了。他怎么能不惊动屋里的人?
他就这样站在墙跟前想,把院子里所有的物件都看了一遍。可惜,没有倚着墙生长的大树,更没有梯子。有的只是光秃秃的院墙,光秃秃的院子。
头上一个月亮,地上连根毛都没有。怎么办?刚开始逃出魔窟的幸运感,现在又好像成了另外一种绝望。
“我说,你想好了怎么出去吗?”一个清悦的声音从小七背后响起了来。
小七顿觉得背后汗毛孔都炸了锅,出了一身冷汗,这下完蛋了,估计周霁雪真的会又把自己断水断粮关上几天。
小七笑呵呵的转过身来,看着周霁雪一身白色宽袍,月光下笑眯眯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一只漂亮的白狐狸。
“我……”小七想说些什么,但是也明白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敌我势力相差太大,所以他还是觉得主动认罪比较好,“你说你会放了我。我只是不用劳您大驾,想自己回家。”
“你把阿朵怎么样了?”周霁雪的眼神里没了笑意。
小七背后阴风飒飒,“没,没怎么。就是关在地窖里。好好的。我可不敢动她,她那么凶……”
小七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着周霁雪犹如蛟龙出水,一阵风一样刮到自己面前,吓得小七,“她真好好的,不信你去看。”
“闭嘴。”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抵在了小七的脖颈上。
小七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周霁雪朗声道:“尊驾既已来了,何必多在暗处?请现身,周某寒舍倒还有一些好茶。”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客人到了。开门吧。”
小七听着声音似曾相识。心中大喜,他觉得一定是他爹派人来找他了。所以原本塌下去的后背又挺了起来。
周霁雪押着小七,开了院门。
小七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健硕,深蓝锦袍的男子,一张威武的脸上,目光如星。小七脱口而出,“是你?”
------题外话------
是你?
我是谁?
你是男二号啊!
我为毛要是男二号?
因为谁叫你第一场戏就出场。
我能喊个冤吗?
这个,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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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晋王陈焱()
那人顿了顿,“你认识我?”
小七的眼睛也跟着那人的目光亮了,“救命恩人啊!”
那人表情有些僵了,“好眼力。”
小七腼腆的笑了,“不是我眼力好,是因为你眼睛太好认了。”
“周霁雪,居然是你。”小七的救命恩人对着周霁雪道。
周霁雪呵呵了两声,“陈焱居然是你。”
小七那一刻再一次燃起希望的小心灵有一次坠入了谷底,感情这两个人是朋友。自己还会有活路?
陈焱大方的走进院子,对周霁雪说,“别押着他了。云谷道长关门弟子,为难一个小孩子,传出去,不怕丢了你师父的人。”
周霁雪道:“这小子看上去百利无害的,却偏偏生了张巧言善变的嘴,还诡计多端。我不能松了他。”
陈焱站在院子里,如刚刚的小七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失望,“我是知道你家败了,但是也不用这样清寒吧?怎么说,好歹你也是……”
“我只是我,与我家里无关。”周霁雪打断了陈焱的话,接着说,“我也知道,你家如今是发达了。听说你长兄对你是一百个信任,一百个的倚仗。看你这身穿戴气度,岂是我这等寒民能比的?”
陈焱皱了皱眉头,“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酸!”
小七扑哧笑了,心想这个叫陈焱的人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声。
周霁雪颇不以为然的微笑:“你也还是老样子,霸道不讲理。大半夜的跑我家来做什么?”
“既然是你就好办了。把他交给我。”
“然后呢?”
“然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要他做什么?”
“这个你别管。对了,你去孙青杉那里该不是要给你姐姐报仇吧?”
小七明显感觉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紧了一下。
周霁雪不语,那个叫陈焱的人道:“你别忘了我现在做什么的,你要杀我卫国戍边大将,我是不会允的。不管你处于什么理由。”
周霁雪冷言:“我做事情需要你允许?”
“你出了卫国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在卫国的国界里,我就得管。再说了,既然你已经查出来,我也不瞒你,当是这孩子的爹也是受命于人,你抓着他有什么用?你不是云谷老道的闭门弟子吗,外面把你传的神乎其神的,有本事去上京找我兄长去。”
“谁动的手,我找谁。你兄长我自然会去找的,不劳烦你提醒。”
陈焱冷哼一声,“周霁雪,我看着曾经的过往给你面子和你客客气气的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说完陈焱手一招,屋顶围墙顶上顿时出现了无数把弓弩对准了周霁雪。
周霁雪微微仰头抬眼扫了自家屋顶院墙,云淡风轻的笑了道:“你可以试一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弓弩快。”
陈焱嘴角微微扬。那笑带着五分邪恶,五分戏谑,“好啊,我真想试试。我和你算笔账,你们家,你现在是独苗。可是孙家有七个儿子,死一个根本无所谓。”
小七跟着嚷嚷,“对啊,对啊。我死了家里还有六个兄长。死了就死了。来啊,杀我啊,杀我啊。”
周霁雪直接点了小七的穴位,让其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人小,就剩一张嘴厉害。瞎吵吵。”
然后他又对陈焱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焱似笑非笑。
“既然你说他只是孙青杉的可有可无的儿子,我想问一下晋王殿下,为何要亲自出马救这孩子?”
陈焱道:“很简单。孙青杉有功。而且是大功。他一个人安定了整个卫国和北戎边界,他家里有事,我能不管?你别忘了,为人臣子,就是要为天子分忧。恰好我在这,自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有什么奇怪。”
周霁雪说,“你啊。还是老毛病。说真话的时候,和说假话一样。说假话的时候和说真话一样。这点你还得和你大哥多学学。”
陈焱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确实也知道周霁雪的厉害,只要他一松口,周霁雪的命运会不会丢,他没把握,这孩子的命势必保不住。人命在他眼里从来都是草芥,但是人命和人命却又相同。
比如眼前的这孩子,他必须要保他。至少在弄清楚一切情况之后,死活也就与他无干。
现在人在周霁雪手里,他只能继续和周霁雪软硬兼施,“你把这孩子放了。我答应让你走。不光我的人,孙青杉那边我也能做主。”
周霁雪说,“晋王殿下,你哄三岁小孩儿呢。我抓了他,就这样放了。我抓他做什么?”
说着说着陈焱火又上来了,“周霁雪,老子没工夫在和你磨下去。你放还是不放,一句话。”
周霁雪明显不打算回答这句话,直接拽了小七往肩上衣扛,飞身上了屋顶。
陈焱大喊,“放箭”。
可是月光下,那些银白的箭矢根本还没挨着周霁雪,就已经掉在了地上。
屋顶上陈焱的人已经倒下去大半。陈焱力吼,“不管死活,给我杀。”
外面,孙青杉领人紧跟过来。陈焱说,“你直管给我守好城门,他跑不出去。只是你儿子要吃点亏。”
孙青杉道:“卑职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罪过这些江湖人士。”
陈焱清清淡淡地道:“他是梁国长公主前朝周皇后的弟弟。常年随师父在外学艺的。你自然是不知道他。”
孙青杉终于恍然。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纠缠在了一起。十一二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闪现。
陈焱看他神色凝重,眉头皱在了一起,觉得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儿子的安慰,所以安慰他:“别担心。他似乎并不真想伤了贵府七公子。他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除了有点啰嗦,有点酸。人还是明辨是非的。他要想杀你家老七,一百个他都杀过了。”
孙青杉终抬头,“请晋王殿下做主。”
陈焱低头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直接穿透孙青杉所有的秘密,随即又微笑:“小事。别当我的夜行卫是吃干饭的就行了。”
孙青杉被陈焱这一看,心里顿时觉得有些空,但是他毕竟活了大半辈子,毕竟经历过这么多事,所以沉着冷静的谢过陈焱。
领着人继续去追儿子。
刘师爷战战兢兢的到陈焱这来认罪。没想到陈焱却只是道:“拿不住他不怪你们。”刘师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是他刚缓口气,就听得陈焱丢下一句话阔步走了,“我要知道是他,也不会派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来。”
眼瞧着陈焱藏青的锦袍从自己眼前划过,人走了。刘师爷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位祖宗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安州,他这条老命也不知道能招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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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下一章女主就出来啦!
当然了,人家第一章就出来了,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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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触及的柔软()
周霁雪再一次的扛着小七大半夜,在安州城的各家各户的屋顶上走了一槽。他心情不太好,因为他担心被小七困在地窖里的阿朵会自己跑出来。现在他又不能回去救她。
他很少会生气,但是这次他确实有些气背上扛着的小孩子,在避过一阵箭矢后,他对小七说,“原本我是打算放了你,但是现在我想好了,这辈子估计你只能跟着我了。”
小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不能发声,也无法动弹,除了瞪大眼睛他无法表现出自己的恐惧。
之前他见识过周霁雪的武功,知道他的厉害。不过那次他大意了,估计也没想到做爹会不要儿子的命射伤他。这次他是瞧地真真,最少有一百把弓弩对着他,他都能毫发无伤的扛着他跑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他想都不敢想。在这个人身边一辈子。完蛋了,那岂不是要一辈子的生不如死?
周霁雪今夜没有任何准备,穿的事件雪白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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